孟太医的话王德忠也听见了,他偷偷拉着顾潋到一旁去,压低了声音:“顾丞,这……吃这么多药不会对咱们皇上身子有什么损害吧?”
“王总管放心,孟太医说没太大影响。”顾潋瞅了眼赵赫的背影,毫无遮掩的意思,“今早您也瞧见了皇上什么样,普通剂量已经不管用了,只得加大剂量。”
“哦哦……原是这样。”王德忠不懂,但还是听顾潋的话,没再说什么。
药很快便被端上来,赵赫 低头一瞧,比昨天的药汤浓稠不止三倍。
“皇上,喝吧。”顾潋坐在赵赫身边,端起自己的第二碗药,为了哄赵赫喝药,甚至过去碰了一下。
“皇上,干。”
赵赫:“……”
昨天的药老老实实喝了的,今天再去地上打滚是不是突兀了些?
他盯着漆黑的药看了眼,来不及多想,便豪气云天地喊道:“干!”接着一点犹豫都没有地一仰头,一碗浓汤便见了底。
见赵赫喝得这样利落干脆,这下心里敲鼓的倒成了顾潋,他不动声色,小口小口喝完药,吩咐道:“王总管,皇上该背书了。”
赵赫头一次对背书这件事如此积极,不等王德忠喊他,他便主动站起来往外走,着急去修德院找个树根把药吐了。
可还未迈出几步,却被顾潋喊下,“皇上,近日京城不太平,不要去修德院了,便在招英殿吧,顾洋,你贴身保护皇上。”
顾洋拱手:“是!”
赵赫:“???”
顾潋还在催促:“皇上,快去背书吧。”
安排好宫内的事情,顾潋又马不停蹄去了大理寺,同荣英姚永昶一碰头,却发现今日根本没什么人来投案。
顾潋问荣英:“平日里同吕府走得近的,今天都什么反应?”
荣英摇摇头,“虽讳莫如深,但似乎并不慌乱。”
“嗯。”顾潋应了,眼珠一转不转,盯着虚空出神。
姚永昶一甩手里的扇子,施施然扇了两下,“那在下便斗胆猜测一番,会不会是吕家只丢了刘霈那一册账本,其他的并未丢失,所以其他人并不慌乱?”
“不。”顾潋摇摇头,“赵宁说过,其他账本也在他手中。”
“那万一他是骗你的呢?”
“赵宁不会骗我。”
这话说出来有些暧昧,甚至在顾潋自己看来更是不要脸皮,但他说的也是事实。
赵宁不会骗他。
“那既然……吕肃丢了所有账本,也对排首位的刘霈下了手,其他人就这么等死?第二册 上的人就不怕吕肃这个索命鬼今晚找上门吗?”
姚永昶说到激动处,直接站起来扇风,一下一下全扇到只穿了一件薄衫的荣英身上。
荣英觉得冷,跑到一边去坐下,给自己倒了杯热茶,猜测道:“那如果是吕肃告诉他们,不会对他们动手呢?”
“你是不是傻?”姚永昶把扇子一合,想往荣英脑袋上敲,伸至半道又觉得不合适,于是收回来敲在桌子上,“吕肃说不会对你动手,你就信了?刘霈已经死了!”
他说着顿了一下,脸上表情渐渐变得深究,“刘霈已经死了 但没人害怕……除非……”
顾潋道:“除非刘霈不是吕肃杀的。”
荣英整个人都蒙了,一脸不敢置信地问道:“不是吕肃杀的?那是谁杀的?”
顾潋缓缓吐出两个字。
“赵宁。”
姚永昶也瞪大双眼,一屁股跌在椅子上,喃喃道:“他果真这样心狠手辣?”
“姚永,可还记得不久前我对你说的,赵宁入京,势必要有一番大动作。”顾潋缓缓抬眼,“这便是他的大动作。”
荣英还是不解:“那他为什么要对刘霈下手啊?”
“他知道吕肃起了二心,所以提前抢了账本,杀了刘霈,是想逼吕肃一把。”
说完,顾潋突然想起赵宁昨天来找他时说的话,赵宁要他同去香山品茗,也是想带他避开吕肃。
“等吕肃真的反了,赵宁便有了由头,从香山赶回杀了吕肃,天下看似还在赵家手中,实则已然易主。”
一阵沉默后,姚永昶“啧”了一声。
“可吕肃好似还在观望。”
“昨天御骑军没去吕府抓人,吕肃便知道那账本不在我们手中,所以他在观望,也是想找机会把账本拿回来,不如……”顾潋突然笑了,“不如,我们也逼他一下。”
看着顾潋脸上的冷笑,姚永昶平白打了个颤。
“怎、怎么逼?”
顾潋转头看向姚永昶,“姚府一共多少人?”
姚永昶:“三十三。”
顾潋:“好,今晚可以去死了。”
姚永昶:“???”
--------------------
孟太医:皇上,您看臣手里握的这根草(疯狂暗示)
这两章走一走剧情,然后我要写赵赫惩罚老婆穿小裙子!!!!!(尖叫)
第24章 顾潋,你好软啊
安排好一切,回宫前顾潋特意绕去德阳将军府,找门房说了两件事。
“第一件事,往后赵宁再往将军府送东西,直接回了就是,其他人的,不管是谁,一律婉拒,就说我不在府上,若想送东西,便往宫里送。”
门房人老实,问了一句:“那若是宫里头送不进去呢?”
顾潋:“那便不送。”
“……”
顾潋这回是铁了心不想同赵宁再有来往,一来他早早知道赵宁对他存了那种心思,还一再同赵宁见面实在不应该,二来赵宁昨日冲刘霈动手,两个人终是抛弃了仅剩的一点同窗情谊,走到了对立面上。
“第二件事,若是有凌霄阁来人想见我,第一时间便往宫中递消息。”
门房连连答应:“是,是。”
“回吧。”顾潋放下车帘,缩进兔毛毯子里,懒洋洋闭了眼。
最近天气转暖,宫中没了火炭供应,顾潋也不好说自己怕冷,只能又往身上加了几件衣裳。
没了火盆子,兔毛毯子的作用才真正显现出来,顾潋几乎去哪都要带上,但这毯子用了太多年,已经不太暖和。
尤其是……尤其是摸过那件仔兔绒做的厚氅之后,这件破破烂烂的小毯子,顾潋是有些嫌弃的。
若是能趁春猎猎几只野兔,重新做张毯子是最好的……
心里想着换新毯子的事,顾潋心不在焉下了马车,却瞧见招英殿外跪了一圈太医。
他心猛地一沉,疾步走入内殿,遇上顾洋,拧着眉毛问道:“怎么了?”
“少爷!你可回来了!”顾洋急得不行,语无伦次道:“皇上吐了!少爷刚走就喊着肚子疼!没多一会儿便吐,现在还难受着呢!”
“怎么会吐?”顾潋沉着一张脸走到床边,拨开趴在床头着急掉泪的王德忠,俯身查看赵赫的情况。
见顾潋回来了,赵赫哭得更加大声,边哭边喊:“顾潋!朕肚子疼!你给朕吃的什么药!朕要疼死了!”
顾潋眉头死死拧起,看了眼一旁一头冷汗的孟太医,“孟太医不是说这药对身子没有损伤吗?这是为何?”
孟太医几乎要厥过去,他身边跪了两个小太监,一左一右搀扶着,才没软着倒在地上。
“顾丞,!臣真的不知道啊!臣就是煎了个药,顾丞让臣煎三倍剂量臣都没敢,这药其实跟昨天的一模一样啊!”
闻言,床上的赵赫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强撑着半抬起脑袋,瞪了孟太医一眼。
早知如此,他还吃那腹泻的药折腾自己做什么?
顾潋着急斥道:“那皇上这是怎么了?还不赶紧给皇上用药?”
“已、已然用了,臣认为,皇上就是单纯的腹泻呕吐,说不准、说不准就是吃坏了肚子……其实并无大碍,不再吃那药就行了。”
王德忠急得跳脚,“皇上今日就吃了一顿!还是跟顾丞一起吃的,顾丞怎么没事?就是那药!就是那药啊!把我们皇上害成这样!顾丞,以后可不敢再给皇上吃这药了!”
顾潋回头看赵赫,赵赫立马小声哼唧着,看着似乎比方才好了一些。
“皇上,还难受吗?”顾潋坐在床边,右手从薄被下伸进去,挑开赵赫的中衣下摆,往小腹上轻轻一按,掌心下面的小腹紧紧绷着。
“顾潋……”赵赫可怜巴巴看着他,眼圈通红的样子像只兔子,“朕还难受,你给朕揉揉,给朕揉揉朕就不疼了。”
顾潋叹了口气,挥退众人,只留了个王德忠伺候,“孟太医和王太医今日便在偏殿待命,王总管,劳烦端盆热水来吧。”
说完,他脱了外衣上床,直接钻进赵赫的被窝里,侧卧身子,一下一下给赵赫揉着肚子。
刚揉了几下,手中的肚皮就变得越来越硬,顾潋手一顿,轻轻拍打几下赵赫小腹的肌肉。
“皇上绷这么紧做什么?还疼么?”
赵赫歪头看向顾潋,天真开口:“顾潋,你的肚子不是硬的吗?”
“……”顾潋躲开赵赫炙热的目光,否认道:“自然不是。”
岂料赵赫这回连声招呼都没打,直接将两只手伸进顾潋衣服里,握着那截细腰来回摩挲。
“皇上!放开!”顾潋腰上敏感,他惊呼一声,使劲挣了两下却被抱得更紧,作乱的大手从腰际滑到单薄的小腹上,甚至恶劣地捏起一点皮肉搓了搓。
“皇上!”挣扎间,顾潋余光往门口一瞥,黑洞洞的门里只能看见王德忠笑出来的一口白牙,他压低了声音,小声道:“皇上这是做什么?肚子不难受了吗?”
赵赫整个人都贴在顾潋身上,也不知道一个生病的人哪里来的这么大力气,顾潋叫他抱着一动不能动。
那只温热的大手继续在他衣服下面摩挲,在窄窄的小腹肚皮上划来划去,还要去顾潋耳边小声感叹一句:
“顾潋,你好软啊。”
那声音是从唇舌间溢出来的,带着舌头搅弄水渍的声音,几个字黏糊糊地往顾潋耳朵里钻,好似赵赫的舌尖已经钻进耳廓中一般。
顾潋稳住心神,强装淡定道:“皇上,腹部是人最柔软的地方,也是一个人的要害,所有人都是一样的……”
赵赫不懂,追问道:“要害是什么?”
“要害,便是一个人的软肋,是最害怕受伤的地方,也是最想保护的地方。”
赵赫的手有一搭没一搭摸着顾潋的肚子,顾潋没再反抗,闭着眼任由他摸,两个人之间突然沉默起来。
“顾潋,你会保护朕吗?”安静了很久,赵赫突然开口问道。
顾潋睁开眼,朝赵赫看去。
“皇上为什么这样问?”
“王德忠说……有很多人想跟朕抢皇位,想把朕赶走,自己当皇帝。”赵赫说着似是害怕,往被子里缩了两下,下巴搁在顾潋胸膛上,就这么直勾勾盯着顾潋看,“你会保护朕吗?如果他们要来打朕的话?”
顾潋垂眸看去,赵赫漆黑的眸子里映着他的模样,他看了会儿,轻声回答。
“自然会的,臣答应过先帝,会以命相守。”
提及先帝,赵赫突然将脸埋进顾潋胸口,半晌才闷闷出声。
“父皇不喜欢朕。”
--------------------
赵赫(吸气):老婆摸朕的肚子了,给老婆展示一下腹肌!
第25章 顾潋,不准看别的男人
顾潋下意识替先帝说话:“皇上是先帝唯一的太子,先帝怎么会不喜欢皇上呢?”
“父皇不喜欢朕。”赵赫又强调了一遍,“他不愿意见朕,还叫别人来喂朕吃虫子,朕想吃糕,可是糕全被别人吃了,朕就只能吃虫子。”
一番话说的颠三倒四,却十分符合赵赫的心智,在一个五岁的孩童眼中,那些胆大包天的奴才不就是先帝派去的吗?
“先帝识人不清,叫人骗了,后来那些坏人都被先帝杀了的。”
“那他也不喜欢朕。”
顾潋沉默了很久。
他自十六岁起跟在先帝身边,谋略善治学了不少,却从未在先帝身上看见过父子情深。
赵赫那时独身一人住在招英殿,几乎小半年才能见先帝一面,是以顾潋入仕十年间,同赵赫见面的次数也屈指可数。
他原以为先帝是为了保护这唯一的子嗣才不敢多加关心,可偏偏先帝又不是这样的人。
先帝这个人,身有一番虎胆龙威,前朝皇帝荒淫暴政,隔壁大辽蠢蠢欲动,他说反便反,带着后来的昭王,德阳王和平凉王,一口气征战厮杀近十年才将这江山坐稳。
这十年间的苦楚也不必多说,先帝全都咬牙挺了过来,坐上龙椅第一件事,便是将从前忤逆不忠之人一一清理干净不留后患。
这样一个铁血手腕的人,怎会对着自己的血脉不管不顾?
而顾潋见过先帝唯一一次优柔寡断,便是在昭王身上。
当年昭王冲先帝下毒一事后,朝中大臣均感叹昭王要因着一时糊涂丢了全家性命,可先帝犹豫了几天,最后念在昭王为他折了一双腿,竟草草将昭王打发去了南疆了事。
也是因为昭王一事,顾潋才觉得先帝骨子里带些多情。
但这份多情却从未揽及赵赫。
思及此,顾潋稍稍侧身,主动将赵赫高大的身子揽在怀里,甚至在他后背上轻拍几下,接着许下承诺。
“邹绣为祁王挡剑而香消玉殒,若真有那么一天,臣也愿做那邹绣,保护皇上。”
气氛到了这儿,赵赫抬头,眨巴眨巴眼睛,问道:“那你还叫朕喝那肚子疼的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