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石风,有事情要商量。要不你跟我一块走,顺道把你们送回去。”封赫扬扬下巴,“我不会对萧国坐视不理的,你们要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目前倒还不用,”封盼手肘撑着桌子,单手扶额颇为头疼,“只是担心诺诺的安危,你要是没空带,那也只好麻烦阿砚了……说来也是惭愧,人家为我们封家鞠躬尽瘁到如此地步,你还动不动就跟人吵架!”
封赫:“……”-
摄政王府。
宋知砚已经三天没去皇宫了,期间封赫是没什么表示,只不过每天都会派来喜送些奏疏过来,倒是长公主,天天来这王府做客。
“三天前你送过去的小姐画像,我和陛下都瞧了,当真是容貌端庄秀丽的,只是不知其背后的势力关系如何,所以一直没敢妄自做决定。”
长公主笑着喝了口茶,说道。
“这几日怎地也没去宫里,陛下一直念叨你来着。”
宋知砚给她添上茶水,满不在乎地问道:“念叨我做什么?这几日实在是忙,本打算明日下了朝再去找陛下好好商议选妃之事。”
长公主道:“如此甚好!封赫这孩子,这些年,多亏了阿砚你扶持,不然还不知该如何自处呢!”
宋知砚只道应该的应该的,养育之恩不敢忘。
“既如此,我也不便多呆。”长公主起身,“选妃结束后,我也要回去了,到时候,诺诺恐怕要放你这儿照顾一阵子。”
“放我这儿?”宋知砚微微蹙眉,“不瞒长公主说,我正打算过些日子去江南一趟,怕是……”
“什么?你也要去?”
“还有谁要去?”宋知砚心里隐隐生出些不好的预感。
第二十章 大舅小舅
“封赫说他也要去趟江南,你们不会是约好了吧?”
“……”
宋知砚心里纳闷,上一世封赫好像并没有往江南跑,难不成真的是自己这个变数,导致这重活一世之后的改变越来越大么?
“我现在进宫,阿姐,你先在府里等我一会儿,我去去就来!”宋知砚起身披上披风,“来福,备马!”
“哎哎……”
长公主在身后叫了两声,宋知砚只当没听见,满心都是封赫,一阵风似的出了房门。
诺诺正在院子里玩,见他出来以为是来抱自己玩了,张开双臂奶声奶气地喊他:“小舅,抱抱!”
宋知砚看都没看他一眼,径直略过。
诺诺茫然了一会儿,直到他的衣角消失,才后知后觉地扁嘴哭了出来。
“呜呜呜……小舅不理我……”
长公主闻声赶忙出来把人抱在怀里:“不哭不哭,你舅舅忙着呢!诺诺乖!还有,这是你大舅,宫里凶凶的那个才是小舅!”
诺诺摇头晃脑死不改口:“我不我不!小舅就是小舅,小舅年轻!!!”
长公主:“……”
你要非得这么想,我也没有什么办法-
皇宫。
来喜帮人牵走了马,低声对宋知砚说道:“陛下这会儿正在泽安宫里,一时半会儿怕是出不来,王爷不如先去景仁宫等会儿?”
宋知砚被冷风吹了一路,耳朵通红,理智也基本回笼,闻言点点头:“行,让他快点,本王有要事相商。”
来喜连声称是,恭敬地退下了。
一炷香的时间后,封赫终于风风火火地赶回来了。
宋知砚也不跟他兜圈子,上来就问:“陛下去江南做什么?”
封赫听说他来了,气儿都还没喘匀呢,猝不及防被这一番语气不善的质问,一时有些发懵。
“去找石风,查些事情。怎么了?”
“微臣正巧也要去。”
封赫面上一喜,道:“如此甚好,太傅大人便可随朕一同前往了!”
宋知砚斜他一眼,语气颇有些恨铁不成钢:“你怎么想的?咱俩都去,谁处理朝政?国不可一日无君,况且如今朝中暗潮涌动,你疯了?”
封赫被训了一番,自知理亏,沉默半晌道:“朕又没死,此番前去,算上路上的时间,最多不过三个月足矣,不会耽误事的!”
“那诺诺怎么办?”宋知砚问,“阿姐托我们照顾他,若是我俩都走了,他怎么办?”
“阿姐同我们顺路,等到了江南,她便回萧国,诺诺我们先带个把月,走的时候正好再送回去。”封赫脑子转得很快。
这下宋知砚哑口无言了,他都安排这么妥当了,自己还能有什么反驳的理由呢?
不过他找石风做什么?什么事要他不远千里亲自去一趟?
封赫现在看起来颇为深藏不露,宋知砚心说,他本来也的确不是什么心思简单之人,现如今,还是要趁早为自己谋划好后路,万一哪天他和自己有了嫌隙,想夺回我手里的权利,到时候也得想办法自保。
想到这儿,宋知砚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
真难啊!一边想着怎么为他巩固这江山,一边还要提防着被自己人捅一刀。
“太傅大人去江南做什么?”封赫问他,“该不会是去游山玩水的吧?”
宋知砚瞥他一眼:“说了你也帮不上忙,等到了江南,还是要分道扬镳的。”
封赫被他噎了这么一下,举手投降不再多问了。
两人之间突然陷入了诡异的沉默当中。
旁边侍候的来喜眼观鼻鼻观心,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良久,宋知砚才抿了抿嘴唇,问道:“前些天给陛下送来的那些个画像,可有满意的?”
封赫一愣,神情有些无奈:“朕可不可以说都不满意?”
“不行!”宋知砚很快地拒绝了他,“要是看相貌没什么中意的,那便干脆都召进宫里,让长公主帮着……不行,长公主行程好像是保密的对吧?”
封赫嗯了一声,答道:“她偷偷来的,不过就算被人知道也没什么关系,反正过不了几天就走了。”
宋知砚想了想,叹了口气:“往常这种事情都是太后主持的,赏花会游园会之类,如今……罢了,画像呢,先拿出来,我给你指几位千金,过几日来了你好生留意下。”
封赫老不大情愿地转身,让来喜去把画像抱出来。
这厢来喜前脚刚下去,后脚长公主便从王府里追了过来。
宋知砚朝她抱歉地笑笑:“长公主殿下。”
长公主把诺诺放下,担忧地看向两人:“没出什么事吧?我看阿砚这么慌张地过来,还以为出什么事了!”
“无事,”宋知砚道,“只是想起来一些事情,急着找陛下确认,这才把长公主留在了府中,招待不周,万分抱歉。”
长公主:“……”
“阿砚,”她声音放轻,眼里皆是不忍,“其实你不用跟我们这么客气,你这一口一个长公主……我本来也就只是个将军府里的小姐,实在是不习惯,况且我们本就是一家人,何必这么生分!”
“就是啊,之前阿姐没来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样,朕这耳朵都快给你拧掉了!”封赫说道。
宋知砚有些不知该怎么应付眼前的场景,难不成要自己说出来吗,说我其实知道你们在防着我了,还在这儿装什么其乐融融!
他不能。
宋知砚笑了笑,解释道:“陛……封赫刚登基不久,若是不好好教化礼数,怕是要落人话柄。他本就是武将出身,之前又不理朝政,坊间对他的传言可不是那么好听。”
封赫摸摸鼻子:“我是个粗人你也知道……行了行了,是朕的错,都是朕的错行了吧!阿姐你也别怪他了。”
封盼微微叹了口气,无奈道:“你要是有阿砚一半省心,爹娘在九泉下都得笑醒了出来!”
封赫:“……”
气氛稍微缓和了些,宋知砚看着地上无忧无虑满屋子跑的诺诺,突然心里难过不已。
封赫拍拍他的肩,朝对方递过去个安慰的眼神:“朕会早日挑起担子的,知砚别担心。”
宋知砚的笑凝固在嘴边,一脸嫌弃地拍下他的手:“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许叫我知砚!”
封赫委屈地摸摸被打的手,到一边寻诺诺的乐子去了。
第二十一章 环肥燕瘦应有尽有
“快点快点!”殷丞相府里,殷夫人正招呼着小厮收拾东西,一群下人皆聚在后院,忙里忙外好不热闹。
“这头面太艳了!娘!”
殷家唯一的小女儿正坐在梳妆镜前着急忙慌地试首饰,急的不行。
殷承下了朝回来,便看到这么一副兵荒马乱的场景。
“怎么回事?夫人——“
他叫着进了后院,看到正在屋里给女儿梳妆打扮的殷夫人,有些气不打一出来:“干什么呢这是?长公主说了,只是平常的戏班子,你打扮这么艳,是要干什么?!“
殷娇涨红了脸,胡乱摘下头上的歩摇发钗,冲着殷丞相撒娇道:”爹爹你可算回来了!您快告诉女儿,这陛下,都喜欢些什么样的女子?温婉的?还是娇艳的?他戎马那么些年,会不会喜欢豪放的?”
殷承回忆了一下陛下的所作所为,实在是不记得他对什么女子格外亲近过。
“哎呀哎呀!今儿只是长公主叫你们这些个小姐千金进宫去看戏,陛下政务繁忙,能不能露面都不一定!打扮地温婉些,争取能入了长公主的眼就好!”
殷娇闻言有些失落,乖乖低头应了,又重新在首饰匣子里翻找起来。
皇宫。
政务繁忙的陛下正端着盘子核桃,嘎嘣嘎嘣用牙咬得欢,站在摄政王身边看他给自己讲政事。
“殷胜最近是消停了,但宰左回了封地后好像不太老实。探子来报,说他好像在养私兵。另外,西南边的锦碌国,最近也频频骚扰我国边境,实在是……你别吃了行不行?”
封赫手里的动作顿了下,在他几乎要冒火的眼神中,嘎嘣咬开一个,递到他面前:“整点儿?”
宋知砚跟他对着互盯了一会儿,哑然失笑,接过封赫手里的核桃,掰开吃了,说道:“你要是实在不想听,也行。”
封赫闻言眼神一亮。
宋知砚冷笑一声,又继续道:“跟我去御花园看看,长公主现下正叫了不少名门闺秀看戏,你也正好露个面,过去挑挑。”
“这又不是菜市场买菜!”封赫道,“阿姐给挑就行,反正弄进宫里来也是放在后宫当花瓶。”
宋知砚无奈地摇摇头,放下手里的图纸,起身拢拢袖子:“走罢!微臣随您一块儿过去。”
“啊?”
封赫苦了一张俊脸,来喜进来寝殿内,招呼着给他换衣服。
一刻钟后,陛下和摄政王便出现在了锣鼓喧天的后花园。
时值初春,御花园里也无甚花卉,只不过三两棵刚冒出点嫩芽的垂柳,柳枝几乎要耷拉到池塘里。
况且北方的春天最是风大,吹得满院子的干枯枝桠群魔乱舞,绝不是个看戏的好地方。
不过这园子里的姑娘们,各个打扮得花枝招展,想来就算百花盛开,人也定能胜花娇艳几分。
封赫一看到这么多女人,就头皮发麻直想打退堂鼓,宋知砚倒是面色沉静,但也有些不自在。
“太傅大人,要不咱还是……”
“陛下驾到——”
“……”
不待他跑,来喜便扬声喊了出来。
一时间整个花园里的娇花都回头看到了来人,纷纷跪下行礼,低眉顺目动作整齐。
宋知砚掐了他一把,示意他赶快回神。
封赫忍住摸鼻梁的动作,伸手道:“不必多礼,平身罢!”
众人这才站起身来,但还是低着脸不敢直视龙颜。
宋知砚一一打量过去,比对着画像上的信息大致认了一遍。
封赫看看宋知砚,又看看面前的千金们,最终目光落在最前面的长公主身上,立马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般,急吼吼地拉着宋知砚就往人身边走。
长公主好笑地看着他这浑身难受的样子,不紧不慢地喝了口热茶,道:“陛下怎么得空过来了?”
封赫努力保持镇定,答道:“闲来无事,来看看你。”
长公主噗嗤笑出声来,拍拍身边的椅子:“先坐下吧,这好戏才刚开始,来得正是时候!”
宋知砚闻言有转身瞧了瞧这一群莺莺燕燕,坐在了长公主旁边。
“不是说陛下不来么?怎么……”
“谁知道啊!龙心难测!不过有一说一,陛下可真是相貌堂堂英俊非凡啊!不知道我能不能入得了他的眼……”
“哎呦哎呦!”旁边的紫衣姑娘闻言嗤笑一声,低声奚落道:“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什么样子,陛下能看上你?!”
“你管我!”被嘲讽的黄衣姑娘白了她一眼,不以为意,“倒是你,打扮地跟个花蝴蝶似的,艳俗至极!”
“你……”
眼看着两人就要吵起来,旁边的几位姑娘连忙拉住了,小声提醒:“可别生事啊,你没看到长公主旁边那是谁吗?还敢闹事?”
“谁啊?”紫衣姑娘看了看,不屑地撇撇嘴,“看着白白净净怪儒雅的小郎君,该不会是哪家的小少爷吧?他也是长公主请来的?”
“可别胡说,这是我大合国的摄政王,陛下的太傅大人,家喻户晓可止儿啼的宋大人啊!”
“?!”
紫衣姑娘震惊不已,又偷着看向宋知砚,满脸不可置信:“他?是摄政王?就那个……那个什么,修罗什么的,摄政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