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行 完结+番外[古代架空]——BY:盐盐yany

作者:盐盐yany  录入:02-23

  我只好赶紧收了杯子,在一旁的凳子上正襟危坐。
  “堂下所跪何人?”韩棠问。
  杨鸿飞盯着从自己身上淌下来那滩水无动于衷。
  “跪好了!”韩棠又是一拍案。
  这惊堂木是块上好的黄花梨,声音脆耳,每次都能吓我一个激灵。杨鸿飞却好像是失聪了,直到两个狱卒上去强行把他提溜起来,摆正了。
  “杨鸿飞,你不用跟我装疯卖傻,”韩棠离了座位来到杨鸿飞面前蹲下来,“今日陛下的态度你也看到了,没人能保得了你。甘州大败,将士折损殆尽,军粮军饷不翼而飞,每一条都是不宥的大罪,够你全家凌迟个百八十回了,你就不想为自己辩护几句?”
  一旁的书吏刷刷刷记着,这些到时候都得面呈给皇上。
  “除夕当夜,突厥突袭甘州大营,那是你号称足有三十万大军的大本营啊,一夜之间折损掉了十几万人,那时候你在干什么?你在吃肉喝酒,你在歌舞升平,你眼睁睁看着你的将、你的兵沦为别人的刀下亡灵。你还记得那一夜吗?敌人的刀有多冷?有多少热血泼洒黄沙?有多少人嘶吼着让你救他们?你身为一军主帅,你连头都不敢回,你选择了弃他们而逃!”
  杨鸿飞表面上还是无动于衷,但我能听见他牙齿打颤的声音。
  皇上命韩棠来主审这个案子确实没看错人,韩棠知道杀人诛心,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人再重现当日的情形,不可能会无动于衷。
  “我知道你为什么不敢回去,”韩棠继续道,“因为你没有人了,你所谓的三十万大军就是个幌子,那一战你损失的不是一半人马,而是近乎于全军覆灭!你很清楚,那一半人不过是一个存在于军册上的名字,是你骗取朝廷饷银的一个幌子,他们拿不了刀枪,没法为你浴血奋战,所以你除了弃甲逃跑没有别的办法了。”
  杨鸿飞整个身子都跟着抖了起来。
  “十几万人啊,你夜里敢闭眼吗?你听不见他们在黑暗里的嘶吼吗?!”
  我示意身边的狱卒把灯灭掉一部分,牢房里立马暗了下来,火光扑朔,宛若魑魅魍魉。
  “……不……不要……”杨鸿飞终于开了口,几个字像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带着颤音:“不要找我……”
  韩棠借势继续问:“ 你拿他们的性命换来的军饷呢?都藏哪儿了?都送给了谁?”
  “送……送……”杨鸿飞颤颤巍巍开口,“给了……”
  牢门处一声细响,紧接着幽幽亮起了一盏灯笼,脚步声嗒嗒而来,将先前萦绕的气氛都败光了。
  杨鸿飞大梦惊醒了一般,又恢复了之前的呆傻模样,再不肯说一个字了。
  “谁?!”韩棠皱眉看过去。
  黑暗中慢慢浮现了一个身影,来人一身黑衣,黑色兜帽下露出一张苍白的脸,脸上明明还带几分稚气,眼神却又呈现出与这种稚气格格不入的阴冷来。
  是一直跟在李钰身边的那个丁一。
  丁一冲着韩棠拱了拱手,“在下丁一,二皇子听说今日韩大人要夜审杨鸿飞,特命我来祝韩大人一臂之力。”
  只差一步!只差一步就能把人问出来了,韩棠瞥了一眼又伪装好了的杨鸿飞,起身站了起来,黑着脸问:“谁让他进来的?门口的人呢?景策呢?!”
  “不怪景大人和几位小兄弟,”丁一从容不迫地从袖子里掏出一块金牌来,“殿下已经去陛下那里请了旨,是陛下特准我来的。”
  韩棠抿了抿唇,估计把一连串骂人的话咬死在了肚子里。
  杨鸿飞已经完全恢复过来了,死盯着地面不再言语。韩棠回到案桌上一屁股坐下,椅子拉出一道尖锐的声响。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浓茶,不管凉热一饮而尽。
  场景重塑这招只能用一次,再来一次杨鸿飞肯定不会再上当了,韩棠这一晚上的努力算是白费了。
  丁一无视韩棠一副想活剥他的目光镇定自若地走到杨鸿飞面前,用食指抬起了杨鸿飞的下巴,“听说他疯了?”
  全场寂静无声,没有人搭理他。
  “我倒是有个办法能帮韩大人验一验他是不是真疯,”丁一浑然不在意韩棠的冷漠,挑眉冲着韩棠一笑,“韩大人愿意一试吗?”
  事到如今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韩棠冷冷问道:“什么办法?”
  丁一轻轻一笑,从后腰掏出一卷黑帘布,徐徐展开,露出一排闪着寒光的铁钉来。
  我突然不受控制地抖了起来。
  这些铁钉会缓慢地回旋着钉进肉里,抵着穴道,缠住筋脉,疼痛通过肉体直冲脑门,疼得直犯恶心。
  我现如今体内还带着两颗这样的钉子,每逢阴雨天气发作起来,痛不欲生。
  “这是……?”韩棠皱了皱眉。
  “悬魂钉,一钉入魂。”丁一抽出一枚铁钉在手上转了两圈,猛地抵着杨鸿飞后肩胛插了进去。
  大牢里回荡起杨鸿飞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那叫声经久不衰,传遍了大牢里的每个角落,尖锐刺耳,来回回荡着,甚至不像是人能发出来的声音。
  杨鸿飞在地上抽搐着,到最后声音渐小,已经翻起了白眼。
  丁一从卷帘里拿出了另一根铁钉,在食指和中指间灵活转着,“我只说一遍,你若是没疯,就开口求饶。”
  这话是说给别人听的,杨鸿飞现在的感受我几乎能感同身受,他现在全身所有感官都是闭塞的,只有痛觉,碾压了所有感受。这时候哪怕是拼尽全力在他耳边喊,杨鸿飞也根本听不见。
  这次的叫声没有那么惨烈了,更像是小狗的哀鸣,压在喉咙里呜咽。杨鸿飞双腿间弥散开一股尿骚味,刚换好的裤子又脏了。
  丁一抽出了第三枚钉子。
  肩膀上突然被人一拍,我惊站而起,这才发现全身已经被冷汗打湿了。
  韩棠看着我皱了皱眉,“你怎么回事?”
  我只觉得自己嗓子发紧,好不容易才说出话来,“不能再让他试了……这样什么也问不出来,而且……杨鸿飞撑不住的。”
  在第三枚钉抵在杨鸿飞曲池穴上,杨鸿飞被拎起的胳膊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偷着一股灰蒙蒙的死气,一点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
  “行了。”韩棠突然开口,“今天就到这里吧。”
  丁一愣了愣,收了钉。
  站起来冲韩棠一笑:“应该是真疯了,没有人试了我的悬魂钉不求饶的。”
  又突然偏头冲我看过来,“哦,他是个例外。”
  我偏头避开了丁一的视线,却与韩棠扫过来的目光正对上。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觉得韩棠的眉头好像皱得更深了些。
  “今日替我谢过二皇子的好意。”韩棠语气不善,“不过我审案子不习惯别人打扰,再有下一次,我就去陛下面前请辞去这个差事。”
  丁一收拾好自己的帘布站起来,指尖上沾了血,毫不在意地往身上一擦,冲韩棠拱了拱手,“知道了。”
  跨过瘫倒在地上的杨鸿飞,跟来时一样,挑着盏灯笼走了。
  韩棠又看了眼趴在一滩尿里的杨鸿飞,只进不出就剩下一口气了,摆了摆手,“先把人收监吧。”
  等把人都打发走了,我刚要松一口气,忽然眼前一黑,韩棠不知什么时候来到我面前,一只手解开腰间束带,另一只手拽住后衣领往下一扯,一身衣裳就被扒了个干净。


第149章 指点
  下一瞬间我只觉得肩膀一凉,但反应极快地没等衣裳滑下去已经伸手拽住了,皱眉看着韩棠:“你干嘛?”
  就这一眼,也不知道韩棠看去了多少,但见他眉心打了个结,面色阴沉得厉害,“这些都是他弄的?”
  我低头把衣裳穿好,一时间没搞明白他到底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埋怨我打断了行刑,没能从杨鸿飞那里问出线索?
  我解释道:“杨鸿飞在那种状态下根本听不见东西的,你问他什么也没用,就算他认了那也是屈打成招,做不了准的。”
  “你身上……”韩棠还是死死盯着我的衣裳,“这是多少处?”
  我生怕他再给我扒了,赶紧把自己捂严实了,“我跟杨鸿飞不一样,他这一路被押送入京,还没喘口气你又要连夜审他,他能撑得住两钉已经是极限了,真要是把他弄死了,皇上那里也不好交代……”
  韩棠打断了我:“你先管好自己吧,还有心思管别人,怎么……还有两枚还在身上?”
  我愣了下,下意识意识摸了摸肩胛,摇头道:“取不出来了,强行取的话,这条胳膊就保不住了。”
  韩棠盯着我沉默了良久,最后冷笑了下:“这么看来景家那小子也没什么本事,让你受了罪不说,竟然让那个姓丁的苟活到现在。”
  我:“……”怎么又扯到阿恒身上了,这跟阿恒有什么关系啊?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韩棠像是在酝酿着一股情绪,说不好到底是什么,这是我之前在他身上从未见过的。
  就在我以为他要有什么动作时,韩棠却一甩袖子,扭头走了。
  ……莫名其妙。
  从刑部大牢出来的时候天光已经擦亮,东边天上泛着鱼肚白,但四下还是静悄悄的。
  一夜没睡,又加上丁一这一出,我觉得自己往外走的步子都有些打飘。临出衙门又碰上了景策,邀我一起吃早饭。
  我还是有些怵这人再来上几句“半个景家人”什么的,表面上一副正人君子,背地里跟阿恒一副德行,急忙摆摆手婉拒了。
  “也是,熬了一夜了,回去早点休息吧。”恰逢韩棠换好了衣服出来,景策冲我摆了摆手,“那我们去吃了。”
  韩棠连个眼神都没再给我,等景策追上去,两个人结伴往西市去了。
  我又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走到半路才想明白,韩棠刚是从景策值房里出来的,怎么景策值房里会备着韩棠的常服?
  快到家的时候整个长安城开始苏醒过来了,各家鸡鸣狗叫,街上也有了人头,回家的更夫,早起的摊贩……还有出门倒夜壶的。
  回到家小莺儿和阿福叔正张罗着做早饭,老相爷也起了,踱步到月台下看他那些花草。有盆兰花开得正好,老相爷拿着块帕子仔细擦拭叶片,温柔谨慎,极少见他对哪盆花这么上心。
  见我回来老相爷也没有多问,指了指里屋,“先去歇一觉,一会儿开饭了叫你。”
  我点点头,几乎是沾到枕头的瞬间就没了知觉。
  一连几天几乎都是这样,我跟韩棠又提审了杨鸿飞几次,但他都没再吐出过一个字,要么盯着一块地方一言不发,要么就嗷嗷大叫继续装疯卖傻。我们把想用的办法都用了,甚至想到过用刑,却始终撬不开杨鸿飞的嘴了。
  “你怎么了?”吃饭的时候小莺儿有点忧心地问我,“是不是太累了?”
  我愣了下,看看被我戳的千疮百孔的米饭,菜却没吃两口。
  “没事,我在想事情。”我冲小莺儿笑了笑,赶紧夹了两筷子菜吃了。
  “哎……”小莺儿欲言又止。
  一股辛辣味在嘴里蔓延开,一时没防备,呛得我眼泪都出来了。
  小莺儿这才把话说完了:“那是块姜啊……”
  我犹豫了下,强行把那块姜咽了,“没事,我喜欢吃姜。”
  老相爷和阿福叔埋头笑起来。
  等吃完了饭,小莺儿忙着收拾碗筷,阿福叔去给老相爷熬药去了,我刚想着帮小莺儿收拾收拾,老相爷却叫住了我:“玉哥儿,你跟我来。”
  我愣了下,放下碗筷,扶着老相爷回屋去了。
  自打天暖和了,老相爷身子见好,虽然还是离不了药,但精神看着好了不少。我给他把房里的窗户都打开通风换气,又把躺椅拖到了能晒到阳光的地方,扶老相爷坐下,拿了床小薄毯把腿盖上。
  “别忙了,”老相爷拉着我的手拍了拍,“跟我说说吧,杨鸿飞怎么样了?”
  我在靠近躺椅的小杌子上坐下来,心里默默叹了口气,果然这些事都瞒不住老相爷。本以为凭我跟韩棠审杨鸿飞应该不成问题,没成想出师不利,到现在竟然什么都没问出来。
  “杨鸿飞一直在跟我们装傻,怎么都不肯开口,我们现在有点拿他没办法了。”
  老相爷靠着椅背闭目养神,“你跟我详细说说这几天的事,从头到尾,别落下。”
  我点点头,把大皇子劫囚和丁一刑讯的事都说了,“那是他最脆弱的时候,本来那次我们都快问出来了,但丁一一来一下子让他醒了过来,之后就再也问不出来了。”
  “那个丁一……”老相爷顿了一下,“他是听了谁的指令,还是自作主张?”
  “说是二皇子从皇上那边请了旨意,让他过来的。”
  “可是皇上都已经让你跟韩棠去查了,就是为了不让与这个案子有关的人牵扯其中,又怎么会让李钰来插这一脚呢?而且,丁一的身份……”
  丁一的身份……对,传言丁一是齐贵妃背着皇上跟别人生下的私生子,就算皇上大度,不追究齐贵妃,也让丁一平安无事长这么大了,但芥蒂是明摆着的,绝不可能传旨让丁一去干什么事。
  “所以是他假传圣旨?”我震惊道,“他有这个胆子?!”
  “问题是他有这个胆子,还是李钰有这个胆子?”老相爷道,“杨鸿飞入京以来,肯定有人跟他说过什么,或者暗示过什么,他才像现在这样继续装疯卖傻。阿恒寄回来的信都有谁看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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