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挑了一身松绿交襟宽袖长袍,冯玉照则挑了一身黑色的窄袖圆领袍,还挑了一套薄纱广袖……
“你买女装干什么?”我额角青筋直跳,牙缝里蹦字出。
“我有这买女装的爱好,怎么了?”他一脸正人君子坦荡荡。
行吧,男宠么,有这爱好也不奇怪。
冯玉照付了钱包了衣服,领着我出了热闹熏人的勾栏瓦舍,经过一条挂着许多红纱灯笼,飘着腻人香气和欢声笑语的小巷子。
“玉哥哥,这里面是卖啥的?”我好奇地看着楼上那些人影晃动的窗户。
“你不能去玩的地方。”
冯玉照揪着我后领子拐进了另一条小巷,这条巷子也飘着香气,却是另一种感觉。
冯玉照带我走进其中一家门上悬着壶,人多装潢好看的,穿过有人喝茶的前厅,对前来招呼的跑堂吩咐道:“两个单间,果子茶水都上最好的。”
又问我:“要不要人给你搓背?”
本纯种南方人拼命摇头:“不要不要,我自己搓。”
单独一个隔间泡澡正和我意,一来我是羞涩的南方人,二来我又是有残疾的太监,无论如何不想和别人一起泡澡的。
等送果子茶水和胰子澡巾的人出去,我才脱了衣服进池子里舒舒服服泡起来。
这古代人也太会享受了,这一天的车马劳顿,下了车又走来走去逛了那么久,这么一泡,简直浑身发软舒服得直眯眼。
我脚搭在池壁边上,动来动去踩着水玩儿,一边拈着青釉瓷碗里的樱桃吃,心想还是和好了好啊,和好了冯玉照就能带我各种吃喝玩乐各种享受。
要是天天都这样就好了,我高兴地伸展四肢把自己像只青蛙一样摊开唱歌:“洗呀洗呀洗澡澡,宝宝金水少不了……”
“唱的什么怪歌。”
正唱得起劲,忽然竹子扎成的隔间门就被推开了,冯玉照穿着件单薄的浴衣赫然进了来。
“!!!”
“你你你怎么过来了?!”
我吓得一个扑腾喝了口洗澡水,闪电般把自己收缩团成一团蹲在池子里,只露一个头在水面上。
“一个人泡太闷,过来跟你一起。”
冯玉照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关上门,把身上浴衣拽下来搭在门上便赤身裸体地进了我的池子。
我猝不及防看见他胯间巨物,感觉双眼辣痛:“我不跟你一起泡,你回去!”
“为何不能一起泡?”
冯玉照像回家一样自在,肌肉隆起的结实胳膊搭在池壁上,朝我这边挪过来了一些,拿盘子里的樱桃吃,吃完了还故意把樱桃梗扔我身上。
“我,我……”我又气又委屈,低声怒道,“我是太监!”
“太监不是男人?”他正经问我。
我一口气哽住答不出话来,只抱着双腿把自己藏着掖着瞪着他。
行吧都是男人一起泡就一起泡吧,可冯玉照疯病又发作,伸手掰我的膝盖。
我立马就炸了:“动手动脚干什么!”
冯玉照脸上严肃没表情,像个老实人,说的话却荒唐得人头疼:“瞧瞧太监有什么不同。”
“没什么不同,比你还大!”
我一巴掌拍在他手上,情急之下用劲儿不小,在他手背留下个显眼的红印。
他脸瞬间一黑,静静注视我。
第27章 想去青楼
一时间水汽缭绕的浴池里气氛有些微妙变化,我紧张地收回手观察冯玉照表情。
冯玉照看了我一会儿,又垂眸看着那红印眼神暗暗的不知道想些什么,继而抓起池边布巾扔我头上,又在自己腰间围了块布巾挡住重点,转了个身坐在池子里:“帮我搓一下背。”
竟然没生气?看来是真变好了。
我把布巾围在腰间,过去拿了搓澡巾沾湿水给他搓背,搓完又给他捏了肩膀,怎么着他带我玩了一晚上,也得回报回报人家才好。
手指捏到他胳膊上肌肉,肱二头肌又鼓又硬捏起来有点儿怪好玩,我忍不住多捏了几下。
这时冯玉照忽然动了,身体一偏,手钳子似的抓住我按在了池边。
我吓得大叫:“干什么!”
“给你搓背。”话音落,他拿着搓澡巾在我背上用力搓拉起来。
“好痛!我不要你搓!”我挣扎。
冯玉照按得我无法动弹,不过手上劲儿倒是小了,随便搓了几下后,大掌覆上我肩膀捏揉起来。
我惨叫:“好痛啊杀人吗你!”
“又痛?我没使劲。”他很是不满,语气讥讽,“我看你就是喜欢叫唤。”
我:“你手上有茧子,磨得我皮疼……”
“细皮嫩肉的废物。”冯玉照手上再一次放轻了,却不停,一边缓缓捏揉我肩背上肉,一边道,“我亲手给你搓澡,你祖坟……”
我接茬道:“我祖坟冒烟了,冒青烟,冒赤橙黄绿青蓝紫烟。”
冯玉照轻笑一声,坐在我身后,腿碰着我腿,我这会儿也确实感觉出来点儿舒服,没再挣扎了。
趴在池沿上,热气熏得浑身泛软,捏着樱桃吃,放嘴里牙齿一咬,甜甜的汁水充斥舌齿间,再喝一口凉凉的姜蜜水,我舒服得叹口气。
“这么好喝?”冯玉照从后面靠近了些。
“好喝,又甜又凉,还有点儿辣,泡澡喝舒服,你那儿没有吗?”
“我那边上的乌梅汤。”他冷哼道,“你这太监倒是会享受,比一般的王孙公子还……”
“给你喝一口。”我闭着眼抓起杯子往后一递。
背后一静,没反应。
我又晃了晃杯子:“真的好喝,不骗你。”
接着感觉到他身体倾过来了,坚实前胸稍稍蹭到我后背,手里的杯子被一股力量抵住,倾斜,而后是液体入喉咙的咕咚声。
“好喝吗?”我问。
“也就那样。”冯玉照退开了。
也就那样?我睁开眼看了看已经空了的杯子,也就那样还给我喝光了?我还想喝一口呢。
“怎么不给捏了?”我回头看他,才刚觉出来舒服他就收手了。
“我是你的仆役?”冯玉照耳根泡得发红,冷漠看我,“成天就知道使唤我。”
地主老爷自己要给我捏的肩膀,捏完又自己不高兴了。
我过去坐他边上,他警惕地看我,我双手放在他一条大腿上,在水下捏起他大腿来。
“逛来逛去的腿累了吧?我给你捏捏腿,放松放松,肌肉别这么绷着我按得累,哎?你脸咋这红?是不是水太热了?”
冯玉照脸越来越红,终于腾地站了起来,带起一大片水溅到我身上,抬腿出了浴池。
“我去前厅等你,你慢慢泡。”
浴衣一披推门离开了。
什么情况?
我又泡了会儿,擦干身上,穿上新衣服去前厅,果然看见穿戴整齐的冯玉照正坐一个靠窗的位置,一个跑堂正在往矮脚案几上摆茶具。
“你刚才怎么了?”我盘腿坐在他对面的软垫上,问他。
冯玉照挥退跑堂,眼睛看别处:“没怎么,帮我泡茶。”
我提起细嘴铜壶往一只杯子里倒满了滚烫开水,又拿起案上一个瓷罐揭开,发现里面不是茶叶,而是绿色的粉末,一闻,是茶的气味,便放心往杯子里倒。
结果不小心倒多了,泡出来不是一杯茶,而是一杯粥。
冯玉照全程看着我动作,一脸头疼,忍无可忍地从我手里接过茶粉瓷罐去:“点茶也不会?”
他用小勺舀了一勺茶粉放杯子里,又用勺子在里面细细扒拉了几下,接着提壶冲沸水,将茶杯推至我面前。
我低头看,茶杯里茶纹水脉形成图案,赫然是条小鱼!
“好厉害!”我鼓掌道,盯着那小鱼舍不得喝。
他嫌弃地扫我一眼,仿佛嫌我没见过世面,又给自己冲了一杯。
我突然想起出宫时管公公吩咐我给他研磨泡茶暖被窝,想来平时这些事都是有人为他做的,但是我几乎一样也没做,反倒他照顾我更多,登时有点儿不好意思起来,冲他笑笑。
冯玉照把桌上盛着梨条山楂条的瓷盏推到我这边。
“等会儿还想去哪儿玩儿?”
“还能接着玩儿?这会儿好像时辰已经很晚了。”
刚才在里面泡澡的时候就听见外面打更的经过,报了亥时正,也就是晚上十点,这个点,在古代应该是在和周公约会了的。
“这时辰在宫里算晚,在中京城里算早,不过节的时候夜市也要开到三更,过节前后更是通宵达旦,还想玩什么,我带你去,好不容易出来一次,须得玩过瘾了。”
我想了想,还真有很想去玩儿的地方,就是不好意思说。
冯玉照看出我扭捏,拈起一枚葡萄干砸我脑门:“男子汉坦荡些,想什么说出来。”
我吸了一口气,低声道:“我想去……青楼。”
他脸色瞬间变了,冷笑一声:“你这太监到底怎么回事?”
“太监不是男人?”我道,“我,我就看看跳舞……”
冯玉照低头看茶,想了一会儿,道:“去这儿也行,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从案几底下拿上来一个布包,打开,里面是他在成衣店买的那身女装。
“……”我伸手按住额角突突的青筋,心里升起不好预感。
冯玉照倾身凑近,低声说:“二宝,我虽是男宠,可也是喜欢女子的正常男人,但皇上不允许我和任何女子接触,你当可怜可怜我……”
我心里纠结,皇上不准你和女子接触,你就要我扮女的?这多少有点儿奇怪吧大哥?
他又道:“我给你请一个中京城里有名的花魁行首,能歌善舞,袅娜多姿,天香国色……”
我一愣,脑海里有漂亮姐姐跳舞的画面了,喉咙里咕咚咽口水。
冯玉照:“给你请三个,一个弹琴,一个跳舞唱歌,再请一个陪你喝酒?去不去?不去算了。”
“去,我去!”我抓住他的袖子,怕他反悔了。
冯玉照唇角勾起露着点儿白牙,双眼深邃黑亮,两指朝怀里一夹,夹出刚才在飞镖摊上赢的那个小布包来:“这奖品你看了没?打开看看,若是没用的就扔了,省得带着累赘。”
“怎么可能没用?”我拿过来打开,“这是头奖,而且是你赢给我的嘛,不能扔……”
话音止,我瞪着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着布包里头包着的东西,手指拈起一看,赫然是一块绣工精妙,系绳还坠着翠绿玉珠的红肚兜,触感还尼玛挺滑溜的。
“我看这是个没用的东西,扔了吧。”我说。
冯玉照却道:“我看有用,和我挑的这身衣裳挺搭的。”
我:“……”
第28章 你要干什么?发酒疯?
有句老话说得好,女装只有零次,和……不!这一定是最后一次!
我穿着裙子,冯玉照戴着半副遮住眼鼻的面具,一起走进了中京城最繁华的青楼。
这青楼建得十分华丽,珠帘绣额,灯烛晃耀,足有五层楼高,内里天井中空,三楼之上飞桥栏槛相通,穿华服簪鲜花浓妆淡抹的年轻姑娘于飞桥上往来半空,广袖缓带翻飞,仙女儿似的。
“收收你的口水!”冯玉照恨铁不成钢地踢了我鞋子一脚。
被领着进了楼上雅间,老鸨笑得脸上堆褶子:“公子这还带着位如花美眷,是只喝酒呢,还是再叫一位姑娘相陪呢?”
“要叫姑娘的,要三个。”我说。
“哎哟!”老鸨捂住嘴吓一跳,见鬼了似的看着我。
我尴尬地笑笑,后颈被那肚兜的系带扫得发痒,忍不住伸手去挠,又觉得肩上背上都有点儿痒,挠着挠着上衣就往下滑,露出膀子。
老鸨站在门边,眼睛瞪得越发大了。
“你在干什么?衣服穿好!”冯玉照斥道,又吩咐那老鸨,“照他说的,叫三个姑娘来,要最好的,会跳舞唱歌弹曲。”
老鸨立马走了,还把门带上。
“你穿了姑娘的衣服就要有个姑娘的样子,手动来动去又是几个意思?当自己是只猴子吗!”
冯玉照一脸不忍直视。
我:“我很痒!这个肚兜刺得我痒,挠挠也不许了?”
冯玉照莫名面红耳赤:“痒什么痒,满嘴胡言乱语!”
我:“???”
“玉哥哥你帮我挠一下背好不好?”我蹭过去,背朝着他,“别用指甲,用你手心茧子搓几下就好了,刚才在浴堂里我就发现你那茧子特别适合挠痒……”
“闭嘴,听你这破锣嗓说话闹心!”他嘴上凶巴巴的,却一手撩起我脑后长发,一手伸进我后领子里帮我挠着背,“是这里吗?”
“还有腰,对对对……有人敲门,花魁行首要来了!我去开门!”
我提着裙子就要起身,却被冯玉照按住:“人家自己没手不会开门?”
三个穿得像仙女一样的姑娘进来了,一个长得清冷,穿对襟高领素色褙子抱着琵琶,一个华服笑眼盈盈。
还有一个面无表情化着艳丽妆容,穿一件短抹胸,露着肚脐,下身穿的红色裤子,腰间坠着许多银链子,赤裸手臂上绑着绸带,一看就是跳舞的。
冯玉照伸手把我下巴合上,在我耳边咬牙:“别给我丢人现眼,没见过女人?喝你的果子酒!”
三个姑娘行过礼,跳舞的和弹琵琶的就位开始表演,琵琶清脆悠扬,银链飘带旋舞。
穿华服那个则坐到了冯玉照身边去给他倒酒,帮他夹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