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也招惹了不少目光。
先前村子里的人也习惯了严景倾的脸,来往时也都是笑意盈盈,如今这个地方没人见过他,自然要惊叹一番。
这些目光并没有让严景倾停下脚步,他也不理会那些过路人。
揣着东西回去后,小神一听到他回来就叫了两声,尾巴甩的跟拨浪鼓似的。严景倾将油纸往上提了提,笑说:“这东西你可吃不得。”
有很多糖做的,狗子大约是不能吃的。
严景倾回屋才看见朝言在家里四处走动,好像在练习摸索着什么,应该是在习惯新房子。他将东西直接递到朝言手上,低声道:“尝尝看,也不知道好不好吃。”
“买的什么东西?”朝言用笔尖嗅了嗅,味道很清香。
他拆开油纸,对严景倾的投喂没有表示拒绝,但嘴上还是问道:“甜的东西……”
朝言终是拆开尝了一口,浅尝了一会儿又放下了:“好吃是好吃,但我最近胃口不太好,甜的吃不了太多……”
他想放着晚些再吃,严景倾拿了过来:“无妨,你吃不完就给我吃吧。”
糕点也只是被他吃了两小口罢了,严景倾拿过来三两口就解决掉了。
接下来这几天,严景倾三两天回村里一次,两边收东西卖东西,倒是赚了不少钱。他在山上跟王生打的都是新鲜货,城里有个酒楼被他送过一次后就经常让他来。
那个酒楼是个不大不小的地方,但平常生意也不错,价格比较实惠。
严景倾打探过了,收野货的地方京西就有好几家,但最挑剔的就是挽月阁。那个地方是他们这个城里最大的消遣之地,里面也有不少女子弹琴奏乐的地方,对货品要求很高,所以这种没名气的一时半会儿做不了那的生意。
但其他的场所没那么高档次,严景倾尝试了几次,终于有一家觉得他的货不错,开始长期使用。这第一次的计划就很顺利,若是能达成长期协议,以后就有个稳定收入源。
如果光靠打猎卖野鸡野兔那些很费力,严景倾从上次回去后就单独养了一公一母留在那,不过要等那些长大繁殖起来也是需要长久的活。
于是他只能和酒楼的老板一周收一次货。
一次能送多少只就是不稳定因素了。
这天照常将王生那边送来的货交给酒楼,严景倾对好账以后才回了家。彼时已经是傍晚,这黄昏时候的云彩格外的好看,透着些明亮的暗红色。
走到了街巷,严景倾就已经看见了家里的灯亮。
他无声走过去,忽然听见了自家狗子的犬吠。这种声响倒像是焦急,以为是家中出了什么事,严景倾忙跑过去,却见朝言坐在院子里,手臂撑着额头面露不适。
“怎么了?”怕是对方哪里不舒服,严景倾格外小心。
一旁的小神围着两人的脚底下打转,似乎也在好奇到底是怎么了。严景倾伸出手支着朝言的下巴迫使他抬起来,检查了一遍发现没有什么伤。
朝言握着他的手放了下来,叹道:“刚才吐过一次,这会儿感觉还是不舒服,总是吃不下东西,但实在又饿得慌。”
“吐了?”严景倾有些着急,“难道是今天吃了凉的东西?”
因这是秋老虎,最近仍炎热的很,严景倾中午便弄了点清凉的菜。没想到朝言这会儿身体不适,他马上就想到了今天的饭菜或许不行。
但这到底是什么问题,朝言也说不上来。
“我带你去看看大夫,还是不能耽搁。”严景倾当机立断,没有将这看做小病,心里很紧张朝言。
见他过于担忧,朝言也没有立刻拒绝,心里也是疑惑。但马车都已经准备好了,他也没有不去的道理。
严景倾最近赚钱比较稳当,所以立刻就买了辆马车,考虑到以后还是要回朝家村,有一个马车终归是方便些。
这只马儿也是身体非常健壮,被他养的甚好。
马车才刚在门口登上,一旁的邻居那妇人又在外头收东西,见他们要走便多问了一句:“这么晚了,两位要去哪啊?”
这位女妇人心地倒是善良,待人宽厚,这两天没少给他们送自家种的菜。严景倾对她是敬重的,马上回道:“阿言他有些不舒服,我怕是吃坏了肚子,带他去看看。”
“吃坏肚子……可有什么症状?”她姓许,别人都尊称为一句许姨。
“下午时一直吐……”朝言吞吞吐吐。
许鸢梅上下打量了会儿,忽然眉开眼笑起来,低声道:“也不一定是吃坏肚子,害喜也有可能。怕是你家夫郎有喜了,不过为了求得心安,去看看更准确些!”
这人忽然这么说道,当即是给两人吓了一跳。
成亲后这事都已经快忘了,严景倾几乎没有将朝言当做双儿看待,两人平日里相处也都是和往常无妨。这一出他愣了会儿,随后也笑道:“不是身体原因那便好,多谢许姨了……”
告别许姨,严景倾带着朝言踏上了去外头的路,两人都有些激动。
朝言有些忐忑:“真的怀了么?我从未想过这一面。”
“无论是哪一种结果,只要我和你在一起,谁都不怕。”严景倾回答道,更是笃定的承诺,“若是真怀了,以后还得更加努力才是,要让孩子过上稳定的生活。”
第24章 失踪
夜还未深,街上灯火通明,人世间匆匆忙忙。
马车在一处拐角停下,严景倾撩开了帘帐,引领着朝言缓缓从上而下。两人秘密的进了这间药铺子,夜间没有多少人。
这间铺子并不是严景倾经常合作的那一家。
这等私事,严景倾并不想太多人知晓。
大夫给朝言诊脉,倒是没等多久,很果断的说道:“的确是遇喜了,吃不下饭这些症状都是害喜的原因,以后饭菜做的爽口些,多半就能吃了。”
这大夫年纪有些大,说话时不难看出应该是个古板的老头。严景倾付过钱,拿了些安胎的东西,这才带着朝言离去。
朝言伸手抓着那根盲杖,动作间还有些慌乱。
一旁的严景倾宽慰道:“阿言不必慌乱,以后我定多看着你些,你白日里也可以去许姨那跟她说说话,讨点经验。”
他现在比平时忙太多,早就没有先前在村子里那般自由。
日子在一天天变好,严景倾想要照顾好朝言,这些都是必须要做的,不能懈怠。朝言嗯了一声,忽然环顾了一下四周。
也不知他在看些什么,又能看见什么。
但很快,朝言忽然说:“感觉眼前好像很亮堂……”
“我也不知今日是什么日子。”严景倾心想来都来了,带他四处走一走逛一逛也是极好。干脆就放下了马车,带着朝言慢慢走了起来。
说是逛却也不能逛太久,否则惊扰了肚子。
他的本意是带着朝言去买些吃食,再为家里添些用具才好。
过了这一段日子,秋意约莫也快到了。那时候可能会寒冷些,严景倾想了想,问朝言:“我们去买点布匹吧,让人再做几件衣服御寒,到时候天冷你容易着凉。”
别看现在深秋仍然有着炎热之意,但京西忽然变天也是极有可能的。朝言回了句好,严景倾便带着他去了几家挑布料。
东西买的不是名贵的,但胜在材料好,只要不容易坏即可。
时间也差不多了,严景倾正想带着朝言回马车,目光一瞥忽然看见京西最大的那家酒楼今日好像很热闹。
不少孩童和老人也都往那边赶,着实与平日有些不一样。
朝言察觉他步伐慢了些,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严景倾淡笑,“只是觉得眼前现象有些奇怪。”
他想直接就走,但看着周围人都凑上去了心思微动,最终还是问了问行人:“敢问那酒楼是发生了什么事吗,为什么所有人都跑去那边?”
“哦,是三皇子请五皇子听曲,谁赢了谁就得撒糖在底下,自然好多人都抢着去呢!”那人说完,虽然很想凑热闹,但他还得摆摊挣钱,无法靠近。
闻言,严景倾没打算带朝言去,人群太挤了,碰到朝言可不是小事。
但走了这么一会儿朝言也有些渴了,还感觉到久违的有些饿。严景倾想了想,带他去那边茶楼要了两壶茶,茶楼里自然也有糕点,挑了几个不腻的小东西严景倾才敢给朝言。
正好这小茶楼离那个酒楼不是很远,最上面的景色严景倾都能看清。
两个人就坐在这,朝言的手握轻了些,耳边嘈杂不断。
也不知到了什么时辰,天快晚了些,五皇子也不是那般喜好玩乐的人,很快就下来准备走。于是在这里停留的人都有幸看到那两位皇家人士,三皇子面容冷峻但身上气息偏邪气了些,给人一种不好相处的样子。
而五皇子倒是一副翩翩如玉,和蔼可亲的形象。
严景倾只扫了两眼,就准备等着朝言吃好喝好以后带他走。
外头有些沉静,百姓们也都是看个热闹,人群不愿散去。朝言许是被这些喧闹的环境给吵得心烦,低声问了句:“这是在做什么?”
“天子脚下,瞻仰尊荣罢了。”皇朝的地盘,那些皇子皇孙的尊贵能被众人看上一眼,倒也值了。而更多的人也是听说五皇子是个仁慈之人,所以也是想给自己求个安稳。
朝言叹了一声:“我怎么觉得,有些怪异呢……”
眼前喧闹未去,严景倾又等了好一会儿,也不知过了多久人群才恋恋不舍的离去。
五皇子人走了,三皇子重新回了酒楼之上,这才免了许久的闹剧。严景倾看时候差不多了,去给茶楼老板递了钱,终是拉着朝言回家。
两人出了茶楼,外头已是夜深时分,街上挂着的灯全都亮了起来。
河边的树上挂了许多灯,大约是给人照明的。
严景倾去拉来了自己停放在那的马车,正准备带朝言上车,忽见身后有些怪状。他回头一看,只见远远的后边,三皇子也不知什么时候出来了。
朝言问道:“怎么了?”
“罢了,没什么。”离的那么远,他等平民,压根也用不着行礼。
但不知为何,严景倾再次回头时,总感觉三皇子的视线是朝这边来的。但也容不得他多想,毕竟一介平民,又怎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两人就这样驱车赶回了家。
邻居许姨他们已经睡下了,回来时小神汪了几声,被严景倾喂了几个东西才安静下去。这天两人睡的格外的好,仿佛是知道了即将又添一位成员,内心还踏实了许多。
自那以后,严景倾的生意越来越稳定。
得亏他在老家多添了一道眼线,目前和王生合作的很稳定,那小子也跟着自己赚了不少钱。他们没出来干,因为他的家室本就在自己的村子里。
而严景倾不一样,他是带着朝言出来走南闯北。
快一年的打拼,严景倾赚了许多钱,到时候九月期限一到,他也能重新在京西买下自己的地皮来建造房子。抱着这个心思,两人在年末好一阵忙活,直到朝言的孩子出生才有了一段时间休息。
好像自从与朝言成亲,严景倾的生活就越发充裕起来。
孩子还是个龙凤胎,一男一女,男的先一步生出,是对兄妹。
但朝言的眼睛仍旧没什么好转,只是与先前最大的不同就是能透过光源觉察到些许的亮光。这可能是种进步,严景倾也没有因此丧失全部信心。
他现在什么都有了,生活的一切只需要慢慢来就行。
孩子出生后几天,严景倾想了许久的名字。
后来也不知哪一天忽然就灵光一现,哥哥叫做严宣予,妹妹叫做严若柠。满月酒的时候,请了村子里与邻居的好几户人家,倒是吃了个尽兴。
那天回去后王生还有些羡慕,因为严景倾后来才成亲的,没想到都比自己动作才快。
不过也是说时迟后来又马上验证了,雀雀没过多久倒也有了身孕。
严景倾本以为自己的生活会一直这么平静无波澜,安然无恙的度过下去。直到那天他回去,孩子仍旧在家中酣睡,但朝言却不见踪影。
因他眼睛看不见,平常也不会出远门,也就是跟着邻居偶尔出个门罢了。严景倾于是在家等了一下午,始终没有回来。直到邻居全部回家,他才意识到些许不对。
正好趁着许姨刚从外边回来,严景倾敲了敲门:“许姨,阿言今天可是跟了谁出门么,怎么到现在都还没回家。”
许姨有些纳闷,她又看了眼天色:“我也不知道,这天都晚了谁也不会到现在还不归家啊……朝言不会是迷路了,在哪回不来?”
“我不知道……”严景倾很忧心,“孩子还在家里,他好端端的也不会贸然出去。”
“算了,就怕是身体出什么意外昏倒在哪了,我们出去找找吧,你将孩子先给我,我让家里两个老人看着些,我随孩他爹跟你去看一下。”
许姨是个热心肠的,当即把自家男人叫了出来,一听说这事马上跟着他出去找人。
严景倾实在纳闷,街坊邻居都不是坏人,朝夕相处了那么久早就知道对方品性以及底细。他询问了几家,到结尾时那家男主人才说道:“我下午时看见他出门了,因为走的很镇定我也没问是为什么,出什么事了?朝言不见了吗?”
“对。”原来是自己出的门。
对,朝言虽然看不见,但又不是不能自理,他早就对这些街道烂熟于心。可唯一想不通的是他到底能去哪,而且还不回来。严景倾知道朝言绝对不会迷路,以他的能力和武功也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