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子殿下花天酒地习惯了,那几个相好也都成了他专属的人,运气好的话肯定能在那里碰见覃陟。两人迅速上马赶路,在过去的路上,江恕也说了自己的发现:“我在不少人嘴里听到了一个很小的风声,他们说五皇子虽心狠手辣,但却有个怪癖。”
“他喜欢自己的亲弟弟。”江恕直言道。
因为严景倾在丘国从未提起孩子亲生母亲一事,所有人都不知道对方的身份。握着马鞭的手一顿,他不可思议的问道:“这可是真的?哪一位弟弟,我记得皇宫里……”
话音未落,严景倾忽然意识到——
姜国皇室里,比覃深小的剩下三个无外乎夭折,而刚好处于老九的覃言是唯一一个成年男性!皇帝还有其他三四个皇子,但都还没完全长大啊!
他一瞬间有些迷惑:“难道覃深喜欢的是覃言?!”
江恕很笃定:“对,我今日暗中在那个花曜阁的楼顶藏了许久,碰巧撞见了似乎是支持五皇子一党的那些人在喝酒论事,无意中透露出覃深喜欢覃言,所以才给了他自由身。也是这个原因,他们认为五皇子这一点很奇怪。”
确实奇怪,血肉之亲,即使同父异母,但也没必要爱慕自己的亲弟弟吧?严景倾心里有些恼火,他算是没见过这么变态的人。
但这股不顺意没有让江恕看出来,两个人直入京西之地,虽说是回到了故土,但严景倾一刻也没有耽误,马上就找到了那家明面上的酒楼,但背地里有着烟花美名的地方。
虽说已是深夜,但这种场所通常是一直对外开放的,毕竟夜里生意最好。严景倾思考了会儿,决定光明正大的进去。
毕竟覃陟在哪个地方睡他也不清楚,倒不如直接进去看看情况的好。
一进这场所,一二楼是喝酒之地,三楼往上便是那些接客的了。严景倾和江恕刚进三楼,马上就有老鸨和不少姑娘凑了上来,见他俩模样都甚好眼睛都笑得眯起来:“哎呀公子,公子快进来玩呀……”
这种地方严景倾不是没见识过,所以依旧面不改色,倒是江恕没经历过这种阵仗,有些被弄的烦躁。
观察了一圈,严景倾佯装熟客一般问道:“就只有这般颜色,没有更好看的了?”
他在质问老鸨,好像是在表达对这些女子的不满意。老鸨见两人穿着都贵气,猜想肯定是个大生意的人,打着哈哈道:“哎哟公子,这些姑娘你还不满意啊,难道要我为你找个天仙?不过公子,本店里倒是也有更漂亮的姑娘,但她们已经被人家包走了,今夜……怕是不能服侍了。”
“我见你还有两层楼,那楼上呢?”严景倾慢悠悠的套话。
谁都知道覃陟的德行,虽然他行事荒唐而丢尽皇家颜面,奈何现在已不是他父皇坐镇,所以当然谁都不怕的我行我素。
老鸨当即表态:“楼上那位可是大人物,那些姑娘都是被他包走了去。不过公子,若你实在想要,不妨明日找机会再来,这位贵客也不是天天到访的,而且他倒是宽容,没有专门买下哪位姑娘呢……”
得,覃陟还被人夸了个宽容,看来是嫖.妓还能分享的那种,真不是严景倾想,但这个皇宫里真没几个正常人了。严景倾十分唾弃,但为了让这几人安逸走下,于是随便叫了个姑娘丢给江恕,自己也佯装拉了一位找了个房间进去。
临走时他使了个眼色,和江恕掉了头。
一进到房间,那姑娘还想凑过来,严景倾就一个横劈在她背上敲了一下,瞬间就将这人不省人事。他特意和江恕挑了一个十分靠后的房间,没有靠近那边宴会的大厅,省的被许多人看见。
他和江恕只是将女子弄晕了过去,两人分头行动,严景倾摸索了一会儿……还是找到了上去的地方。把守倒是没人把守,他想了想,上去后偷摸往前摸索着,但并不知道哪一间是覃陟住的地方。
这一个楼层果然是清了场,许多房间全都没有人。直到往里走了些,严景倾才听见覃陟与里头姑娘嬉戏打闹的声音。
话语有些不堪入耳,他在四周看了一眼,整个人上去了房梁之处,整个衣角藏到了有阴影的地方,不容易被人发现。
没过多久,覃陟似乎玩够了,带着那三个姑娘来了外面大厅,桌上放了不少酒和点心。姑娘和他玩的十分野,覃陟上身都是光的,整个人有种纸醉金迷之意,但严景倾发现这人的双眼下都泛着些乌青,恐怕是精气神都被自己消耗干了。
他冷哼一声。
这个人还真是不怕死。
那些莺莺燕燕的确是美,每一个都很乖巧的给他倒酒,还有人为他捶背:“殿下,殿下快喝呀……”
覃陟喝完酒,又叹了口气。
女子马上问:“殿下叹气做什么?”
“倒也没什么,只是我那老爹终于要死了,总算不被他压迫了。”覃陟嘴里嚼着花生米,后又哼了一声,“你们别看我现在潇洒,等我弟登上皇位,估计很快就不一样了。覃言那个贱人,也不知有哪里好,让他这么惦记。真没出息……呵,但还真别说,以后覃言的位置对我来说,可就不好过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本依旧还是主攻~预收在专栏里,不过简介现在就不放了,因为本文简介也都还有。
最近在听《不赴》和《惊鹊》,真的吼吼听,我真的太喜欢那个不赴里面的戏腔了,三分才同襟袍~
第32章 寝宫
严景倾忽然在心中有了一个计策。
按照覃陟这话来听, 难道他们兄弟俩其实另有隐情?或者说覃深根本就没把自己的亲哥哥放在眼里。
他继续在房梁上躲着。
那几个女子深知此人就是自己的主,所以也极尽谄媚:“殿下何必忧虑这么多,再怎么说五殿下也是您的亲哥哥, 日后只需不在他眼前转悠就是了, 而且他以前都那么护着你, 肯定也是无所谓的。”
其他女子附和几声,但这种安慰在覃陟耳朵里并没有起到什么效果。他也不是完全的蠢才,只是无所谓的笑笑:“你们呢, 还是太天真。”
但他人虽然这么想,却又没有半点反抗的意思。大约是做咸鱼做习惯了, 嘴上说说,身体却诚实的很,一点也不动。
不过这样就好办了,严景倾默默想道,既然覃陟心里已经有这种想法,那不如就想办法加大他们的矛盾。
让他这条咸鱼, 不得不从案板上站起来。
再晚些,覃陟终于感觉到有些累了, 管着几个人回卧房休息。严景倾默默的从旁边溜走,悄咪咪的回了楼下自己的卧房。
他将那女子放倒在床上, 自己一个人正大光明的离开。很快江恕也出来了, 显然也是听到了刚才覃陟的那些话。
严景倾思索再三,决定让江恕留在这里。
他和朝言已经约定好晚上找个机会见面, 但是这里需要有人替他挑拨离间。
“你只需悄悄观察,或者说在这两天看一看有没有什么人认识覃陟, 想办法获取那个人的信息, 假扮他人来给覃陟写信。”
“让一个熟人去对覃陟说, 他弟弟想要他的性命,以绝后患。因为他有损皇家颜面,而覃深想做一个没有污点的帝王。”严景倾十分笃定。
这天下没有什么人知道皇室的这种丑闻,若不是生活在京城能听到一些风声,恐怕谁都不知道皇帝被人控制。
而覃深千方百计的想要那个藏起来的玉玺,不就是求一个名正言顺吗?
只要这么说,覃陟肯定能明白。
江恕眼神亮了起来:“好,属下这就去办。”
安排好后,严景倾独自一人上马离开,直接返回了京城。
月下柳梢头,人约黄昏后。①
晚上朝言还是听信了他的话,真的来找他了。但他模样似乎更累了些,恍惚已到了最重要关头。
这一刻,严景倾承认自己有些心疼。
他想也不想的说道:“若殿下真的信我,那么想办法带我入宫。”
对面朝言吓了一跳,不过很快又镇定下来:“宫中把守森严,若我名正言顺的把你带进去,肯定会引人注意。我记得你武功很好,晚上我会告诉你一条路线,不如从那里进吧。”
“好。”他笑了笑。
正是带着这种绝望之境,所以朝言不信也得信。与其自己毫无反击之力的耗下去,不如就赌自己能帮他。
两人在回去的路上,朝言还是问道:“阁下真的愿意为我出生入死吗?”
“当然。”严景倾说完,竟然还笑了笑。
似乎是自己这种完全不怕死的信念感给了朝言信心,他也跟瞎猫碰上死耗子一样还真的全权相信,闲聊了几句:“阁下是真的勇猛啊……”
“不敢当。”严景倾轻哼一声。
“我需潜入皇宫,观察观察地形再说。”但严景倾并不是真的有把握,至于自己为什么在他面前表现的这么自信,大约也是因为信念感吧,不想让对方伤心。
从前那个乖顺和对他表达爱意的少年不见了,如今却挑起皇宫的大梁,着实让人悲伤。
严景倾心想,此一去,必须得有十足的把握。
他需要完整的带回朝言,再怎么说,也要摆脱姜国这个泥潭。这里太混乱不堪了,别人也配不上朝言在这种地方待下去。
还有那位大名鼎鼎的覃深。
严景倾倒想看看,这个怪人究竟是什么人物。姜国要么收复,要么……就得让他们投降。
灭国这种事情他不一定做,但一定得让丘国之人放心。
两人还没怎么说完,已经快到皇宫的地界。朝言在他耳边悄悄说了几句话,严景倾牢记心中。
很快,两人分道扬镳。
夜幕已深时,严景倾顺着月光悄悄换了条路线走,竟是在皇宫里踩着瓦片悄悄溜入了那不起眼的一处地方。
那是原先朝言的住处,因母妃也并不受宠,在皇宫后妃这一片地方显得尤其偏僻。如今五皇子掌权,也不知其他宠妃那些人是怎么想的。
或者说……其实也有不少宠妃已跟从了覃深的阵营?
他这么想着,忽然走近了朝言的地方,对方显然是做出了一副要歇息的模样,府外把守的士兵亲手关上了门。
果然是另类的软禁。
虽没有控制他的自由,但朝言什么时候出宫,什么时候又回来,完全都在覃深的眼皮子底下。
他仔细观察了一下四周,发现在卧房走廊那个地方应当是看不见什么的。
府里只有两个婢女,此时此刻那两人都在忙活着给朝言打热水供他沐浴,肯定是没注意到房顶上来了人。
于是严景倾换了一处落脚点,在朝言没注意到他时提前躲在门后,倒是还有个坏心思。
对方径直走去了另一个房间,是婢女提供他沐浴的地方,严景倾自然躲在了里面。但想着等会儿可能那婢女会进来铺床,他又蹑手蹑脚的进了里面,可这里头实在没地方可以躲。
很快,严景倾心一横,缓缓的钻到了床底下。他何时都没有这么憋屈过,不过为了不被人发现,也就忍了。
毕竟那婢女很有可能不是朝言的人,很大概率是覃深派来监视的。
之后也不出严景倾所料,那两个婢女果然进来为他收拾房间。
一边收拾两人还在聊着天。
“九殿下天天出门也不知干什么去,五殿下这都不管,还真是对他完全放心啊。”其中那个铺床的婢女说道,声音离的很近。
另一个婢女在扫房屋内的灰尘,附和道:“倒也不是对他相信,而是五殿下太自信了,毕竟大势已定,九殿下再不满又能翻出什么浪花。”
“嘘……也不能说多,可能九殿下马上就回来了。”
两个婢女收拾完东西,正巧朝言也沐浴完毕走了进来,见她俩态度也不是很好,声音有些倦怠。
人都走了,所有房门都关上,严景倾还是没有第一时间出去。
这时,他听见房屋内嘈杂的脚步声,朝言似乎以为他在窗子那边的后面,很轻的去开窗户探究四周。
确定人都走了以后,严景倾这才从床底下出来,趴的他自己都有些累。
这着实难为他了,一个高挑之人,被压了许久的时间。朝言看到他从这出来有些诧异,但很快低声道:“你是什么时候躲进来的?”
“你去沐浴之前。”严景倾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发丝都有些乱了。
但他也顾得完全清理干净,而是说道:“现在能藏哪,你府上这么多人把守,好像也挺困难的。”
“明天去混一身衣服来,假装是这里的守卫,倒是可以在宫中转动一些。但你可不能太明目张胆,要做做样子……”朝言思虑道,“今天只能先委屈一下了,那两个婢女是轮番守夜的。”
严景倾在旁边找了个座椅停下来,他睡也不能睡,在这里歇息肯定也不可能,婢女夜里可能还会进来检查下房间。
于是刚进来不久严景倾又得琢磨等会儿该藏去哪……
但他想了一会儿,突然问道:“刚才无意间听见,五皇子对你的态度好像……不太一样?”
“……”朝言面上有些难堪。
但他很快将心情收了下去,看着面前这人道:“是什么也不重要了,我是个正常人,没有那种怪异的癖好。”
严景倾嗯了一声,心下有些复杂。
两人说话声音都很低,朝言似乎也终于到了一个可以倾诉之人,仿佛也是在濒临绝路前找个人说说罢了:“其实我早有心仪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