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陆卓手里提着一大包东西,裴翊心中有些好奇,上前提了一下陆卓手里的包袱。
嚯!还真不轻。听到里面瓶瓶罐罐碰撞发出的响声,裴翊好奇道:“这些都是什么?”
“好东西。”陆卓神秘兮兮地凑近裴翊耳边向他说道。
眼见裴翊配合地侧脸在自己唇边,陆卓笑了笑忍不住俯身而去,想要一亲芳泽。
裴翊猝不及防被他得手,忙站直身子,捂着通红的脸颊向门口望了望。
见门外无人,裴翊松了口气,瞪向陆卓:“收敛点,要是被人看见怎么办?”
陆卓调侃:“昨天你问我何时变成了老学究,今日我才要问你何时变成了假正经?你我情投意合,被别人看见又如何?”
在北蛮山洞里,裴翊当着全体塞北暗探的面抱住陆卓时,也没见他害羞。现在两人在没有第三人的营帐中做些普普通通的亲密事,倒是让他害羞起来。
陆卓奇了,上前想要勾住裴翊的手,却被裴翊侧身躲过。
陆卓震惊地看着自己落空的手,怎么?现在连碰都不能碰了?这怎么一天的规矩还严过一天呢?
裴翊尴尬地笑了笑,嘟囔道:“也不是不能,只是……别在营中。”
营中人多嘴杂,若是不小心被人听见什么,传到白老将军那里去,裴翊可不想再被年纪够当自己爹的老上司抓着说‘纵欲伤身’这种话了。
但看着陆卓失落的表情,裴翊也有些于心不忍。
再度往门口看了一眼,裴翊上前拉住陆卓的手,迅速亲了他一口,抚着他的脸庞轻声说道:“我过几日有假,到时候出去陪你玩。”
裴翊许了承诺,以他的性子便一定会做到。只是不知为何,陆卓微妙地有些许被敷衍的感觉,他心里有些不满。
陆卓侧头看着裴翊,沉声说道:“不能在营中,那外面就可以?”
裴翊不知陆卓问这句话是何意,但想想自己刚才也是这么个意思,便向他点了点头。
陆卓又问:“现在离去不算擅离职守吗?”
裴翊以为他说的是自己过几日出营陪他的事,解释道:“有假自然不算,何况现在非战时,擅离职守最多罚半年的军俸,再挨几记军棍。”
陆卓点了点头,一本正经地问道:“擅离职守要挨军棍,但若是我将你掳走,你被人所俘身不由己,想来老将军是不会打你军棍的。”
裴翊迟疑点头,忽然有些警觉:“你要做什么?”
陆卓安抚他,说着自己什么也不会做,又柔声问道:“你接下来还有其他事吗?”
裴翊犹豫半晌才摇了摇头。见到陆卓满脸放心的神情,裴翊猜到他想做什么,正要出声阻止,就被陆卓抢先点住了穴道。
裴翊霎时什么也说不出来,身子也动不了。
外面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军营开始四处点起火把。陆卓揽住裴翊的腰,咬了咬他的嘴唇,沉声笑道:“这可是你自找的。”
裴翊瞪着他,总觉得陆卓自从北蛮回来以后,做事越发邪性。
来不及思索什么,陆卓已经将他抱起,从帐中飞身而出。他动作迅速,即便抱了个大活人,在普通人眼中仍旧几乎看不清他的影子。
营中巡逻的士兵,只觉疾风袭过,火把猛地晃动几下又重新燃了起来,士兵们看了看四周却什么也没有发现,便继续巡逻。
陆卓就这样大摇大摆地把营中的将军偷走,却无一人察觉。
作者有话要说:
不出意外的话,晚上还有一更。
第76章
清晨, 客店已经热闹起来,早起赶路的客人已经用过早饭准备出发,也有妇女在水井旁收拾好东西开始浆洗。这来来往往的声音, 穿过深秋的冷风传入二楼的房间中。
房中窗户和房门都严严实实地闭着, 只有些许光亮透过窗户照进来,但因为今日天色不好,房中也并未见有多明亮。
借这些许光亮可以看到房中衣衫鞋袜随意扔着, 乱成了一团。
裴翊在这一片混乱中,被楼下的声音吵醒。
浑身像被人拆过几遍,裴翊皱着眉头睁开双眼, 率先看到的便是空荡荡的枕侧。
同样凌乱的身旁已经没什么温度,也不知那人是什么时候离去的。
昨夜倒是骂了一万遍让那人滚远点,但现在见那人真的走了, 心里难免觉得有些惆怅。
裴翊翻过身, 感觉到身下清凉,看来陆卓已经帮他上过药。
想起上药的部位, 裴翊感到脸颊有些微红。
他仰头望着灰尘扑扑的床帐, 心里腹诽道:究竟是有多急色,才能在这种地方都可以尽欢。
裴翊起身想要穿上衣服回营中请罪, 刚刚直起身子就被坐在窗前的影子吓了一跳。
“醒了?”
陆卓只着一条下裤,曲着一条腿坐在窗前, 右手拿着酒壶放在曲起膝盖上,向着裴翊微微一笑。
因他整个人都隐在黑暗中, 呼吸又轻,所以方才裴翊没有发现房中还有其他人。
见陆卓还在此处, 裴翊下意识地心下一松, 但看见他的状态后, 裴翊又拧紧了眉头。
“你不对劲。”裴翊紧紧盯着陆卓。
陆卓嬉笑道:“你昨晚可不是这么说的。”
裴翊不说话只是看着他,陆卓原还只是向着他嬉皮笑脸。但裴翊的视线并未退缩,渐渐地陆卓收敛起脸上的神色。
他偏头开了一条窗缝,凝眸看着客店中来往的旅客,浆洗的妇人,玩闹的孩子。看到这寻常烟火气,陆卓抬手抚上自己的胸膛,安抚着胸口那团暴烈之火,背对着裴翊说道。
“我会处理好的。”
听出他语气中的懊恼,裴翊心头一紧,起身走到陆卓面前,拉着他的胳膊让他回过身来,然后直接给他一拳。
陆卓震惊地捂着自己的脸,满脸讶然地看着裴翊,那模样其实有些滑稽。看着他这副模样,裴翊唇角滑动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嘲笑陆卓,整个人就因为失去力气向地上栽去。
幸而陆卓一直关注着他,见他身形晃动,便立即伸手拉住裴翊,将他揽进自己怀中。
两人肌肤相撞,霎时间空气都静了静。
感受着对方汹涌的心跳,两人直起身子对视了一眼,又齐齐背过头去。
裴翊平复着自己的心跳,向陆卓骂道:“你要怎么处理?又去找个地方躲七年,然后等事情都过去以后再来找我?陆卓你凭什么以为我还会继续等你?”
闻言,陆卓闷闷说道:“你不必等我。”
听了他的话,裴翊差点没气厥过去,什么旖旎心思此刻也没了。
裴翊愤怒地回头瞪着陆卓,说道:“那我不如现在就杀了你,正好断了你我的心思,也免得你继续活在世上气我。”
“那我该怎么办?”陆卓抬起右手,轻轻地揉弄着裴翊的脸颊,怜惜道,“你知道我最不愿意做的就是伤害你。”
今晨陆卓醒来,看到裴翊像被谁撕碎了一样睡在他的身下,没有人知道能当时陆卓的心里有多害怕。
他以为不管发生什么事,他都绝不会伤害裴翊。
直到那一刻他才明白,果然如那老叟所言,他太高估自己了。
听到陆卓几近颤抖的声音,裴翊闭了闭眼,抬手握住他放在自己脸颊边的手,强硬地向他说道:“留在我身边,我们会一起处理这些事。”
如果有一天陆卓厌倦了这段关系,想要离开,裴翊一定会放他走,但陆卓现在绝对不能因为这种可笑的理由离开裴翊。
裴翊不允许。
看着裴翊坚毅的神情,陆卓动了动嘴唇,最后选择了将裴翊再次拉入自己怀中。吻了吻裴翊的鬓发,陆卓在他耳边说道:“将军有命,岂敢不从。”
两人相拥着坐在窗前,谁也不想动作。裴翊坐在陆卓怀中,捻起他肩上的一缕头发,一边玩着一边向陆卓问起:“你现在究竟是怎么回事?”
裴翊还以为陆卓是在北蛮中了什么暗算,谁知陆卓听到裴翊的问题,埋头在他肩上蹭了蹭,反而向他问起:“你还记得我以前跟你说过我曾杀过一个练邪功的老头吗?”
裴翊偏头回忆着陆卓跟他提起过的人和事,回忆了半天,才想起来。
“那个追杀你的婆婆的丈夫?和他有什么关系,你不是已经杀了他?”
他对那位刨过塞北客坟墓,江湖人称‘老婆子’的老妇人倒是印象颇深,但对她这位陆卓只提过一句的丈夫就不怎么记得了,是以刚才回想了半天才想起来这茬。
“对,我是杀了他。”陆卓点头叹了口气,“却没想到他在临死前给我留下了一个大难题。”
“是什么?”
“我虽动手杀了他,但实际上我并不是那他的对手。当年我收到如意楼的信匆忙赶往,只一面,便看出自己不是那位老人的对手,我本意是想救下如意楼的人,再去找武功更高的人,合力对付那老人。”
陆卓闻言,失神地回忆起往事:“谁知那人一见到我便嚷着要收我为徒,他的功夫是江湖上一门邪功,极易诱人性情大变,让人变得暴虐纵欲,需要不时以小孩心肝为食才能抑制住胸口翻涌的血意,我自然不可能同意学这种武功。”
裴翊闻言亦是一惊:“怎么会有这种功夫!”
陆卓笑了笑,右手安抚地在裴翊的背脊上抚了抚,笑道:“江湖上这种邪门事多了去啦,你若有空跟我去江湖上瞅瞅,我保证这以小孩心肝为食的邪门武功对你来说也算不上什么稀奇的。”
“那邪功跟你昨夜的情况有什么关系?”裴翊拧起眉头,似有所觉。
见他如此,陆卓笑着在裴翊肩上蹭着眼角笑出来的眼泪,温声向裴翊说道:“从羽,我遇到大麻烦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这神秘莫测的更新时间。
第77章
“从羽, 我遇到大麻烦了。”
裴翊皱起眉头:“到底怎么回事?你不是没学那邪功吗?”
陆卓从裴翊肩头直起身子,沮丧地揉了把脸:“我是没想学。”
陆卓向裴翊说起往事,这事原是从五年前宜州孩童失踪案开始, 那时陆卓已经走了杨纯的后门进禁军当了个小头领, 为这事还专门告了个把来月的假,惹得上司对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毕竟一个动辄就请假月余的下属,哪个上司也不可能看得惯。
陆卓也不能对上司说自己是告假去行侠仗义, 只能生受着,假便迅速赶往宜州。宜州那边杨家老三杨毅已经查出那练邪功的魔头隐居于宜州郊外的山谷中,而失踪孩童中曾有一个被人见到过在那山谷处出现过。
是以杨毅断定是那魔头为练功杀人, 便急急将此事通知了杨纯和陆卓。
陆卓说道:“那魔头为练邪功以孩童心肝为食,宜州有无数小孩遭了他的毒手,杨家老三在宜州查明情况后, 知道凭他一人之力对付不了他, 便邀我前往。我们同那魔头一交手便落了下风,那魔头先是辱我师门武功不济, 开口说要传我邪功, 然后又说我师父不会看人,白白辱没了我的资质。我那时年轻气盛, 既怒他辱及先师,又恨他为练功而伤及无辜孩童的性命, 没等他说完便与他动起手来。”
“等一等。”裴翊打断他,满脸疑惑地问道, “你们两个人跟他动手都落了下风?可是你之前在红安寺的时候说过你杀了这人,他的妻子才会满江湖的找你报仇。”
见裴翊将自己的话记得如此清楚, 陆卓笑起来, 抬手捏了捏裴翊的下巴, 调戏道:“将军的记性真是不错。”
“说正事呢,少不正经。”裴翊拍开他的手。
“我们确实打不过他。”陆卓点头,“可是却不防他根本没想赢。”
说这话时陆卓的表情也不再像刚才那般嬉皮笑脸,反而渐渐凝重起来。说完他停了下来,似乎在思考怎么说后面的故事的。
裴翊知他说到了关键处,正凝神听着,却不妨陆卓断在此处。
裴翊忙追问道:“他没想赢什么意思?”
裴翊的视线直直望来,陆卓有些不敢面对裴翊的信任的目光,偏头看着地面凝眸思索许久,方才开口说道:“我发现自己和杨毅合力也无法对抗这魔头以后,便将杨毅踢出了战局,独自与他对战。”
裴翊虽知道陆卓此举为何,但听到陆卓的话,还是忍不住出声嘲讽。
“你们两个人都打不过,换成你一个人了,你倒觉得能打过了?”
陆卓尴尬地笑了笑,然后又偏头笑嘻嘻地看了裴翊半晌,把裴翊看得直皱眉头,正要出声骂他瞎看什么,陆卓轻轻笑道:“我还以为你喜欢我做英雄事呢。”
他一向以为裴翊喜欢大侠塞北客更多一点。
裴翊冷眼:“这是蠢事。”
陆卓深深地看着他,嘴唇弯了起来:“看来你真不喜欢我做蠢事。”
裴翊对着陆卓翻了个白眼,让他别跑题,陆卓笑了笑仰头靠回窗边:“杨毅武功也就比杨纯强点,但是在江湖上根本排不上名号,他在我身边反而碍手碍脚。”
“自与燕飞云大战后,我于剑术一道有所顿悟,自觉武艺大成,于那魔头对战没有赢的把握,也有一拼之力,谁知真正动起手来才知什么叫蜉蝣撼树。”
裴翊听着听着,忽而觉得这话有些熟悉回忆了片刻,面色古怪地说道:“你从前跟我说你对战燕云飞、赵元明的感觉也是差不多的说法,结果都是你赢了他们,你别是在耍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