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知道为何解释得这么没有底气,可是事实就是这样。
所以任凭她怎么解释,宇文浔倒不敢相信了。而且他也没见过这样的场面,仍旧十分抓狂。他抱着周锦,不停地问周锦感觉如何,可是周锦这会子根本说不出话来。
半晌,周锦似乎更加难受,惨叫声震惊了整个山林。
“你这个毒妇,我要杀了你。”宇文浔大吼一声,拿起佩剑就向蛊婆刺去。
宇文浔居然会武功,一个傻子怎么会武功呢?除了福伯,蛊婆和周锦都呆住了,包括蹲在石头后面的两个暗卫。
“你再好好看看。”蛊婆急忙退后几步,厉声道。
突然,福伯说起话来:“王爷,王妃好像……”
宇文浔回头,发现周锦似乎没先前那么痛苦了。他急忙扔下佩剑,蹲下身体,用胳膊抄起周锦的后背:“锦儿,你怎么样?你没事了吗,你真的没事了吗?”
周锦点点头,不过经过一夜的折腾,周锦已经很累了,勉强笑了笑便昏睡过去。
宇文浔再次看向蛊婆,眼神犀利,若是眼神能杀死人,那么蛊婆死了应该不下十次。
“他只是昏睡过去了。”蛊婆一阵无语。
所以,当真是解药。
宇文浔重新将周锦抱上马车,安抚好之后,宇文浔对蛊婆说了声谢谢。
蛊婆却不以为意:“别谢我,要谢就谢那个蠢货,妄图杀了我。否则我就是死也不会给你们解药的。”
“好了,我要去杀吴仁德了。”说完,蛊婆就准备离开,宇文浔叫住了她。
“蛊毒虽然令人痛苦,但是让一个人身败名裂才更痛快不是吗?”宇文浔说。
“有点意思,说下去。”蛊婆停住脚步。
于是宇文浔就把计划说给了蛊婆听。
“不过现下还需要你帮个忙。”宇文浔说着朝西侧的石头处斜了斜眼。
“王爷武功那么好,几个暗卫还需要我一个小小的蛊婆出手?”蛊婆嗔笑一声。
“杀了他们固然不费力气,只是后患无穷。”宇文浔笑着说:“想来吴仁德也已经布下天罗地网买你性命了,我们也算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不是吗?”
“哼。那就请兄弟们现身吧。”蛊婆转身朝身后的石头处喊话。
几个暗卫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与其等俩人来捉,不如先下手为强。于是两人一跃而起,利剑分别刺向了宇文浔和蛊婆。
蛊婆到不着急,一个转身,再一个挥手,那个暗卫就跟中了邪一样瘫倒在了地上。
宇文浔将另一个暗卫踢到蛊婆身边,蛊婆弹弹手指,那人也昏死了过去。
“放心,他们不会死,半个时辰后就会醒来,但是他们不会记得今天发生的一切。”蛊婆说。
“很好,你害了一次周锦,也救了他一次,咱俩扯平。”宇文浔说。
“什么时候让我杀了吴仁德?”蛊婆问。
“放心,不会很久。”宇文浔说。
马车调转方向,向山下驶去。
“王爷,您太心急了。”福伯叹了口气。
“没办法了。”宇文浔看着躺在自己腿上的周锦,经过一番折腾,此刻周锦脸色惨白,毫无血色。他用指腹摸了摸周锦的脸颊,没了平日的嫩滑,如枯树枝一般。
宇文浔的心脏不禁抽了一下,如果周锦没有嫁给他,也不会三番四次遭受这些磨难吧。
想到这里,他握紧了拳头。吴仁德必须死,不仅如此,他的整个家族也得陪葬,这便是残害周锦的下场。
第21章
照顾了一天一夜,周锦终于能睁开眼睛说话了,不过他的身体仍旧虚弱,说不了几句就得闭上眼睛休息一会。
现下周锦又睡着了。
本以为周锦经过这一遭必死无疑,可是周锦却奇迹般地活了下来。陈王府对外说是在靠近凤凰岭的时候碰到了凤凰岭里面的人,才解了蛊毒。
吴仁德并不相信,他觉得肯定是蛊婆帮他解了蛊毒。可若是蛊婆帮他,那么宇文浔肯定就知道了是他给周锦下的毒,那么为什么宇文浔还不来找他麻烦呢?
吴仁德不太理解。
但自从得知守卫失手,吴仁德便惶惶不可终日,一来二去也有些神经质了,看到饭菜就觉得里面有蛊,每日要用银针检验四五遍才肯勉强吃一些。
其实不是宇文浔不下手治他,只不过他在布一张大网,而且,他要等周锦完完全全恢复了身体,亲眼看着吴仁德一步步走向深渊。
不多时,周锦又醒了过来。
“王爷。”周锦轻唤一声。
宇文浔扶在床沿上打盹,但是他不敢深睡,所以周锦稍微出了声,他就醒了过来。
“醒了,饿不饿?”宇文浔握着周锦的手指,满目含情。
周锦点点头。
“好,我这就叫厨房送吃的来。”宇文浔说。
很快,厨房就做了一碗小馄饨,热气腾腾的,闻着就香的很。
宇文浔将周锦扶起,然后在周锦的脖子上围了块餐巾,准备就绪,他用勺子舀了一个小馄饨,用嘴吹了吹,感觉不那么烫了才喂周锦吃下。
“好吃吗?”宇文浔问。
“好吃。”周锦点头,慢慢地竟流下泪来。
宇文浔忙放下汤碗,替周锦拭泪。
“好好地,怎么哭了?”宇文浔问。
周锦啜泣了一会,突然抱住宇文浔的脖颈,哭诉道:“王爷,我以为这次再也见不到你了。”
“小傻瓜,你福大命大,不会死。”宇文浔轻轻地拍着周锦的后背说。
听宇文浔喊自己小傻瓜,周锦兀得回忆起昏过去的前一个场景——宇文浔手持利剑向蛊婆刺去。
所以宇文浔会武功,延伸理解,宇文浔不是傻子,他是在装傻?
于是周锦轻轻地问了声:“王爷,你并不傻,是吗?”
宇文浔怔住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周锦的提问,骨子里他不想欺骗周锦,但是他又希望周锦永远不会发现这个秘密。
不过,他这么长时间的迟疑,其实已经说明了一切。
周锦又说:“好了,不想回答就不回答,反正我已经爱着你了,你是什么样我都喜欢。”
“嗯。”宇文浔再次拍了拍周锦的后背,说:“等处理了吴仁德,我把一切告诉你。”
福伯年纪大了,但是手脚却很利索,很快就安排人将账本印了几千份,连夜让影卫撒遍了大街小巷。
第二天,整个南陵一片哗然。
经过几天的折磨,吴仁德已经十分神经质了,衙役上门捉拿他的时候,他正披着床单扮演玉皇大帝,看见人就说对方是妖怪,而他可以收了妖怪。
衙役哪里有功夫和他掰扯,连人带床单一起拖了出去。
见吴仁德像猪一样的被拖走了,院子里顿时响起了一众女眷的哭泣声。
不过还不单是这样,吴仁德收受贿赂,自然是要充公的,这边吴仁德刚被带走,又立马来了一批衙役,将府里的财产都贴上了封条。
吴夫人当即就哭的昏死过去。
福伯将郡守府的事情告诉了宇文浔听,意料之中的事,宇文浔只是冷笑一声:“让他过了这么多年的好日子,算是便宜他了。”
见周锦仍有些倦怠,宇文浔挥手示意福伯退下。
“又难受了是吗?”宇文浔摸了摸周锦的额头问。
周锦点点头。
“那就再睡一会。”宇文浔轻声说。
安抚周锦睡下后,宇文浔下了石室,吩咐殷鲤去找蛊婆:“告诉她,接下来该她出场了。”
“是。”殷鲤拱手接令。
蛊婆最是有恩必报,有是仇也必报的人,而她又最痛恨言而无信的人。所以她对吴仁德恨之入骨。
她悄悄的来到牢房,先用迷香迷倒了守卫,而后如入无人之境,径直站到了吴仁德的面前。
吴仁德一会儿正常,一会儿疯癫,此刻,忽然看到内心最害怕的人,不自觉又正常起来。指着蛊婆,颤抖地说:“你,你要害我。”
蛊婆哼笑一声:“是你先要我害人,如今又要害我,你说,你不该死吗?”
说着,她双手一挥,一阵金粉如蝴蝶般向吴仁德飞去,任凭他怎么驱赶也避免不了被金粉慢慢钻入皮肤的事实。
“别急,这只是让你吐真话,待你吐了真话,我会亲自送你上路。”蛊婆潇洒的转身,留下吴仁德惊恐万状。
升堂的时候,因为种了金蝶蛊,吴仁德将往日收受贿赂的事全部说了出来,不仅如此,还带出来很多关于周明嵩吩咐他做的丑事,一石激起千层浪,整个南陵都沸腾了。
周明嵩得知吴仁德出口无状,将他打入天牢,即刻杖毙,不仅如此,还下令诛杀九族。
蛊婆的金蝶蛊是有时效的,此刻吴仁德恢复神智,知道自己说出来这么多密事,后悔不已,正当他准备一头撞死的时候,用在周锦身上的金蚕蛊又开始发挥威力。只见他一会儿热的整个人似要融化,一会儿又冷得似要冻僵。
宇文浔正抱着周锦看星星看月亮,算算时辰,此刻正是金蚕蛊发挥威力的时候,他仿佛听到了吴仁德比周锦还要悲惨一万倍的惨叫。
他吻了一下周锦的脸颊,说:“听。”
周锦会然一笑,便安静地伏在宇文浔的膝盖上,闭上了眼睛。
他知道宇文浔叫他听什么,但是此刻他更愿意回忆的事宇文浔的那句话——我再不会让你受一点点伤害。
天牢里,看守也不去管他,如此反复了数次,终于在夜深人静的时刻,吴仁德伸腿瞪眼上了西天。
南陵一个只手遮天的权臣,便就此消亡,而他的家族,也因为他整个覆灭。
第22章
吴仁德惨死天牢按理应该彻查,不过周明嵩顺势将他的死归结为天谴。以此来表示他上对天子大不敬,下鱼肉南陵百姓,惹怒了上天,如此正好也能平息部分民众对他的物议。
为了安抚南陵的百姓,周明嵩决定南巡。消息一出,新上任的郡守路子墨便赶紧筹划起来。旁的都好说,只是安排住处却成了个问题。
客栈显然不符合皇帝的身份,郡守府又忒小了些。不过他行事乖觉,便花了些钱从王德发处打探到了些消息。
周明嵩有意住进陈王府。
这样事情就好办了。
翌日,他带着随从登门拜访,正好周锦的身体还没有大好,就送来许多补品。
吴仁德的事情弄得宇文浔很不开心,所以对新上任的郡守也没什么好感,当即就吩咐福伯将人给赶出去。周锦劝住了他。
周锦说:“王爷,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他今日来肯定是商量周明嵩南巡的事,王爷切不可失了分寸。”
如今周锦已经知道了宇文浔装傻的事,没人的时候,宇文浔在周锦面前也就不再伪装。只见他横眉立目,冷冷地说:“左不过都是周明嵩的爪牙,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经过周锦的事,宇文浔的脾气明显暴躁了很多,也难怪,周锦差点就死在他的面前。一个人独自苟活十来年,好不容易遇到一个真心对自己的,宇文浔怎么有勇气再一次失去至亲?
周锦见一时说不动宇文浔,就对福伯说:“你先将人引进大殿,我和王爷随后就来。”
“是。”福伯说,隐隐的语气竟然有些激动,他生怕周锦给宇文浔火上浇油,一发不可收拾,还好周锦没有这样做。
从周锦嫁入陈王府的一开始,福伯就时刻担心周锦会坏了宇文浔的事,然而如今看到周锦这样深明大义,福伯不禁感到惭愧,心里也更加敬服周锦这个王妃。
一时周锦穿戴整齐,出门迎客。
看到周锦面容的那一刻,路子墨有些震惊,不曾想世上竟有如此俊美的儿郎,活脱脱一个东家之子。十年不见,当年的小毛孩竟然长得这样标致。只是蛊毒伤害太大,如今周锦的脸色依旧有些惨白。
盯着王妃已经不礼貌了,还盯了那么久,回过神来,路子墨赶紧下跪磕头。
“微臣新任南陵郡守路子墨,叩见陈王,陈王妃。”
“起来起来。”宇文浔装作往日憨憨笨笨的样子说。
路子墨尴尬的笑了笑,心里替周锦感到不值。
路子墨,名字挺好听的,隐隐还有些熟悉,好像在哪儿听过。周锦一时记不起来。
“坐吧,福伯看茶。”周锦恹恹地说。
几人入座,聊了几句之后,路子墨开门见山:“微臣今日来,一则是尽臣子本分,前来看望王妃,二则皇上不日南巡,旁的微臣已经打点好了,只是皇上的居所还没有定下。 ”
顿了顿,路子墨继续说:“想来南陵最尊贵的地方莫过于陈王府,微臣斗胆,安排皇上入住王府,不知王爷王妃意下如何?”
周锦知道路子墨这么说只是他为人客气,就算不事先请示,直接通知一声,陈王府也不得不接待,不过心下对路子墨的看法好了很多。
周锦碰了碰宇文浔的胳膊,朝宇文浔点点头。
宇文浔会意,就说:“好,那你就看着安排吧。”
路子墨起身拜谢,再次拜请周锦照顾好身体,遂出府而去。
路子墨的举动周锦有些猜不透,宇文浔就更加猜不透了,但根据男人的直觉,他觉得路子墨对周锦的关心不是那么简单,一时竟起了些奇奇怪怪的醋意。
“王爷。”周锦有些体力不支,轻唤了一声宇文浔,不过宇文浔似乎没有听见,周锦又喊了两声,宇文浔才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