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不舒服了?我抱你回房。”宇文浔起身抱住周锦,朝卧房走去。管他什么路子墨水子墨,周锦是他的,谁也抢不走。
周锦躺在床上,虽然很累,但又睡不着,就叫宇文浔陪他说话。卸下伪装的宇文浔果然深邃冷峻,看惯了呆呆笨笨的样子,这样的宇文浔一时竟然看不习惯。
兀得周锦就噗嗤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宇文浔问。
“没什么。”周锦摇摇头。
两人便不再说话,只互相对望着,此时无声胜有声。
突然,从窗户里翻进来一个女人,只见她身子婀娜,行事爽利,露出真容后居然是蛊婆。
“你又来干什么?”宇文浔下意识的护住周锦问。
蛊婆啧了一声,说:“真叫人羡慕,我本以为世上难寻有情人,结果看到的第一对竟然是两个男人。”
“本王问你来做什么?”看着蛊婆嬉皮笑脸的样子,宇文浔厉声质问。
“我是来给你的王妃送解药的。”蛊婆拎着小瓷瓶晃了晃说。
宇文浔不解,周锦不是已经服过解药了吗?怎么蛊婆又来送解药?
蛊婆看穿了宇文浔的心思,随意找了把椅子坐下,哼笑一声:“若是蛊毒这么好解,我凤凰岭还怎么做到叫世人闻风丧胆?”
“你是凤凰岭的人?”宇文浔问。
蛊婆点头,看来也不想隐瞒什么。
“凤凰岭的人都不问世事,也不能随意出山,你……”
蛊婆眉头一皱,心想宇文浔是不是关注错了点,就打断了他的话说:“本蛊婆想出来就出来,想进去就进去,你管的着嘛?”
说着,她把药瓶扔到宇文浔手里吩咐道:“赶紧喂他吃下。”
见宇文浔又在犹豫蛊婆深感不耐烦,就解释说:“解蛊一共分三次,第一次救心,第二次救身,第三次救神。”
这么一说,宇文浔大致明白了蛊婆的意思,上一次的解药只是救回周锦的性命,所以尽管周锦活了下来,但是身体一直不好,这枚解药便是让周锦恢复身体的。如果不吃,那么周锦一辈子都只能缠绵病榻。
如此,宇文浔便照顾周锦吃下解药。
“很好,半月后本蛊婆会再来送第三枚解药。”
见蛊婆这么说,宇文浔以为她马上就要离开,谁知蛊婆不按套路出牌,转而眨巴着眼睛说:“你是王爷,肯定不缺钱,能不能给点钱花?”
额……
伸手问宇文浔要了钱,蛊婆也不得不把自己的事情说出个大概。
原来她是凤凰岭岭主的女儿,却被逼迫嫁给一个长老的儿子,但她从小就励志非两情相悦不嫁,所以就逃了出来。而后被吴仁德收买,毒害周锦。
现下她看到宇文浔和周锦如此伉俪,十分感动,所以才诚心要把周锦治好。
“我跟你讲,一般第二味解药和第三味解药我们蛊婆是不会拿出来的,为的就是保持蛊毒的神秘,让人知道一旦中蛊,非死即残。所以你即便好了,也别说是吃了我后两味解药。”蛊婆一边数钱一边吩咐。
宇文浔在心里白了她一眼。
第23章
一觉醒来,宇文浔看见周锦的脸色似乎红润了些,一颗悬浮的心也终于安了下去。周锦也觉得比前两日更有力气了,起床的时候都没有叫宇文浔搀扶。不过病去如抽丝,宇文浔不敢大意,仍旧处处把他当瓷娃娃担待着。
“王爷,我真的好多了。”周锦觉得宇文浔过于小心了,就转了一圈想让他看看,不过转的有点快,一时晕眩起来。
这一下,宇文浔正好有话说了。
“你看,我就说要当心吧。”
“好,都听王爷的,我动作慢点。”周锦像看小孩似的看向宇文浔说。
他看着宇文浔的眼睛,那双因为担心他而熬红的眼睛,心里涌出一股热流,十分温暖。
大病初愈,日子正好又逢十五,把周锦照顾妥帖后,宇文浔认真地洗漱一番,还用沉香水洗了手。
“王爷这是要做什么?”周锦躺在贵妃椅上看着忙活半天的宇文浔问。
宇文浔笑笑不说话,擦了手就走了出去。是福伯临出门的时候偷偷说了一嘴:“今儿个十五,王爷可记着呢。”
福伯边说边做了个拜佛的手势。
周锦一时真没想起来福伯的动作是要表达什么,想了好一会才悟出来,宇文浔这是要去观音庙烧香。
当时周锦的病刚好,况且也不知道宇文浔是装傻,以为他就是一时热度,没想到这个承诺,他一直履行着。
本来周锦身体好了,宇文浔还想带他四处走走,散散心,可是周明嵩不日就来,府里上下忙成一片,加之路子墨调来很多守卫,一时府里熙熙攘攘,弄得周锦都不能好好休息。
宇文浔十分心急,可是又不能说什么,只得暗暗祈祷周明嵩早日来早日回,或者死在半路也行。
不过诅咒一般都是不灵的,否则这世界上也就没那么多坏人了。
好在此次南巡,周明嵩也只是做做样子,安抚南陵百姓,监斩吴仁德亲族以及几个贪污腐败的官员之后就匆匆回了京。
当然,他对宇文浔和周锦也是有怀疑的,所以虽然表面上对两人十分关照,暗地里却加派了暗卫。还留下一支守卫军长期驻扎在南陵,以便保护陈王和王妃。
此事,陈王府和郡守府都心照不宣,这哪里是保护,根本就是监视,让他们可以更加快速地控制住陈王府罢了。
随着周明嵩离开南陵,宇文浔和周锦总算能喘口气了,每天吹吹风,赏赏花,腻在一起好不快活。不过时间久了也觉得有些无聊。
“王爷,我们出府逛逛吧。”周锦一边摇了把骰子一边说。
三个六都已经被他摇出来无数遍了,当真无聊得紧。
可是外面太热了,别说玩,就是随便走两圈都得中暑,何况现在去哪里守卫都寸步不离,如同看押犯人。
“要不请个杂技班子来府上耍个杂技看看?”宇文浔想到前两日福伯说的,街面上来了几个杂耍班子,就侧头问。
“好诶,我最喜欢看喷火了。”周锦来了兴致,将骰子一扔,拍起手来。
于是宇文浔就吩咐福伯去民间找个杂技班子,供周锦赏乐。
记忆里他似乎对宋家班印象深刻,就特意吩咐福伯去找宋家班。然而不知怎的,这边福伯刚定下宋家班,那边路子墨就派人送来了请柬。说是初来南陵,承蒙陈王府以及南陵士族的照顾,特意准备了个晚宴,也请了个杂技班子来一起热闹热闹。
当时看到路子墨,宇文浔心里就觉得不爽,这会子就更加不是滋味。怎么请杂技班子的事都能凑到一块儿呢?
宇文浔费解,就问福伯是不是走漏了消息。福伯也很委屈,这种事情肯定得走漏风声啊,谁家请个杂技班子还藏着掖着的?
三日后,宇文浔携周锦盛装出席郡守府的晚宴。看着旗帜上“宋家班”三个字,宇文浔更加确信,路子墨就是在跟他对着干。于是装作冒失的样子一把推倒了旗杆。
班主一看旗杆被宇文浔推倒了,不仅不敢生气,反而作揖赔礼:“是小的看管不周,挡了王爷的路,还望王爷恕罪。”
一路上周锦就觉得宇文浔有些莫名其妙,脸拉的跟驴一样长。现下就更加确定宇文浔脑子出了问题,就小事化了道:“没事,你不要在意,收起来就好。”
说完拉着宇文浔就往大厅走。
“王爷,你这两天怎么了,旗杆子又怎么惹恼你了?”
周锦边走边问,宇文浔也不回答,脸颊气鼓鼓的,像个河豚。
路子墨正好上前迎客,见宇文浔这副样子,就问:“王爷这是怎么了?是谁惹恼了王爷,叫王爷这么生气?”
周锦不知道该怎么回复,随意做话道:“不妨事,府里的小丫鬟笨手笨脚,出门前打碎了一个名贵花瓶。”
路子墨自然感觉出来不是这档子事,不过见周锦这么说,就顺话说道:“微臣向来喜欢收集些瓶瓶罐罐,王爷要是不嫌弃,待会去藏屋看看,有喜欢的尽可拿几个回去赏玩。”
“我不要,我要的你这里没有。那可是我和周锦一起逛街的时候买的,才不是普通花瓶,是琉璃花樽。”宇文浔当仁不让地说。
反正这会子他就是个傻子,他也就顺水推舟无理取闹起来。
他倒是撒了气,心里爽了,却弄得周锦十分尴尬,只能推搡着叫宇文浔入座。
“王爷,今儿个怎么了?尽耍小孩子脾气。”周锦一边说,一边还要跟邻座的几个大臣招呼。
宇文浔负气,一句话也不说。
周锦心想,旁人又没惹他,不就是他喜欢的杂技班子被路子墨翘过来了吗,平白的把气撒在别人身上,一时无语。
不过宇文浔正闹小孩脾气,跟他说理也说不通,周锦就和稀泥道:“反正在哪儿看不都是看嘛,还不用自己出钱,也挺好。”
宇文浔仍旧不说话,周锦心想给你脸了是吧,兀得就在宇文浔的腰窝上掐了一下。
周锦:糟了,又没忍住,还不是给宇文浔气得。
“啊!”宇文浔大叫一声,底下一众宾客纷纷将视线转到宇文浔和周锦身上来。
“没事,没事,大家继续看杂技。”周锦微笑着说。
宋家班的杂技确实不错,火球直接在身上滚居然一点事也没有,相比之下宇文浔这边确实没什么看头,于是纷纷转回头去。
“还闹不闹?”周锦紧盯宇文浔的眼睛,威胁道。
刚刚那一下,腰窝还隐隐作痛,宇文浔哪敢再闹,气势一下子就蔫了下来。
“这就对了,快,笑一笑,不然就要暴露了。”周锦说。
宇文浔便如提线木偶般龇出了牙。
嗯,真难看,宋家班那只猴子的表情都比他好看,还会踩滚筒。
第24章
晚宴结束之后众宾客谢礼告辞,路子墨单独留住了周锦。
“王妃,可否借一步说话?”路子墨问。
虽然有些尴尬,但是见路子墨一脸真诚,又确实有事要说的样子,周锦便安抚宇文浔坐在原处,自己则跟着路子墨去了西侧的花园。
宇文浔自是一脸不悦,可是现下人来人往,又不方便吵闹,只得把一腔愤恨汇入心里,且看路子墨能弄出什么幺蛾子来。
“好了,这儿没人了,路大人有话不妨直说。”周锦说。
他虽然跟随路子墨走了过来,但是路子墨是周明嵩派来的新任郡守,他还是保留着戒心。
“王妃当真不记得我了?”突然,路子墨平白问了句。周锦觉得他言语轻佻,就要转身离开。
路子墨便对着周锦的背影说:“在下路明,字子墨,墨是文房四宝的那个墨。”
听到这句话,周锦身体一怔,路子墨这个名字他就觉得熟悉,只是一时想不起来,但是听到这句话,周锦再也不觉得陌生,这是当日路子墨进府,周锦遇到他的时候问他名字的那个墨字是哪个墨字,路子墨的回答。
“是你,竟然是你。”周锦回头,眼神里充满了激动。
“是我。”路子墨点头。
“子墨哥哥。”说着,周锦一下拥抱了上去。
恒亲王死后,很多和他有关系的人也被明里暗里搞死了不少,路子墨便是在那时候没了音讯,然而时隔四年,居然在这里遇到了。
可不叫人激动?
宇文浔一直留意花园那边的动静,虽然天色黑了看不真切,但是俩人的轮廓还是看的清楚的,刚才见周锦转身,他便起了身,在廊下等候周锦,可谁知周锦又转过身去,他正纳闷,然而下一秒,他居然看到周锦主动和路子墨拥抱在了一起。
周锦和路子墨拥抱了,周锦把胳膊搭在了路子墨的肩膀上,周锦用胳膊环抱住了路子墨……
宇文浔哪里还能平静,眼睛里妒火中烧,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就要往花园里冲,福伯连忙拽住宇文浔的胳膊,劝解道:“现下众人都往外面走,也没人看到,您这一闹,岂不是全天下人都知道了,还是等王妃回来自圆其说吧。”
福伯拽的紧,宇文浔也恢复了些理智,就气呼呼地先上了马车。
周锦放开路子墨,说:“那时父王罹难,你作为父王的门客不是受了牵连,被打发回乡了吗?”
路子墨叹了口气,说:“正是呢,不过我当时不过是个小小的门客,这么几年下来,京城里的那帮大人物早就不记得我的名字了,我就把“小字”当做了名,在家里做了个官。正好前段时间有个老师告诉我这边有个空缺,因着吴仁德的丑事也没人愿意来,就被我捡了个漏。”
说完,路子墨自嘲起来。
周锦也一阵叹息,要不是受他父王的连累,凭着路子墨的才华,可以获得更好的前程。
月光照在两人的面庞,俩人半是相遇的开心,半是回忆的心酸。良久,路子墨说:“这次来南陵,虽然奉了皇命,监视你和陈王,但是你要相信我,我绝对不会害你,皇上不知道我的身份,所以只要我在南陵一天,就没人可以伤害你。”
这也是周锦想要问的,见路子墨这么说,他感到十分幸运,心想在南陵终于能过几天安稳日子了。
顿了顿,路子墨又问:“嫁给一个傻子,你很辛苦吧。”
说着,他把一只手搭在周锦的肩膀上。
周锦以为这个动作只是哥哥对弟弟的关心,没有在意,就摇摇头:“他……他对我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