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震—— by作者:林子律 CP完结

作者:佚名  录入:06-18

忍着,不想丢脸第二次。

第40章 四十、婚姻的恒定价值最大化
翌日睡到中午被老板娘送餐的动静叫醒,敲了几下门不见人开,她就不再继续敲,大约是走了,但不知道有没有把午饭一起带走。
赵以川睡觉不沉,第一下敲门时就已经醒了。他倒无所谓自己饿肚子,但记得某个日理万机的万恶资本家以前哪怕加班都记得保证三餐规律,可见肠胃脆弱,生怕把裴哲饿着了,于是挪开裴哲架在腰上的手臂,起身。
餐盒是双人份,放在门口,老板娘贴了中文和英文的手写便签,写明菜单是寿司、味增汤这类清淡食物。
那难怪不担心会冷。
赵以川想着,轻手轻脚地端起餐盒回到房间。
卧室的窗帘在黎明时分又拉拢了一次,这次遮光层严丝合缝,让他们成功错过日出。赵以川看裴哲还没有起身的意思,理了理凌乱的睡衣决定再去洗个澡。
颈侧和耳后留有两块深紫色吻痕,摸上去沙沙的触感,提醒着赵以川前夜的一切都不是在做梦。他们数不清吻了多少次,好像用手指量遍了彼此的全身,出了好多汗,连海风也无法让理智重新冷却。
但尽管他和裴哲非要追究,也可说“什么也没发生”。
异国他乡的陌生感让所有的越界都被蒙上一层琉璃般的滤镜,打碎后就是真实,可他们都默契地选择了装聋作哑。
至少回国前,赵以川想,他可以假装自己和裴哲在恋爱中。
等重新走入现实还会发生什么,那就到时候再说吧。好感是很难隐藏的,赵以川已不止一次地觉得裴哲或许真的在渐渐地喜欢他。
他承认自欺欺人不好,可又忍不住期待。
他想要裴哲,是不是裴哲也终有一天会像昨晚,滴酒不沾但向他靠近?
吹干头发,再走出浴室时裴哲已经起床了。
赵以川一句“早”还未出口,先被裴哲严肃盯着电脑的神情弄得心下一惊,跟着也开始紧张,快步走过去在他旁边的榻榻米上坐了。
“怎么了?”他问。
裴哲在研究满屏幕的红绿折线,最上面写的“泰恒集团”。
前不久,从沈跃那儿得来的消息重新浮现在脑海,赵以川皱起眉,心道:终于来了吗?那条折线从开盘到现在短短两个小时一落千丈、并且还有继续下跌的趋势,就算不去看,他也知道此刻必定是哀嚎一片。
“仲裁案判了吧。”赵以川再开口已没有疑问。
裴哲:“根据披露的信息猜测赔偿数额很有可能上亿了。”
然而泰恒的损失远不止这么多。
仲裁案败诉后,给轮渡公司和美国合作方的赔偿尚在其次。最重要的是仲裁结果引起股价急速下跌,背后一定有不少抛售、收购的动作同时进行,据说泰恒已经拖延了新一轮的增资扩股,现在指不定还会带来股东结构剧变。
国内数一数二的大型集团,竟真如他们玩笑中推测的那样开始岌岌可危?但局势正是这样,令人唏嘘,又荒诞无比。
“看来江栩说的是真的,有人想让泰恒死。”赵以川喃喃地说。
裴哲听见某个名字,诧异地抬头看了他一眼。
赵以川:“哦,之前小江总……”
“我知道,他找你谈过那个仲裁案。”裴哲收回视线,尽量把这件事遮过去,不解释,也不发散,“最近一年我都忙于启荣科技这边几个大型的市政项目,压根儿没空关注,但也感觉到我们……在疏远、隔离泰恒。”
他的“我们”不只是启荣,可能还有文家、林家、邹家,是和裴家处于同一阶层的其他大树。他们本来组成了一片牢固的森林,泰恒进入其中还不满足,非要拔得头筹。
树枝长歪了就该被修剪,太声势夺人,就会被团团围剿。
赵以川自然明白其中道理。
“所以是不想让泰恒一家做大吗?”
裴哲挂上冷冰冰的、公事公办的面具,跟赵以川一板一眼地分析。
“在虹市,甚至在所有地方,你能看到的、能赚钱的东西都是划了地盘的。比如文家的永瑞集团,百货商场遍地都是,他们说自己第二没人敢说自称第一;林家的是主抓矿藏的,‘星鸿’,你最近两年买他家的股票,稳赚不赔。”
“嗯,听说国内所有矿石资源都是他们的。”
“不至于,但也差不多了。”裴哲似笑非笑,继续数道,“邹家做医药,邹路苒自己还是两个高奢品牌在大中华区的总代理。启荣你就很熟悉了,除此之外还有几家接触不多的……但大家姑且算合作伙伴,早就达成共识会主动去碰对方的蛋糕,除非商量好了。”
“泰恒这两年好像一直在跟启荣抢,尤其是跟你。”
裴哲提到这个就表情嫌恶:“尤其是在我拒绝了江笑以后。”
“打压?”
“谈不上,但肯定不太想见我舒舒服服地把启荣科技越做越大。”裴哲说,“子公司和集团总部的业务领域差的有点远,本身也是启荣试探新能源和双碳监测的一次尝试……现在坐起来了,泰恒却开始三番五次跟我抢招投标——他们要技术没技术,所以只能到处去收购。他不知道我是为了跟总部做出成绩,还以为这块有油水,捞得自己一直亏本。”
赵以川忍俊不禁:“怪不得你前段时间那么烦。”
“是啊……”裴哲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像秀才遇到兵,说不清楚,“不过现在好多了,等泰恒内讧了自然没精力往外分。”
“听着好像你很希望泰恒更乱一点。”
裴哲嘴角一翘,却没什么温度:“趁人之危又不犯法,凭什么不许我现在下场?”
“你真要去?”
“再说吧。”裴哲还是那句话,“等别人收拾完他们,我不急。”
赵以川问:“新加坡的案子,泰恒碰林家的红线了?”
裴哲经不住赞许地望过去,轻佻抬手一拍赵以川的侧脸:“看不出啊赵律,不仅业务能力优秀,非专业的也能一点就透吗?”
赵以川顺势覆住他的手不让裴哲轻易抽走。
“星鸿去年下半年开始跟启荣科技合作在H省开发一个大盐湖,这事是上了新闻的,连我都听说过。可见星鸿正积极准备转型,那它刚放出的东西——比如传统矿藏——势必有人会抢。”赵以川另只手在触摸板一滑,调到星鸿的股票,一片红。
裴哲笑意深了些:“嗯……有道理,那你怎么想?”
“锡矿砂,泰恒这次折在上面,就是觉得可以接替星鸿吞掉这块。但水太深了,星鸿撤出来,他们却没办法轻易进去,错估形势了所以现在赔得头痛。”
“对,泰恒过于强势,但林见海也是个绝不退让的人。”
“林主席?”
星鸿的掌门人,因为林父突然去世,他不到30岁就被迫撑起巨大的矿业帝国。这生意不好做,连赵以川都知道林见海这些年风光背后全是艰难。
一起长大,算半个哥哥的人,裴哲对他熟稔地直呼其名:“泰恒想从林见海手里分一杯羹却不跟他打招呼,这和当众打他的脸没区别。林见海那人,要的是绝对的忠诚和控制力,他对自己亲弟都还动辄关小黑屋管教,更何况外人。”
“林南知?”赵以川颇感新鲜,“他一个成年人,犯什么错了还被关小黑屋?”
裴哲不正面回答,眼角狡黠地一弯:“怎么,对他俩有兴趣?”
“没有。”
赵以川发自内心地说。
无意中得知了太多有钱人的八卦没好处,但从前多少也听过的名字此时被裴哲提起,有点陌生,也感觉到物是人非了。
他顿了顿,问:“所以真是星鸿?”
“没问。”裴哲答得却很确定,“林薇不肯告诉我。”
赵以川评价道:“如果这个决定真是江董做的,那他实在太不明智。东南西北,哪儿都恨不得沾上,也不太像江德常的风格。”
算说到点子上,裴哲抽回手,关掉股票界面。
“泰恒高层有三四派在斗。”他冷哼一声,“我猜,江德常肯定是身体出毛病了,管不了事。他没有接班人,所以谁都以为自己能接他的班,正拉帮结派呢。”
所以,去年江德常才这么着急为女儿找个归宿?
赵以川眉心一皱。
他接着却笑,半跪着往裴哲面前凑,假装十分乖巧。
“裴总。”
裴哲不吃这套,对上赵以川无辜明亮的眼,被这声喊得差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他警惕道:“你怎么了?”
“你现在后不后悔?”
问得莫名其妙,裴哲就也不明原因地答:“后悔什么。”
赵以川有理有据地给他算利益得失:“你看啊,如果当时答应了江德常当他的女婿,而江德常又真的身体不好……说不定你现在就要当泰恒的主席了。”
裴哲:“所以?”
“所以我才问啊,你后不后悔没选她?”
赵以川最会用无所谓的口气问真心话,赵以让他分不清哪句是假的,赵以川比他算得清楚,赵以川从一开始就笃定他和裴哲结婚是“各取所需”。
今天知道了,选择和江笑结婚其实才是那个“最优解”。
赵以川时刻牢记裴哲结婚的目标。
做出成绩,从各个方面堵住任何人的嘴,三年内达到裴照雪预期目标,然后顺理成章回到启荣集团总部,入席董事会,开始接手总集团的管理事务。
这样下去不过八年,启荣的裴字还是那个裴字。
但倘若早就有一条捷径摆在他面前。
他为什么和赵以川结婚?
“婚姻和股价、资产一样,都有恒定价值,或许存在波动可能,终归会回到最合适它的那个位置,明码标价,低进高出,把每一份利益都攥在手心里,才能最大程度地保护自己,实现价值最大化。”
好几年来,裴哲始终信奉这些道理。
在这套铁律下没有什么是真的无价的,不可替代的,爱情则越发不值一提。
然而此时此刻,赵以川按照他希望的那样,为他计算出最优选——比他们结婚更加符合裴哲利益的最优选——的时候,裴哲竟开始退缩。
他被几年来不断说服自己的逻辑迎头痛击,倒打一耙,顿时陷入无法自洽的纠结。
如果婚姻只是利益……
他为什么要在意赵以川是否真心呢?
赵以川现在还这样,是不是说明对他而言昨晚也不算什么,和两百万现金、一纸结婚证、互不干涉的约定、荒诞无效的合同一样,都是“各取所需”。
快感还残留在皮肉之下随时勾起星河倒灌的回忆,裴哲却手脚冰凉。
他不知自己脸色阴沉了好多,看向赵以川时,对方仍安静等他的回答,甚至带笑,以为这是件可以随时用以打情骂俏的轻佻事。
换个人,没那么多复杂的内心纠葛,裴哲兴许真能与他调情,轻易地说点譬如你表现好我就不后悔的话。
但他们不是已经结婚了吗?
赵以川不提则已,每次一提起就不是什么好话。
裴哲越想越怒火中烧,禁不住地觉得闷,也不想开口,直觉自己现在说不出什么好话。他干脆合上笔记本,招呼也不打地朝房间外走。
赵以川不明所以,问:“你去哪儿?早餐我已经拿过来了。”
“看风景。”
“先吃饭啊。”赵以川语气就跟刚才真的只是个玩笑,“你睡了那么久不饿么?”
但裴哲无论如何笑不出。
他站在门边顿了顿,转过头,冷着脸:“我不喜欢江笑,我们以后能不能别提她?”
推拉式的木门裂开一条缝,他径直走出房间。
四月,天幕阴沉,海浪拍打银滩的咆哮声若隐若现。

第41章 四一、像恒星消失
海滨天气变化快,赵以川刚下电车时带着一肩雨水,潮而微咸,额发湿淋淋地贴在皮肤上,眼看一场风暴即将来临。
可等他追着裴哲看见一座寺庙大门,雨却莫名其妙地停了。
电车轨道的拐角处植物茂盛,从缝隙里透出一点浅金色光芒,竟在缓慢放晴。
大约四十分钟前,赵以川不知裴哲为什么突然借口“看风景”离开旅馆,但他直觉如果这时不追上裴哲,自己一定会后悔。
跟着裴哲出来,上了电车,樱花盛开时的旅游旺季,江之电的车厢摩肩接踵,偶尔还能听见几句熟悉的中文。赵以川费劲地刚走到裴哲旁边,没说上话,裴哲看一眼车站信息后又径直挤开人群下车。
现在,他自顾自地走进了那间寺庙。赵以川猜裴哲以前一定来过,脚步快且利落,没有一点犹豫的意思。
从出门到现在,赵以川没有空闲咀嚼裴哲情绪变化的背后原因,只闷头追上。
古朴的寺庙没有牌匾,悬挂一个日本风格明显的红灯笼,其上有汉字的“长谷寺”。
赵以川只来得及粗略扫过,就追着裴哲绕进了里面。
长谷寺依山而建,大约游客都被更有名的镰仓大佛吸引了,来这里的并不多。樱花季,寺庙地势高低错落,于是灿烂的樱花也高低错落,日式庭院风格静谧,虽然是寺庙,这里的惬意更甚庄重,不像佛门圣地。
以前听裴哲说他和前任在一起时常有户外活动,赵以川当时并不放在心上,暗道自己也定时锻炼,体力总不会比裴哲差。真开始徒步,他才悲痛地发现:
户外和锻炼是两码事。
裴哲看着走得慢,可速度平均,要追上他绝对不是两三步的工夫。
只得加快步伐,甚至开始有点喘了,赵以川终于在一棵樱花树下追上了裴哲。对方放了水,是故意等他,半仰起头假装欣赏在风中轻颤的花枝。
“徒步健将啊你。”
赵以川说着,问他:“渴不渴?”
裴哲瞥他一眼,神情淡淡的仿佛没听见,也不表态,转过头去重又开始走山道。
不同的是他这次没自顾自地闷头瞎走,往前两步,他稍微偏过头观察他有没有立刻跟上,可当赵以川快赶上他,裴哲又突然加快步伐拉开距离。
那就是没生气了但还是暂时不想交谈吧。
赵以川想着,在山道边的自动贩卖机买了两瓶矿泉水。
他拿给裴哲一瓶,裴哲接了,两个人从一前一后变成并肩而行。赵以川拎着水瓶,周遭的温度似乎比电车上低一些,裴哲临出门太着急没穿外套,看他额角一层薄汗,赵以川犹豫片刻还是提醒他小心感冒。
“还好。”裴哲说,心情似乎终于缓和了些。
脚步放慢了,拐过一条小径后又是台阶,裴哲领着他往上。
赵以川顺势问:“你以前就来过这儿吗?”
裴哲一开始继续沉默,似乎仍不太肯搭腔,可过了会儿他选择性忽略了刚才那一出不像冷战的漠视:“每次来镰仓我都会过来一趟,这边山上的风景很好。”
“啊。”赵以川点点头。
听着仿佛闹脾气的小风波即将过去。
裴哲瞥他一眼,到底没藏住情绪:“特别是心烦的时候。”
他说,“心烦”。
也就是默认了今天确实在不开心。
赵以川清楚裴哲的脾气,吃软不吃硬,颇有点“遇强则强”的倔劲儿,他主动给了这个台阶,赵以川就没理由继续无视。
等裴哲主动说喜欢是一回事,有些矛盾,也并不非要覆水难收才想办法翻回前页——他不是二十出头了,不想再去感情里和喜欢的人分个胜负才罢休。
他靠近裴哲,肌肤之亲余温尚在,赵以川轻而易举再次握住裴哲的手腕。
裴哲别扭地象征性挣扎,然后就由他去了。
上坡路,赵以川晃了晃裴哲的手,问:“今天早上怎么了?”
“嗯?”裴哲还在装。
赵以川问,语气却很笃定:“你生我气来着。”
裴哲:“我没有。”
“有的。”赵以川捏了捏他的小拇指,“我看得出来。”
裴哲泄了气。
不是不能承认闹别扭,可他也觉得自己那通火发得莫名其妙。
突然引起一堆无端联想,恨不得把赵以川骂一顿拽着他问清楚“你怎么想的”,等冷静下来后先是懊悔,而后被失落吞噬,像有只猫爪不停地挠着心脏,又痒又难受。但现在,赵以川又跟着他来了,仿佛无条件地和他一起走。
“……好吧。”裴哲有些沮丧地说,“我刚才很生气。”
山间小径两排的绣球没到花期,叶子是墨绿色,深得晕开了一片片的潮湿。台阶边缘生青苔,毛茸茸的,露水衍生到石板路上。
他们走过去,就留下两排并列的脚印。
赵以川闻言很久不说话,等再次拐过一个转角,他确认般说:“我不该提江笑。”
“你又提。”
“啊。”赵以川的懊恼不像装的,“我错了。”
裴哲不吭声,把没开封的那矿泉水瓶递回给赵以川。
他没多想,给裴哲拧开。
裴哲这才喝了。
“我还想了一路是不是昨天晚上……你不高兴。”赵以川自顾自地说,“后来觉得不至于吧,你当时,我记得你说——”
裴哲捏着矿泉水瓶看他,大有再说一个字就把整瓶水倒在赵以川脸上的意味。
赵以川:“……总之不是因为昨晚就好。”
气氛再次短暂凝滞,镰仓海滨的山普遍都不高,放慢速度再走半个小时就到山顶见晴台。说是观景,但视野并无想象中好。
阳光始终影影绰绰地从云层中漏出一点,大约起了风,海水也不平静,冲浪的人只剩下零星几个还在坚持,水色渐深,与天边连成一片,是无边无际的雾蓝色。低饱和颜色的低矮民房并排着,像小时候玩过的积木一样整齐。
见晴台的游客更少了,裴哲趴在护栏边站了很久,赵以川就守着他。
他不喜欢登山,对大部分极限运动没有喜欢和讨厌之分,某种程度上除了网球,大概他和裴哲不太有共同爱好,他们之间没出现过聊天到半夜的时候。
赵以川突然奇怪地想:我们谈恋爱以后怎么办?
平静地直接进入一起生活多年模式吗?
然后他觉得自己想太多了。
“你笑什么。”裴哲皱着眉问。
赵以川搓了搓脸,他都没意识到自己刚才在笑,故意说:“在想你谈恋爱的样子。”
裴哲眉心的一道小褶更深了。
“真的。”赵以川越说越陷入其中,“在想,你会不会是那种谈恋爱的时候约会到一半扔下男朋友去开会的类型?然后……换位思考万一自己遇到这种情况又要怎么处理,可能我也要去开会——”
“你怎么总喜欢做不切实际的假设。”裴哲打断他,不太高兴地别过脸。
赵以川的重点不同:“没有‘总’吧。”
裴哲有理有据地倒小茬:“今早就是,你问我后不后悔结婚。”
赵以川一愣。
“我从来没后悔过。”裴哲不需要他回答,说得又快又轻,“不是‘我做的决定就不会后悔’这种套话,是人就会有后悔的选择,但我不会去美化未来——和你结婚,不是和江笑,因为我当时只想和你结婚。”
赵以川眨眨眼,一个轻飘飘的鼻音散在空气中。
裴哲不看他,视线好似追逐着海浪涌上石子滩时的一条白线。
他喃喃地像自言自语:“跟你结婚,至少我们现在还能一起爬山一起散步,有什么说什么,不用随时如履薄冰。”
赵以川目光长久地黏着裴哲。
他随口逗裴哲玩儿,心道裴哲肯定不当真,哪知过去两个小时了裴哲还记着。
记着,然后解释给他听。
裴哲竟会做这种多余的事吗?
可诧异背后,他的深处仿佛有某只金丝熊在亚克力笼子里乱跑撞得一直砰砰作响,声音愈来愈大,像要掀开骨骼与皮肉。
“赵以川。”裴哲趴在木质栏杆上,额头抵着小臂,“你最近经常让我不高兴,猜不透到底在想什么,但即使这样,我也从来没有后悔过。”
这句话的力量不亚于一场大地震。
仿佛最初面对裴哲的“求婚”时他无所适从的仓皇又复刻一遍,下笔如刀,描画他时每一次都入木三分。脑子里也乱,从宇宙大爆炸开始的上亿年转瞬即过,一颗红巨星骤然熄灭,成为遥远夜空中的寂寞的残骸。
毁天灭地的能量在真空宇宙中迸发出一声巨响。
千万年后,却比不上一句叹息。
赵以川默不作声,背在身后的手掌轻轻交握,良久,终于找回一点现实感。
“……对不起。”
裴哲抬起头,目光中隐隐藏着责怪。
赵以川碰了碰裴哲的肩,察觉到他不抗拒后收拢手臂半抱住他,似乎不太好意思了,所以声音很小:“我本来觉得……你可能没赚到钱有那么多损失,没往那方面想。”
“钱的事不用你操心。”裴哲没好气,“泰恒就算明天开始破产清算,我也有法子从他们手里抢最好的一块。”
赵以川:“嗯,裴总最厉害了。”
被他哄小孩的腔调逗笑,裴哲躲开拥抱:“每次都这样!”
“啊,那我又错了。”
道歉道得不诚恳,裴哲站定,直直地看向赵以川。
他眼睛很亮,仿佛随着天际线上雾气一起散去了全部茫然,裴哲背靠着栏杆,表情骄矜,尽在掌握的姿态相信赵以川不会反驳。
裴哲微抬下颌看他:“行,我服个软算你错了,哄吧。”
海风拂过,赵以川一时出神。
赵以川少见裴哲生活中这样的表情,没有和他私下相处时那么平静那么柔软随和,虽然戏谑,却是骄傲的,不容置疑的,带着锋芒的……
是他的裴哲。
他自然而然地冠上了所有权。
“快点。”裴哲的鞋尖一碾赵以川的脚跟,“我耐心有限。”
赵以川脱口而出。
“老公。”
意料之外的,一道细微电流从脊背窜过直达神经中枢,裴哲强势面具一触即碎,紧紧抿起唇,不敢对此做出回应。
有趣的反应让赵以川越发放肆地再喊了一句:“老公,我再也不开这种玩笑了。”
边说,他把裴哲困在双臂之间,额头相抵,深褐色的眼被阳光照耀,仿佛半透明、澄澈又纯净的心也就此袒露了。
“你原谅我好不好?”他软着语气却压低声音。
裴哲偏过头忍不住笑出声。
伸手推了推赵以川,让他别这样的话还未说出口,旁边草丛里倏忽窜过一只猫。注意力短暂地被分散,裴哲看过去,身后一下子变得更亮。
太阳破云而出,金辉遍地。
赵以川和他只有一个吻的距离,但他并不主动打破这份静谧,只继续凝视裴哲。目光越近越深邃,抓着裴哲不放。
“亲一下?”他悄声问。
裴哲不和他对视,却伸手环过赵以川的脖颈凑上交换呼吸。
推书 20234-06-17 : 真少爷是大佬心尖》:JJ VIP 2023.06.15 完结总书评数:825 当前被收藏数:8093 营养液数:1121 文章积分:111,171,920文案:林溪是慕家丢了许多年的真少爷。他在边境小镇长大,高中辍学,性格孤僻,上不了台面。反观假少爷,活泼开朗,成绩优越,还刚在音乐综艺里火了一把。所以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