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像是一根根针,深深扎进心脏,疼得麻木。曾经那个天真的自己似乎还在昨日,穿着蓝白色的校服,追在蔺伽年身后,天天讲着那些虚无缥缈的大道理,就是希望蔺伽年能够重新振作起来,后来蔺伽年确实振作起来了,可不是因为他。
而且事实证明,有的人,就是能够不费力气得到一切。
不像他。
拼命了那么久,依然一败涂地。
邹印握紧拳头,又慢慢地松开,良久,没有回头,只是道:“不了,谢谢你。只是我,现在不想再努力了。”
这天早上,邹印没有去陪蔺伽年拍戏。
他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这么大的狗胆,居然敢旷工。他在酒店浴室里,用冷水和洗面奶把脸上的粉底液洗掉,再抬起头时,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
镜子里的人还长着一张和几年前一样的娃娃脸,半分未变,没有戴眼镜的时候,会显得稍微成熟些,但一旦戴上黑框眼镜,整个人就还是和读高中时一模一样。
邹印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戴上眼镜,走出浴室。
他躺在床上,闭上眼,脑海里闪过很多很多的画面。
那年的盛夏那么热,那么聒噪,少年穿着蓝白的校服,第三次向蔺伽年表白。而那个少年,站在合欢树下,身上穿着黑色T恤,外套搭在背上,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照下来,在他的脸上形成斑驳的光影。
那个少年淡淡地说:“既然你那么努力地追我,那我就答应了你吧。”
画面一闪,变成了灯光闪闪的舞台。
邹印拿到了舞蹈比赛的金牌,下了舞台后,他第一个冲到蔺伽年面前,激动得满脸通红,说不出话来,笑容灿烂无比。
蔺伽年拍了拍他的脑袋,淡淡道:“你看,你努力一点,也不是不行,对吧。”
画面再次闪动,是在得到高考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天。邹印看着录取通知书上的字样,听见老爸邹志年跟别人打电话时忍不住炫耀道:“我就说嘛,我的儿子哪有那么差,就是不爱努力。你看看,这可是设计系最高的学府……”
其实,努力也不是没有结果。
只是,结果总是不是他的最初选择罢了。
他想和蔺伽年一起走下去,可是他做不到,所以他放弃了。他想继续跳舞,可是他也做不到,所以他放弃了,退出了舞台。他还想和蔺伽年一起去表演学校,但是最后都做不到,所以他放弃了,选择了修习设计。
也许因为,都不是自己的最佳选择。
邹印睁开眼,望着灯光昏暗的天花板。过了很久,他抬起手,手背遮住眼睛,指节微微蜷缩,带着些颤抖,眼角发涩,在那些鲜艳又绚烂的回忆中,此时此刻的他,就像是在一摊泥泞里,狼狈而灰暗。
邹印想,那现在,他的最佳选择是什么呢?
还有力气再去为这个选择而努力吗?
不,他现在,已经没有任何选择了。
中午下戏以后,所有演员和工作人员都在吃饭,蔺伽年没有看到邹印过来,也就没有吃饭,坐在那儿玩手机。
春怡经过,问了他一句:“你那个小助理呢?怎么没有给你送吃的过来。”
蔺伽年抬起头,笑了一下,“他生病了,身体不太舒服,就不过来了。”
春怡点点头,问:“要不要吃点什么?”
蔺伽年道:“不饿,不吃了。”
春怡走了,蔺伽年又低下头去刷手机。
下一刻,面前的桌上被人放了一袋刚打包回来的汤面条。
蔺伽年顿了一下,回过头。
邹印在他旁边坐下,顺手帮蔺伽年拆开筷子的包装,掰开,搓了搓筷子上的分叉,“吃吧,热乎的牛杂面,特地跟老板说,不要香菜不要青菜。”
蔺伽年看着邹印。
邹印:“看我干嘛?”
蔺伽年:“我以为你下一秒就会给我发辞职短信了。”
邹印翻了个白眼,保持礼貌微笑:“干一行爱一行,既然都干了,我肯定会把助理这个工作干好,再说了,我可没忘记合同上那些数目的违约金。”
蔺伽年挑了挑眉,“其实,如果你真要走,这个违约金我也是不会要你的。”
邹印敲了敲蔺伽年的面条,没有搭话:“吃饭,吃完饭去休息一下,下午还要拍戏。”
蔺伽年乖乖吃面了。
别人都是几个演员坐一桌,工作人员坐一桌,就蔺伽年天天和邹印坐一桌,别人想不注意都难。吃饭吃到一半,邹印就听见有人叫蔺伽年。
两人一起抬头。
导演从不远处走来,摸着肚子,笑道:“你昨天晚上跟我说的那个人呢,今天带来了没?下午我找人去给他试镜。”
邹印一口面条还在嘴巴里,蔺伽年就一把勾住邹印的脖子,把他拽过来,筷子掉进面汤里,溅起热乎的烫,溅到了邹印的衣服上。
蔺伽年勾着邹印的肩膀,道:“就是他,导演。你看他的形象和气质,是不是特别符合陈辰这个角色。”
导演愣了一下,“这不是你的助理……”
坐在旁边的演员一桌也回过头来看。
蔺伽年不给邹印说话的机会,“其实他不是我的助理,是我远房表哥的哥哥的弟弟的远方表弟家的同学,从小跟我一起长大的,他很喜欢表演,学过表演,学过跳舞,还会画画,跟陈辰的角色形象蛮符合的。他就是一直缺少这么一个机会,导演可以看看,不合适就算了,没关系,合适可以试一下。”
邹印用胳膊肘去撞蔺伽年,“你……”
然而被蔺伽年躲开了,还跟导演道:“嘿嘿,你看,我们天天这么打闹。”
旁边有个工作人员笑道:“我就说嘛,一个小助理怎么长这么帅,原来是个潜力股。”
导演上下打量了一下邹印,“行,那你一点半过来找我,我带你去试镜。”
说完,又摸着肚子走掉了。
邹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蔺伽年松开勾着他脖子的手,也学着导演的样子,打量了一下邹印,“明明比我大,但是长着这么一张脸就是好,跟别人说你是我弟弟肯定都有人信。”顿了顿,伸出手,拍了拍邹印的手臂,“叫哥哥。”
邹印没有躲开,垂眼看着蔺伽年的手。过了一会儿,坐下来,“谁是你弟了,别给自己加辈分,还一起长大。”
他看了蔺伽年一眼,“不愧是演员。”
蔺伽年给邹印换了一双筷子,顺便把邹印碗里的青菜夹到自己碗里,“过奖了,邹老师。”顿了顿,“我没有说谎,本来就是竹马。”
邹印怔了一下。
不等他反应过来,蔺伽年已经伸出手,胡乱地揉了揉他的头发,道:“我相信你。”
中午午休的小半个小时,蔺伽年把邹印拽回了酒店。
蔺伽年把自己巨大的行李箱翻开,从里面叠得满满的衣服里开始大浪淘沙般掏私服出来,“换件衣服,你现在这个衣服,不适合陈辰这个角色。”
他掏出一件衣服,就往邹印身上丢,邹印就去浴室换好出来,给蔺伽年看一番。
但蔺伽年几乎都在皱眉摇头。
不知道换到第几件,蔺伽年找衣服的手突然顿住,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这件T恤,一掀衣角,便将衣服掀了起来,行云流水般就将衣服脱了下来,“换我身上这件。”
“……”
邹印像是呆了一瞬。
他视线都来不及偏移,就完完全全看到了蔺伽年的身体。
令人羡慕的腰线,分明的马甲线,和六块腹肌,再往上……是不能看的内容,是足足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邹印感觉脑袋一热,一轰,喉咙莫名其妙发干,下意识咽了一口口水。他差点想要往后退一步,只不过脚跟被床绊住,动弹不得。
更令邹印没想到的是,蔺伽年直接上手过来,三下两除二把他的衣服扒拉了下来。
蔺伽年再把脱下的那件T恤往邹印脑袋上一套。
邹印整个人都懵了。
蔺伽年给他穿上衣服,手无意碰到邹印的腰,是热乎的,滚烫的,擦过腰间,搞得邹印一个激灵,要不是看在蔺伽年一脸认真的份上,他真的要喊了。
换好衣服以后,蔺伽年端详着邹印。
过了一会儿,他从衣服堆里挑出一条蓝色长裤,“换这条裤子。”
邹印手疾眼快一把抢过蔺伽年手里的裤子,去浴室换了。
换好以后,蔺伽年的眼神瞬间就亮了。
蔺伽年道:“就这套了。”
他把邹印拽到浴室去,手上弄了点水,想要给邹印搞头发。
邹印道:“你……能不能先穿上衣服再说话。”
蔺伽年这才发现自己还没有穿上衣。
“……”
沉默片刻,他出去把衣服套上,又进来,手上接了点水,弄得潮湿一些,就开始给邹印抓头发,抓出了一个有点凌乱的造型。
一边抓头发,蔺伽年一边道:“说实话,我这个身材,你看了要高兴,不要这幅表情,多少人想看我,我都不给他们看。”
邹印:“……”
蔺伽年继续道:“你得练练,真的。你看看你的身材,都没啥好看的,瘦瘦的,腰还那么细,一拧就……”
邹印忍无可忍:“闭嘴。”
蔺伽年闭嘴了。
彻底搞好以后,时间已经到了,蔺伽年又拖着邹印出了门。
一路风驰电挚到了试镜的地方,导演已经在那儿等着了,几个大机器也已经架在了那里,邹印看着都心慌了一瞬。
但蔺伽年把他往前一推,没有给他犹豫的地步。
导演看到邹印,眼神也微微一亮。他指挥邹印:“去中间站着,对,就是那里,站好了,别动,背挺直一点。”
灯光骤然打开,闪到了邹印的眼睛。
他闭眼一瞬,再睁开眼时,周围的声音像是都安静了下来。
工作人员有的在围观,有的在看手机,这部电影里几个重要的角色也贴在其中机器前,看邹印的模样。蔺伽年站在导演的身后,导演坐在机器后面,审视着摄影机里,邹印的眉眼。
大灯很亮,邹印已经记不得,自己最后一次站在舞台上,被这样明晃晃的灯光照着,是多久以前了。
摄影机器的屏幕里是邹印被放大的脸庞,清晰得能看到他的每一个毛孔,和眼尾的一颗痣。男生戴着眼镜,二十四岁的年纪,看起来和十八九岁没有多大差别,圆圆的脸蛋,不是现在流行的奶油小生或者硬汉形象,是截然不同的另外一种,可爱风。
导演微微点了点头,道:“把眼镜摘下来。”
邹印摘下了眼镜,一双圆圆的、黑白分明的眼睛在镜头下更加分明。
他隐约听见有个工作人员说:“笑起来应该更好看。”
导演道:“正面,侧面,转过去,好,可以了,转回来,我再看一眼。”
试镜的过程比想象中简单且快。
结束后,导演没有太多表情,也没有说话,只是拍了拍蔺伽年的肩,说:“晚点我再看,先来拍摄吧。”
一直到晚上,蔺伽年今天的戏份拍摄结束,邹印都没有得到一个确切的答复。
因为别人要加班拍摄,所以蔺伽年让邹印给所有工作人员都点了一份炒面外卖。
邹印问蔺伽年:“你今晚吃什么?”
蔺伽年道:“我想吃炸鸡喝啤酒。”
邹印的眉头刚一皱起来。
蔺伽年就道:“邹老师,哥哥,我好久好久没有吃过炸鸡了,啤酒也只喝一点点,真的,绝对不影响身体,我发誓。”
邹印看着蔺伽年竖起在脑袋边上的几根手指,突然觉得自己无奈极了。
他给蔺伽年点了一份炸鸡,在蔺伽年的要求下,又加了一份,配了两杯可乐。
跟工作人员和其他演员告别时,蔺伽年勾着邹印的脖子,道:“我跟我的小助理回去吃外卖了,大家辛苦了,给你们点了宵夜,大家记得吃。”
工作人员都高兴地挥手,“谢谢蔺老师。”
回酒店的一路上,邹印都想摆脱蔺伽年的手臂,但是蔺伽年贴得紧紧的,勾得紧紧的,他最后也放弃了,任由蔺伽年搂着,习惯了。
蔺伽年道:“导演跟我说,你很合适,很适合陈辰这个有点文艺,有点呆的角色,比陆博陈不知道合适了多少倍。但是,他要跟投资方、出品人,还有制片人他们,讨论一下你的事情,如果他们都同意换你这个新人饰演陈辰,那你就稳了。”
邹印的心轻轻一跳。
他没有说话,可忍不住的,唇角微微扬了扬。
蔺伽年看了邹印一眼。
他将他的脖子搂得更紧,“走!吃炸鸡!喝可乐!不管怎样,你成功了第一步,后面的问题,就不是你考虑的。”
邹印被带着略微踉跄了一步,微微站直身体后,低声道:“谢谢你。”
蔺伽年“嗯?”了一声,“你说什么?”
邹印不确定蔺伽年到底有没有听清,他看了一眼对方的神情,也没判断出来,于是笑了一下,没有再说话。
两人回到酒店没多久,炸鸡外卖就到了。
邹印把外卖拎上楼,回到房间时,就看见蔺伽年在接电话。
缪欣道:“今晚有没有空?要不要开个直播,好久没有开直播了,也该跟粉丝们打个招呼了,你的微博现在是张行在运营,他们都说想见你。”
蔺伽年问:“今天又不是什么日子,为什么要开直播。”
缪欣道:“不能搞个空降吗?”
蔺伽年看了一眼邹印,以及邹印手中的炸鸡盒子,“我刚下戏,正准备吃炸鸡,喝可乐,还要开直播吗?”
缪欣像个剥削人的资本家,“看,你就一边吃一边开,反正你什么样子你的粉丝都喜欢,直接空降,到时候我再帮你搞个热搜。”
蔺伽年:“……”
挂了电话,蔺伽年不情愿地架起手机,搬好椅子。
邹印问:“还吃吗?”
蔺伽年道:“吃啊,肯定吃,不吃饿死自己,粉丝也不会给我收尸。”
邹印觉得有点好笑,帮蔺伽年把炸鸡盒子打开。
因为是空降直播,所以一开始没有什么人,但是两分钟之后,粉丝就像是江水起潮一样,疯狂涌入直播间,邹印坐在远处,也悄悄用手机打开了直播,看着人数从几千一瞬间飙升到了几万,还在持续飙升。
粉丝们的弹幕也是清一色的“啊啊啊啊啊”和“哥哥”。
蔺伽年跟粉丝们随便聊了一会儿天,就把炸鸡外卖盒子拿到面前,拆了手套,戴上,“我今晚吃炸鸡,但不是疯狂星期四。”
粉丝们都在“哈哈哈哈”,还有人在弹幕里发:“哥哥能不能V我50?”
邹印就坐在远处,默默地吃炸鸡看直播。谁都不会想到,他有一天能够观看一个粉丝三千万的大明星的直播,而且还是他本人旁边在线直播的。
蔺伽年吃到一半,想伸手拿可乐,结果袖子挂到了手机,“啪”的一下,手机砸了下来,把镜头挡住了。
“……”
蔺伽年的手套上沾满了酱汁,他愣在那儿。
邹印立刻摘掉了手上的手套,走过来,帮蔺伽年把手机扶了起来。
镜头里出现了邹印的脸。
粉丝们都一致地愣了一下。
刚才还在想蔺伽年怎么了,可现在,却被邹印夺去了视线。
粉丝甲:“哇,这是助理小哥哥吗?”
粉丝乙:“好帅呀,哈哈哈,哥哥能不能让助理小哥哥多出镜。”
蔺伽年重新坐下来,喝了一口可乐,看到弹幕以后,眉心一跳,“是我的助理……怎么了,你们爱上他了?那我把直播间转给他?你们去看他吃炸鸡。”
结果粉丝说两个人都要看。
蔺伽年今天心情好,没有跟粉丝杠,对邹印道:“你把椅子搬过来,在这里吃。她们说想看看你。”
邹印只好把椅子搬了过来。
他露了半张脸,看到满屏的弹幕,让人眼花缭乱。
蔺伽年随意地看着弹幕,“嗯,对,就是机场扶人的,扶人的就是我这个助理。多大?二十四吧,比我大。对啊,你们别看他长得嫩,其实比我还老呢。一起住,对啊一起住。新招的……”
邹印一直吃炸鸡,蔺伽年就一直说话。
等邹印吃完了,蔺伽年炸鸡盒子里还有一大半的炸鸡。
粉丝问:“小助理哥哥好安静呀,能不能让他说话。”
他看了一眼邹印,忽然就伸出手,用胳膊把邹印搂了过来,满手套的酱汁,让邹印不敢动弹,“安静?我跟你们说,他这是有包袱,平时可不是这样的。”
邹印被勒得差点想爆粗。
他忍住了,“老板,放手。”
蔺伽年道:“老板还饿着呢,能不能给老板吃一口。”
邹印二话不说抓起一块炸鸡就塞到蔺伽年嘴里,塞了他满嘴酱汁。
满屏都是粉丝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有个粉丝发了一条“《霸道的娇妻助理和他的作死老板》”,不过很快就被刷上去淹没了,但邹印眼尖,看到了那一条。
直播结束,已经是两个小时后。
蔺伽年累得瘫在床上一动不动,邹印好不容易才把他从床上拽了起来,让他先去洗澡,自己负责收拾桌上的残余。
蔺伽年被拖着去洗澡,关上浴室门,脱掉衣服,开了淋浴头。
热水淋下来的时候,蔺伽年闭上眼睛,可那一瞬,他不知为何,突然就想起了今天上午,给邹印换衣服时,碰到的他的身体。
其实那个时候,蔺伽年没有多想。
可是今天中午看到的,和碰到的,却伴随了他整个下午的拍戏,没有办法从脑海中清除,像是烙铁一般烙在了脑海中。
刚刚的直播才冲散了一些。
蔺伽年闭上眼,把水开大了一些,试图冲散那些想法。
然而,脑子不受控制,往更诡异的方向偏移。
水流往下,哗哗声作响,蔺伽年闭着眼,头抵着浴室的墙壁,竟然满脑子都是他的手指滑过邹印的腰线,在那光滑白皙的皮肤上,留下痕迹,再用力掐过的感觉。
再之后,身体的某个地方竟然莫名其妙起了反应。
蔺伽年洗澡洗得有点久。
邹印收拾好了东西,就坐在沙发上看手机,刷微博,看到热搜上出现了“蔺伽年 助理”这样的词条,就知道自己是又上热搜了。
身边有个热搜体质的老板,大概就是这样的体验,邹印已经在热搜上待得有点儿习惯了,甚至不想点进去看,这个词条的内容是什么。
但他还是忍不住手贱点进去看了一眼。
词条内容没有什么,就是在说蔺伽年身边这个新来的助理长得挺帅,点进评论以后,看到热评第一是:“小助理和伽年哥锁死!”
邹印手一抖,立马退了出去。
他刷着别的微博转移注意力,不知道等了多久,在他严重怀疑蔺伽年是不是又在浴室晕倒时,蔺伽年终于出来了。
邹印没有抬头:“我以为你又晕倒了。”
没有听见蔺伽年的声音。
邹印抬起头。
蔺伽年穿着一件薄薄的黑T,因为还带着些水汽,身形被勾勒出来,很明显的肌肉线条。他的头发很湿,白毛巾挂在脖颈上,原本就漆黑的眼被热气氤氲成潮湿的黑珍珠。
蔺伽年出来第一件事是喝冷水。
邹印走过去,要把杯子夺走,“刚才已经喝了冰可乐了,今天喝冷水的限额超标了,不能再喝了,给我喝热水去。”
但他的手碰到蔺伽年手里的杯子,握住以后,想拿走,结果失败了。
蔺伽年握着那个杯子,看着邹印。
邹印莫名地看着蔺伽年。
片刻后,蔺伽年淡淡扬了扬眉,锐利的眉眼减轻了些许,松了手,喉结微微一动,“太热了,想喝冷水。”
邹印从旁边拿了一个保温壶,倒了水,再递给蔺伽年,“喝温水。”
蔺伽年接过来,手指碰到邹翊你的手指。
邹印转过身去,准备拿自己的衣服进去浴室,不知道蔺伽年在身后沉默地盯着自己的手指看了很久。
接下来的几天,邹印发现,蔺伽年都有些反常。
没有之前那么活泼,那么黏他,话也变少了。但是这样的情况,在导演告诉蔺伽年,邹印被确定为陈辰这个角色的最终人选时,全部消散了。
蔺伽年勾住邹印的脖子,“怎么样?我就说你可以吧!”
邹印被勒得差点没喘过气来,“放手,有话好好说,我还没开始演戏,不想被你勒死。”
蔺伽年松了手,双手搭在邹印的肩上。
他认真地看着邹印,几秒钟后,突然双手用力,将邹印往前一拉。
邹印猝不及防,被蔺伽年拉进了怀里。
周围很多工作人员和演员来来往往,看着他们也只是笑,当是两人高兴的拥抱。
横店深秋的天气有些凉意,风吹落了泛黄的秋叶,但邹印撞进蔺伽年怀里的一瞬,感觉到了他极为强烈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撞击着邹印的胸口。蔺伽年的身体滚烫,似乎连浑身的血液都是滚烫的。
邹印的心跳慢了半拍。
这是他第一次没有想要推开蔺伽年。
短短几秒钟,时间却像是过了很久。蔺伽年松开手,漆黑的眼里映着他的眉眼,笑着道:“你做到了。”
负责拍摄花絮的小哥哥把镜头对着他们,也不知道拍了多久。
邹印作为这部电影里的男三号,现代篇的戏份只有几幕,高中校园的戏份多一些,在电影里也只是一个有些天然呆的美术生的形象。
拍校园戏份的时候,所有演员都换上了校服。个个都是二十好几的人了,再穿上校服,都觉得有点在扮嫩。
校服大军里,最不违和的人,是蔺伽年和邹印。
两个人妥妥就是高中生。
拍戏的间隙,蔺伽年在操场玩篮球。邹印在背台词,突然一个篮球就从远处一蹦一跳地弹了过来,停在邹印脚边。
在拍校园戏的时候,蔺伽年不厌其烦地用各种方式骚扰着邹印。
邹印没有理那颗篮球,转过身去,继续背台词,练台词。
蔺伽年从后面过来,搭他的肩膀,另一只手,手指转着的篮球,看了一眼邹印的台词,就直接把他的台词给背了下来:“我希望,你们大家都能不要那么冲动,停下来听我说。器材库的东西一定不是她偷的……”
邹印道:“你怎么背那么快的?”
不得不承认,蔺伽年在演戏各方面都很有天赋。有时候,一大段的台词,他看上几眼,就能完全记下来,字词几乎不差。
蔺伽年五根手指抓住篮球,另一只手勾着邹印的脖子,指了指台本,“你不要死记硬背,你把自己置身其中,想象自己就是陈辰,女主被人冤枉偷东西了,他又迫切地希望帮女主洗清罪名,但是以他本人的性格,肯定会讲道理,所以就会这样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