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则太子的信誉就会全然不在。
故里青大笑着拍拍手,语气之间十分豪爽。
“你果真愿意?”
“愿意。”
“这到是件妙事,你来之前我就已经收到线报,你萧怀舟胆识过人,与民间传言不是很符合,如今一见,确实是与众不同。”
“只是有一点,我知道你在大婚上抢亲的那位道君就是刚才在城门口的谢春山,如今他同你一起过来,你却告诉我,你愿意与我儿和亲。”
“那谢宗主,你置于何地?”
故里青振声质问。
他话音刚落,营帐就被人从外面掀开。
白衣道君一身清冷,踏着月色悄无声息的走进来。
就好像是幽冥鬼影,只那么站在萧怀舟身后,就让人遍体生寒。
故里青的话,言尤在耳。
他将谢宗主,置于何地?
谢春山在外面都听到了,故里青玩味的盯着眼前的两个人。
作为东夷国主,他的消息自然灵通。
当然知道当时抢亲的人就是眼前的谢春山。
谢春山要是对萧怀舟没什么感情的话,怎么会做出当众抢亲这种事情呢?
故里青其实对于这个和亲能不能继续下去,是没有太大意见的。
继续不下去就狠狠的敲诈大雍一笔。
继续下去的话就做一个表面的良好关系,大家互相通商经营井水不犯河水,和平百年。
故里青深知,以东夷国的军队能力,最多也就可以在大漠黄沙中间驰骋一下,真真正正要跟大雍朝在各个城池中央比拼的话,那是必输无疑的。
他们是骑兵,擅长游击战,而不擅长攻城略地。
所以故里青的野心也小,并不准备真真正正跟大雍朝为敌。
但不准备为敌归不准备为敌,被人当众抢亲驳的面子还是要找回来的。
一看见谢春山进来,故里青就唯恐天下不乱。
萧怀舟当然能看出故里国主的这点小心思。
若是换了以后他们家崽子被人抢亲了,他身为父君也一定会替自家崽子找面子。
萧怀舟坦然与谢春山对视,心中琢磨着要怎么说话才能让谢春山自己离开。
这话又不能说的太伤人,以免谢春山发疯。
谢春山到底会不会发疯,萧怀舟不敢确定,毕竟一个敢于拿宗主令牌不当回事,甚至来交换下山条件的人。
你不清楚他还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萧怀舟只是不想,谢春山再为自己做任何事。
没有结果的事情,早该断了他。
下定决心之后,萧怀舟决定根本不理会谢春山到底在不在营帐内,准备直接就和故里青达成协议。
而从始至终,谢春山一言不发。
仿佛进来了,又仿佛没有进来。
见萧怀舟丝毫不顾及谢春山,而另一个人又冷冷淡淡,站在一旁不发一言。
故里青怎么想怎么觉得这件事儿不太对劲。
可他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分明萧怀舟就是一副要答应他和亲的模样,感情他们两个人在大雍朝闹的那么激烈,难道都是在做戏?
故里青不敢确定。
“我的事情,自然与谢道君无关。”
萧怀舟终是发出了声音。
这句话也就意味着,他自己拒绝了谢春山。
从此之后,他与谢春山之间,并不如外人所传言的有怎样亲密的关系。
他们之间干干净净,毫无瓜葛。
故里青疑惑:“果真无关吗?”
“确实无关。”
一直站立在门口不说话的谢春山终于开了口。
只是语气平静,不像是伤心或者恼羞成怒的模样。
这话一出连萧怀舟都有些震惊了。
他之前还在担心谢春山会不会按耐不住脾气,说出一些拒绝或者要东夷怎样的话,惹得故里青不痛快。
所以他才会选择单独来面见故里青,而不是带着谢春山一起。
却没想到谢春山很让人吃惊嘛。
这下轮到故里青一脸懵逼了,原本保持着看戏的态度,已经让前方的探子将他们二人的关系打探的完完整整,怎么现在呈现在他面前的,跟消息里听到的完全不一样呢。
萧怀舟刚准备松一口气,和故里青谈接下来合作的问题。
却听见谢春山继续开了口。
“萧四公子和亲一事,与国运有关,所以本君不同意。”
萧怀舟:“……”
仿佛预知到谢春山接下来要说什么,萧怀舟一言难尽的看着眼前人。
而故里青却完全不懂他们之间的暗语。
“什么国运?”刚才不是还说跟他没有关系吗???“谢道长可不能说话不算数,您是归云仙府的谢宗主,按理说是不可以插手凡间事物的。”
“受萧帝之命,送四公子来东夷,顺便告知东夷国主,萧四公子不可与东夷和亲,有损国运。”
谢春山一本正经。
萧怀舟却在旁边越听越惊讶。
萧帝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分明就没有好吧。
国运什么的,从来都没有国师说过会有损。
更重要的是,他当时和故里祁交换八字的时候,三清宗那帮老家伙嘴里说的可是福寿绵长。
谢春山这信嘴胡诌的功夫,他怎么从前没发现呢?
被冠上有损国运的罪名,故里青坐不住了:“胡说八道,这是谁说的,是不是你们大雍朝那些碌碌无为的三清宗国师,孤从来都不相信他们说的话!三清宗早就恶名在外,一点本事都没有。”
暴力输出一顿,故里青缓了一口气。
“所以三清宗的话孤从来不会放在耳朵里,他们说不行,孤偏要,大雍又能奈我何?”
萧怀舟转过目光,看向谢春山。
想看谢春山准备怎么接。
谢春山还是一贯冷漠的态度,看起来并不像是在开玩笑。
“如若不从,可灭东夷。”
“哈哈哈哈哈。”
整个空荡的营帐里回荡着故里青放肆的大笑声。
“我倒不信萧帝那个老儿,会为了三清宗几句狗屁的话对我东夷用兵。”
故里青摊开手,面朝上苍。
“孤的儿子故里青出生之时,大巫就已经预言过,孤这个儿子天性纯良,最是适合做君主的,咱们两国之间明人不说暗话,孤的儿子继位,绝不可能与大雍朝为难,又何来的影响国运??”
萧怀舟沉默在那儿。
故里青说的一点也没错。
要是故里祁最后能活着继任东夷国主之位的话,以故里祁的性格,是绝对不可能和东夷国产生事端的。
自然能平平安安。
但这一切的前提都得建立在故里祁能活下去的情况下。
上辈子故里祁死的太惨了,萧怀舟记得当自己得知故里祁死去消息的时候,自己也不过才二十岁。
故里祁比他小两岁,按照大雍朝的习俗来说,故里祁那时候只是刚刚成年而已。
如果没有萧长翊,一切都会不一样。
所以即使说对国运有损,那也应该是萧长翊,而不是故里祁。
萧怀舟静静的盯着谢春山,想看他要怎么编下去。
三清宗,都已经被谢春山灭了,如今再打着三清宗的名头,倒显得是谢春山在说谎了。
不食人间烟火的谢道君,真的会开始说谎吗?
萧怀舟不知道。
就听故里青不依不饶的问:
“劳烦谢道君告诉我,是三清宗哪个不长脸的说出这种有辱国运的话,孤到要亲自去问问他,当着孤的面还能不能说得出来。”
营帐里有一丝尴尬的气氛在悄然蔓延。
过了片刻,他们二人才听到谢春山语气淡淡道。
“并非三清宗。”
故里青刚准备炸,责问不是三清宗是哪个不长眼的?
就听到谢春山继续说:“是本君说的。”
刚才还剑拔弩张的气氛就好像被人一下子戳破了,整个解下气来。
故里青本来有一双不怒自威的眼睛,但在这种时候这种情况下,那双眼睛只能无力的瞪着。
一点威慑力也没有。
刚才他说什么来着?
他说是一个不长眼的在说这句有损国运的话。
所以这个不长眼指的就是谢春山。
隔了好久,故里青才找回了一点失去的面子:“谢道君就不要跟孤开玩笑了,你是归云仙府谢宗主,三清宗不过是归云仙府旗下的一个小门派,大雍朝与您也是并肩而立,您这是何必委屈自己……”
何必要委屈自己,跑到大雍朝去做一个小小的国师?
在归云仙府要什么没有啊。
三清宗本来就是恶名在外,仗着归云仙府的名头,不知道为非作歹干了多少坏事。
整个凡间都对三清宗唾之以鼻。
这谢道君谢宗主到底是图什么?
谢春山语气平静,丝毫听不出波澜。
“不委屈。”
故里青更是不理解了。
“三清宗,本君已亲手剿灭,即日起本君就是大雍朝的国师。”
每一个字从谢春山口中流露出来,都是认认真真一板一眼的。
丝毫不会让人以为他在开玩笑。
“本君刚才说了,萧四公子不可与东夷国联姻,否则有损国运,本君没有开玩笑。”
谢春山这是一副一定要拒绝到底的态度。
萧怀舟思量着,何时这位谢道君变得这么刚,从前分明是一点谎话也不说的。
如今倒是说的溜溜的,他和亲这件事跟国运有什么关系?
就算谢春山真的是他们国师,那也不能这么信口胡诌吧。
很显然,故里青也有同样的问题。
不过就是和亲,跟国运能扯上什么关系?
“孤虽然敬您为谢宗主,您做大雍朝的国师,我们东夷也没有人会质疑,但孤还是想要问一句,谢宗主为何说有损大雍朝国运?”
“如果谢宗主不能给孤一个很好的回答,恐怕接下来便是兵戎之战了。”
故里青放了狠话。
这俩人都在他的地盘上,就算他打不过谢春山,将所有兵力用在抓萧怀舟身上还是绰绰有余的。
故里青倒不相信,谢春山背后的归云仙府真的会破了千百年来的规矩,插手人间事务。
可故里青偏偏看错了谢春山。
不知为何,萧怀舟忽然有一瞬间觉得。
谢春山会。
谢春山真的会。
谢春山微微偏过头,用一种近乎于清澈的眼神盯着萧怀舟,然后问。
“东夷除了故里祁,其他人皆可杀吗?”
作者有话说:
一股莫名的寒意从脚底慢慢涌向故里青发间。
若不是他将头发全都梳成一条脏辫背在背后,估计可以被人发现他的失态。
谢春山的这一句可杀吗?
几乎要让他的头发根根倒立竖起来。
也是在这一瞬,故里青才明白一件事。
刚才谢春山所说的影响国运,影响的根本就不是大雍朝的国运。
谢春山指的是,影响东夷国国运。
简单来说便是,若是他故里青今日执意要萧怀舟与故里祁和亲,谢春山丝毫不介意屠戮整个东夷。
干脆就把东夷的国运彻底斩断,让萧怀舟不会再受任何的威胁。
从一个修仙之人嘴里说出这般残忍的话,故里青是绝对没有想到过的。
他们都听说过谢春山修炼的是无情道,原来修炼无情道的人,竟然会对人命如此的轻视。
虽然他们这些凡人嘴里会抱怨谢春山不顾天道法则,肆意杀人。
可大家都是成年人,都明白一件事情。
就算谢春山肆意杀人,就算谢春山最终会得到天道的惩罚。
可是被谢春山所杀的人都不可能回得来。
人不可能就图一时的快活,图一时嘴里喊着若有来生,定把你碎尸万段之类的话语。
人活一世,求的便是活一世。
何况东夷国上上下下有数十万子民,若都死了,就算最后赔上一个谢春山又有何用?
故里青很清醒。
谢春山这个态度,多半是不可能谈得拢了。
萧怀舟心里喊着冷静二字,嘴里却不能说出来。
毕竟这种时候谢春山是在帮他,虽然他不打算承谢春山的情,可面对的是东夷国国主。
若大雍朝自己内部都不能统一的话,要如何一致对外呢。
萧怀舟只能充当和事佬:“谢宗主确实是我们大雍朝的国师,但也不能随意屠杀,此事我们还需商议。”
萧怀舟一边说一边看向故里青。
“不管怎么说,东夷世子都是因为我而受此重伤,所以这件事我肯定是要担责任的,如果说国师觉得和亲确实不好,我可以与国主商量对策。”
这个暗示足够明显了吧。
大家双方都有一个台阶可以下。
谢春山也不必妄造杀孽。
故里青虽然是个莽夫,但不是个蠢人。
一国之主,任何细微的表情都能被故里青接收到。
刚才他也是真的觉得谢春山要屠杀东夷国。
如今他也明白,萧怀舟似乎控制不了谢春山的行为。
谢春山的行为自有他的一种道,这种倒不受任何人所拘束,只为了达成心中的道心。
可谢春山的道心是什么,却无人知晓。
故里青不再犹豫,本来合亲不合亲的就只是一个幌子,和亲对他来说也没有特别大的好处,他由始至终想要的,只是要保自家孩子平安而已。
谁让那不争气的儿子,实在是太过于单纯善良。
要是没有人能够护着故里祁,他百年之后故里祁一定会被人坑到死,可能到时候连国主都做不了。
可惜故里青没有能看到,不需要百年,故里祁就已经死在了自己的善良手里。
要做国主,又怎能善良?
故里青假装犹豫了好一会儿,这才缓缓开口道。
“不和亲可以,但就按你刚才说的,你必须为我儿深受重伤负责,你可以不与他成亲,但是你必须和他同服一种蛊虫。”
“这也是向孤展示大雍朝的诚意,若是你愿意和我儿生命绑定在一起,同生同死,孤就会原谅你对我儿造成的伤害,甚至可以在此向大巫宣誓,不论大雍朝如何变迁,我东夷都会是你萧四公子最坚强的后盾。”
这句承诺,听得萧怀舟怔在那。
东夷国主的宣誓,那可是举足轻重,不可更改的。
尤其是向大巫宣誓。
大巫是东夷国巫族的族长,在东夷就是所有东夷民众的信仰。
就像是归云仙府在大雍朝的地位一样。
几乎可以说是说一不二。
而东夷人若是向大巫宣誓的话,这一辈子就不会违背他的誓言,直至死亡。
这就是他们的信仰。
所以故里青的这句话,是很有分量的。
听得萧怀舟颇有些心潮澎湃。
“什么蛊?”
“不可。”
谢春山几乎是和萧怀舟同时出声。
但却意见相左。
他们两个互相对视一眼,萧怀舟从谢春山的眼神里看出了警惕和不忍。
可谢春山却发现,萧怀舟十分坚定。
确切的说,萧怀舟应该心中早就有自己的决定,不会为任何人所动摇。
哪怕是为谢春山。
谢春山再不多言,悄然往后退了一步,站在萧怀舟身后。
从故里青的角度看来,谢春山这一举动就是在告诉故里青,萧怀舟背后永远有谢春山支撑着。
无论何时,无论何事。
谢春生都会在。
希望故里青不要生出任何想要设计萧怀舟的心思。
故里青当然不会。
由始至终,他压根就不想跟大雍朝为敌。
正是因为谢春山如此坚定的站在萧怀舟身后,这才让故里青觉得萧怀舟是个值得托付的人。
毕竟有归云仙府的支持,有谢春山无条件的支持,萧怀舟绝对是最后的胜者。
故里祁的未来,必须和萧怀舟紧紧联系在一起,同生共死才能保全故里祁一命。
“萧四公子和谢公子有所不知,我巫族有一蛊,名曰同心蛊,在疗伤方面有奇效。一般是用于新婚夫妻在宣誓的时候互相吞服的,也算是海誓山盟的一种,自此他们二人便会心脉相连,同心同德。”
故里青一边说,一边看了一眼谢春山的脸色。
发现谢春山脸色微变,故里青连忙找补:“当然,不是要他们两个非要成亲的意思。”
“不单单只是治伤吧?”萧怀舟冷笑。
故里青哪有这么简单?
我只是担心故里祁的伤势,完全可以将整颗血菩提全部用在故里祁身上,就算是还可能留下一些后遗症,但也绝对不到要故里祁性命的地步。
怕是这个同心蛊还有别的用途。
故里青也不瞒着:
“当然不仅仅是治疗伤势,这个同心蛊吞服的时候并没有任何的感觉,平日里也察觉不到,但若是一方变心的话,另一方就会心如刀割。”
“孤本意也是为了我们两国的联盟着想,一旦某一日萧四公子起了要灭我东夷之心,或者说想对祁儿不利,祁儿心中便会感知,到时候他也不会来不及作出反应。”
这等于是和萧怀舟互通心意。
在某些人眼中,这可能比成亲还要不能接受。
萧怀舟有一瞬间的犹豫。
他其实心中知道自己是绝对不会伤害故里祁的,只要东夷国愿意与他结盟,它就可以保证故里祁一辈子的平平安安。
可萧怀舟能这么想,故里青却未必相信。
毕竟是一国之主,想的考虑的总要更深远一点。
萧怀舟觉得这个条件不是不可以接受,前提是这个同心蛊真的如同故里青口中所说的那样。
而不是别有用意。
萧怀舟与谢春山对视一眼,缓缓摇了摇头。
意思是让谢春山不要轻举妄动。
谢春山虽然心中不悦,但也绝对不可能在外人的面前替萧怀舟做决定。
“这件事我需要考虑一下。”
萧怀舟缓缓出声。
故里青也没有要他立刻拍板钉钉的意思:“萧四公子当然可以回去好好考虑,孤给你三天时间,孤甚至可以让人带你去巫族,萧四公子可随意找巫族人了解同心蛊的作用,孤绝对不会隐瞒任何事情。”
萧怀舟狐疑的看了一眼故里青。
他可以随意进出巫族?
难道故里青不知道,在民间谣传的流言之中,有一段是说他萧四公子此次和亲东夷,为的是从巫族手里拿到玲珑谷,给谢春山治病。
就这么让他轻易的进出巫族,看来故里青嘴里所提的这个同心蛊,未必这么简单。
故里青坐在高位,自然将两个人的神色全都看入眼中。
若想要保住故里祁,那必然得舍得下猛药。
“萧四公子如果答应,萧四公子一直想要的玲珑骨,我东夷国也可奉上。”
玲珑骨。
萧怀舟虽然极力掩饰自己,却依旧流露出了半分惊讶神色。
“我考虑三日再给国主答案。”
从故里青营帐出来后,萧怀舟和谢春山都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故里青自然是把他们俩奉为上宾,安排了东夷最好的营帐给他们入住,当然是分了两个营帐。
可毫无意外,入夜之后,谢春山准时出现在萧怀舟营帐之中。
语气森然:“此事不可。”
萧怀舟知道他指的是哪件事,不过就是个同心蛊而已。
说句实话,重来一次,萧怀舟对自己的性命并不是很在意。
如果靠着他这条命和故里祁捆绑在一起,就可以换得东夷国全力支持太子的话,那简直是个一本万利的生意。
有了东夷国的支持,萧长翊就算是再翻出花来,也绝对不可能撼动太子的地位。
这便是萧怀舟此生所求。
仅此而已。
至于故里青在同心蛊里扮演了怎样的角色,又在想着怎样的计策,萧怀舟全都不在意。
“同心蛊绝不会如此简单。”
谢春山言简意赅。
“那我们便去看一看。”
萧怀舟意味深长的往外面看去。
月色高悬于天空,正是进入巫族的好时候。
巫族地处于东夷国的最北边,在北边的一片荒漠之中。
这片荒漠里存着一个千年古城,但是因为风霜侵蚀的原因,古城已经破破烂烂只剩下秃噜皮的城墙,还有几根破损的柱子。
一眼望过去,唯一能瞧见的就是古城正中央破破烂烂的一座神庙。
神庙还是能依稀看出往日辉煌的。
巫族就处于这座荒废的神庙之中。
这座神庙的占地并不小,除了最外围的柱子脱落之外,内部结构并没有受到很大的损伤。
三进三出的结构提供了很多的屋子。
当然巫族的人并不多。
算上大巫还有大巫的几个徒弟,林林总总加起来也不过三十多人。
谢春山和萧怀舟过去的时候,万籁俱寂,唯独神庙之中留着一团还未曾熄灭的火苗。
这火苗好像是终年不息。
谢春山曾见过这样的场景,萧怀舟也见过。
沙漠白日里倒是燥热的很,一入夜之后整个气温骤降,萧怀舟穿的单薄,往前走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谢春山在背后悄悄掐了个诀,一股温暖微弱的荧光笼罩在萧怀舟背后。
悄无声息,润物无声。
他们一前一后走在神庙里,神庙里其实设有许多的机关和符咒,这些都是巫族自制的,还有许多引申在半空中的铃铛。
只要一不小心触碰到那些由灵力凝结成的透明铃铛,很有可能会触动某个陷阱或者惊醒巫族的人。
这些东西对于凡人来说确实是很难破解,可是对于谢春山来说,便是小儿科。
谢春山走在萧怀舟前面,每踏出一步,可能看不见他是什么动作,但总会有悄无声息的铃铛在他的身边化为粉末。
萧怀舟跟在他的身后,只能听见噼里啪啦破碎的声音,却没有一人触动机关。
也就是说他们平平安安简简单单的就闯入了神庙的最中心。
萧怀舟不禁有些感慨,上一次他来神庙的时候,是趁着萧长翊邀请他们参观大典来的。
东夷国三年一次的大典,由巫族开始向上苍祈福,祈求接下来的三年风调雨顺。
萧怀舟存了要来偷玲珑骨的心思,所以欣然接受了萧长翊的邀请。
大典之前一夜,萧怀舟悄悄的孤身一人来到神庙,试图先探探底。
他直到现在还记得当时忐忑不安的心情。
最后虽然没有被发现。
但后来他才知道,原来当时轻易进入神庙是被对方一早设计好的。
确切的说,是萧长翊一早就设计好的。
萧怀舟进入神庙的时候,整个神庙安静异常,连最中间终年不息的篝火,也已经没有任何火苗。
当时的萧怀舟并不理解发生了什么,不明白这团火苗对于巫族的意义是什么?
他只单纯的以为,是巫族人在这里点了一道火祈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