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怀舟才意识到长屿老祖所说的下一世是什么意思。
下一世,他成了萧怀舟。
那么上一世,他难道是那个长生?
他的每一次难道都是为谢春山证道的吗?
天下怎会有这样的道?
萧怀舟满怀愤慨。
一下子就从梦中惊醒过来。
顾亭安连忙上前拉住他:“还好你没死得成,不然我都要去给你烧纸了,免得你下次没东西花。”
萧怀舟撇了他一眼,刚想要出声问一下萧长翊怎么样了?
一股很痛苦的感觉从胸口蔓延上来。
他几乎咳的要把肺子都咳出来。
“你可别乱动了,谢春山那一剑穿透了你的肺腑,差一点儿你就永远见不到我了。”
萧怀舟咳了好一会儿才消停,只觉得自己气都快吸不过来了,从前胸到后背全都火辣辣的疼。
还低头一看就能看见自己胸口上布满了白色的纱布,被层层包裹的好像木乃伊一样。
而层层包裹之下都能看出印出来的血迹。
可见这道剑伤伤的有多厉害。
让萧怀舟奇怪的是,受了这么重的伤,他竟然还能活下去?
就他这身娇体弱的样子,别说是被谢春山一剑穿透肺腑了,就算是被谢春山削掉一根手指头都有可能活不下去。
他竟然真的没死。
那一刻,他当时真的以为那一刻,谢春山是想要他的性命。
而事实上,谢春山也没有留后手。
“谢春山呢?”
萧怀舟勉强支起身子,看着顾亭安端过来的一碗汤药,他只是皱了皱眉头,就拿过来一饮而尽。
现在已经不是当年了,没有当初这么娇贵的话,再苦的药他都能一把喝下去。
“能不能不要提他,太晦气了,我都没有想到他竟然会反水。”
顾亭安啐了一口,从萧怀舟手里将药碗收了回来。
“我说过了,他不是谢春山。”
萧怀舟眯了眯眼睛,回忆起从他们进入王都之后,谢春山就一直没有怎么开口说话。
主要是谢道长高冷惯了,所以起初萧怀舟也没有怎么在意。
尤其谢春山在顾亭安面前几乎是都不说话的。
所以说大家都没有起疑。
可后来事情却不太对了,当谢春山朝自己刺出一剑的时候,萧怀舟彻彻底底落实了自己这个猜想。
那人要么不是谢春山。
要么就是被夺舍了。
而普天之下能够夺舍谢春山的人,就只有长屿老祖一个。
再联想到梦境里面长屿老祖对自己说出那些为谢春山证道的话。
萧怀舟几乎可以断定,伤自己的人绝对是长屿老祖。
不仅如此,萧怀舟也曾经听说过,她们归云仙府有一种证道的方式。
叫做杀妻证道。
细细想来,长屿老祖竟然会同意他与谢春山的婚书,甚至放谢春山下山来娶他。
这些原本从来都不可能的事情结合在一起,就像是无数条交织的线,虽然看起来杂乱找不到线头,可是当他们越来越长越来越长,最后交织在一起的时候。
你就能看到他们的交织点在哪里。
长屿老祖同意让谢春山和他成婚,就是为了让他成为谢春山的妻。
而当他成为了谢春山的妻,谢春山就有足够的理由去杀妻证道。
一切只是为了成全一个无情道而已。
萧怀舟闭上眼睛,他虽然已经投胎转世,不再是前世的长生,可他依旧能够感受到长生那种当时绝望的心情。
原来这无情之道就是要杀了自己所爱之人,所所在乎之人,要灭了自己所有有感情的东西。
那这种破道,谁要去证?
这些细思极恐的东西让萧怀舟很担心谢春山的安危。
谢春山刺出的那一剑一开始确实是直接想要取他性命的,可后来明明必死的剑,却没有让他能够死。
谢春山一定是在努力摆脱长屿老祖控制,然后做出了一些什么伤害自己保全他性命的事情。
萧怀舟忍不住又想起了谢春山身上淡淡的药香。
那家伙该不会把所有的药全部一次性磕了吧?
那药真的不会伤身吗?
但现在无人可以给他答案。
顾亭安骂骂咧咧了好几声之后,外面就传来了小太监的声音。
“太子殿下到。”
萧怀舟与顾亭安对视一眼,顾亭安冲他点了点头。
意思就是太子已经知道所有的事情了。
萧怀舟只能硬着头皮乖乖回到被窝里,然后将自己浑身上下都盖得严严实实。
眼睛盯着头顶的纱账乖巧的等太子进来。
其实在去找萧长翊对峙之前,太子就已经强烈反对过萧怀舟做出如此冒进的事情。
萧长翊的把柄可以慢慢来弄,那头黑龙既然是重要人证的话,那么留在皇宫里也算是安全的。
然后抽一天上朝的时候,做好万全准备之后,再当着群臣的面与萧长翊对峙。
至少人多不会伤了萧怀舟。
可萧怀舟没有能够同意。
萧怀舟想的是不愿意再让太子留下任何的污点。
上一辈子太子因为钱塘镇水患的事情,背上了太多的骂名,整日关在宫殿之中郁郁寡欢。
萧怀舟知道那不是因为太子的错,可身在其位,所有的一切都指向了太子,不仅群臣骂太子,连外面不知情的老百姓也会跟着唾骂太子。
太子二十多年勤勤恳恳的树立起来爱民如子,温润如玉的形象在一夕之间崩塌。
换做任何人都接受不了的。
萧怀舟心疼他这位太子哥哥,而且他也知道群臣里面并不是全都站在太子背后的。
有很多说得上话的心腹大臣,背地里效忠的人是萧长翊。
一旦拿到堂前对峙,给了那些大臣说话的机会,太子未必能够占到优势。
甚至还可能被冠上一个残害手足的罪名。
所以萧怀舟一定要铤而走险,先制服了萧长翊再说。
后来太子终于是松了口,幸好有顾亭安的数千兵马陪着他一块儿去二皇子府。
可没想到即使他们准备的这样万全,萧怀舟最后还是深受重伤回来的。
伤他的人还是大家全都想不到的,谢春山。
何其讽刺。
太子平日里都是温文尔雅的,这会儿踏进萧王府的时候却满脸怒容。
“我派人去找谢春山了,但是翻遍了整个王都都没能找到他。”
跟在太子后面的还有许久未见的梁木生。
萧怀舟对于太子找不到谢春山这件事并没有多少诧异。
毕竟那是谢春山啊。
就算是被夺了舍的谢春山,也绝不可能被一群凡人轻易找到。
他诧异的反而是梁木生竟然会跟了过来。
为什么不是那位梁姑娘?
难不成梁木生是来替自己的妹妹拒绝太子的?
萧怀舟警惕的盯着梁木生。
梁木生反倒笑盈盈的凑过去,没等太子开口,他就主动抓住萧怀舟的手腕。
萧怀舟下意识想躲,等梁木生两根指节搭在他的脉搏上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
哦,梁木生是个大夫。
还是个神医。
故里祁那会儿伤成那个鬼样子都能治,估计他身上的伤也是梁木生给包扎好的。
太子瞪了萧怀舟一眼,急切的说:“快再帮他瞧瞧,身体可有什么不好的地方,我记得你昨日换过药之后没有给他包扎,怎么这包扎技术,丑得很。”
“确实很烂。”梁木生附和了一下太子。
然后两三个指头在萧怀舟手腕上来回点了几下,语气沉重的叹了口气。
太子察觉不对:“怎么?没救了吗?”
梁木生睨了萧怀舟一眼:“确实没救了,药石无用啊。”
太子无端端就紧张了起来,他一把拽住梁木生的手:“我就只有这一个胞弟,无论如何……”
萧怀舟再也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他自己的身体他清楚不过,怎么可能会到了药石无用的地步,眼前这位梁木生八成是在逗太子玩。
太子一直都端庄自持,显少见到他这样失态的模样,也就梁木生敢逗他了。
可眼见着梁木生也憋不住笑,太子终于发现自己被人耍了,只是满脸愤怒的神情持续不过一瞬间,又转为了一声无奈。
萧怀舟看着他们二人之间这种诡异的互动,一时间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梁木生怎么敢跟太子开玩笑,他就这么仗着自己妹妹深得太子心吗?
那可是当朝太子啊,未来的帝王。
况且萧怀舟是很清楚,梁姑娘与太子殿下最终并没有走到一起的。
而梁木生却习以为常的在与太子开玩笑,甚至拿太子最在乎的人逗他玩儿。
他的太子哥哥也很奇怪,就算梁木生是梁姑娘的亲哥哥,所以太子多依凑了点,却也没有说能够从震惊转为无奈的。
这勾起的唇角,多多少少有些宠溺的意思。
萧怀舟:“……”
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梁木生开完玩笑,深深的看了一眼萧怀舟。
剩下的半句话被他咽在口中,没有说出来。
确实是药石无用,回天乏术。
但指的不是萧怀舟。
而是救萧怀舟的那个人。
梁木生在萧怀舟的血脉里面发现了一股很强大的仙力,若不是这股仙力提前进入他的身体护住了他的心脉。
那一剑穿胸之后,绝不可能会有任何的生机。
可想要护住人的心脉,保他不死,有岂是一股简单的仙力可以做到的。
唯一有可能的就是修仙之人的神魂。
梁木生虽然不是修仙之人,但身为精怪也十分清楚夺舍啊,神魂啊,这其中的关系。
自古以来一般夺舍的行为,只会存在心魔或者被迷惑的情况下。
心魔这种东西,虽有可能会被心魔占据主导地位,但心魔与那人,一根同生。
所以心魔的力量应当是与本体势均力敌的。
即使被心魔夺得了神志,以谢春山的意志力,绝对不可能伤害萧怀舟。
甚至很有可能只需要一瞬间就可以反控心魔。
而被迷惑的情况下被夺舍,那就更加不可能了。
普天之下谁能迷惑谢春山啊?
就算是之前造了什么幻境让谢春山神魂荡漾情绪不稳,那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
绝对不可能成为主导。
若说谢春山被夺舍,就只有那最后一个可能。
就是有人趁着谢春山极度虚弱的时候,强行将谢春山的神魂剥离了他的身体。
只要谢春山的神魂不在身体内,那具身体就有可能被他人操控。
强行剥离神魂啊。
这种剧痛巨残忍的方式,不仅要求被剥离的人身体虚弱到一定境界,而且动手的那一方必须是实力完全碾压谢春山的。
至少是可以碾压灵府破碎的谢春山。
谢春山心智坚韧,可灵府破碎,即使是再强大的心志,再强大的生活,也没有办法操控一个支离破碎的身体。
而可以将谢春山的神魂,从体内硬生生的撕扯出去的人。
普天之下只有一个,就是长屿老祖。
这臭老头,手段是越来越卑劣了。
若不是有谢春山的神魂碎片放在萧怀舟体内,像一团气息一样紧紧的抱住了萧怀舟的心脉。
里里外外包裹的一丝缝隙都没有。
那把剑可是谢春山的本命剑,无坚不摧,可以穿透任何东西。
却无法穿透自己主人的神魂。
所以谢春山选择用这种方式来保护萧怀舟。
只是神魂被剥离体外也就算了,还要遭此重伤,谢春山怕是真的药石无用,这会儿不出现,有没有可能是去找了个地方躲起来?
默默等着灰飞烟灭。
梁木生心里一阵惋惜,可惜他即使已经猜到了是从来龙去脉,却依旧不可能插手他们之间的事情。
毕竟他还想多活几年,你说妖精精怪去和修仙者对抗,那不是主动找死吗?
当然他也不可能将这真相告诉萧怀舟。
“行了,不论如何以后离谢春山远一些,这次是你幸运捡回一条命,下一次可就不知道那个疯子会做出什么事了。”
太子脸上还是不悦。
萧怀舟了解太子的心思。
毕竟从小到大,太子任何事情都是依着他护着他的,哪怕是他跌了磕了碰了撞了,他身边的人都要负上主要责任,被打个半死。
更别说他伤成这副模样了。
萧怀舟不愿意再与太子讨论谢春山的事情,这件事情根本无解。
众目睽睽之下,谢春山确实刺伤了他。
不管那个人是不是谢春山,在普通人眼中那一定是谢春山。
所以百口莫辩。
萧怀舟只能试图换个话题:“萧长翊呢?他束手就擒了吗?”
太子和梁木生互相对视一眼,两人不知怎的在萧怀舟眼中却发现他们极有默契。
他们俩甚至连眼神都差不多。
只需要一个对视,就达成了统一意见。
并且由梁木生开口:“被那小兔崽子跑了。”
“跑了?”
萧怀舟有些震惊。
这怎么跑的?谢春山放跑的?
作者有话说:
谢春山:我的戏份呢我的戏份呢!
作者;捅了媳妇儿还想有戏份?下一章跪着唱征服再说。
萧怀舟想想就觉得,心中有一股气不知道该如何发泄。
就算是萧怀舟被刺伤了,萧长翊身上都已经被五花大绑起来。
顾亭安三千兵马没有留得住一个萧长翊吗?
顾亭安感受到萧怀舟有些看不起甚至失望的目光,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
“这可不怪我,你要不问问太子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萧怀舟目光转向太子。
太子叹了一口气,实话实说道:“那夜我入宫的时候,父皇在明贵妃的殿中气若游丝,中毒颇深。”
萧怀舟:“??”
上一次怎么没有发生这种事?
“接见我的人是明贵妃,我带了群臣同去,明贵妃自然无法明目张胆加害我,但是她似乎也并没有想伤害我。”
太子略微回忆了一下。
大抵意思便是,其实从一开始,明贵妃和萧长翊就已经逐渐在给萧帝下毒,只是毒的分量轻。
又是由明贵妃亲自下给萧帝的,所以一直都无人察觉。
这毒平时不会伤害萧帝的身体,只要按时吞服解药,并不会有任何问题。
但若是有一天萧长翊出了事情不再给解药……
“所以你就和那个女人做了一场交易?你放萧长翊走?”
萧怀舟有些遗憾,这若是换做他,一定当场就把明贵妃诛杀在皇宫中,然后领了人将萧长翊五花大绑跪在殿前。
他有一百种方法折磨萧长翊,不幸折磨不出解药来。
可是萧怀舟转念一想,他这位太子哥哥素来是这样。
仁和宽厚。
不够当机立断。
萧怀舟叹息一声:“跑了就跑了吧,总有一日我会把他抓回来。”
萧怀舟话音落下处,远处一阵微风掀动庭院里的竹子。
竹叶声声落下,萧怀舟目光平静。
“劳烦太子,替我修书一封送去东夷。”
萧长翊既然跑了,那么接下来必然是血雨腥风,需要拼个你死我活了。
萧怀舟修书给东夷的信里,提的大部分是让故里青带着大军前来支援。
当然他不可以能蠢到让东夷的大军进入王都。
他只是让东夷的大军在来的途中沿路搜索,看看能不能找到萧长翊的踪迹。
毕竟东夷大军习惯于沙漠作战,而沙漠之中很难搜索的东西,所以东夷大军养了许许多多的猎鹰。
靠着这些猎鹰可以准确无误的在一望无际的沙漠中找到想要找到的人或者事物。
而这些猎鹰恰恰可以帮助寻找萧长翊。
虽然萧怀舟心中知道并没有多少胜算。
萧长翊背后那人多半是长屿老祖,而长屿老祖若想帮助一个人逃跑。
怕是上穷碧落下黄泉,都不可能找得到。
所以现在萧怀舟只能赌一场。
他要赌萧长翊放不下帝王之位,要赌萧长翊这个疯子一定会在极短的时间内卷土重来。
如今他要做的就是加快进程。
若是萧长翊听到太子要登基的消息,怕是一颗心再也睡不着,马不停蹄就要跑出来。
萧怀舟修书给东夷的时候,顺嘴提了这么一句。
万一书信半路被萧长翊给截获了,岂不是就直接等着萧长翊自投罗网。
安排好一切之后,萧怀舟又与太子交代了几句自己在东夷的遭遇。
太子当时没想到自己这个弟弟竟然经历了这么多事情,看向弟弟的眼神里全是心疼和惋惜。
“那那个同心蛊在你体内对你可有伤害?你此次受伤,故里祁是完全不会感知到对吗?”
萧怀舟点了点头。
“它是母蛊,自然不能感知,我估计故里青也会顾及着自己儿子的生命,亲自率兵前来支援,然后把故里祁留在东夷,毕竟不想故里祁受伤。”
“这等老匹夫,竟为儿子盘算着这件事,若我早知道他有这种打算,绝不会让你踏入东夷国半步,哪怕我与东夷起兵!”
太子的神色愠怒。
萧怀舟知他生气了,安抚道:“兄长不日,便可登基为帝,到时候若是将萧长翊给除去了,等朝内外安稳下来再讨伐东夷也就罢了。”
太子见他这副不在意自己身体的模样,十分生气:“什么罢了,就算是我将东夷全都收拢过来,就能解了你身体里这同心蛊吗?退一万步说,就算是东夷没有任何造反之心,可谁知故里祁命到底好不好,他若不能长命百岁,我还得赔上一个弟弟?”
灭了东夷事情小,可是人的寿命自有天定。
谁能知道故里祁现在看起来身强体壮的,寿命到底能有多少?
太子很无奈,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将故里祁接过来在王都好好的养老,在自己眼皮底下好吃好喝伺候着。
祈祷王都的生活环境好于东夷,让故里祁多活跃数十年。
主要是萧怀舟自知自己身体不行,大限可能快到,所以对于故里祁能不能长命百岁倒不是很在意。
可这一切他又不能和太子说。
他只要能活过二十一岁,就已经算是这一辈子够本了。
萧怀舟借故岔开话题:“朝堂里该如何?父皇现在还能上朝吗?”
“明贵妃为了确保自己的儿子安全,只给了我一点解药,我已派太医加紧研制,看能否配出药性相同的解药来,但这种毒素十分少见,我并不能保证可以保住父皇。”
“不重要。”萧怀舟摆了摆手。
太子诧异的看向他。
萧怀舟目光灼灼:“我已计划好,这一月之内就劳烦兄长登基为帝,萧长翊这个祸端不除,父皇即使解了毒也未必可以安心坐稳位置。”
更何况他对萧帝本就没有多少的感情。
上一辈子到后来,萧帝已经越发年迈,宠幸明贵妃,诛杀老臣,暴虐加重赋税。
这些都是他后来会做出的事情。
这些东西每一桩每一件都会在史书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然后将大雍朝百姓与天子之间的矛盾拉到最激烈。
如今萧帝中毒,早点退位也是一件好事。
就当个太上皇在后宫养老,反倒是逍遥自在。
只是没有想到他如此宠幸的明贵妃,竟然会联合自己的儿子给自己下毒。
这大概就叫做一报还一报吧。
对于萧怀舟的提议,太子也没有太大的问题。
他们二人与这位父皇之间,始终横着一根拔不掉的心刺。
那便是母后的惨死。
以及父皇从来没有开口要为母后讨回过公道,甚至还对外宣称皇后是暴病而亡。
为了保护明贵妃,连皇后真正的死因都遮掩了过去。
他们的母后在活着的时候,没有能得到自己的恩宠,到死也不会成为一个被利用的工具。
这让人如何不去恨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
可是,萧怀舟转念一想。
这一切并不是他母后的错,其实也不是萧帝一个人的错。
他们的父皇会娶母后,是因为母后背后的权势,也是因为家族的利益牵扯。
唯一的遗憾便是萧帝他并不爱母后。
既然不爱,又怎会心疼。
母后一生遇人不淑,最终没有得其所爱便含恨离世,这也是母后悲剧的原因。
想到这儿,萧怀舟赶紧回退了其他人,拽住太子的手。
“兄长可不要再重蹈父皇覆辙。人生路还有漫漫几十年。兄长一定要取心之所爱,才有可能携手走下去,否则到最后依旧是,相看两厌。”
说到这个,萧怀舟面色凝重,抬头看向梁木生。
“我不管你这个做哥哥的是如何不同意,但还是希望你可以将妹妹许给我的兄长,他们两个两情相悦,一定能并肩守护着天下。”
前世太子迎娶太子妃的时候,肉眼可见的不够快乐。
萧怀舟当时确实听说太子心中有人,可他不明白其中利弊关系,也知道太子妃身后权势滔天,是个值得拉拢的家族。
所以他没有阻止太子做这件事。
可后来虽然太子与太子妃相敬如宾,看起来琴瑟和弦。
但是太子的眼中从此都没有光芒,失去了年少时候所有的情志。
那种肉眼可见的成熟与苍老,一直挂在萧怀舟的心中,让他无法磨灭。
这世间的有情人为何不能终成眷属?
梁木生起初有些诧异,但听明白萧怀舟话里意思之后,突然一笑:“那指定不行,太子可娶不了我妹妹。”
“为何不行!”萧怀舟有些激动。
这梁木生怎么回事,非要敬酒不支持罚酒吗?
谁料到太子也跟在后面附和:“确实不可。”
萧怀舟:“……”
“因为我没有妹妹。”梁木生见萧怀舟肉眼可见的生气了,只能将所有的牌全部摊开。
萧怀舟:“啊?”
没有妹妹。那那个太子心心念念的娘姑娘是谁?
他不可能搞错啊,他初遇梁木生的时候,梁木生医馆门口挂着的条幅确实是太子亲笔所书,要是他们俩之间没有牵扯的话,太子怎么会无缘无故去帮一个普通医馆写招牌。
“我确实没有妹妹。”梁木生眼神真诚。
下一句话如同一个惊天大雷,炸开在萧怀舟耳边。
“四公子以为的与太子鹣鲽情深的梁姑娘,有没有可能正是在下?”
啊,这,他。
萧怀舟脑中一团浆糊,信息量太大,全部塞进了他的脑子里,让他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甚至他还没有理清楚头绪。
梁姑娘竟然不是梁姑娘?而是梁公子。
还是眼前这嬉皮笑脸不着调,动不动就喜欢开玩笑调戏太子的梁木生。
萧怀舟无法接受,甚至是完全不能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