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睡在这儿?可别着凉了。”
奚容睁开眼, 看见太子微微俯身在他跟前,拿着张毯子帮他盖着,作势要将他抱回床上。
奚容将毯子一推,自己从窗边的榻上起来。
“怎么又哭了?谁惹你生气了,可是做了噩梦?”
奚容摸了摸脸,眼下湿湿的,思及方才做的梦,全是小时候开心的事情,他可能真是个爱哭鬼,居然还哭了。
太子一般是很忙的,可能是忙着那些谋反的坏事,整天忙得脚不沾地,致力于让所有人不好过,他自己也过得不好,忙完了就回来批阅奏章,有时候还玩踢毽子,可能是想让奚容过去和他一起玩,但是奚容早就不玩这种幼稚的游戏了,兴致寥寥,踢两下就踢上了树,故意让人去捡。
太子把毽子捡回来,奚容已经进屋了。
“中午是不是又没吃东西?这两天又瘦了。”
奚容说:“不好吃,我从前有专门的厨子,我只吃他做的东西。”
太子连忙问:“如今在哪里?我将他请来,你是孤的太子妃,要是饿死了整个东宫都要跟着陪葬。”
“是我的书童,要不我递个信给他?”
太子当即冷下了脸,“又是那个支魈啊,你怎么事事都与他相关?”
说起什么玩乐游戏睡觉吃饭,什么都要以他那个书童为标准。
颜俞京见过一次,在天香楼里,不要命的冲上来找他的小少爷。
他当时随意瞥了一眼,见是个将才的根骨,还动了心思收入麾下。
但当时见支魈像个护食的恶犬般把那漂亮的小少爷抢过来,当时他在想,真是可惜,虽是个将才,但是难过美人关。
那奴才显然把奚容当成了命根子,眼睛盯着人不是一般的忠奴护主。
是喜欢得要命。
而现在。
那漂亮的奚家小少爷成了他的太子妃,在他面前提了又提,问他喜欢什么东西,玩什么,全是和那个奴才玩过的。
奚容说:“他是我的书童,家里每几个同龄的孩子,从小到大都是他陪我玩的,要不然我要闷死!”
“哦。”太子说,“原来是青梅竹马.......”
奚容讨厌死了他这样阴阳怪气,不知道在较什么劲,又好声好气的问:“殿下,今日能告诉的爹的消息了吗?我何时能到我爹,我很想他,方才做梦还梦见了他。”
颜俞京的心脏一抽,张了张口,已经编不出什么话来。
每当这个时候奚容会特别认真的看着他。
漂亮的眼睛真是像宝石一般的美丽比他要矮半个头,看人的时候微仰,特别真诚特别乖,直看得人心软成一片,仿佛他是唯一能帮他的人。
可是他帮不了他。
奚大人已经死了。
颜俞京的眼睛不敢看他,只哼了一声,指着自己的脸说:“你瞧瞧你抓的,把我抓得跟花猫似的,脑袋上的窟窿还能说是不小心摔的,脸上这几道抓痕也能骗人说是自己摔的吗?孤这几天要被人笑话死了!”
第二天顶着一脸的抓痕和脑袋上包扎的窟窿去与人议事。
外边都在传太子殿下的侧妃娘娘及其凶悍,才进门两天就将太子又打又抓,太子还对外宣称是自己摔的。
好些臣子都是前朝的人,都认识奚老爷,甚至有不少家中有女儿的曾想要把女儿许配给奚容。
太子对外并没有说是谁,除了张鹤,谁都不知道他的侧妃是什么模样、什么姓名,只知道是个大美人、是只小野猫,说太子殿下可终于开窍了,就算是个侧妃也好,从前孤零零一个人,总是十分偏执做些疯事,像把悬在众人头顶的刀一般让人背脊发寒。
如今倒是温和了不少,性格也平稳了。
若是早一些纳了这侧妃,多少像个正常人,也不至于变成今天这样的局面。
虽说天下乱势早就形成了,也不至于让太子做这个千古罪人。
奚容见他生气了,连忙抓住他袖子哄道:“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我每天都给你上药了,你可以原谅我吗?我陪你踢毽子好不好?”
前段时间见太子在踢毽子,奚容以为他喜欢玩这个。
颜俞京哼了一声,“谁要玩这个,都是你和你那狗奴才玩剩下的!”
原来打听了奚容的喜好,以为奚容喜欢玩踢毽子,后来知道是他和支魈玩的,从此之后颜俞京碰都不碰,一想起这个就生气极了。
说完这句话好一会儿,没听见奚容出声了,他以为自己把话说重了,声音又稍微轻了一点,“踢毽子早就不想了,我想看你吃饭。”
奚容苦恼的皱起了眉头,颜俞京凉飕飕的说:“不是要我原谅你吗,连吃饭都不愿意?”
不是奚容不愿意吃,是一点也不好吃,就像之前奚府的饭菜一般,京城的世家子弟都吃些这种东西,又清淡又滋补,做的是药膳,一股大药腥味。
奚容硬着头皮吃了两口,实在是吃不下了,说要吃点心。
太子连忙让人上了殿下,笑道:“一天到晚吃这些零嘴,怎么能吃得下饭?”
说是真说,但是点心蜜饯或是瓜子腰果全部让人上了,这天下午恰巧没有什么重要的事,就一直在屋里陪着奚容嗑瓜子。
他突然说:“若孤不这样做,天下立马也要四分五裂,孤不过是占个先机,也更能保障这一带百姓的安危,容容,你觉得我做得对吗?”
奚容心想,你大错特错了,害得我没有放榜,我都不知道我考得怎么样,十年寒窗苦读就这么被你毁于一旦。
你还把你爹杀了,这是人吗?
奚容到底是官宦之家长大的孩子,十分懂得如何打太极,“这种事我评判不了,我一个小小的平头百姓,哪能知道这么多呀。”
太子认真看着他,声音很轻,“如今我是你夫君,你是我妻子,你便以这样的身份来评判。”
奚容心想,就那么喝了一杯酒,可比他过家家还简单一点,一无司仪证明,二无宾客,连父母亲眷都没有,怎么就算成了姻缘?
真是可笑。
奚容纠正说:“是妾。”
太子愣了一下,小声的说:“也没什么两样.......”
他见奚容把脸转过去,以为他生气了,连忙哄道:“你别生气啊,这只是临时的,之前你不听话便是唬唬你,如今你乖乖巧巧,便当孤的太子妃,将来可是皇后。”
谁要做你的太子妃。
谁乐意谁伺候你。
奚容小声哼了一声。
太子听他还在哼哼,以为他还在生气,便哄道:“孤陪你去玩蹴鞠好不好,对了,我想起来了,今日赵大人让人送了只猫来,我带你去看。”
因为奚父碰不了有毛的动物,因此家里从来没有猫猫狗狗,金钟宝家里有一只大狗,可把他威风得要命。
奚容自然也特别喜欢这些,连忙跟着太子去看小猫。
已经嘱咐了人把猫带来,但两个人还是跑着过去,太子跑两步又回头看一眼,笑道:“改日孤教你骑马射箭,可好玩了。”
奚容心心念念着看小猫,根本对骑马射箭没兴趣,不一会儿将见到了那只小猫,一见差点被那白绒绒的小猫迷死了。
连忙要去抱小猫。
太子先一步把小猫抱过来,摸了摸,很是温顺,又剪了指甲,这才放在奚容的怀里。
“好可爱啊。”
奚容搂着小猫亲了亲。
这只小猫的毛色通体雪白,长毛,眼睛是宝石一般的蓝色,简直要把奚容迷晕了。
奚容一拿到小猫简直爱不释手,一整天都和小猫玩,那小猫叫团子,可能是被人驯好了,软萌可爱又亲人。
奚容拿着小玩具给他逗来逗去,太子还做了个小吊球,逗得团子蹦上蹦下的。
玩累了团子就在榻上休息。
晚上奚容还要和它一起睡觉。
颜俞京站在床边喊道:“明天再玩了,团子也要睡觉的,明天再和它玩,你瞧瞧你都打扰它睡觉了,容容,快过来。”
奚容一点也不听管教,偏偏要在榻上抱着小猫睡,颜俞京冲过去就把团子抱了过来。
奚容鞋都没穿,哇哇大叫去抢小猫。
“还给我,快还给我!”
颜俞京把团子藏在脚边,边笑边说:“不还 ,我就不还!”
奚容爬上床把被子掀开,翻来覆去找团子,竟然没有找到。
奚容“喵”“喵”的喊了好几声,都没见团子回应,太子说:“谁叫你不是睡觉?我已经把它掐死了。”
奚容怔了一下,呜呜的哭了起来。
颜俞京知道逗太过了,连忙把藏起来的小猫搂过来,哄道:“呐,在这儿呢,刚刚是逗你的.....”
奚容一边哭,一边轻轻的把小猫搂在怀里,团子在他怀里蹭了蹭,显然是更喜欢他一点。
太子爬过去,轻轻的把奚容搂在枕头上,一边哄一边帮他擦眼泪,“往后我不这样逗你了,别哭了,天天哭,都哭坏了。”
在几盏暖黄的烛光下,年轻的太子殿下显得分外温柔,长长的睫毛仿佛被渡了一层美丽的金色,一动不动的看着奚容,突然轻轻的问:“你知不知道成婚之后、晚上要做些什么?”
奚容把身子一侧,抱着团子背对着他,“不知道!我要睡觉了,别打扰我!”
颜俞京弯着眼睛笑了起来,“那咱们好好睡觉,明天起来又和团子一起玩好不好?”
虽然大致知道一些东西,但是具体怎么做他还不太清楚。
本来想和奚容商量商量探讨一下知识。
但奚容看起来不太感兴趣,明天有空他就补补这些东西,成亲这么久了,总要知道这些东西的。
........
第二天起床,可没什么闲情逸致和小猫一起玩。
太子也忙了起来,主要的原因是,张鹤从西南回来了,带上了仲台的项上人头。
仲台是西南的大藩王,此次出征万分凶险,张鹤立了军令状要去仲台项上人头。
西南一旦兼并,太子的地位已经是四分五裂的天下中之最,也不必受任何压制,接下来就只是一个个把人乱臣贼子全部灭掉。
太子也非常的高兴。
“爱卿果真不愧是孤麾下一名猛将,张爱卿劳苦功高,孤重重有赏!”
张鹤单膝跪在地上迟迟不起来,目光坚定,“殿下已经许诺过臣的赏赐,其他我都不要,我只要他。”
他重重一拍, 桌子都被震裂了。
这一段时间太子脾气非常好,几乎没有发过火,正常极了, 看起来是个好明君。
这会儿不知道张大人怎么惹到了他,怒得浑身杀意, 他甚至从座椅上站了起来,指着张鹤鼻子说:“孤在给你一次机会!”
张鹤坚持说:“殿下许诺过给我的。”
太子一把抓住张鹤的衣襟, 满身杀意盯着他,“你以为你是谁,想要什么就要什么?你想死是不是?我成全你!”
说着就去拿刀子了。
群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张鹤和太子关系非常近,一般人劝不了的东西,张鹤能劝的, 这回不知道怎么了, 竟然动了刀子。
几名武将连忙去拉架。
“殿下、殿下, 有什么事好好说, 别动气别动气........”
“张将军, 到底什么事呀,您要服个软!”
张鹤偏偏说:“末将出征前,殿下曾许诺过末将的赏赐, 难不成殿下要食言吗?这岂不是要让重将士、让群臣寒了心!末将可是为了这赏赐拼了命的,殿下不愿给,竟然还要斩杀我?”
手里有兵的张大人就是硬气, 竟然敢这样和太子说话,大家又好奇得要命, 不知道是要什么, 这么执着。
西南的藩王可是老将, 难杀得很,那边又是凶险,张大人是拼了命拿到了藩王的项上人头,可见这赏赐是多么的吸引人。
可是两人偏偏不说。
太子冷冰冰的看着他,冷笑道:“好,你有本事带他走的话。”
张鹤跟着太子去了东宫,身上的佩剑也没有取下来,太子说:“容容若是跟你过去,孤自然是放的,”他转过头,盯着张鹤的眼睛,神情傲慢,“若是不跟你,孤也没办法。”
他分外自信。
........
张鹤过去的时候,奚容正和团子在玩,太子喊了好几声他才听见。
回过头一瞧,第一眼没有认出张鹤,定定看了好久,才高兴道:“张鹤哥哥,你来看我了!”
张鹤连忙往前走了一步,声音有些沉,目光很是温柔,“容儿,你过得怎么样?”
奚容还没说话,太子就插话了,“怎么样自己看,容容在我这儿过得好得不得了!”
奚容说:“还好,到是你怎么这么久不见了?”
张鹤说:“我去西南打仗去了,才回来,如今我打仗赢了,可以来接你。”
太子冷冰冰的盯着他,“说清楚!”
太子又和奚容说:“容容可以不去。”他看着奚容的眼睛,说,“你若是想念张鹤,时常让他来便是,你和他去了也是要回来的,何必多此一举?”
奚容隐约已经知道,太子和张鹤达成了什么协议,张鹤立了功就可以带他走,他当然高兴。
奚容说:“我去张鹤哥哥家玩一下也可以.........”
太子抿着唇,有些怒意,“你以为就玩一下吗?要我说清楚吗?”
张鹤皱眉,“殿下!”
太子说:“你是我的太子妃,和别的男人走像什么话!你以为他会待你如我一般的好?别天真了,他会弄死你的。”
奚容说:“我和张鹤哥哥自幼相识.......”
太子简直气笑了,如今他也不遮掩了,清清楚楚要让奚容知道张鹤是个什么狗屁,“什么自幼相识,你知道他在我这儿讨的是什么赏赐吗?”他看着奚容的眼睛,“他想要你,想和你上床你知道吗?那些、那些香艳话本里写的那样,你这么漂亮,他要折腾死你!”
奚容突然被这样的荤话吓得满脸通红,有些怒意的盯着太子。
过了一会儿又平静了下来。
张鹤早就和他说过这些,这只是个名目而已,他怎么会做这些?
太子才是真正的下贱坯子。
奚容怔怔了一回儿,像是被这荤话吓到了,太子以为自己说重了,刚想去哄他,便听见奚容轻轻的说:“是你自己承诺把我送给他的,你和我说这些做什么。”
颜俞京的心仿佛被一只大手紧紧握住,他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好几次都没有说出来,身体僵了一下,又连忙过去解释,“我当时、当时真的.......”
“殿下说妾室不过是玩物而已,张鹤哥哥立了功,将我送给他无可厚非。”
“不,不是的!”太子的眼睛红红的,认真的看着奚容,“你是我的太子妃,不是妾室,不能送人,不可以!”
“殿下早就许诺,怎能食言?”
太子连忙说:“你不愿意就可以不去,容容,一切是你的意愿,只要你不愿意去,就在我这儿,我每天陪你和团子玩........”
“我愿意。”
太子仿佛聋了一般,像是没听见。
奚容再说了一次,“我愿意跟着张大人。”
他这句话更大声了点。
颜俞京喉头干涩,手脚都凉了,哑声道:“你是不是在和我怄气呀.......我之前是乱说的.......”
奚容说:“没有,我与张大人自小相识的,太子将我送给他比别人好多了,他会对我好点的。”
颜俞京终于说:“我不同意!我不准你去!”
他盯着奚容道:“你做梦!你别想跟着他,你只能在我这儿,哪儿也不能去!”
他一挥手,东宫里的侍卫都围了上来。
也许是怕方才的话说重了,又轻轻的说:“你瞧瞧,你瞧瞧团子都在屋里等你玩呢,你便是不见了一个时辰、一刻一厘,它都要找你,你若是走了,谁陪它玩呀?”
奚容说:“殿下也喜欢它,我不过是去一两天罢了。”
张鹤之前和他说过,要是他跟他走,就带他出京都,送他去雁北都可以。
太子咬着牙、神情阴冷,“你若是敢走,我便掐死它!”
他又轻轻的说:“你爹还在我手中,你不为伯父好好想想吗?”
奚容神情微动,有些犹豫,他说:“你之前不是说我听话一点,就让我见我爹吗?我何时能见?”
太子说:“很快的,你别急,你看你今天又不怎么听话,竟然还想走?你要是在我身边,我什么都能帮你实现。”
奚容已经不太想走了,他爹还在太子手中,这么个狠人,连自己亲生父亲都敢杀,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如今只能靠张鹤把他的信递出去,让支魈把他爹先救出来。
张鹤眼眸微动,他的拳头已经握了许久,握了握,又松开了。
仿佛下定决心一般,“容儿,有件事我要告诉你,关于奚伯父,我真的对.........”
他话还没说完,太子反应大极了,突然暴怒喊了起来,“来人!来人!快把张鹤杀了!快!”
他话音刚落,已经好几个高手出来执行命令。
他又慌慌张张把奚容抱了起来,一把搂进了屋里,进了好几道门,仿佛分外怕他听见什么似的,最终把他抱到了最里屋的角落的大衣柜里。
关起门来什么都听不见了。
奚容恼道:“为什么把我带到这儿来?为什么要杀张鹤哥哥,你疯了吗?”
他说着就要起身。
太子一把又将他搂住了,将他轻轻按在柜子里,似乎是怕硬邦邦的柜子嗑得他疼,便把柜子里收起来的衣服棉被都垫了过来。
奚容感觉到他的发抖,不知道在怕什么。
他在狭窄的柜子里、在没有光线的昏暗中心跳如擂鼓,都蹦到了嗓子眼了。
奚容感觉到他一只手探了过来,轻轻碰了碰奚容的脸,“我只是怕你走,怕你离开我,这段时间我真的很开心,我真的.......很喜欢你,太子妃也好、皇后也好都给你当,你要什么都可以,你只要在我身边什么都好说,我都听你的。”
那柜子黑乎乎的, 奚容被堵在里面没有办法出来。
太子说了些离谱的话,喃喃的自言自语一会儿,像小时候玩捉迷藏一样在柜子里不出去, 他用被子把柜子垫满,搂着奚容一直在说话。
奚容说:“那你能把张鹤哥哥放了吗?”
太子深深看了他一眼, 说:“好。”
他答得相当肯定,行动很迅速, 打开柜子门招来一个暗卫,“把姓张的扔出去!”
而后连忙对奚容说:“容容,我都听你的了, 往后咱们好好过,我很快就要当皇帝了,你可是皇后。”
奚容一点也不想当什么皇后, 他见太子这会儿相当好说话的样子, 连忙说:“那我想见我爹, 可以吗?”
太子在黑暗的柜子里沉默良久, 而后突然把奚容抱在怀里, 他的声音低低的,有些沙哑,“只有这个不可以。”
奚容微微皱眉, 连忙把他推开,“为什么?!我爹犯了什么错,你不准我见他?你不是说过什么都听我的吗?你骗人!”
颜俞京有千万个谎言可以编写。
但是此时此刻突然什么慌都撒不了了, 一个字也说不出,只能干巴巴的说:“我不骗你.......但是我不会让你见你爹, 我怕你见了就离开我。”
奚容觉得他古古怪怪的。
怎么一直不让他见他爹, 为什么觉得他见了就要离开?
那也是的确。
要是他爹被救出来了, 或者是好好的,奚容也不会待在太子身边,奚容想了想,了解了他的顾虑。
太子好像真的很喜欢和他一起玩。
奚容说:“殿下,我是你的侧妃,不会离开你的。”
关键是先见到他爹,奚容隐隐约约很是不安。
太子开心的笑道:“真的吗?你不离开我就好了,今天又找了新的厨子,一定能做出你喜欢吃的东西的。”
因为奚容不太爱吃饭,太子一直很担心他的身体会坏,从前也不怎么了解他在奚府吃什么,找了好几个厨子,奚容都兴致寥寥。
外面的声音渐渐小了下来,太子这才打开衣柜 的门,他不让奚容走,而是自顾自的把人抱了出去。
奚容从小就娇生惯养,又是支魈在他身边,有时候犯了懒病就会要支魈抱他去哪里,他早就习惯了这样,因此太子抱他出去也没有什么意见。
将他放在榻上,认真看着奚容,那双狭长的狐狸眼微垂,显出一丝温和脆弱。
“容容,不久后孤要登基,那日也是咱们正式成亲、你的封后大典,好不好?”
奚容眼眸微动,问:“若是我成亲,我爹总该来吧。”
太子愣了一下,没说话。
奚容问:“殿下,您还有什么顾虑?”
.......
太子实在是太奇怪了,只要一问他爹的情况,就左顾言他,奚容自认为已经很乖了,但是太子就是不让他见他爹。
因此他非常生气,每次太子来和他玩他都相当不配合,晚上抱着团子在榻上睡,哄也哄不过来。
太子说;“你在那儿,团子都会冷,他要是冻坏了明天谁陪你玩?”
奚容好好搂着团子,“冻不坏的,我抱着它暖和。”
太子走到奚容跟前好好的哄,“我的小祖宗,到底是怎么了?可是我今天回来得太晚了?近日战事频繁,我实在是没办法,若是把那些逆贼全部杀了,往后我都陪着你。”
最近的山寇相当差猖狂。
那个狗贼支魈都自立为王了,完全断了淮河到京都的这几百里路,几个城池都被拿下,招兵买马竟敢来攻打他。
从前是小规模的,如今自立为王,招的兵马越来越多,上一次差点儿把京都攻破了。
还是张鹤出马才摆平的。
颜俞京知道,那狗贼是为了把奚容抢过去。
奚容抱着团子翻了个身,不怎么开心的样子,“不要你陪,我想我爹。”
颜俞京已经找不到任何借口,纸终究我包不住火的,奚容迟早要知道。
知道了一定会恨他。
恨他谋朝篡位,以至于文官纷纷自刎。
恨他巧言欺瞒,恨他狡诈多端把他骗了过来做了这么久的妾室,还有忍气吞声的讨好他。
他实在不想被奚容厌恶,一想到那种情形,真恨不得把心肝掏出来给他看。
看他如今是对他真心。
颜俞京微微俯身,轻轻的哄:“容容乖啊,榻上夜里凉,咱们去床上睡。”
那日看足了书籍,本想找个机会和奚容行了夫妻之事,但如今奚容不太理会他,总是不怎么开心,颜俞京想着多哄哄,到奚容开心了再说。
但往后奚容都不太开心,也许是隐隐约约猜到了什么,疑神疑鬼的,好几次晚上都做噩梦喊他爹,颜俞京好好的搂着他哄,温言细语哄了好久才把人哄睡了。
东宫几乎都是太子的人,东宫的仆从意外的少,顶多有个哑女伺候奚容,那哑女手脚灵活,对太子忠心耿耿,根本是策反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