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旭婳皱眉,她不明白自己哪里惹这位翼王妃不悦了,“这关乎国事,岂能如王妃所言,如此儿戏?”
“可不是我把此事看作儿戏,我看把事情当作儿戏的人,是你吧?”苏问笑着地给她列举出问题所在。
“洛翌有多远,你自己是知道的,涵渊可是傲云国翼王,怎会护送你去?
再来,我知道你定然是洛翌有人,才提出这样的请求,但是你就不怕那冒牌货连你的人都一起蒙蔽了?
如此一来,此行必然险象环生,你凭什么要涵渊陪你去?”
楚涵渊附和地点了点头,他自然也不会同意她的请求,他没有必要为了一个刚刚认识的人去让自己陷入险境。
唐旭婳脸上瞬间没了颜色,她的确是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一些,见到翼王一时失了分寸。这翼王妃不愧是傲云国精兵团的军师,她还以为此人也许是凭借与楚涵渊的关系,才当上的,不过虚名罢了,如今一见,恐怕是她想差了。
“我的确是太过儿戏了……”唐旭婳愣住了,仔细一想到,她还真的是孤助无援。
苏问见这人终于意识到了问题所在,感叹道,“孺子可教也。不过这事,我们没法帮你,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唐旭婳抓住了苏问的袖子,她这下明白了,两人中做主的人恐怕是这位翼王妃,她想求得翼王同意,还得从这位翼王妃下手,“不行,你得帮帮我。”
苏问用力把自己的袖子从唐旭婳手里抽出来,“不是不帮,帮不了,这帮你要惹一身腥,不帮不帮。”这可是九霄国的事情,他们傲云国掺和什么。
“只要你们帮我,以后你们有困难,我必然也会帮助你们。”唐旭婳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现在唯一的依仗就是神女大人给她的留言,让她有事就去傲云国找翼王帮助,她现在能相信的也就只有神女大人了。
楚涵渊上前隔开了两人,不耐烦地推开唐旭婳,“注意分寸。”苏问是我的。
唐旭婳,“……”,她又冲动了。
“你先说,如何证明你是真的皇女。”楚涵渊刚刚想了很多,前世传出的消息是皇女失踪,而不是如唐旭婳所说的被人顶替了身份,这他不禁怀疑起了唐旭婳所言的真实性。
“我,我……没有办法。”唐旭婳想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她真的太难说清楚了,能帮她证明的只有神女大人,而神女大人的存在是不能透露出去的,这让她百爪挠心。
“……”楚涵渊也没话说了,这人前世被斗败估计是脑子不好吧。
苏问把手肘靠在楚涵渊肩膀上,整个人站得没个正形,笑得一脸灿烂,“那我们现在还是先歇息吧,而你现在可以开始计划一下如何在傲云国赚钱买地了。”
“为何要赚钱买地?”唐旭婳马上询问道,她不是很明白这样做有什么用。
“免得日后没地方埋你。”苏问笑容更大了。
楚涵渊也笑了,似是很赞同的样子。
“……”唐旭婳觉得自己可能一次性把两个人都得罪了。
京城闫府,书房。
如果有人有机会来到闫府的书房,便会惊奇地发现,闫家世代都是以文官出仕,以文兴国,而书房里却有一半都摆放着武器和兵书。
在夜色的笼罩下,微弱的烛光照到这些冰冷的武器上,却没有为其增添一些暖意,反衬得他们充满了肃杀的气息,仿佛就等着有人拿起它们,然后化身成为黑夜中的魔鬼,收割人命。
“你可是想好了?”闫父平常慈祥的面庞,此时一半隐在黑暗中,显得尤为严肃。
闫绍宽还是平常那副样子,笑得一脸无所谓,“自然是想好了的,我不适合从文。爹,你不应该很清楚吗?”
闫父叹了口气,“可是我们闫家也不应该行武啊。祖有训言,闫家人若是从武则会招致大变。这事,你也是知道的……”
闫绍宽点了点头,拔出了一把青色的长剑,剑身在微光中闪着晶莹的绿光。
这是他最爱的一把剑,他从小时候第一眼看到这把剑,就觉得这剑很适合他。
他这人就是天生反骨,祖宗越不让他做什么,他越想做什么。
闫绍宽反问道,“爹,难道觉得现在闫家很好吗?”他从来都没有闫家是安全的,他娘的去世,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呵,到底是你们年轻人敢想。”闫父朝侧面挂着的一幅画看了过去,那是傲云国的疆域图,那是闫家老祖助元帝创建傲云国的时候,元帝奖赏的一张从功图。
那是真的辉煌,连带如今的九霄国,尚京国都纳入了版图中。
如今一分为三,是命也是时也。
命运因果,环环相扣,那时元帝背叛九霄神女就早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而虎狼,即使是关进笼子里也不会变成家禽。
一切都是岁月的打磨,一切终将走向定局。
闫父看着此时眉眼坚定的少年,心中也有些意动,“你可有十分把握,情况不会变得更糟糕?”
“没有。”闫绍宽笑了笑,“但是我有了可以相信的人。”
闫父有些不确定地问道,“可是翼王?”
“爹,你可真的是肤浅,怎么能是翼王那种大老粗?”
“那是……”闫父想不到,见过的人里面还有谁可能担此重任。
闫绍宽把剑收了回去,转过身面对着闫父,认真吐出一个名字,“苏问。”
闫父震惊,苏问怎么可能做到,他人都已嫁给翼王,不管如何看,都名不正言不顺。
闫父想骂闫绍宽孽子,竟拿这种事情开玩笑,但看着闫绍宽认真的神情,突然有些不确定,“你……你这不是胡说八道吗?苏问可担此重任,你可莫在跟我寻开心。”
闫绍宽摇了摇头,“过刚易折,柔不可守。爹,你只管信我,我总不会害了闫家。”
闫父冷哼道,“哼,你这可没有办法说服我,你别是为了娶到那苏家小儿才跟我这装蒜。”
“哎呀,这……爹,你怎么知道的?”闫绍宽面露尴尬,他这点小心思这么快就暴露了,人还没追到手。
“我还不知道你?连我藏了几十年的宝砚,好不容易收集来的孤本都拿去送人了,我还当你终于下定决心要念书了。”闫父想起来就生气,那砚台,自己都没舍得用,先给这兔崽子送人了。
“……那不是物尽其用嘛,反正你也不用,整天闲着就逗鸟,还不如拿来送人。”
闫父看他这赖皮样子,就觉得烦,“有你这样跟老子说话的吗?”
“爹,那是你未来儿媳,你别这么斤斤计较,没准你未来儿媳还能给你拿个状元回来呢。”闫绍宽一点不怕闫父,他知道他爹就是装装样子,实际上对苏宁泊欣赏得很。
“那你还想去耽误别人?”闫父忍不住提醒道,“嫁为人妻的男子不得入仕,你是忘记了吗?”
“所以我现在还没追到啊,追到了我还用这么窝囊吗。”
“得了,你可以滚了。”闫父指了指门,他已经不想跟这个糟心儿子说话了。
“那……爹你是答应我的了吧?”
“答应。反正你想做的事情,谁都劝不住。”和你娘一模一样。
闫绍宽闻言,高兴地跑了出去。
闫父见况,藏在胡子下的嘴也微微向上翘起。
他这个儿子,是个有本事的,只要不像之前一样丧失斗志,怎样都好。
最终,苏问和楚涵渊还是没有同意唐旭婳的请求。
说句实话,现在还愿意留着她,苏问觉得这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唐旭婳既拿不出证据来证明自己的身份,还妄想欺瞒很多事情,完全没有诚心。
亏他之前还觉得唐旭婳是一奇女子,如今看来也不过是个被宠坏的公主罢了。
苏问和楚涵渊洗漱完,刚推开房门,就看到唐旭婳站在他们房门外,似在等他们。
唐旭婳早已把自己收拾妥当,额头的伤痕被刘海掩盖住,原本红白结头绳换成了天蓝色的发带,一身乱糟糟的红色中长裙也换成了同发带一样颜色的罗裙,因着现在快要入秋,还披着一青色的披肩,整个人像一颗内敛的青松一般就立在楼梯口,引来了很多人的瞩目。
苏问观她眉眼坚定,举止稳重,完全不复昨日的那般行为奇异,忍不住开口打趣道,“这是终于睡醒了?”
唐旭婳闻言,眼神有些不自然地向他们二人行礼,“昨日多有冒犯,还请二位多多担待,是我过于冲动了。”
苏问笑着摆摆手,“没事,人总是会犯傻,我明白。”
唐旭婳瞄了眼楚涵渊,发现他正含笑地看着苏问,根本不想搭理自己,嘴角抽了抽,“那就在此谢过二位了。不过……我昨日提过的事情,还望二位慎重考虑一下。”
“考虑,必须考虑啊,不过现在我们是不是应该先下去用早饭?”苏问看楼下人快要多了起来,忍不住提醒道。
他今天要做的事情有点多。他打算去听雪阁一趟,见识一下那位追红俏追不上的阁主一面。然后还要帮钱永荐拿回钱府,去见见那位臭名昭著的朱县令。
“好,跟我来吧,我已经提前占好座了。”唐旭婳抬手,示意苏问跟她走。
苏问跟楚涵渊便随她去了。
苏问并排跟楚涵渊坐下后,突然想起昨晚被唐旭婳的事打岔,忘记问抓到的那两个刺客“昨夜那两个刺客说了吗?”
苏问喝了一口白粥,感觉味道一般,就把一碗粥推给了楚涵渊。
“说了,跟你猜的一样。”楚涵渊自然地接过白粥,放了一些酸菜进去,拌好,一口就喝完了。
“哦?那我放心了,他这再不派人来,我该担心得睡不着了。”苏问笑着咬了一口包子,往窗外看去,恰好看到一个穿着紫色襦裙的姑娘笑着一脸开心地正在挑选着香料,结果人群中突然冒出一个小乞丐偷走了她的荷包,跑进了巷子里,而姑娘一点都没有察觉到。
楚涵渊闻言皱起了眉,“为他们担心做甚?箫骐他们自然会候着。”
苏问完全没注意楚涵渊说了什么,他正目不转晴地盯着那被偷了荷包的姑娘。那姑娘从卖香料的铺子走到隔壁卖玉的铺子,应该是想掏银子付钱,总算发现荷包不见了,顿时哭着跑走了。
“你在看什么?”楚涵渊嘴贴到苏问耳边呼气,他刚刚就想问了,外面有什么值得苏问看得饭都不吃,他喊了苏问三声也没见反应。
苏问被楚涵渊吓到了,下意识抬手捂住了耳朵,“你干嘛突然靠我这么近。”
“你先说,你在看什么?”楚涵渊神情晦明难辨,让苏问一时之间不知道先说哪件事情为好。
“好吧,我先说。我刚刚看到一个姑娘,觉得有些眼熟,就仔细看了看,结果看到一个小乞丐偷了她的荷包。”苏问见楚涵渊都吃完了,自己面前的食物还剩下一大半,知道是自己走神,不能怪楚涵渊生气,赶忙吃了起来。
“姑娘?”楚涵渊心中涌上醋意,皱起眉问道,“什么样的姑娘值得你连早饭都不吃了?”
苏问连忙赔笑,用手抚开楚涵渊紧皱的眉头,“别皱眉。我只是觉得那姑娘眼熟,或许我们在哪里见过,实在没想起来,就看到她被人偷了荷包。”
楚涵渊这才放下心来,只要不是突然对别的女子有了兴趣就好。
“……”坐在他们对面的唐旭婳从坐下来开始,就没敢开口说话,真的是近距离感受到了神仙眷侣的氛围,早上在集市上看的话本没写错。
苏问赶紧用完了早饭,擦了擦嘴,对楚涵渊说道,“等下,我去听雪阁一趟,涵渊你就别跟着我了。”
苏问此言一出,唐旭婳瞬间就感觉空气都凝固了,如果不是现在外面艳阳高照,她觉得自己可能此时是在腊八寒冬。
苏问却和个没事人一样,捏了捏楚涵渊的脸,“你不是还要去见见江南官吏?我这个翼王妃就随便走走,晚上我们客栈见。”
苏问说完,就跃出窗去,回头对楚涵渊笑得一脸灿烂,金色的阳光照在他的脸上,把他衬得越发像个误入凡间的仙人。
楚涵渊想追出去,手扶上窗边却停了下来。
最终只是叹了口气,唤来箫骐,让他派人暗中跟着。
唐旭婳等楚涵渊走了,才感觉自己又可以呼吸了,这黑面阎王可不是说着玩的,怪吓人的。
唐旭婳从自己口袋中掏出几块碎银放在桌上,转身上楼。
她昨日听苏问说的才突然醒悟过来,自己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纵使九霄女神站在她这一边,但是她总不能一直想着依靠神迹夺回皇位。
她需要历练,她现在最需要的就是钱。
她现在什么都没有,连身份都没有,徒有一个大名。
她需要钱来安身。
昨夜苏问最后给了她一块银子,她便拿着这一块银子去了赌坊。
等赢得差不多,她便到江边换了一身行头,借着月光,她才明白自己之前的样子有多狼狈。
这样的自己是怎么有勇气去质问翼王妃的,去要求翼王帮助?
唐旭婳轻笑一声,入屋关上门,伸个懒腰就准备歇息。
她昨日一夜没睡,把事情想清楚了,她要跟着翼王妃,软磨硬泡也要把翼王妃给说服了。
早上好不容易蹲到两人,谁知道今日两人要分开行动,等下她还要跟着翼王妃,把翼王惹着怎么办?
算了,先补觉,睡醒再说。
听雪阁。
苏问站在路口中间,看着这块黑字书写,金色为底的牌匾,心里不由感叹一声,这字写得真的丑,他用脚写可能都比这个好看。
也不知道是谁提的,怪厉害的。
不过这听雪阁装扮不错,从外面看应该有四层,外观倒与名字相符,屋檐都是用青竹铺砌,整体呈现青绿色,有些像京城那些才子们吟诗诵对的风雅场所。
“公子,买消息还是找人?”
苏问看着门前这两个着绿衣迎客的壮汉,顿觉这听雪阁有意思极了。
这阁主必定是个性情中人。
从未见过卖情报卖的这么直接的。
苏问笑道,“找你们阁主,有信物。”
两个壮汉面面相觑,其中一人问道,“什么信物?”
“招凤令。”苏问注意到,他话刚刚说完,这两个壮汉脸色具是一变,严肃了起来,对他的态度也瞬间恭敬了不少。
之前如果说是对客人的尊敬,那么现在就是对主子的那种尊敬。
看来,闫绍宽之前没说错,这听雪阁阁主对红俏还是另有一番心思的,就不知道这人到底如何了。
其中一名壮汉对着苏问说道,“那请公子随在下来。”
“嗯。”苏问跟着他就上了二楼。
这里面到是跟苏问想得一样,满排的隔间,环境安静,想必隔音效果也是很好的。
就在苏问以为还要上三楼的时候,带路的壮汉领着他进了二楼的一间普通包间。
苏问进去一看,桌前坐着一位着青衣的男子,瞬间叹了口气,这是老熟人了,亏他以为还能见到什么绝世高手。
“你藏得够深的,塞上一别,有一年了吧?”苏问没跟他客气,坐下就给自己倒上了一杯茶,喝了起来。
季拂衣笑道,“你不是也一样?你可没说过跟红俏认识。”
“嗯哼,那你不知道的可就多了。”苏问看他的神情,知道他肯定是猜到自己的到来了,“你就不遗憾?你把招凤令给了红俏,结果人家压根没想来。”
“早料到了。我不意外你会来,是因为早知翼王下江南,你身为翼王妃不可能不来。”
“哦?那我又为何会来听雪阁呢,这你可算到了?”苏问看他一脸笃定,有些不爽,这家伙成天装神棍,还装上瘾了。
季拂衣顿了一下,声音明显放轻了许多,“可是翼王另有所爱了?我上月算到你们两星像异动,呈分离之态,我再一算,竟然大凶。”
苏问再次肯定了自己的判断,这人肯定是个骗子,被自己戳穿一次不够,还想来第二次。
“行了,你就省省吧。我们两现在好着呢,用得着你算,你还不如算算你和红俏有没有姻缘。”苏问翻了个白眼,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季拂衣愣了一下,眼神有些飘忽,“这,这没办法的,我之前做的太过了,她不想见我也是应该的。”
苏问来了兴趣,这神棍竟也有承认自己错的时候,“你干嘛了?我觉得红俏性子挺好的,你做了什么伤天害人的事?”
季拂衣起先还不想回答,被苏问炙热的眼神盯得整个人都快烧起来了,只好支支吾吾地把事情说了,“我和她是同门是兄妹,她比我进门晚,却比我更受圣女喜欢,我刚开始就比较讨厌她。”
“然后我就整她,专门把看起来简单,其实很难的任务分给她去做。她每次都做得很好,还会给我带礼物。”
“后来有一次我不小心伤了腿,红俏主动来照顾我的,我就以为她对我有意,就……”
“你算是可以了。”苏问半点都不惊讶,他刚认识季拂衣的时候,季拂衣也觉得他喜欢他,他肯定把红俏当成图谋不轨的人了,“那你把人家赶走了?”
季拂衣彻底红了脸,苏问感觉他都快要熟了。
苏问觉得他这样实在好笑,拍了拍他肩膀,安慰道,“哎呀,别想那么多,赶走了,现在追回来就是了。”
“不是……”季拂衣小声说着什么,苏问没听清,凑近一问,“你大点声,我什么都没听清。”
“我把她强了……”
这回苏问听清楚,拍季拂衣肩膀的手就那么浮在空中。
季拂衣见苏问突然没了动作,心里也坎坷,侧过头朝苏问看去,没成想就挨了苏问一拳。
“你可太厉害了。”
苏问怎么都想不到弱鸡如季拂衣也有强迫别人的一天。
果然人不怕有多大本事,就怕有多大胆子。
苏问听季拂衣说完以后,懒得再跟他废口舌。
这人就是欠,每次他看见都想手痒,结果都被楚涵渊拦下来了。
这一次如果楚涵渊也在,他一定要拉着楚涵渊一起揍他。
苏问冷笑,把还剩下半杯的茶水就往他脸上泼,“你还真把自己当个神棍了?算到那点鸡皮蒜毛的事情,就想升天?我倒是可以满足你。”
“这,我不是知道自己错了,这不是在补救……”季拂衣抚着自己受伤的半边脸,坐在地上笑道。
苏问虽然很感谢,季拂衣把他和楚涵渊从雪地里救回来,但是这人做事实在是犯浑。
不过……这也算是他的把柄,听闫绍宽说过这听雪阁收费还不低,也不知道这季拂衣会不会向他开出价码,不如他……
苏问想到这,便装作看不起他样子,讽刺道,“我现在觉得我来找你就是个错误,就你这样的,你能知道些什么……”
季拂衣一听苏问质疑他的本事,立马扶着凳子站起身来,“哎,这你可别这样说,我没点本事,我能把听雪阁做这么久?”
苏问等得就是他这句话,“哦?那我考考你。今早我在柳天客栈用早饭时,意外看见一位紫衣女子被一乞丐偷了荷包,你可知那女子和乞丐身份。”
“哼,简单。”季拂衣不知从桌下何处掏出一本册子,翻看了起来。
过了一会,他肯定地回答道,“那紫衣女子名唤贺彩衣,是贺家的庶女,前两年嫁给东边卖猪肉的杨大刀,结果那卖猪肉的去年死了,她连葬礼都没办就嫁给朱县令做了妾。”
“别说那乞丐偷她荷包了,这镇上看得起她的人也没几个。”
“至于那乞丐,想必是卖猪肉的侄子杨晓天,早就盯上她,这是在报复。”
苏问比起听他说答案,还是对他手上的册子更有兴趣。
“这上面都记了什么,可否与我一观?”苏问还没等他回答,就抽过册子看了起来。
季拂衣也不阻止,笑眯眯地看着。
苏问一看,不得了,这一本小小的册子竟然标记了大大小小的人名、身份、样貌、家世、生活习惯、身上胎记等都记录在册。
“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本事。”苏问啧啧称奇。
季拂衣得瑟极了,“那当然,凡事讲究谋定而后动,这可是我差不多半辈子的心血。”
苏问闻言有些诧异,“等等,你说……半辈子?你今年贵庚?”
“啊……这个啊……”季拂衣见不小心说露了嘴,想打哈哈过去,结果苏问一直盯着他,他实在顶不住,认命道,“四十有三。”
苏问一个起身踉跄地后退几步,才缓过神来,“我,我没记错的话,红俏今年才二十八吧……”
好家伙,怪不得这人这么弱还能强迫红俏,感情是老牛吃嫩草。
“哈哈哈……”季拂衣闻言只能尴笑,“我也没想到我娘把我生这么早,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苏问真的没话说了,怪不得他总觉得这季拂衣很是圆滑老练,尤为不要脸,原来他是一直这么不要脸。
说来也是都活这么久了,人也越活越坦荡了。
苏问见季拂衣一点没觉得不好意思,撇撇嘴又坐了回去,“你认识闫绍宽吗?”
“那当然知道,圣女的儿子嘛。”季拂衣抖了抖袖子,他怎么可能会认不得主子的儿子。
“你以后离他远点,别把他带坏了。”苏问给了他一个白眼,他可不想闫绍宽变成第二个季拂衣,虽然闫绍宽现在也有点没脸没皮,但是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还是知道的,还不至于像他一样混。
而且,闫绍宽似乎对苏宁泊有意……
他这个做表兄的,再怎么样也不能把表弟往火坑里推。
季拂衣拍了拍胸口,满脸自得,“那你大可放心,他可学不来我这个。单说这天象玄学,我大可跟你保证,天底下,你再找不出第二个人如我一般精准。”
“真的吗?那你算过你和红俏姻缘吗?什么时候请我们喝喜酒?”苏问挑了挑眉,颇有兴趣地挑了桌上菜碟里的瓜子磕了起来。
“这事,可能,这喜酒要欠到下辈子了。”季拂衣面上悲伤,但是眼里却全是淡然,仿佛这种事情不过尔尔,根本不值得说。
苏问了然,这是没有希望了,“你就不觉得遗憾?”
“遗憾也无济于事,到了我这个年纪,终究是要学会接受,选择接受的。”季拂衣脸上终于没了笑容,浮上了一丝惆怅。
“你这样子倒是有些像到了不惑之年的人了。”苏问嗤笑,“做错事,就要改正,这个道理不用我教你吧?”
苏问不屑,他这种缩头乌龟的态度,红俏会对他改观才奇怪。
“算了,你不懂……我们还是来谈谈正事吧。”季拂衣不欲再提,急忙笑着一脸恳切,希望苏问不再说下去了。
苏问也不是喜欢挖别人伤口的人,便对他道,“我想知道,楚涵渊是不是背着我干了什么?我觉得他有些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