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齐齐茫然,这不是顺口就问的事吗?
桓棠却笑道:“你可知王爷是如何知晓卢公子在北境有一番作为的?”
卢栩:????
他不由自主看睿王:我说过吗?
睿王回瞪他:废话,没有!
卢栩:对啊,那你怎么知道的?!
卢栩大脑空空,他可连承平伯都没说过,睿王是怎么知道的?!
同时,贺太师府,贺颂之回家拜见过祖父母和父母,饭也没吃,先到主院来拜见贺太师了。
管家带进了贺太师书房。
贺太师还在提笔处理公务,神色十分肃穆,抬头见贺颂之来了,才露出慈眉善目的笑容,“坐吧。”
贺颂之恭恭敬敬行完礼,在一旁的椅子上正襟危坐。
贺太师一口气写完,才放下笔,“为颜君齐之事?”
贺颂之起身,贺太师挥手叫他坐着说。
贺颂之声音有些急切,“我知太师必有用意,绝不像朝中传的那般是替勋爵出气,为平息朝中乱局才将颜翰林踢出京城。”
贺太师望着他不言。
贺颂之卡壳一瞬,声音平稳下来:“我想问问太师为何要将颜翰林派去定北郡,是……是陛下的意思吗?”
贺太师:“是我的意思。”
贺颂之露出不解的神色。
贺太师:“你只需知道我并无害他之意。”
贺颂之毫不犹豫,马上道:“颂之知道。”
他心目中的贺太师从来就是公正无私的,绝不会做出排挤后辈之事。
只是他想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做。
贺太师反问他:“若将你调去定北郡,你可愿意?”
贺颂之猝不及防被这么问,下意识道:“愿意。”
他想了想定北郡复杂的情况,又补充道:“定当拼尽全力,尽力而为。”
贺太师笑了笑,“你能去,为何颜君齐不能呢?”
贺颂之又有些怔住了,他忙道:“君齐并未有不愿听调的意思,我也没他不如我的意思……”
贺太师摆摆手,示意他不用解释,和蔼地问道:“颜君齐不见得是最合适的人选,但他是现下合适的人选之一,我为何举荐他,你不妨好好想想,若想通了,再来问我。”
贺颂之:“……是。”
贺太师又问:“颜君齐想要外调,你呢?颂之,你可想外调?”
贺颂之怔住。
他想了想,还是诚实道:“想,我想等在翰林院满一年后调去地方。”
贺太师含笑点头,“嗯,是该出去磨练磨练,你生在京城,长在京城,既是优势又是劣势,有些东西,只有去过地方才能了解。我生平最大的遗憾便是入仕以来再未能出京,你们趁着年轻,便该出去走走,不要怕辛苦,不要怕难。”
贺颂之:“是。”
他知道贺太师也是在京城出生长大的,可他年轻时是特意回祖籍参加科考,来回的路,也都是他一个人走完的,连个仆人都没带。听说他还独自游历了沿途许多古迹,而且他一直提倡不经地方,不可入中枢,无论是六部还是阁臣,都该先去地方历练。
贺太师:“既然想走,那便无需在乎是否有翰林院一年的资历。”
京城如今是是非窝,贺颂之一腔赤诚,与其留在京城看这些乌烟瘴气,倒不如送他出去好好历练,做些实事。
贺颂之不知贺太师思量,恭敬道:“是。”
贺太师“嗯”一声,勉励道:“你是大岐的状元,是贺家的子弟,凡事只要心安礼正,益国利民,便放手大胆去做。”
贺颂之:“是!”
贺太师:“去吧。”
贺颂之:“……是。”
见他神情还有几分迷茫,贺太师又叫住他,“颂之,你需谨记,陛下与我放你们出去,是作为开始,而不是结束,疾风识劲草,岁寒现松柏,陛下与我对你们的期待不是翰林,不是权臣,不是有朝一日你们成为太师、太傅,位极人臣,而是希望你们能做定邦兴国的有用之臣。”
贺颂之心头一震。
贺太师:“是否有用,与你人在何处,身居何位无关,不论你在哪儿,都当牢记你为何做官,为谁做官。”
贺颂之蓦然想起颜君齐先前同他和宗鸿飞说的,他所求不过是做个充实有用的人。
贺颂之正色道:“是,颂之记住了。”
睿王府。
卢栩一脸懵逼,君齐之所以会被派去西北,很有可能是因为他?!
因为他能干?!
隔着十万八千里调查他个小商人,因为他能干?!
卢栩一肚子的脏话没处骂,消化好一阵,忍住脏字怒吼道:“姓贺的脑子都有病吧!!!”
卢栩气得半晚上没睡着,在床上翻来覆去大半夜,烦躁地蹬被子,大脑都要想缺氧了,也没理清楚到底该去还是该跑。
搞半天,竟然是他牵连了君齐,他实在接受不了。
他好不容易说服自己,安慰君齐,现在……
他又说服不了自己了!
卢栩掀开被子坐起来,颜君齐连忙道:“做什么去?”
卢栩:“我热,我走走。”
他跑去柜子里翻腾出夏天用的扇子,扇啊扇。
颜君齐拿衣服给他披上,在他旁边坐下。
颜君齐:“西北也没什么不好。”
卢栩扇扇扇。
颜君齐:“听说那边有大片的草甸,风一吹像绿湖泛波一样,我还没见过呢。”
卢栩扇扇扇。
颜君齐:“那边还有许多牛羊,还有一个很大的马场,到时候我们去骑马?”
卢栩扔了扇子扑到他身上,将颜君齐扑倒,委屈的小狗似的在他脖子上乱拱乱蹭。
颜君齐拍拍他后背,笑道:“不气了。”
“怎么可能不气!我快要气哭了!”
要是君齐被针对了,他可以高喊着我们辞官,我们不干了。
可明明君齐本该有大好前途,却因为他被发派去偏远荒凉的西北……
卢栩气闷无处发泄,抱着颜君齐满床滚来滚去“烙饼”。
“君齐。”
“嗯。”
“能辞官重考吗?”
“不行。”
卢栩:“你想去吗?”
颜君齐反问:“你想去吗?”
卢栩:“不想!”
颜君齐:“那我也不想。”
卢栩:“……嗯。”
颜君齐:“你想让我辞官吗?我们一起回观阳?”
卢栩沉默。
颜君齐拍拍他,“我们有田,有山,有铺子,若你不想去,我们就回家开个书院,或者我给你做账房。”
卢栩再沉默。
这话他安慰君齐觉得没哪里不好,从君齐口中说出来,他又怎么听怎么难受。
他睁着眼沉思了好久,还是道:“算了,还是去吧。”
他吐口气,他把颜君齐往怀里拉了拉,枕在颜君齐颈窝把人箍住,“我就是气不过。”
颜君齐给他顺气,“我知道。”
卢栩哼哼唧唧。
他听君齐和桓棠分析了一晚上,如果他们不去,就得别人去,他们俩分析来分析去,合适的一个没有,硬要人去,也是像他们县令那样的老头。
卢栩想想让他们县令去西北,就于心不忍。
他思来想去,如果不是真的没人合适,贺太师八成也不会把主意打到他头上。
而且……
他们不去的话,弘安帝会生气吧?
也不知道会不会牵连家人。
他家卢舟还想科考呢,未来说不定卢锐、卢福他们,或者下一代,下下代,他们家,他们村,总归会有人想读书的。
这时代本就是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既然选择了这条路,总不能好路都是他们走,坏的都踢给别人。
卢栩使劲儿压着自己的脾气:“我们年轻,我也去过北境。咱们好歹是官,准备齐全些,总归是饿不死冻不死的。大不了就熬嘛,熬够五年咱就跑。”
一任五年,他能熬。
他们在西北受五年苦,朝廷总不好意思下次还把他们往犄角旮旯里塞吧?
人生漫长,全当先苦后甜了。
卢栩努力往好处想,“说不定西北其实还不错,起码天高皇帝远,咱们自己说了算,没有那些讨人厌的公啊侯的,日子兴许还自在些。”
颜君齐:“也许让我们去西北也有这层用意。”
卢栩哼一声:“那他就该让我们去北境!”
北境也属于定北郡,也有一大批蛮人,和他们有仇的勋爵们同样插不进手,到那边,他有北境军能罩着他,有裘虎和石头可以依靠,还能和老家联系。
卢栩越想越气:“贺太师就是老奸巨猾,不是个好人。”
他们是不能只走好路,但凭什么一上来就让他们走坏路呢?
好歹商量一下,问问他们愿不愿意吧?!
卢栩又愤愤然了。
“他也太大看我了,我能往北境通商,那是因为我能在观阳凑到商队,到了北境有虎哥和石头接应,现在呢,我要钱没钱要人没人,西北我还一个人都不认识,我……”
卢栩抱怨着抱怨着突然停住。
颜君齐抬头看他。
卢栩:“贺承业是在西北督军对吧?”
颜君齐莫名又嗅到了熟悉的奸商气息,“应当是驻扎在卧虎关。”
卢栩:“那是哪儿?离北庭县远吗?”
颜君齐:“出了卧虎关才是定北郡。”
卢栩:“就是他了!”
颜君齐:“你想让他替你收东西?”
卢栩哼一声,点头:“想让咱们去开荒,好呀,他们总得给咱们行点儿方便吧?让他帮咱们收几个包裹不过分吧?”
颜君齐:“……”
别人把主意打到他头上了,哪有他白挨欺负的道理!
没钱,他借。
没商队,有驿站。
官驿运不了那么多东西,他就找军驿,他就不信了,从前能运粮草,还运不了他一点儿家用吗?
想让他去,给他搬搬家不过分吧?
卢栩爬起来跳下床,点上灯,从桌上拿了纸笔跑回来,怂恿颜君齐:“咱们在那边又没别的熟人,你快想想,还想要什么?现在是他们有求于咱们,能要的好处都要要,不要白不要!”
卢栩不困了,拉颜君齐趴被窝研究了半宿如何敲竹杠。
他们可只有三个月的赴任时间,马上就是冬天,说不定西北都要下雪了,要赶紧筹备。
作者有话要说:
贺太师:不要怕苦,多多锻炼
卢栩:不,我只想摆烂
贺太师:人要志存高远
卢栩:我已经挣够了退休的盘缠
他们合开的酒楼一两银子还没赚,家先快被搬空了。
他就纳了闷儿了,这小子是要买什么呀?别人郡守带全家赴任都没他这么能折腾。
卢栩卖惨:“王爷,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都要被陛下流放了,不带齐吃的得饿死,不带够衣服得冻死,西北的雪啊,哗哗的下,一下就是小半年……”
睿王:“……是你去过西北,还是本王没见过雪?拿上银票赶紧滚!”
银票到手,卢栩撒腿就跑。
谁想和他磨叽?
他还得赶紧去买马买车呢。
那些不好找驿站送的东西都得车马拉!
皇城内,颜君齐则去找吏部和户部要他和卢栩商量半夜商量出的最大好处——
他们要把北庭县也添加进户部选的新商税试点名单。
并且,不同于其他几县,他们要所有进入北庭县的商旅原本的商籍划分不变,不能因为从原籍到北庭县跨郡、跨县,改变他们原本的商籍分类,让他们交更多钱粮。
户部选的那几个试点,可是大岐商贸最发达的地区,本身商人就多,可北庭县有什么?
他们全得从外面找。
总不能人家来趟北庭县,从小商变大商,大商变巨商了,那谁还来?
商路的经验告诉他们,想繁荣一地,只靠他自己是不行的,必须得让更多人参与。
北庭县那么偏远,别人凭什么去?
总得有点儿好处吧!
他们俩列了一大堆细则,颜君齐连夜整理出来,拿给户部尚书看。
户部尚书还在拽着吏部、御史台帮他筹划将他调到别处,不想一晚上过去,颜君齐竟然真要去定北郡了。
户部尚书:“……你是不是傻了?你当那是什么地方?”
他将颜君齐拉到角落,给颜君齐出主意:“你咬定了坚决不想去,太师不是喜欢强扭瓜的人,我和吏部尚书出面,再去找太师和陛下闹一闹,若不行,你就装病拖延,一直拖到陛下派别人去,你就不用去了。”
颜君齐没想到户部尚书竟然会教他这种小手段,忍不住愕然。
颜君齐满心暖意,谢道:“多谢大人,学生感激不尽。”
户部尚书点点头:“嗯。”
颜君齐:“不过总有人要去的。”
贺太师已经盯上卢栩了,哪会让他们靠这点儿小手段赖过去。
户部尚书:???
他傻眼:“我说你是不是傻了?”
颜君齐莞尔笑。
其实京城也好,北庭县也好,或是其他任何地方,对他而言根本没有区别。
有卢栩陪着他,天涯海角也无所谓。
昨晚商量完,他莫名升起一阵澎湃与希望。
西北是荒凉地,但同样没有盘根错节,惹人心烦的关系网,他们能自己做主,自己说了算,能像昨晚一样,就像从前在观阳一样,他和卢栩一起商量谋划如何繁荣自己的地盘,精打细算。
说不定他和卢栩真能如贺太师希望那样,将西北经营得如同北境一般呢?
颜君齐:“学生心意已定。”
户部尚书说不动他,气得直呼不管了。
可气跑没多久,又把他叫去问为什么要在北庭县做试点。
整个西北,都没个像样的商队,难不成颜君齐还想往西北拉商人?和蛮人做生意?
他不得不提醒颜君齐,即便他过去成了一县之长,但大岐与蛮人关系微妙,稍有不慎就是大问题,宁肯无功,不要惹过。
颜君齐:“那边还有许多军户,他们总要生活,需要关内往那边运送东西,”
提起定北郡户部就头疼。
别说往那边运生活物资了,他们连军粮都凑不够。
哪个商人傻了会往那儿运呢?
他不知道卢栩正在外面干这傻事。
户部尚书本想拒绝,可想起颜君齐会试的文章,鬼使神差的,真把北庭县写上去了。
若是内阁同意,他想看看颜君齐过去后能不能给西北带来变化。
若内阁不同意,嘿嘿,他又有理由扣下颜君齐了。
户部尚书麻溜就提折子交去内阁了。
贺太师,同不同意看你啦!
他有九成把握贺太师不会同意颜君齐这搞特殊的要求。
不料贺太师看完颜君齐的要求后,眉头挑了挑,还露出十分赞赏的神情来。
户部尚书:“……”
什么意思?
贺太师不是最不喜欢搞特殊吗?
贺太师把折子收下了,户部尚书失落的出来,等啊等,没等到他的折子被内阁踢出来,反而从吏部那等来贺颂之也提了外调申请的消息。
户部尚书:“……”
他是不是光忙着商税的事,已经看不懂如今的朝政朝局了?
现在京官已经这么不受年轻人喜欢了吗?
现在的翰林无论看上去多老实,其实都长着一身反骨吗?
颜君齐就算了,浓眉大眼的贺颂之是怎么回事?
不行,他得去找翰林院大学士聊聊,再这么下去搞不好宗鸿飞和梅孟希也要跑。
另一边,卢栩借完钱开始采购东西。
他自己就是跑商路的,北境缺的他认为西北八成也会缺。
什么油盐茶糖布匹粮食生活用品等等。
全得准备。
别看都是小东西,可百姓生活需要的就是这些小东西。
到了衣服破的时候,连根针都是稀缺物资。
他还得打听打听西北是不是也禁铁,若是不能带铁器过去,许多东西还得换成铜器。
除了铁器,采买第一件要紧的,就是盐和粮食。
粮食他能从睿王的庄子里搬,盐却必须得买。
大岐盐铁卡的严,采购盐是有限额的,官盐也就对勋贵们稍微宽松些,即便如此,谁家也没多少存货。
卢栩籍贯不在京城,生怕皇商的身份不够,又找承平伯、武昭侯、昌隆侯他们一起,借用各府的名义去采购盐和糖。
幸亏睿王新开了酒楼,他们月辉楼也天天做点心,他常去买的几家铺子都认识他,他搞采购对方也没太当回事,卢栩决定走之前天天买,换着买,今天这家,明天那家,使劲儿买。至于以后酒楼和月辉楼有没有糖和盐用,让睿王去想办法。
还有什么布匹、棉衣、药材、药膏,治风寒的,治水土不服的,治冻伤的,止血的,治蛇虫的……
卢栩经验丰富。
睿王封地有茶庄,自己就开着茶铺,茶他从睿王那儿打包。
粮食太远不好带,卢栩通通打包好走驿站,在被官驿拉黑前,能带多少带多少。
最关键的大件,就是马车。承平伯言而有信,管家带着伯府养马的师傅陪他逛遍京城三个马市,还找昌隆侯他们从府上给卢栩凑马。
他们卖给卢栩的马,都是府中精养的好马,还只收了个友情价。
卢栩在京城备受挤压,如今他算是勋贵们默认的公敌,承平伯、昌隆侯他们依旧和他来往,让卢栩又忍不住满腔满腹的感动。
卢栩牵马道别,暗暗想,他不是被排挤出京城的,他不是被流放出京的,是因为贺太师有求于他!
早晚有一天,他会叫笑他的人都后悔,叫他的朋友们骄傲自己的好眼光。
他忙活到下午,没顾上去月辉楼,没顾上去睿王的酒楼,卡着童生考完的时间去接卢舟。
等卢舟考完,从人群中信心满满出来,他不但等到了哥哥,等到了特意来接他的姜濯、米添,还等到了哥哥带来的二十辆马车。
他们买马买车一时爽,人手却没车马多,这二十辆都是五辆五辆用绳子牵在一起的,于是在考场门口一摆开,一瞧就是一家的。
这阵势就相当惊人了,即便在不缺马用的京城,一下拉出二十辆,也是相当惹眼的。
卢栩被考完的大孩子小孩子家长仆人看了好半天,无奈想,这不是才凑到了马,还没来得及往家里放吗?
接到了卢舟,他厚颜无耻摆出一副土大款架势:“都是咱家新买的,想坐哪个坐哪个!”
卢舟:“……”
他只是考了场试而已,为什么出来世界都不一样了?
姜濯、米添则招呼卢舟上他的车。
他昨日才听说颜君齐要被调到西北,伤心惆怅,不知道卢栩会不会把卢舟带走,今天遇到卢栩,卢栩问他能不能替他看护卢舟安全,姜濯又大喜过望。
卢栩:“我家卢舟是殿下的伴读,是为了给殿下做伴读才留在京城的,殿下有责任有义务要保证他安全。”
姜濯认为他说得很有道理。
他们达成同盟,就等着卢舟出来好通知他。
卢舟茫茫然听说完,被巨大信息量冲击着。
在他考试的时候,外面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他们这就要去西北了?
他沉默地听卢栩和姜濯你一言,我一语,捏着从考场背出来的包袱,望向卢栩:“哥哥,我想跟你去西北。”
卢栩和姜濯戛然而止。
卢栩:“那边可连个书院都没!”
姜濯:“是呀!”
卢栩:“我都和睿王说好了,你住在王府,能和他们住一个院,也可以单独给你安排一个小院,平时王府派车接送你,休沐时还能跟着桓公子学书画,你不是很喜欢他的画吗?”
卢舟摇摇头:“我喜欢桓公子的画,但我更想跟你去西北。”
姜濯伤心道:“阿舟,你不要我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卢栩:是谁,开(?)二十辆车接弟弟回家?是我!
路人:快看,那有个傻子!
卢舟:“不是的。”
只是先前哥哥和他商量如果君齐哥哥调去睿王封地,将他留在京城读书时,他就已经想好了无论哥哥去哪儿,他都会跟着一起走。
卢舟:“我想继续和阿濯一起读书,也不想和哥哥君齐哥分开。”
卢栩哑然。
姜濯伤心,“我没有只把你当伴读,我当你是最好的朋友的。”
卢舟:“我也是。”
姜濯:“那你为什么要走?”
哥哥比他这朋友更重要吗?
姜濯以“你都这么大了离不开哥哥吗?”的控诉目光瞪他们兄弟俩。
卢栩见姜濯嘴都撅高了,生怕把俩小孩友谊搅和掰了,连忙道:“殿下,要不你先回家,我劝劝他?”
卢舟:“我想和阿濯做像大将军和陛下那样的朋友。”
姜濯闻言神色稍缓,他也是呀。
卢舟:“大将军在定北郡打了十几年仗,在西北时间尤其多,他也不是日日在陛下身边的。”
姜濯:“那怎么一样?舅公是去打仗!他也回来了!”
卢舟认真道:“我也会回来呀。”
姜濯:???
卢栩:???
卢舟:“我还要科考,我早晚会回来的。”
姜濯傻傻地看他,“那边没老师呀。”
卢栩:“对对,那边可没老师!”
卢舟:“君齐哥哥可以教我。”
他自信道:“我这次考得很好,一定能考过童生的。”
卢栩:“那你去哪考秀才?”
从西北回观阳?
还是从西北来京城?
卢舟顿了顿,十分宽心道:“来京城。我准备好考秀才,便会来京城。阿濯到时你能替我举荐在京城考试吗?”
君齐哥调走了,他在京城考试还得重新找人推荐。
姜濯想也不想:“当然能。”
可他还是不想卢舟走:“你不能留在京城吗?你是不是不想一个人住?我去找舅公,我同你一起到大将军府住,不会叫你孤零零一个人的。”
卢舟摇头:“先生说,书中方寸,可见天地。可书中的天地,不是真正的天地,阿濯,我想像贺太师一样,科考前去看一看天地,去看一看大岐的万里江山。”
他没瞧见他哥哥听见贺太师三个字,脑门的青筋都一突一突的跳。
卢舟只想着他在观阳时,把自己困在书院和书本,不知不觉在自己周围聚集了一片越来越浓的迷雾,多亏哥哥带他来京城,让他看到世上有那么多的人,那么不一样的景色。
若是可以,他想有生之年尽可能多地去更多地方,看风土人情,看书中写不到,写不尽的天地。
后来听说贺太师考前游历的事,早就满心向往了。
姜濯怔了许久,大岐的江山?
一直沉默仰头听的米添忽然化身他肚子里的蛔虫,向往道:“我也好想去看看呀。”
卢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