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舟开心地看米添,像是看知己。
卢栩忍不住给他们泼冷水:“你们知不知道西北是什么地方?”
米添:“我知道,听说那里冬天有好大的雪,夏日全是草甸,有数不清的牛羊,还有四季不化的雪山,山顶有一个超大的圆湖,像镜子一样。”
姜濯震惊:“你怎么知道的?”
米添:“我听去过那边的伯伯说的。”
虽然他爹是个没出过京城的废物,但是他爹的朋友中有当年随军去过北边的侯爵伯爵。
他们这些吉祥物有打仗天赋的不多,但总有一两个敢从营帐出来,到附近四处看看的,回来后,可没少给京中的“土鳖”朋友们吹牛。
他们口中,蛮人又凶神恶煞又不经他们打。
一会听到蛮人袭营,吓得屁滚尿流夺路逃命,一会威风赫赫以一敌百,杀得蛮人片甲不留。
虽然故事里全是逻辑不通的矛盾,但米添听多了,难免还是心生向往。
他想像话本中的游侠一般,仗剑走四方。
可他是承平伯世子,将来要继承伯位,除非打仗陛下点了伯府领兵出征,不然他永远也没什么出京的机会。
他非常羡慕地看卢舟:“我也好想去西北看看,好想替殿下看看大岐的江山。”
姜濯:“……”
卢栩:“……”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能去西北是抽中了大奖,留在京城的皇孙最可怜。
姜濯嘴撅得更高了,都快委屈哭了。
卢舟:“我会给你们写信的。”
米添:“也给我写吗?”
卢舟:“嗯!我看到的都会写下来。”
姜濯坐在伯府的马车,垂头丧气好一会儿,不高兴道:“那我只许你去五年,若你五年内考不上进士,就必须回来和我一起读书。”
卢舟:“嗯。”
姜濯:“你要日日与我写信。”
卢舟:“不行的,军报才能那样发。”
姜濯:“……那便五日!你日日写,五日一发。”
卢舟:“好。”
米添:“还有我,阿舟哥哥你要把蛮人长什么模样画出来。”
他知道卢舟会画画。
卢舟:“好!”
姜濯郁闷地带米添走了,和卢舟约好,他们出发前,卢舟依旧要日日去太子府找他,连休沐都要去。
卢栩目送姜濯和米添的马车离开,满心的感慨。
他拍拍卢舟肩膀,“你傻不傻?”
卢舟仰头看他:“我没有骗阿濯,我不只是因为不想跟着你和君齐哥哥分开才那么说的,我想了好多天了。”
卢栩看着已经只比他矮一头的弟弟,捏捏他手感依旧细软嫩滑,稚气未脱的脸蛋,叹气道:“回家吧。”
家中变动,冲淡了卢舟考试带来的重要感。
卢舟放下包袱,就帮着卢栩安置马匹,将车拉进后院,跑上跑下,帮卢栩分门别类摆放他们采买回来的东西。
兄弟俩带人收拾好东西,卢栩催卢舟去泡澡换衣服,考试闷了几天,又牵马又收拾的,浑身脏兮兮。他自己则冲一冲就跑出浴室了。
待卢舟出来,发现卢栩正在厨房忙忙碌碌做菜。
卢舟看看时间,诧异道:“哥哥你不去接君齐哥哥吗?”
卢栩:“我叫护院去了。”
卢舟凑近,发现卢栩做的全是他爱吃的,除了菜,还给他准备了火锅。
卢栩见他傻愣愣的,笑道:“发什么呆?庆祝你考完试了。”
“嗯,我知道。”卢舟咬咬唇,腼腆笑,又往卢栩身边凑凑,“哥哥我给你帮忙吧。”
卢栩将芝麻酱罐子给他,“调吧,想吃多少调多少,等咱们去了西北,不知道还好不好买了。”
卢舟“嗯”一声,舀了一勺,又舀一勺,再舀一勺……
所有调味料中他最爱吃的就是这个,往凉菜上浇,涮肉涮菜蘸一蘸,趁着在京城,多吃一点儿!
卢栩切好菜一转头,见卢舟调了一大碗,失笑道:“一会儿就记上,多买几罐芝麻酱,等到那边给你涮羊肉吃!顿顿吃!”
西北也不是全无好处,羊多呀!
颜君齐下衙回来,见卢舟正往院子里端菜,他走过来从袖口掏出一个小盒子递给卢舟。
卢舟:“送我的?”
颜君齐:“嗯。”
卢舟打开,里面是一块儿墨。
京城丹青堂最好的墨块松鹤万年,据说这种墨写出来的字可保千年不褪色。
这一小块儿,搭上颜君齐所有俸禄都不够。
卢舟:“谢谢君齐哥哥,我会好好保存的。”
颜君齐:“保存什么?你的文章你的字,都已经值得用这样的好墨了。”
卢舟怔了怔,眼窝热热的,“谢谢。”
卢栩端菜出来,好奇凑近,见是块儿墨,笑道:“正好,走之前去月辉楼库房搬点儿纸再走,西北那边肯定缺,咱们多带点儿,让你们俩随便写。”
颜君齐一怔:“我们俩?”
卢栩:“嗯,卢舟跟咱们一起去。”
卢舟:“嗯。”
卢栩:“我们家小傻瓜,觉得去西北是件大好事呢。”
他把卢舟对姜濯说的那番说辞说给颜君齐听,三人边吃边聊,卢栩说故事似的给卢舟讲贺太师如何坑他,官场人心叵测。
卢栩:“你跟我们走也好,省得你太小,被人坑了都不知道。”
卢舟听完,却道:“哥哥,你不愿意去吗?”
卢栩:“我该愿意吗?”
卢舟:“嗯。”
卢栩:“嗯?”
卢舟:“太师不认识我们,仅靠查阅隆兴的资料便能发现你,说明他一定非常非常认同商路的价值,他被弹劾也要将君齐哥调去这么紧要的地方,不是说明他信任你们吗?哥哥你不觉得太师才是最赏识你们的人吗?”
卢栩惊讶的筷子都掉锅里了。
卢舟将他筷子捞起来,重新递给卢栩,纳闷哥哥为什么这么惊讶,“不是吗?太师和陛下将两县合并成一县给君齐哥哥管,不正是特别信任你们吗?”
卢栩和颜君齐对视,齐齐失笑。
朝廷选官,不就是为了让他们治理好一方吗?
他们下意识只看到了西北之苦,不想让在意的人去受苦,却忽视了这最简单的道理。
当年没人支持,他一意孤行拼上全部家底,想尽办法也要开拓商路,如今贺太师支持他,给了他们充足的便利与权利,他为什么又不愿意了呢?
面对弟弟那么澄澈的眼神,面对弟弟那样纯真的孺慕之情,卢栩实在说不出来他不是官,他赚够了,他怕苦,更说不出来因为那里没有裘虎、没有谭石头、没有他认识的人。
卢栩放下筷子,端起酒杯,“哥哥不如你,来,哥哥敬你一杯。”
卢舟:???
颜君齐也放下筷子,“我也不如你,我也敬你一杯。”
卢舟连忙端起杯子,不过他的杯中是卢栩给他泡的果茶。
见卢栩和颜君齐把酒喝光了,他将水杯中的果茶也咕咚咕咚喝光。
卢栩笑着看他,给卢舟夹菜夹肉,卢舟莫名觉得今晚哥哥特别慈爱。
卢栩摸摸他的头,“从前是哥哥眼界太窄了,舟舟,你要好好念书,不要辜负教你的那些先生,不要辜负阿濯,更不要辜负你自己,你以后一定能成为很厉害的人。”
卢舟:“我觉得哥哥才是很厉害的人。”
卢栩不好意思地笑笑,给他夹肉。
在卢家屋顶趴着保护他们的大将军亲卫听完,原封不动的传给范孝。
睿王的酒楼开业当日,卢栩没去酒楼凑热闹,而是在家收拾车马装行李,装的第一车,就是卢舟那一整架的书还有五大罐芝麻酱。亲卫瞧见了,也原封不动讲给范孝。
恰巧姜濯又找上他问能不能请舅公借些人手护送卢舟他们去北庭县赴任,再给魏将军写封信,叫虎贲军和龙虎营一定要保护他们安全。
范孝觉得这群小朋友真是好生有趣,忍不住同弘安帝和贺太师说起来。
弘安帝哈哈大笑,“朕的吏部尚书,没一个孩子想得明白。”
范孝心道,谁叫你们违背常理将颜翰林派去西北呢,人家吏部也是按流程规矩来,怎么都不该把他派去那边的。
贺太师也笑道:“他们也找颂之问我了,说要往北庭县送运些东西,那边还没县衙,能不能让承业代他们收一下。”
弘安帝:“答应他!朕倒要看看他要送些什么。”
贺太师苦笑:“承业是督军,由承业收,走的可是军驿。”
弘安帝:“军驿便军驿。”
很快,他们三个便看到了卢栩是怎么把官驿、军驿当自家车马用的,他一个人搞硬是搞出一个商队的气势来。
朝中弹劾贺太师的奏折不出他所料,又如雪花般纷至落下。
范孝默默关注着卢栩采买的各类东西,忍不住向贺太师感叹道:“难怪你一定要将他调去西北。”
若是当年他打仗时知道卢栩,也一定要将他拉去做军需官的。
作者有话要说:
卢栩:我弟弟,真了不起。
卢舟:哥哥才了不起。
姜濯:只有我伤心的世界达成了。
睿王的冠海楼开张,一人高的超大寿糕震惊了满场来宾。
虽然有人觉得开张用寿糕,给一个新开的店铺祝寿有失体统,但碍于睿王的面子,先忍了。
这天吵成一团,恨不得打起来的百官,有一半受邀到达,没到的,好歹也算编了个病了、有事的理由,派人过来通告了一声。
原因无他,睿王把太子和皇孙请来了。
太子和睿王年岁相差小,打小就和这个小叔叔关系不错,又是休沐之日,当然愿意来凑凑热闹。
姜濯更是爱凑热闹的性情,不止自己来了,把两个伴读也带来了。
不过今日他还在因为卢舟要走,心情低落。看着那么大的大寿糕,都没高兴多大会儿。
睿王礼让太子来切第一刀,太子推拒,最后还是睿王切的,他将最上方最大的寿桃切下来让人给太妃送去,给太子和皇孙分别切了一只仙鹤,一只老虎。
关潜做造型的手艺,碍于奶油的特性和卢栩的影响,全都做的圆滚滚胖墩墩的,憨态可掬,那只胖仙鹤送到太子手上,逗得太子直乐,就睿王还成日把他当小孩。
其他人的寿糕则由关潜带着人来切,保证三品以上每人手中都有图案,其他官员也每人手中都有奶油。
那些从来没光顾过月辉楼,从来没吃过奶油蛋糕的朝臣可算明白了为什么月辉楼那么火。
“这东西是如何做得如此绵软的?”
“不知。”
“给老弱妇孺吃当好。”
可老弱妇孺哪儿吃得起呢?
家境不宽裕的文官们忍不住叹气。
又想提笔参人了。
甜点吃完,所有雅间都打开,由他们自由挑选入座。
来自各地的朝臣们初见雅间,俱是颇为惊讶。
京城也有不少卖地方菜的酒楼,但一个酒楼汇齐大岐所有郡,这还是头一个。
他们兴致勃勃地寻找起自己老家来。
门外悬挂了各郡的牌子,睿王故意让人都倒扣,要看谁找不对家。
那些京城出生的,更是被同僚们怂恿着找老家,看能不能辨识出来。
只是走着走着,文官总难免会撞见几个勋贵或武官,当真是相看两相厌。
今天主要是参观,太子有意想缓和朝局矛盾,宾主尽欢,他带着姜濯和睿王把每个屋子都看了一遍,看东西和物件到处猜这是哪儿那是哪儿。
每每太子或者睿王猜错,室内的人都会向他们好好介绍一番老家的特色特产。
不止太子觉得有趣,连这群官员们都觉得有趣。
姜濯也头一次如此直观地见这么多不同地域的生活用品,边看着彩绘边听着别人讲解,妙趣多多。
只是很快他们发现,有些大郡屋子里满满当当,甚至要站着,有些则空空荡荡,人丁稀少。
到隆兴郡,一个人都没了。
还是卢舟作为隆兴人,给姜濯、太子和睿王介绍起来。
再到新设立的定北郡,更是一个人没有。
卢栩按照他的了解布置了许多蛮人的物件,还有许多骨雕、绘画、乐器,这都是他辛苦搜罗来的,可惜没一个人来欣赏。
卢舟没去过北境,一知半解,连以博闻强识而出名的文官都说不出太多了,还是勋贵中有人去过战场,替他们讲解起来。
那群勋贵们洋洋得意,他们比那群酸书生懂得还多!
到了摆宴上菜时,自己屋子中坐下不的,就要往其他空的屋子里匀一匀了,这时候没人的空屋子又抢手起来——
他们宁肯去到处是蛮人摆件的屋子里坐,也不愿意和政敌同一张桌。
等到菜品陆续上来,他们赫然发现,主打的竟然不是炒菜。
每间房间上的菜色依旧是颇具地方特色的菜肴,炒菜只是补充和点缀。
他们诧异了,这不是睿王和卢栩合作的吗?
那些原先对卢栩有意见的勋贵们顿时对冠海楼好感又提升了几分。
他们脑补了一番卢栩不过是给睿王打工而已,做什么都是睿王说了算。
然而事实的真相是睿王想全用炒菜,他都把卢栩逮来了,哪能不用呢?
倒是卢栩一再给他洗脑,我们要做高端菜,要在整个京城脱颖而出,就要足够有特点。
炒菜在南城太火了,北城这群贵族们不少人固执地认为吃炒菜掉身价,怎么能让顾客掉身价呢?
必须让他们吃贵的、档次高的,同样的菜比别处贵三四倍,这才符合他们的身份嘛。
卢栩还特意定了餐具,标准就是盘子大,菜少,让关潜和另外两个大厨努力琢磨摆盘,要把盘子摆出花,怎么花哨怎么来,宗旨就是用一样的东西让他们心甘情愿多掏几份钱。
他搜罗了大岐各郡出名的菜,地道不地道的,尽力而为吧,做不地道的就让伙计告诉顾客食材受限,虚心向本地人请教如何改善。
他还培训了伙计如何夸自己家菜,什么来自什么山的什么菜,从哪儿怎么遥远辛苦地运来,有什么传说,哪位诗人写过什么诗,做的时候讲究多少流程等等。
总之要夸得天花乱坠。
他们伙计全是按不同雅间来培训背诵的,今天营业还有点儿紧张,边上菜边吹,听得来自各地的官员们一头雾水,啥情况,他们老家一道野菜原来这么多讲究吗?
伙计:“采野菜就和采茶一样,尤其要注重产地和时节,我们用的,是从五百到一千米的高山东坡上采摘的高山野菜,日照不多,不少,生长不快,不慢,比田间地边的干净、鲜嫩,营养更均衡,您仔细品,口感也更清甜。”
官员们:“……”
别说,真没尝出来。
伙计忽闪着大眼睛看他们,这时候说吃不出来,是不是显得特别没水平特别没见过世面?
有人硬着头皮道:“似乎是比家中的好吃些。”
伙计马上又道:“我们用的水也是深山中的山泉水,泉眼只有碗口大,特别甘甜。”
官员们:“……”
这么大点儿的泉眼,人家都藏到深山去了,还让你们给找着了?!
有人好奇地打听,这一道野菜多少钱,伙计:“本店每日的菜单都是根据当天的食材决定的,老的不要,太嫩的不要,不新鲜不要,成色不好不要,太大了不要,太小了也不要……”
他们听了一脑袋的这不要那不要,终于等到伙计报价:“所以我们不按一道菜算,只按每日的套餐来定。”
“那到底是多少钱?”
伙计笑得无比灿烂:“诸位大人您这一桌,应该是二百两银子。”
众:“……”
他们以为自己吃的是野菜,原来吃的是银子?!
这还不如银子呢。
就那几口菜,换成银子说不定还能吃饱,这野菜都没品出是个什么味呢,就没了。
他们吃了一中午,吃得像没吃似的。
伙计问:“诸位大人,可要甜点?”
“要,要,要。”
“有什么赶紧端上来。”
等吃上和刚刚差不多,模样更秀气小巧的点心时,总算肚子不那么空了。
有冠海楼做对比,他们忽然觉得月辉楼都不坑了,人家多实惠呀,一两银子一块儿的方糕,吃不了几块就能吃饱,哪像这里……
越吃越饿!
许多官员原本还自以为家境挺好,吃了一顿饭才知是贫穷限制了他们的想象力,他们饱受打击出了冠海楼,忍不住又找个便宜的铺子续摊。
吃上正常的饭菜,他们忍不住在心里直骂,这尼玛黑店,傻子才去吃呢!
结果冠海楼竟然火了。
而且火的不像话。
一群纨绔子弟争着抢着要来尝尝太子吃了都说好,和名贵茶叶一样价格的野菜,到底是个什么味儿呢?
吃上的更是逢人就夸。
这让那群没吃饱,发誓再也不去的穷官们怀疑人生,他们是舌头不好吗?他们怎么就没品尝出那么多味道呢?
有人发出灵魂疑问——这个山高多少米,你们到底是咋测出来的?
纨绔们愤怒了:“你管是怎么测出来的,睿王还能骗你们吗?”
回头他们也疑惑了,山怎么测高呢?
许多人跑去找少府监、将作监、都水监打听,还有人涌向四门学跑去找学算学的打听,能量吗?
这问题很快就有答案了——能测,算学的学生就能测。
平常挺不受重视的算学突然热门起来,开始在各个聚会教人怎么测高,怎么用圭表等等。
纨绔子弟们发出渴求真理与知识的疑问:“那我咋知道我什么时候到了五百米呢?”
算学学生:“……”
到底是谁啊,瞎传五百米以上的野菜才好吃?
京城纨绔们已经快把五百米以下的山踢出山的行列了,现在不足五百米,都叫土坡!
京城里热热闹闹,纨绔们跑来砸钱,冠海楼越说没什么,他们越要吃什么,一个个挥金如土,挥得睿王都震惊。
冠海楼哗啦啦进银子,睿王天天被弹劾。
卢栩“天真”建议他挂块牌子,就写食材有限,接待能力有限,每天只接待五至十桌,这样没人参他们赚黑心钱太多了吧?
一天就坑五至十个,对方愿挨,他们愿打,童叟无欺,你情我愿,御史台不能再弹劾了吧?
结果自从冠海楼天天往外挂客满牌子,生意更火爆了,天天有人闹着来送钱。
睿王看不懂,御史台更看不懂。
一通折腾下来,睿王挨弹劾非但没变少,还更多了。
纨绔们听说后,纷纷骂御史台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就是出于扭曲的羡慕嫉妒,得不到想毁灭,才变本加厉弹劾睿王。
他们闹着要保护我方睿王,三五不时往御史家门口砸臭鸡蛋。
御史们气得直骂这群纨绔愚不可及,比煮熟的猪脑袋还笨。
反正能花得起的都是最有钱那些人,爱花花吧!早花早破产,爱怎么败家怎么败家!
他们不管了!
睿王含泪赚钱,卢栩则预支借走了睿王还没怎么捂热乎的银子,又给睿王出谋划策一番。
可惜时间紧任务重,他还得满城买买买,没空将全部精力投入到坑钱的伟大事业。
贺太师答应让贺承业替他收货了,姜濯替他找大将军借了护卫了,他还愁啥?
能通过驿站寄的都寄走,不好寄的装上车。
卢栩争分夺秒在南城和东城扫货,恨不得一次性买齐他们三个五到十年的全部用度,只恨食物保质期不够长。
听说京中有人笑话他夹着尾巴想逃跑,最近连西城和北城都不敢去了,卢栩百忙之中还叫承平伯去替他宣传宣传,对,没错,他要跑了,他夹着尾巴跑了,京城的各位大爷,高抬贵手无视他吧。
少看他,多花钱,有空多去冠海楼吃饭,多去月辉楼买买甜点,多出城爬爬山,再无聊就去学学数学,让弱小可怜又无助的他赶紧买买买吧。
闲散了许久的军驿麻了。
上次他们这儿东西堆这么满,还是和蛮子决战前,贺督军到底要买多少东西啊?
难不成北边又要打起来了?
卢栩紧赶慢赶,卡着路上要用的时间,选了一个风和日丽的好天气,装好行囊,带好人手,向北出发。
作者有话要说:
京城小纨绔:睿王说……
睿王:我没说!
御史台:一群猪脑子。
卢栩:怎么能骂我家金主呢?让我看看都是谁赞助我买买买了。
出发前卢栩将房子和田产托给王府三管事操持。
房子售卖,卖的钱补给借睿王,还他从冠海楼预支的钱。
田产则由王府顺便帮他看着。正好君齐那块田离睿王的田庄不算太远,他雇的长工还没满一年,突然要走,人家也不好找下家,卢栩便让三管事继续帮他雇佣着,至少到他们文书约定的期限,再与他们商量是否续约。
另外他给这些天帮他们守家的八人送了红包,向姜濯、睿王、承平伯、武昭侯等等来京城合得来的人一一道别,还去承平伯家和王府各吃了顿饭。
临走前,卢栩和颜君齐还带上卢舟去大将军府和贺太师府送了礼物和道别的信件。
东西是给门卫的,大将军和贺太师收不收,就与他们无关了。
不想他们从大将军府那条巷子出来,正好碰上范孝回家,范孝瞧见是他们,叫他们等等,把卢舟叫进大将军府,送给他一张弓。
范孝:“你有弓箭的天赋,到了北庭县,有空学学骑射打猎。”
卢舟捧着弓恭敬回礼:“谢谢大将军。”
范孝:“去吧,多给皇孙写信,他还等着你回来。”
姜濯送卢舟的临别礼物最实惠,除了他为卢舟搜罗来的书籍,还有两大箱纸和太子府的通信令牌。
有这块令牌,卢舟便能用大岐境内任何驿站,直接向太子府传信。
出发这天,姜濯、米添都来送卢舟。
姜濯一再嘱咐:“你要给我写信。”
卢舟:“嗯!我每天都写,五天一寄。”
姜濯:“我也会给你写的。”
米添:“阿舟哥哥我也会给你写的。”
卢舟:“嗯!”
另一边,贺颂之和宗鸿飞来送他,过几日贺颂之也要离京了,三人都有些怅然。
宗鸿飞感叹:“此去一别,天涯路远,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
他忍不住苦笑:“这还没一年,就剩我自己在京城了。”
颜君齐:“不是还有梅榜眼吗?”
宗鸿飞失笑:“我看他也不想留在翰林院了。”
他将背在背上的玉笛拿下来送给颜君齐,“我也没什么能送你的,听说关外无丝竹,送你只笛子路上消遣。”
贺颂之则送了颜君齐一块他的印章和一封书信,“我叔父在虎贲军督军,若遇到什么难事,你拿我的印章去找他,他一定会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