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有了低,擦擦嘴巴,又跑回来看卢栩什么时候叫人补料,一锅到底能煮多少东西。
他看着看着,忍不住又有点儿饿起来。
尤其忽然一点儿小风将香味儿吹来时,勾的人馋虫乱动。
他是不太能吃辣的,刚刚都没敢吃几口。
可卢栩这味道不知是怎么调的,看着辣,吃起来香,辣味儿倒是没想象中那么夸张。
八成和辣椒的种类有关系。
不过这调料里的辣椒都碎了,也看不出用的什么品种。
从上午到下午,大半日过去,等卢栩终于愿意去驿站休息了,也不止一个人悟出门道了。
他们跟屁虫似的黏在卢栩后面进了驿站,往招待他们的桌前一坐,得,招待他们的还是这辣汤!
他们也饿了,也是要谈这笔买卖,那就吃吧!
一回生二回熟,有了上次和卢栩一起同桌抠饼子的情谊,这回他们也没太紧张。
夸赞了一番,便边吃边单刀直入聊起生意了。
这回卢栩却磨叽起来了,他非要把准备好的食材挨个煮一边,让他们品鉴品鉴煮什么东西最好吃。
卢栩:“我没骗你们吧?不同部位的肉适合不同的做法,煮起来味道也不一样。什么肉多久熟你们记住了吗?”
众:“……”
就为了实验这个,死活不肯告诉他们这调料到底多少钱吗?
这下好了,竞争对手又多了。
他们都看了,卢栩总共也没带多少,这是打算卖天价吗?
他们一边听着卢栩给他们念叨调料里放了多少东西,成本多高,秘方多难,一边各自盘算着自己的底价,做好了卢栩狮子大开口的准备。
不料卢栩绕了一大圈,把自己夸得天上地下举世无双的,结果竟然是:“谁说我要卖了?”
几人:???
铺垫那么多,不卖是什么意思?
他们当卢栩多厚道,怕他们羊肉卖亏了特意搭配个调料帮他们抬肉价呢!
见他们难受的要和他吵架了,卢栩优哉游哉道:“这种调料做起来很难的,你们看到了,我总共就那么些,今天用了快四分之一了。”
几人听得嘴角直抽,心说,早喊你别煮了,你非要给排了队的都煮完,怪谁?!
卢栩:“所以,我打算送你们算了。”
“嗯???”众人怀疑是自己太激动听错了,确认都不敢大声问,小心翼翼重复道:“送我们?”
卢栩笑吟吟:“对呀,只送,不卖。”
作者有话要说:
卢栩:是谁架起了大锅,却吃不到一口弟弟猎的肉?
商人们怔了怔,很快便有人问:“不知是怎么个送法?”
他们都不是傻瓜,哪有什么条件没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果然,卢栩马上就给了送的条件:“买五斤肉,送一块,买十斤多骨头的部位,送一块儿,若买整只羊,则按八斤送一块儿。”
“……”
搞这么花哨,竟然还是为了卖肉?
马上有人问:“我们先前定的那些肉可算数?”
卢栩:“算!”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张单子,“你们每位买了多少肉,可以领多少,我都记着呢,放心吧!”
其他人:“……”
懂了,难怪这位卢大人这次带的肉比他们先前定的多的多。
他们为难道:“卢大人,不是我们不想换您的羊肉,只是,我们实在是手头没那么多粮食了!”
卢栩大方道:“不要紧,你们谁要,我可以赊给你们呀!”
众:???
卢栩又抽出一张单子,上面已经拟定好了欠条格式,只要填上欠账人的姓名籍贯,要多少肉,选择用哪种粮食何时偿还即可。
卢栩:“谁要多少,现在就能报名。”
他们看着那一张张格式一样,盖着北庭县衙门章的欠条,齐齐陷入沉默。
这是来之前就已经想好了?
想想他们就忍不住一阵牙疼。
想要调料,就得买羊,买羊,就得用粮食换,粮食……
运粮食他们得比运别的多出多少人力物力呀?
众人纠结着。
可这东西又确实能赚钱。
即便家中不做吃食生意的也看得出来,这调料有市场……
可众人越想就越不理解了。
他们有点儿看不懂,卢栩要是为了捆绑卖肉,只煮给他们尝尝不就好了,毕竟整个西北,能大量买肉的,也就他们这些商人。
何必非要在县城这么煮菜呢?
家中开酒楼的人敏锐地意识到哪里不对,问道:“这调料,以后也一直就只送不卖么?”
卢栩:“哦,那倒不是,以后产量高了可以单独卖一些。”
有开食铺、开酒楼,还专营火锅店的经验,卢栩是最知道他的底料价值所在的。
但任何吃食都一样,只要是吃的,别人都能模仿,无非是口味差一些。
在京城那样繁华的地方,高档的酒楼拼的就是差的那点儿口味。
在关外和西北几个郡,若是能便宜实惠,普通百姓都能忍受那点儿口味差别。
等他的底料普及开了,市场有需求,他若供应不上,或者还做太多限制,到时候必然会充斥各种仿品,那不是给别人做嫁衣吗?
平时倒也算了。
观阳到北境一路都有模仿他家铺子开火锅店的,卢栩一点儿都不在乎。
因为那时候,他要养的人少,他们家所有人的工作都已经饱和,只食铺、观阳的火锅店已经足以养活他们全家生活。跑商,也足以养活他整个商队,他不介意沿途有人和他抢生意,还挺乐意看看别人模仿的创意的。
可现在不同了,他要养一县人。
仅靠倒卖牛羊是不行的,他们还得再想别的门路。
加工皮毛卖到关内,做些手工卖给蛮人,多开些工坊,让城中的百姓有生计……
这是他和君齐未来几年的规划,生产火锅料来卖,也是重要的生意之一呢。
到时候,与其因为他们东西卖太贵、不好买,让别人模仿不好吃的底料抢他们生意,还不如他们一开始就搞薄利多销,多产一点儿,多卖一点儿。
这样,既能多招一些百姓来做工,又能让喜欢吃的百姓便宜吃到点儿好东西。
等他将这买卖彻底揽到他们北庭县来,让别人认准了他们做的就是好吃,说不好,将来相邻郡县的百姓还能靠倒卖他们的调料挣点儿零花钱,皆大欢喜。
一两个暴利的酒楼养不活关外的百姓。
西北的一个县、一个郡,也难以养活关外嗷嗷待哺的百姓。
大岐的粮食亩产并不高,西北各郡又是数得着的粮产低,只靠一两个郡养他们,早晚把人家也拖垮。
所以,他得尽可能远的推销,在尽可能广阔的地域范围,把关外的辣椒、牛羊换成食物换成布匹,换成关外的生活物资。
不过现在嘛……
卢栩笑得十分坦荡:“到时候谁买过的羊肉多谁可以优先买哦。”
众:“……”
行,他们知道了,就是要粮食是吧?
好,既然卢栩都不怕虎贲关扣,他们怕什么?!
他们一起和卢栩商议谈判起来。
粮食的种类不能限制。
他们西北也缺粮,他们能弄来的基本就是粗粮,米面就别想了,西北自己都不够吃呢。
还有时间也不能太紧,这冰天雪地的,谁也不能保证路上到底会走几天。
另外,最重要的是,若是他们粮食真被卧虎关给扣了,可不算他们违约!
卢栩:“没问题,都可以,你们不放心我可以补充到文书上,然后去找李县令给大伙儿盖北关县的章做公证,这总成吧?”
几人闻言,当即客气道:“放心放心,我等怎么会不放心大人呢?”
卢栩只笑,也不当真,坐在那儿真把他们提的要求一条一条都补上了。
他写第一份儿,众人有点儿震惊。
第二份儿,他们还是有点儿反应不过来。
等卢栩耐着性子询问过他们每个人具体的要求写到第二十多份儿,他们心中都有些动容了。
卢栩:“先说明啊,我只会写字,不懂文采,写的都是大白话,你们看看哪儿不对可以再改,文采格式什么的就别介意了,我说话算话,写成什么样,都是认的。”
等卢栩写完,将补充好的合同一一交给他们,没一个人去细看卢栩写了什么,全都认真吹干折好,“我们信大人。”
这次说信,他们是发自内心的。
卢栩:“咦,不用去衙门公证吗?”
“不必不必,我们信大人!”
家中做了几代生意,终于做到中商的一家,出了门便问跟随他做生意的长子,“服吗?”
“嗯?”
他捏捏袖口中的文书,笑谈道:“我服,人家年纪轻轻能做成皇商,可不只是有背景有关系,唉……”
他摇摇头,又忍不住嘀咕道:“咱们家怎么没出一个这样的聪明人呢?”
他儿子:“……”
卢栩不知有一天他也能成为家长口中“别人家的孩子”,把底料对应的羊肉赊完,他们就只剩下一车多了。
没有底料做诱饵,这些小商人们缺了点儿动力,总觉得自己光买肉,就亏了。
卢栩也没逼着人家买,能赊出去这么多他已经挺满意了。
按照约定,即便最晚的交货日期,也在开春前,至少最青黄不接的日子,他们粮食补给是有一点点儿保障了。
他相信,只要他们好好卖,一定能赚钱,若是聪明点儿,还能赚不少。
等他们赚了钱,再从关内回来,就得感谢他逼着他们买肉,后悔自己胆子太小没多买点儿了。
他婉拒了李县令留他吃饭,而是收拾了东西抓紧时间去西峰县换吃的了。
东靠天湖山的西峰县,可是整个西北粮食最充足的一个县了。
卢栩他们马不停蹄往东赶。
西峰县占了天湖山大半个南坡,人口也比较多,北部其实距离他们北庭县城已经很近了,若是能邀请他们也参加他们的互市贸易,那就再好不过了。
卢栩计划的很完美,执行的也不错。
西峰县县令很痛快就答应了会考虑互市,还在小县城组织了人通知需要换肉的百姓和他们换食物。
西峰县南部有一片坡地能长谷子,县衙慷慨的拿他们今年的新谷子换给卢栩,而不是吃了不大顶饱的野菜。
他们从西峰县回程的路上还猎到了鹿,虎贲军没舍得吃,让卢栩带回去给弟弟和县令尝尝。
但可惜好运很快就用完了,就在距离北庭县县城只差不到两日的距离,他们遭遇了超大的暴风雪。
卢栩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大的风雪,铺天盖地,上下左右,东西南北到处是雪,什么都看不见,分不清方向,风吹得人立不稳也睁不开眼。
他们试图冒雪赶回去,可根本不行。他们强行走了没一个时辰就快迷路了,卢栩不得不让大伙儿在野外就地扎营。
帐篷根本扎不起来,马全乱了。
他们把马车全挡在前面当隔风墙,所有人齐动手,总算控制了局面把帐篷搭起来。
可刚搭的帐篷很快就被吹飞。
他们又不得不深挖雪,堆雪做墙,在墙内将帐篷扎深、扎好,人在帐篷内站一圈压着帐篷各角。
心惊胆战一晚,直到雪盖过了大半个帐篷,形成了冰屋,他们反而暖和多了。
暴风雪下了两天一夜,等雪停,外面积雪已经接近两米深。
他们的通风口一路开到了帐篷顶。
卢栩从撕开的帐篷顶刨开雪爬出来,对着满眼白茫茫,呆了。
他赶紧整个爬出来,蹚雪奔向凸起来的雪堆,在雪里游泳似的,边喊边找帐篷、找人。
虎贲军听见动静从各个帐篷钻出来。
他们也在找卢栩。
昨晚太混乱,他们有点儿找不到卢栩在哪个帐篷了,一稳下来,就开始各处挖洞挨个帐篷找。
等他们全平安爬上来,卢栩被虎贲军的剽悍震惊。
他们非但在帐篷里好好的,而且负责照看马匹的队伍更是拆了马车的木板,踩在马车架子上挡风雪,剩下的则争分夺秒在雪地挖洞,给马和人刨出一个超大的冰雪屋,把马匹全护住了。
倒是他们有人手脚被冻僵,人都要木了。
卢栩叫他们赶紧清点,看有没有少人漏人,有没有谁被埋在雪里了。
再赶紧给冻僵的士兵揉搓取暖,原地生火取暖驱寒。
埋在下面的帐篷和马车很难取出来,卢栩也无所谓了,只要人安全,别的他都不在乎。
他们休整好,卢栩叫他们把马弄出来,物资除了食物,别的好带走的带走,不好带不走的就留下,等以后雪化了再说。
至于帐篷,以后他赔偿。
“不耗了,咱们走,到了县衙再好好休息。”
万一再来一次,他们搞不好就要全死了。
趁着还没迷路,赶紧回去。这么大的雪,他也担心县城的情况。
县城内,颜君齐和卢舟也要急疯了。
暴雪开始前他们就觉得天气状况不对,马上通知全县停止户外活动,让所有百姓回家闭门不出。若是谁家房屋被积雪压塌,四周邻里都有责任收留受灾者。
若有人不慎受伤,或者遇到什么困难,四邻也必须暂时提供帮助。
暴风雪一结束,颜君齐和卢舟就带困在县衙的官差满县城巡逻。
好在他们先前挨家挨户修了房子,全县只有七八家茅草屋被压塌了,受灾的人家也被邻居接到家里避难了。
他们粗略统计,只有三人因为房子被压塌受伤,另外有人有风寒症状,受伤的和风寒症状严重的,都被官差放上木板,抬到医馆去治病。
巡视完县城,颜君齐和卢舟又直奔城门,焦急往南望。
可四野白雪茫茫,寂静的死了一样,哪儿有一个人的影子?
颜君齐不肯回县衙了,他和卢舟一起挤在城门值岗的小屋子里办公,两人轮流上城墙往外望。
“大人,你快回县衙吧,卢头肯定没事的。”
“那么多虎贲军跟着呢,不会有事的。”
“他们肯定是在那个镇上躲雪呢。”
“就是呀,你们快回去休息吧,别再熬病了。”
颜君齐哪会听。
城内没出什么大状况,他安排官差带领百姓清理城中积雪,自己则做了火把插到城墙上。
阿濯他们说遇到暴风雪最怕的是迷失方向。
他们城太矮太小了,点上火把,晚上能看得清晰一点。
城中百姓瞧见了,他们安置好家中老幼,拿上家里锄头铲子,有什么拿什么,没清理家中的雪,也没清理城中的雪,而是无比默契的,心照不宣的聚集到城门口,开始清理入城的道路。
“等卢大人他们回来,路就好走了。”
三日后,精疲力竭的一行人望着城墙上连夜燃烧的一排火把,还有从城门挖到几百米外的大道,道旁雪墙上每隔十米一处,连成火龙的一排火把,一个个忍不住热泪盈眶。
“好像有人!”
“是卢大人吗?!”
连夜挖路的百姓指着远处兴奋的大喊着。
卢栩哽咽着,大声回道:“是——是我们——我们回来了——!”
他声音未落,就见有个人举着火把跌跌撞撞深一脚浅一脚踩着积雪向他跑来。
是君齐!
其他人愣了愣,也连忙追着颜君齐往卢栩他们这边跑。
卢栩拍马,马已经没劲儿了。
他跳下马,朝着火把的方向艰难跋涉。
短短百余米,像隔着条银河。
衣服湿了,腿又沉又僵,打着哆嗦,卢栩终于抱住颜君齐,他又连忙松开他,上上下下打量完,傻笑一声,眼泪却哗一下决堤而下。
卢栩被人拿被子裹着搀回县衙,一路还被关心他的百姓们举着火把围观。
城中那些本已经睡下的百姓,听说他回来了,外衣都没穿好就跑出来了。
卢栩又感动又社死,可他实在是累得脱力了,回来这一路全靠意志撑着,这会儿若不是为了仅剩的那最后一点儿尊严,他想原地躺下,叫人把他抬回去。
可他冻僵的脑瓜子没反应过来,他这样被人拖着走,其实还不如躺下被抬回去呢。
提前跑回县衙的官差又是点火又是烧水的,还跑去把赤脚大夫背县衙了,赶紧给卢栩看看。
颜君齐脱了他已结冰冻硬的衣服,把他塞进被窝,给他揉搓活血。
卢舟端着汤药过来,卢栩也不好意思光溜溜的喝,叫卢舟放下,替他去看看那些陪他回来的虎贲军们情况如何。
“他们好些人冻伤了,情况比我严重,舟舟你带着大夫过去看看,咱们的冻伤药全都带上,还有治风寒的,叫大伙儿帮忙照顾着,我怕他们半夜会发烧。”
卢舟:“嗯,大夫已经去了。”
卢栩:“好。”
他又问起他们:“这几天县里情况好吗?”
颜君齐端着药喂他,“好,县城只塌了几处房子,没什么人受伤受灾。”
卢栩:“那就好。”
他路上怕死了。
怕他们迷路回不来,怕君齐他们突然遇到暴风雪准备不足,出了什么状况。
喝完药,卢栩又催颜君齐替他去看了看虎贲军。
他们军帐被他弄没了,这会儿都不知道他们要住哪。
颜君齐:“放心吧,县衙住不下的,城中百姓已经将人带回家去借住了。”
平时是他们保护百姓们安危,这时候,换成百姓们来照顾他们。
卢栩听说他们全安排好了,放心睡下。
半夜卢栩做起噩梦发起烧,梦境乱七八糟,一会儿是他吃不上饭了,一会儿是他被冻死了,一会儿是他孤身一人被狼群给围了……离谱的是还有他又被抓去参加了一次高考,卷子一打开,他一道题也不会做。
卢栩明知道是噩梦就是醒不过来,急得又踢被子又扑腾。
颜君齐和衣睡在一旁,就怕他会半夜发烧,见状连忙摇醒他,卢栩迷迷糊糊不甚清醒睁开眼看看他,往他怀里一缩,又睡了。
颜君齐一摸他脑袋,滚烫。
赶紧起来给他降温。
县衙留守的官差和城中领了士兵回家的百姓家中也是如此,半夜灯火通明忙着照顾发烧的病号。
不过虎贲军身体素质普遍要比卢栩强多了,别人休息两三天,已经重新开始操练,还自己重新缝起帐篷,卢栩则一病病到年根,高烧低烧交替,前后病了十来天。
大夫怀疑他其实在路上就已经病了,一直强撑着,撑到县城精神一松,病严重了。
因为暴风雪的影响,他们的集市暂时停止。
等县城积雪清理干净,全县也该筹备过年了。
蛮族迎新年的时间比大岐晚一些,大概能对上大岐的元宵节。
雪深路难行,阿维他们几人也没急着走,卢舟邀请后,他们都决定留在县城看看大岐人怎么过新年再回家。
阿维还邀请卢舟去他们部落再过他们的年。
卢舟:“等哥哥病彻底好了我再去。”
阿维:“那你把你的狼牙送给他,那个能保佑平安。”
卢舟发怔,他不知道原来还有这个意思?
于是,当天阿维就帮卢舟将他剩下的三颗狼牙分别串成了挂坠,卢舟拿着去给卢栩。
正和颜君齐商量给虎贲军那些将士们带什么年礼的卢栩:“……”
他扣人扣的太久了,久到田副将都派人来催促要人了。
相处久了,又有了暴风雪中患难与共同生共死的经历,卢栩对留在县衙的这些虎贲军感情自然是不一般的。
帐篷他们还没做完,卢栩打算把要用的布料给他们打包带上。
回来的路上还是折损了几匹马,这他们也得赔偿。
县衙本来马就少,他们就不能还马了,还了,军马营大概也看不上。这部分卢栩打算先用些精粮赔偿一部分。
马上就过年了,大家一起吃点儿好的吧。
剩下的就得等明年睿王寄送的东西到了,再补了。
另外,他们比较担心北庭县其他小镇的受灾情况和北边的战事。
现在这情况,气温没升起来,每天融化的雪有限,根本就没法出行,他们纯纯的心有余而力不足。
就这时候,阿维竟然撺掇要带卢舟去他们部落过年?
按卢栩的想法,路好走前他们八个都别想走,老老实实在县城待着吧!
也是这时候,卢栩才知道原来他不在的时候,他宝贝弟弟竟然猎了只狼。
卢栩认识苏合,在北境也认识不少蛮人,对狼牙多少也有些了解,拿过卢舟给他的狼牙一看大小和状态,就能将那匹狼的状态猜个七七八八。
他高高兴兴接过了,还很感兴趣的问起卢舟那天的细节。
他说的语气太轻松、太好奇,哪怕颜君齐已经在悄悄给他和阿维几人打颜色,可几个倒霉孩子根本没看懂,还觉得卢栩不愧是最了解他们蛮族的大岐人,和颜君齐这不讲理的迂腐读书人就是不一样,对他们的勇敢就很欣赏很赞扬。
他们七嘴八舌把卢舟没讲的细节全讲了。
卢栩笑吟吟听他们从各个角度讲完,“也就是说,决定去更远的林子打猎,是阿维提议,然后你们几个全都赞成的呗?”
几人:???
他们莫名觉得这个问题不大对劲。
有过上次挨骂的经验,他们已经齐齐想找借口撤了,可卢栩不是颜君齐,才不跟他们客气。
他穿上鞋抄起晚上顶门窗的棍子追着这群小兔崽子就揍。
几人见状,早趁他穿鞋的工夫夺门而逃,跑得那叫一个飞快。
卢栩不肯罢休,拎着棍子从县衙追到街上,在整个县城大街小巷上演速度与激情。
于是,全县百姓都知道卢县尉病愈了。
卢栩病了一场,跑不过这群小崽子,被颜县令劝回去后叫伙夫断了他们三天的肉。
他还拿出县衙讲过的律法条文开始考试,大过年的,闲着也是闲着,他们几个谁要是考不过,谁就别吃肉了,汤都没有!
在卢县尉暴力威胁下,几个蛮人少年大岐律法水平突飞猛进。
他们再也不说颜县令不好了,还天天找颜县令抗议,控诉卢栩滥用职权不做人的行为——
“明明他自己都没背过!”
不过卢舟送的狼牙,还是如愿挂在了卢栩脖子上。
熊孩子们不在的时候,卢栩就从衣服下掏出来,满县衙逮着人显摆。
县衙显摆完了,他就去街上显摆。
在他孜孜不倦的努力下,他们北庭县城男女老少,从三岁到八十,全都知道蛮人挂狼牙、送狼牙的深层文化和内涵了。
还有人好奇地问起卢舟:“小卢大人,你戴的就是你猎到的那只狼的狼牙吗?”
卢舟摇摇头:“这是阿维送我的。”
“你的呢?”
卢舟:“都送人了。”
“四颗都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