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卢轩、陆勇他们在就好了。
他们还是缺能用的人手。
颜君齐深呼口气,努力平稳因为卢栩离开被搅乱的心绪,“我们建一个书坊吧。”
卢舟一怔:“嗯?”
颜君齐:“雕刻的工匠少,就先从泥巴开始,我们自己印蒙书。”
然后,算书,律法,诗词,典籍……
没有人手,他们就自己培养人手。
他望着街上忙碌的人群,学字的孩童,慢慢又升起信心。
怕什么呢。
这里不过是穷了点儿。
他和卢栩也是从贫苦和田间走出来的,北庭县这么多人,他们一定能培养出优秀的人才来。
作者有话要说:
虚假的男主:只会打架
真正的男主:文武双全
卢栩:???
君齐:另一个虚假男主,只会文不会武(安慰)
卢栩第二次到来让各个小镇非常意外。
尤其这会儿积雪未消,道路难行,他们自己都不愿意出门,县城里的官怎么会愿意来呢?
可卢栩来了,还是带着大夫来的。
小镇百姓们心软软酸酸的,纷纷给卢栩他们倒热水,烧火,拿吃的。
小镇上有病人的人家,更是喜极而泣。
不出意料,年前的风雪导致许多人家都受了灾,有人屋子被雪压塌了,至今都还没修好。
情况不严重的,因为风雪天冷染上了风寒,这么久过去,大多已经好了,现在还没好的,基本全是身体本就不太好的老人孩子。
卢栩怀疑他们是不是已经肺炎。
而冻伤、冻疮,则老老少少,几乎全有。
卢栩一眼扫过去,几乎没一个人的耳朵是白净健康的,手、脸也是重灾区,全都冻得红红的,长着疮。
孩子忍不住总想挠,挠的这一块儿那一块儿的。
赤脚大夫在西北久了,打交道最多的就是风寒和冻伤,卢栩叫人挨家挨户发他们提前准备的药膏,吓唬那群管不住手的小孩,要是抓伤口会把耳朵抓掉。
大夫则先给风寒咳嗽的病人看病吃药丸,又开方子抓药,病人吃后咳嗽竟然真轻了点儿。
小镇到处都是药味儿,家属们顿时连连道谢,高兴得语无伦次。
可卢栩觉得他们还是来太晚了。
尤其是见到那些因为被房子压伤的、救人反而受伤的病人时,心里一阵阵的难受。
许多断了骨头的人,只能靠邻里帮忙,用木棍树枝固定,即便固定了,也不能真的只躺在床上休养,稍微好一点儿,就要干活,拖来拖去,骨头长歪,他们也许终身都会落下残疾。
好在冬天冷,大多人没出现感染化脓的症状。
他们的赤脚大夫看了,试着掰正,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绝不敢开刀正骨。
卢栩看着他们畸变走形的骨头,从开始的好奇,很外行的鼓励大夫和病人试试看不能治好,到后来忍不住躲开逃出去。
他终于懂大夫先前哭诉的压力了。
他们还是太缺大夫了,要是每个镇上都有大夫,就不会有这么多人因为缺医少药耽误治疗。
几天下来,卢栩心情越来越糟糕。
最初是他安慰大夫,到后来就成大夫安慰他了。
他们俩坐在车上唉声叹气的,惹得一同出来的官差们也忍不住跟着难受。
他们的队伍越来越沉默,连镇上有人愿意学着县里也在小镇建工坊,他们的心情都没能见好。
唯一能宽慰他们的,就是有人吃了药后病情开始好转,可十个好转的,也抵不过一个因为治疗不及时丧生的给他们的冲击大。
他们到达西峰县附近的一个小镇时,正赶上有人下葬,两批人隔着坟地相望,对面家属的哭声在风里如巴掌一样抽在他们脸上。
卢栩怀着一腔愤怒回城,风尘仆仆回去,第一件事就是拉上颜君齐去军马营抢军医。
“绑架也要绑几个回来!”
那些他们县城赤脚大夫束手无策的病人还在等着。
颜君齐点头:“好。”
他交代卢舟和熊昆守好县城,和卢栩一起带上卫二和几个骑术好的官差直奔军马营。
路上他没让卢栩再骑马,而是和他一起坐车。
让卢栩枕在他腿上休息,安抚卢栩连日积攒的焦躁。
卢栩连续多天吃不下睡不好,觉得自己已经十分萧瑟沧桑,气鼓鼓冲进军马营,准备借着怒意将田副将狂轰乱炸一通,然后绑几个军医回去。
不想,他一到,就看见了比他更沧桑更消瘦的贺承业,还有一营正在匆忙治病的伤兵。
卢栩:“……”
看到他们贺承业很意外。
不过他忙着安置伤兵,向卢栩和颜君齐行个见面礼,就继续忙了。
卢栩哪能叫他就那么走了,连忙追过去问:“贺大哥,北边打完了?赢了吗?”
贺承业点头:“赢了。”
卢栩下意识道:“赢了就好。”
可看贺承业那惨样,他心里又忍不住腹诽,这模样也是赢了?赢哪儿了?要是贺太师看到儿子这么惨,不知道还舍不舍得叫他来做什么督军。好好一个文官……
卢栩:“唉,我看你好像也受伤了,你先让军医看看吧。”
贺承业笑道:“一点儿冻伤,不碍事。”
卢栩看看颜君齐,默默把最近他都随身带的冻疮膏给贺承业。
贺承业怔了怔,也没客气,往自己冻伤的手和脸上涂抹一点儿,就交给其他伤兵了。
卢栩下意识看看贺承业走路都有些跛的脚,猜他腿脚一定也有冻疮。
再看看他那白白净净的装药膏的小瓷瓶,在一群看不出正常皮肤颜色的伤兵间传递,那抹白色莫名的刺眼。
卢栩主动道:“那什么,我们带了些药材,要不你看看?”
贺承业诧异。
上次找卢栩要,卢栩可是死活不愿意给的。
卢栩嘟囔:“我要换两个军医去治病,那些药材是租借的聘金。”
贺承业莞尔,答应了:“好,不过要等安排完伤兵。”
卢栩低头咕哝一句:“我们那儿也挺急的。”
贺承业想想,让副官去找军医来。
忙出一身汗的军医跑来,一听卢栩要借人,眉头都皱起来了。
他们人手都不够用呢,怎么还能借人?
卢栩:“我们县城的大夫可以治简单的外伤,但是有人咳的下不了床,人快不行了,他治不了,还有一个被砸了后好像是内脏受伤了,人也快不行了,还有好多我们大夫实在治不好的,咱们换换,我们带药材来帮你们,你们派人去救命,行吗?”
贺承业:“按他说的办。”
军医本还不情愿,待看清卢栩带的两车药材,眼睛亮了。
与卢栩他们不同,军马营不缺这边常见的药草,他们缺的就是西北不产的好药,尤其是高年份品质好,又昂贵的。
他们没钱买,也没地方买,通过卧虎关到关内买,附近几个郡也少有齐全的药铺。
卢栩带来的药材,刚好能应急。
他们马上安排了一个擅长治内伤病症的军医调给卢栩。
卢栩:“就一个啊?”
军医:“大人,能均一个已经是硬挤了,他治内伤和伤寒水平最高,要是他治不好,别人去了也没用。”
卢栩眉头也皱得高高的:“那赶紧吧。”
他们打算带上军医就走,却被贺承业叫住:“颜县令,魏将军有要事想与县令一叙,若县中无急事,可留军中暂住。”
颜君齐点头:“魏将军在何处?”
贺承业:“魏将军压阵,还需几日才能到。”
颜君齐:“那便等魏将军回营后到县中一叙吧。”
卢栩也点头,算算日子,他们该准备下次集市了。
现在回去,马上派人去德巴克部找德巴克人帮忙联络,也许集市时他们还来得及再从蛮人那儿换点儿草药什么的呢。
贺承业本打算趁着魏定山不在,先私下将定北郡的情况与颜君齐沟通一下,先谈谈他们俩的想法,可颜君齐和卢栩急着回去,他也不好阻拦。
只好约定等魏定山回来再去县衙拜访。
卢栩:“贺大哥那你忙吧,我们就不耽误你时间了,你们要是缺药,县衙还有一点儿,我们走了。”
贺承业恍恍惚惚道“好”,想不通卢栩怎么突然这么大方了。
难不成,看到伤兵心软?
他怎么都想不到,这是卢栩想着反正那些贵药材他用不上,与其扔着,还不如给虎贲军送人情呢,万一用上了,救人治病,积德行善。
这样,回头他送几个学徒过来,或者让他们的县城和镇上知道皮毛的赤脚大夫过来进修学习,军医们总得教吧?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卢栩也见不得那么多伤兵。
尤其是经历过和那群虎贲军被暴风雪困在野外,一路共患难回家后,他对虎贲军印象直线上升。
若是他再带一次药材过卧虎关,就不会像上次那样只给贺承业留三分之一的药材了。
逮着一个军医,总算没白来一趟,这位军医很猛,自己带马,背着药箱,挎着刀,问清了病患在哪儿,朝卢栩一拱手,“大人我先行一步。”
然后跑得比卢栩他们还快。
卢栩趴在车窗边看他如风一般的男子嗖一下就没影了,将脑袋缩回来,和颜君齐感叹:“是个急性子啊!”
颜君齐莞尔。
等他们马不停蹄追到县衙,听说那位姓马的军医已经在县衙换了匹马,从县衙库房取走了一袋药材,带上上次跟卢栩去过各小镇的官差当向导,又风一般的去给人看病了。
卢栩忍不住对颜君齐说:“我觉得这可能是个人才,咱们得扣下!”
卢栩的直觉不错,马军医雷厉风行治好了因肺炎卧床不起的,又跑去第二家施针治疗,才三日,病人状况明显好转,激动的家属全要向他磕头道谢。
留守在那儿照顾病人的赤脚大夫也不顾他年龄比马军医更大,鞍前马后追着伺候,死活要拜师。
马军医没答应,治好病人又风风火火跑了,他还得回军马营继续给伤兵治疗。
途经北庭县,又找卢栩打劫走一批他先前看上的药草。
卢栩听说人抢救回来了,大方的打开库房随便让他挑。
马军医也没客气,但人还是十分讲究地给卢栩写了他借走了什么药材,让卢栩回头去找他们将军要钱。
这番操作搞得卢栩更心动了。
多有原则!
一心救人,救死扶伤,还似乎跟虎贲军不是一头的。
等他们救完人,军医闲下来,他就拿着单子去找魏定山要账,只要虎贲军还不上来,他就先把马军医要到他们县衙来。
北庭县不少百姓也有大大小小的各种毛病呢。
尤其是曾经当过兵,落下一身伤或残疾的,于情于理也得来义诊几天吧。
他一心一意为病患谋福利,到了年后第一场集市,更是不遗余力和来参加集市的部落头领商议换药材的事。
蛮人的巫师等同半个大夫,对这里常见的外伤、风寒,有自己特色的治疗方式,而原料,其实和大岐差不多,用的大体是一致的草药。
不过因为气候不同,物产不同,他们反而更了解本地特产的药物,在细节和计量上,又有不小的区别。
治病对他们而言,是巫术的一种,也属于巫师不外传的秘密,卢栩想促进双方大夫沟通,令他的蛮人朋友们十分为难。
即便他们是贵族,对巫师也没啥发言权。
这次暴风雪受灾的不止大岐人,蛮人各部落受灾情况也很严重。
从前总是乐呵呵的驽垛部提起这次暴风雪都愁眉苦脸的。
牲口冻死太多了。
仅仅两天多的暴雪,冻死了他们大半的牲口。
这次他们愿意冒着雪急不可耐来和卢栩交易,也是想将冻死的牲口换成更好保存的粮食,或者和卢栩交易更多的盐,用来保存肉。
否则,等天一暖和,肉开始腐烂,他们马上就要在春天面对饥荒。
若他们被逼不得不在春天打猎来补给食物,未来几年,都会人心惶惶。
他们的文化中,春天打猎是不吉利的,预示未来几年会有灾荒。
为了换粮食,弩垛部的首领亲自来了,甚至卢栩提出医术交流,这种对他们而言有一点儿冒犯的要求时,都皱着眉表示愿意替卢栩和他们部落的巫师沟通看看。
同样的,卢栩他们也很重视这次交易。
颜君齐也亲自来了。
卢栩努力和各部落的首领解释医术交流的互利好处时,颜君齐却忍不住想更多。
他们初到西北,对这边的气候缺乏了解,还以为年前的暴风雪就是西北的特色。
可交谈后才发现,那么强的暴风雪在西北也不常见,各部根本就没做好充足的准备和应对。
等到春天,这批肉消耗完,面对饥荒的不止是军户,还有所有的蛮人部落。
甚至,他们面对的困境,会比大岐军户更严峻。
他几乎已经脑补出一场以灾荒为导火索,再次点燃两族的战争来。
卢栩还在和他们沟通时,颜君齐脊背上冷汗都冒出来了。
他熟读典籍,在京城补了大量史书,来西北前,更是针对蛮族和西北集中查阅,很清楚历代蛮人饥贫之下都做过什么。
从前,阻挡蛮人骑兵的是卧虎关天堑,是绵延千里的叠峰山,而现在,横亘在蛮人和卧虎关之间的,是三县军户百姓。
颜君齐打断卢栩他们的交谈,详细问起各部落受灾的损失数量。
各部首领马上向颜君齐诉起苦来。
卢栩后知后觉也反应过来了。
他震惊地看着颜君齐,颜君齐给了他一个很隐晦的眼神,声音没什么波澜,很平静地安抚诉苦的各部道:“朝廷会赈灾。”
卢栩暗暗吞吞口水,顾不上巫师不巫师,文化不文化了,他配合着颜君齐转换了话题,若无其事地安抚焦虑的部落首领们:“对,大岐超大的,这个郡受灾,能从其他郡调粮支援,只要挺过最初的时间,后面就有支援来。”
蛮族各部震惊又狐疑地问:“大岐赈灾?大岐给我们赈灾?”“大岐真的会调给我们粮食吗?”
卢栩:“定北郡也是大岐的郡,你们也是大岐子民。”
各部首领面面相觑,都难以置信,这是什么天方夜谭?!
卢栩:“不过大岐太大了,和咱们相邻的几个郡都不怎么产粮食,从粮产充足的州郡调粮食过来,需要一段时间,所以大家在最初这段时间,还是要节俭一点儿,省一点儿。”
“自然。”
“嗯。”
他们都没想过大岐还会管他们。
他们还是难以置信:“大岐真的愿意调粮食来么?”
卢栩:“当然会!”
免费给也许不太行,要是买,八成还是可以的。
反正蛮人贵族有金银宝石,大不了就让他们换,让他们买。
卢栩心想,就是大岐朝廷不调,他也会想办法弄来,他可不想当炮灰!
几部首领又看颜君齐,似乎更想从颜君齐这县令口中听到答案。
颜君齐平静道:“会的。”
有了颜君齐的回答,他们明显放心多了。
几人笑笑,又很愉快地询问起能否和卢栩先换些粮食。
他们可听自己家崽子们说了,北庭县衙门库房里,还储存着不少粮食呢。既有从前卢栩带来的,也有他后来从别处换来的。
他们不介意大岐粮食奇奇怪怪了,赶紧换吧!
卢栩在心里骂那八个崽子是间谍,边笑吟吟和他们谈交易。
一边狂算他先前和北关县商人交易的粮食够他们吃几天,一边询问其他部落的受灾情况。
西北也挺大的,到底有多少部落受灾,他们还不了解情况。
这几部自己也说不清,他们只知道自己的情况。
颜君齐和卢栩只好让他们也通知其他部落,暂时节俭度冬,他们会禀明朝廷,向朝廷申请借调赈灾粮。
若哪个部落灾情太严重,就到县衙来,县衙会帮他们想办法。
几部的首领谁也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许诺,恍惚又茫然。
县衙帮他们想办法?
这县衙也不大呀,能存多少粮食,能管几个部落?
从前他们遇到了这种天灾,都是自己熬的,去求附近的大部落,若交情不够,大部落也不见得会管。
实在熬不下去,就是大部落牵头带领小部落去大岐抢。
想着想着,他们似乎懂了,一个个表情微妙。
德巴克部率先道:“我们会帮县令大人通知其他部族的。”
其他人怔了怔,和德巴克部差不多的小部落也反应过来了。
一旦再打起来,他们就要被迫选择站队了。
但他们这些从偏远地方迁来的小部落,能在这么富饶的地方扎营,依仗可是大岐,可他们又绝不能在两族开战时背叛族人,选择站到大岐一边……
他们没得选,真打起来,不管是谁赢,倒霉的都是他们。
绝对不能再打了!
他们日子才刚好起来,不能再打了!
双方谁都没多说,但眼神交汇中,达到了默契的共识。
连佛系的弩垛部都答应会替颜君齐去通知其他受灾的部落。
待从谈判的帐篷出来,卢栩忍不住心急火燎的和颜君齐嘀咕,“我靠,火烧屁股了!赶紧写折子,八百里加急求援!”
颜君齐心里也急,还是镇定的纠正他:“是火烧眉毛。”
正说着,他们忽然看到远处黑压压的骑兵。
军装有点儿眼熟,还有点儿陌生。
几千虎贲军和龙虎营突然出现在集市正北方,整个集市安静下来,正在交易的蛮人和大岐人全呆呆的望着北方。
卢栩:“……这又是什么品种的火?”
作者有话要说:
蛮人:震惊!大岐竟然要管我们!
卢栩:要不是我被夹在中间……来,跟我念,大家都是大岐人!
第307章 魏定山
那些负责守兵器的蛮人勇士们,从集市坡地和集市远处站起来,警惕地盯着远处的大岐兵。
刚从营帐出来的各部首领惊疑不定。
对龙虎营,他们比卢栩还熟,当即就有人喃喃道:“龙虎营?龙虎营怎么会在这里?!”
“白峰部……”
输了吗?
还是赢了?
龙虎营来这儿是什么意思?
他们谁也不清楚情况,心中惊乱,看卢栩和颜君齐的眼神不由都跟着不对了。
寂静中,卢栩突然高喊一嗓子:“别动!”
众人吓了一跳。
正眯着眼睛看来的是什么人的颜君齐都被他忽然这一嗓子吓了一跳。
卢栩:“别慌,别慌,似乎是路过的,我去看看什么情况。”
可距离他最近的颜君齐发现,卢栩也挺慌。
卢栩:“我去看看。”
颜君齐:“我和你一起去。”
卢栩:“别,你也跑了他们更慌了。”
颜君齐默默看看紧张看着他们的蛮人,无奈失语了。
他悄悄将兵符塞到卢栩腰间,“似乎是龙虎营。”
卢栩暗骂了句什么猪队友,朝众人笑笑:“我过去看看,大家继续。”
他们突然遭遇龙虎营很懵,龙虎营突然看见这集市也很懵。
甚至有些愤怒。
他们在前线和蛮人搏命,这群人竟然和一群蛮人在做生意?
要不是将军下令停下,他们都想冲到前面去看看他们在干什么了。
卢栩一个人纵马过来,面对的就是几千张愤怒的脸。
卢栩先报上姓名:“我是北庭县县尉,诸位这是路过?可要到县城休整?”
没人回答他,倒是为首的中年沉声问:“县尉?你们北庭县衙在和蛮人做买卖?”
卢栩默默打量着对方。
三十多岁,长相方正,穿一身旧甲,骨架魁梧强壮,但脸上没什么肉,人状态很疲惫,但坐在马背上又很稳。
他没端着,坐姿很放松,可就是给人非常稳重有威仪的感觉。
一双眼睛盯着他看的时候,会让人心生紧张。
这大概就是虎贲军将军魏定山了。
在为首的几个将领中,魏定山年龄不算大,但一军之将的气场却是比其他人强大许多的。
非常有威仪。
卢栩默默在心中对比了田副将、李修、张昶兄弟,还有他有过几面之缘的范孝。
不得不说,和有些圆滑的田副将,儒气的李修,过于霸道张狂的张昶比,魏定山更像个将军。
他五官长得极正,棱角又凌厉,瞧着其实比一看就好脾气的范孝还更严肃几分。
不过卢栩大人物见多了,听着魏定山明显带了责问的语气,依旧笑吟吟的,“您就是魏将军吧,久闻大名,我们正在和附近部落的蛮人交易草药呢。”
不待他们反应过来,卢栩已经先发制人开口了:“年前那场暴风雪,让许多人都闹了病,我们县衙和各镇上药材储备不足,前几日我们去军马营请军医,瞧见那边药也不足,这不就得找蛮人换吗?”
“魏将军去过军马营了吗?那边的伤兵兄弟们好些了吗?我们换到了两车草药,正要给军马营送去呢。”
“我瞧您队伍里似乎也有人受伤生病,要不先到县衙休整一下?我们县城的大夫看风寒和冻伤还挺在行的。”
魏定山:“……”
龙虎营和虎贲军:“……”
当他们瞎?
那么大规模的集市,换两车草药?
那热气直冒的锅,难不成是在熬药吗?!
魏定山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对卢栩的示好没任何表示,而是问:“你姓卢?”
卢栩:“嗯?”
他眨眨眼,点头:“在下卢栩。”
魏定山依旧没什么表情的看他。
卢栩却从他的眼神里看出点儿不满的情绪。
卢栩:???
他想想和魏定山可能存在的交集,捡着最可能的问:“可是大将军信中提过我?”
魏定山这才算好好看了他一眼。
卢栩一看,就知道猜中了,心中狂夸范孝人真好。
他笑道:“我就说嘛,总不能是您堂堂一个将军,因为我在京城告状,抓了龙虎营一个千户就记住我了。”
龙虎营众人:“……”
原来是你小子啊!
竟然还敢认!
卢栩面对一堆眼刀笑容不变,现在认了总比以后算账强,他现在说出来,魏定山肯定不会把他怎么样,魏定山都没怎么样,别人就更不能找他算账了。
魏定山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心想果然有几分小聪明。
魏定山:“代桥的事是他自己犯错在先,与你无关。”
卢栩马上拍马屁:“魏将军明察……”
魏定山打断他:“你们县令呢?”
卢栩:“县令大人在集市上,不过,您带着这么多兵,就别过去了吧?来参加集市的都是些胆子小的小部落,不经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