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法官同意,他鼓起勇气站起来看向陪审团:“我知道,长时间以来,我和被告人被很多人曲解成一种不正当的关系。我们之间,也确实不能单纯用公事关系来定义,这使得在这个案子里,我们的行为看起来像是狗咬狗,两方都存在道德上的瑕疵。”
“但事实是,案发前,被告从没有对我做出过不道德的事情,我对他也没有。并不像流言说的那样,他一直以来对我以权压人、职场骚扰。事情发生后,我虽然很难堪、很痛苦,但我也认为,要求对他更多道德上的谴责,甚至加重量刑是不应该的。他犯了错,我希望他付出应有的代价,但是他没有做过的事情,我也不希望他因此受罚。这是对我们两个人的不公。”
“我请求各位陪审员,仅将注意力放在他实际做的错事上,不把量刑考虑放大到我们的关系上。因为今天对他的量刑,也犹如对我的量刑。他背负的更多的惩处,也是对我的惩处。”
两个月后。
“我们来看金融板块。今日,富正集团增资扩股顺利完成。新桥资本对富正集团注资一千三百万港币,再加上收购董事长关正英手中大量股份,目前已获得35.9%的股份,成为第一大股东,成功控股富正集团。原本第一大股东的有力竞争者方帽子资本,经过股权稀释后,目前持有20.5%的股份,位列第二。原第一大股东关正英目前仅持有公司2%的股份。”
“由此,富正集团的权柄之战落下帷幕。新桥资本的介入,是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使得方帽子控股富正的企图没能实现。从表面上看,新桥是大资本机构,方帽子是小资本机构,这似乎是一场投资机构之间的博弈。但实际上,这是董事长关正英与外家的权力斗争。关正英不惜引入大资本,击退外家对权力的觊觎之心,也算是兵行险招,出奇制胜。”
“根据本台记者了解到,新桥资本已经开始着手全面掌控富正集团,并对集团运营战略作出重大调整。负责本次增资扩股案的新桥资本高级合伙人杨佩娴女士接受采访透露,接下来,新桥将做主独立富正集团娱乐事务部,成立新法人企业,扩大和加强富正的娱乐业务。”
“另,关正英人身侵害案日前在香港法院开庭宣判,陪审团认定人身侵害罪行成立,判处关正英三年有期监禁,缓刑一年,并处赔偿金65万3千港元。目前,富正集团董事会因关正英涉嫌违法犯罪行为,已将其开除董事长职务及董事会成员资格……”
江去雁从卧房走出来,拿起遥控器把电视关掉。
“你现在安心读书是最重要的,公司的事情、家里的事情,你爹地会安排好。”江去雁在关雪心身边坐下,“你只要知道,你的生活不会变。”
关雪心虽然听不懂新闻里面那些金融词汇,但她大概也知道,父亲关正英真的成为了一名罪犯,而且已经完全失去了对公司的控制:“爹地为什么要……让投资机构控制公司?”
江去雁耐心地对她解释:“因为如果不是投资机构控制,就是林家控制。与其让林家控制,不如找一个懂得公司运营、有管理经验、有丰厚资本的投资机构来控制,对公司才好。”
“那……爹地……”关雪心甚至不知道自己父亲现在是什么状况:“三年监禁缓刑一年是什么意思?他到底要坐多少年的监?还能回公司吗?”
“按照香港的法律,缓刑一年就是说他不用立刻坐监。只要这一年内他不要再次犯事,后面两年基本上也就不会让他坐了。等于他现在就可以出来了。”
“真的?那他可以回家了是吗?”
“是的。你可以问问你哥哥,他应该更了解情况。”
“那公司……”
“他还把握着公司2%的股份,虽然听上去不多,但是对于一家大型上市公司来说,2%其实已经是不小的数目,所以他还是会拿到不少分红的。钱的方面,你不用担心他,他就算下半辈子每天躺在家里,都不会饿死的,也不会缺了你和你哥哥。至于他还能不能回公司,那就要看Newbrige愿不愿意让他回去了,Newbrige如果愿意用他,他或许还可以被重新被聘。”
关雪心消化了一下大量的信息:“我之前的contract还没到期,如果富正成立新的独立的娱乐公司,那我的contract是留在集团,还是会去新的公司?”
这是非常实际的问题。江去雁已经替她提前想好:“我和Sussi联系过了,她说富正原来所有模特的contract都会转去新的公司,但她也尊重你的意愿,如果你想提前解约,有更好的去处,公司不会让你付违约金的。你可以有一段考虑的时间,考虑好了再决定。”
“我就是希望你还能继续负责我的工作,换了其他人我都不放心。”关雪心钻进他的怀里,“反正是新的公司,独立运营,你能不能去投个简历,应聘个职位,我们继续一起工作?”
江去雁笑她单纯:“那也要人家愿意聘请我才行啊。哪有我说去哪里就去哪里的。”
关雪心吐吐舌头:“你和那个杨佩娴关系不是很好吗?你托她的关系搞个职位还不是很简单的事情?”她撒娇道,“好嘛好嘛,我会努力揾食赚钱的,肯定不丢你的架。”
“我在香港的名声不好,人家聘请了我可能影响公司形象的。”江去雁没有想好,“你也不能太依赖我了,阿雪,迟早你自己也是要独立的。”
大小姐撅着嘴巴控诉:“你一点都不疼我!”
江去雁哭笑不得:“行,我不疼你,你赶紧找你亲爱的爹地和哥哥去吧。他们最疼你了。”
关雪心兴致冲冲地去给大哥打电话。
江去雁到洗衣房收衣服,刚叠好衣服,曾经的小助理Maggie一个电话打来——
“你回香港了吗?星期一的董事会来参加吗?他们在问参会情况了。”
江去雁莫名其妙:“参加什么董事会?我为什么要参加董事会?”
Maggie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才犹犹豫豫地说:“是新公司的第一次董事会,你是第一大股东,按理说是应该参加的,你是没有接到会议通知吗?”
江去雁愣了。别说会议通知了,他连自己是股东都不知道:“什么新公司?我是股东?”
Maggie好像不知道怎么回答他的话,“额”了半天:“就是富正新独立的娱乐公司。”
“富正和我没关系了啊,我劈炮*了。”江去雁问,“谁跟你讲我是股东的?”
这就超出Maggie的认知范围了:“董秘。”
“谁?他怎么跟你说的?”
“上周,新公司的董秘说要开董事会,让我提醒你记得参会,我就多嘴问了一句,你现在是股东了啊?董秘才告诉我,你是第一大股东。我当时还挺吃惊的。但他也没有说为什么你是股东,怎么变成第一大股东的。我以为这些事情你都是知道的。”
江去雁仍然云里雾里:“我不知道。没有任何人告诉我这些事。我还在美国陪Joanne。”他觉得蹊跷:“等等,为什么是让你来通知我?为什么不是董秘直接通知我?”
“因为我现在是你的Executive Assitant啊。”Maggie解释,“你不仅是股东,还是CEO。”
江去雁语塞:“又是谁跟你讲我是CEO的?”
Maggie也很奇怪:“人力咯。公司独立之后,我们的contracts都转到了新公司,我本来以为我还在模特部,结果Newbrige的人过来跟我谈,想给我EA的职位,我就问那CEO是谁?他们说是你,我才答应的。我当时还在想,原来你辞职是为了到新公司任新职,你怎么也不提前跟我说一声,还要人力来告诉我。”
江去雁都觉得好笑:“那我一直没来上班也没有人觉得出奇吗?CEO不用上班的?”
Maggie很无奈:“我以为你是开完董事会才正式到职。我怎么知道究竟怎么回事?”
江去雁知道多问无益,Maggie只是听令办事,要知道真相要找上面的人。
他挂了电话转而打给杨佩娴。杨佩娴像是没料到他的来电,但她很快反应过来了怎么回事:“是关正英的授意。”未了,加一句,“我早就应该想到,你其实是不知道的。”
江去雁竟然一时间接不上这句话。
“他个人出资了百分之21%,委托律师将股份登记在了你的名下,所以你是第一大股东,富正是第二大股东。本来可以直接让你当董事长的,他说你不一定乐意身兼多职,要不要做看你自己的意愿,你想就做,不想就算了。”杨佩娴的解释言简意赅,“至于CEO,他说你是最熟悉业务的人,又有实打实的业绩单放在那里,找不到第二个更合适的人,新桥这边也觉得你很合适,所以一致通过了你是CEO。”
江去雁觉得荒谬:“你们也同意?你们就由着他这么闹?”
杨佩娴说:“你的履历确实是无可挑剔的,资方只管就任的人能不能担当责任,不管其他。”
“但是我的名声不好……”
“也没有你想的那么不堪。再说,运营公司首先看的是业绩,名声这东西不是最重要的。”
“那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还是Maggie来告诉我要开董事会了我才知道。”
杨佩娴叹了口气:“他跟我说你已经知情了,而且是你同意了的。我一开始也是将信将疑,但他说,是你们商量好的,把新公司送给你作为他给你造成伤害的补偿。我就觉得是合理的。再加上后来你出庭为他说了话,我就真的以为是你接受了补偿所以那么做……”
江去雁不知道自己出庭还能闹这么大的乌龙:“我不是在为他说话,我只不过实事求是那么说而已。而且我要这些东西作补偿干什么?我又不是缺钱缺工。”
杨佩娴尤嫌不足:“你缺不缺是一回事,他有没有补偿是另外一回事。他那么对你,别说送一个公司给你,就算整副身家都赔上也应当啊。”
江去雁苦笑:“我就是不想再和他扯上关系,这样一来,我前番动作算什么呢?”
他报警的时候就已经下定了决心,等于是和关家撕破脸了,和关正英的关系自然也就走到了头,所以才有后面的辞职、离开香港的动作。
即使后来关雪心来找他,他也一直觉得在美国陪读是暂时的,等关正英的事情有定音了,大小姐接受了家里的变故事实,慢慢她会独立,会离开自己。
但现在,这一家就好像赖上了他一样。
大小姐还要他给自己卖命不说,做爹地的干脆拱手把整个公司送给了他。
而且,依照江去雁对关正英多年的了解,老男人说不定一早就埋下了这个伏笔,可能是他禁锢了江去雁的时候,也可能早到找杨佩娴谈收购案的时候,就已经下定决心要这么做。他预料到了自己会出事,无论是林至昌暗算他,还是他被江去雁送进监狱,他都要做好身后的准备,而这份“大礼“不是补偿,是他留给江去雁的遗产。
这么一来,事情就算有头有尾了。
林至昌被踢出富正董事会自然不甘心,肯定备有后招,他想引进资本,通过投资机构控制富正,那么关正英就效仿他的做法,以资本与资本博弈。他先通过江去雁找到杨佩娴,表达了欢迎Newbrige增资扩股的想法,进而提出让Newbrige收购富正。
然后,收购案开始,Newbrige通过注资的方式稀释掉了所有股东的股份,而林至昌本来千辛万苦从其他股东那里筹集到的零散股份就不重要了,因为只要Newbrige的钱放进来,多少股份都要被稀释掉,最终都不可能比Newbrige加上关正英的股份多。
收购案必然会成功。林至昌必然会失败。
当然这个时候的关正英已经在监狱里面了——手机是他故意留在房间里面的,江去雁被关的时间也是他算好了的,见过律师,做完了资产处理,他才可以被抓。这也说明他是做好准备真的要坐监的,只是没想到最后被判了缓刑。
“那你现在怎么办?”杨佩娴觉得他不要这个公司太吃亏了,“如果是我,我就要,没必要和钱、和自己职业前途过不去。这是你应得的,他也应该付出代价。如果你不想见到他,或者和他再有工作上的交集,你可以辞去CEO的职位,不做董事长,只做董事,但是股份可以继续拿在手里,这是真金白银来的。”
江去雁叹气:“我还是先回香港吧。有些事情还是当面说比较好。”
他本来是不想再回到这片伤心地的。
但大概他从来也没有从那里逃离出来过,即使他暂时地离开,总有一天,他还是要回去的。
作者有话要说:
*劈炮:辞职的意思。‘炮’指枪,香港警察辞职的时候要把配枪卸下来交还给警署,这个过程叫作‘劈炮’,后来就被广泛引申为辞职。
江去雁没想到回香港第一个见到的不是关家的人,而是林至昌。
他刚出机场就被几个四九围了上来,领头的那个还算客气:“林生想见您。请移步吧。”
江去雁身边没带人,也没有通知任何人航班时间,只打算悄悄回来见关正英,这时候自然也不可能有人来接他,阻止林至昌带他走。
他只能跟着上车。
林至昌已经在车上。这位大佬虽然输掉了富正的权柄之争,但丝毫不见颓丧气,依旧穿红戴绿,在自己的古董车里喝着香槟酒,怀里还趴着一只宠物犬。
“欢迎回来。”江去雁上车后,他给江去雁倒了一杯香槟:“你放心,我没有恶意。”
江去雁把酒接了过来,拿在手上没喝:“原来,在机场堵人叫作没有恶意。”
林至昌哈哈大笑:“没想到你也是个有意思的人,难怪能留在关正英身边这么多年。”
“有话不妨直说吧。”江去雁懒得应付他。
林至昌也很大方:“关正英给你多少钱,我出两倍,你把娱乐公司卖给我吧。”
江去雁笑了:“就算没有抢到富正,你也不至于这么赌气吧?”
“我不是赌气。”
“那你要娱乐公司干什么?”
“我想开娱乐公司啊。富正的娱乐业务做得挺好,我看中了,想要,好出奇咩?”
江去雁不相信他的鬼话:“你想做娱乐业,自己去开一间新的不就好了?”
林至昌理所当然:“他送你一间公司作为补偿,你转头就把公司卖给了我,你说,他知道了之后会不会气到脑梗?”
江去雁觉得他很幼稚:“还说不是在赌气,这不是赌气,是什么?”
林至昌转着手里的水晶酒杯,仰头把酒喝了,一只手抚摸着怀里的宠物犬:“当然不是赌气,是报复。”他说,“他侵犯你,禁锢你,送你一间小公司就可以换他不用坐监。这间公司对他来说算什么?又不是富正的主营大头,扫扫地砖缝就能拨出来的零用钱而已,分分钟就赚回来了,但他本来要坐三年监的,真的坐的话你觉得他熬得过这三年?就算熬得过出来人也差不多废了。现在倒好,一天都不用坐了,是我都觉得这桩买卖太抵了吧。”
江去雁淡淡道:“那也是我和他之间的恩怨。”
“所以我说你心志不够大。”林至昌在游说他,“换了是我,我就不接受这间公司作为赔偿,我一定要他吃牢饭。吃够三年,最好是他熬不过去死在里面。”
江去雁笑了:“那我有什么好处?他死了我就能活得好吗?现在我起码有一间公司,有钱、有职位,后半生都有保障了。”
“有间公司就算有保障了吗?这间娱乐公司公司富正也有股份,还是富正的子公司,那不是还要看他脸色?再说,公司有赚有亏,赚了你才会有钱,亏了你还要赔钱。”
“那总比我什么都拿不到的好。”
“你把公司卖给我,我给你钱,你拿到的就是稳赚的现钱,不是更好?这可是一笔很大的钱,拿到手你可以买楼当包租公,绝对不蚀底。你如果还想找点事情做,不喜欢躺着收钱,我还可以给你一个清闲的职位,拿工资不比发工资压力小很多?”
江去雁斜眼乜他:“你为什么要帮我报复他?”
林至昌毫不回避:“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个道理你总是明白的吧?”
江去雁挑眉:“你确定我真的是敌人的敌人吗?”
林至昌低头看着怀里的宠物犬,那是一只名贵品种、体型娇小的狗:“你不要看它现在很温顺的样子,其实脾气非常不好,我要是骂他一句,它就要摔碎我一只杯子,我要是打它,它就会抓烂家里的沙发。连一只狗都知道,如果人对它不好,它就要反抗、撒泼,何况人呢?”
江去雁没有马上接他的话了。
“我以前小看你了,我以为你只是条依附男人的寄生虫,没想到你心不在此。”林至昌继续说,“说实话我很佩服你,如果换做我,我不一定有那个勇气报警把姓关的抓进去。单凭这一点,我就觉得你这个人是值得相交的。你够胆,又有想法,而且头脑清醒。”
“但是他实力很强,你一个人要对抗他是很难的,所以我也理解你那时候接受了赔偿,对你来说确实是一个比较好的offer。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我可以帮你,我们联手,你就不是一个人在对抗他,我也不是,我们团结起来才有可能让他得到应有的报应。不然,你甘心他就这么毫发无损地被放出来,还回到公司做他的Chairman?”
江去雁脸色慢慢沉下去。
林至昌最后说:“你想清楚,他出来了,也不一定就会让你好过。他送你一间公司,很可能是权宜之计,目的是先解决他面临坐监的困局。如果你真的心软了,他被放出来了,你觉得他会让一个举报他的人过得舒服吗?你以为他真心补偿你?他真的觉得那么对你是错的?他要是能意识到错,当初就不会侵犯你了。他永远不会觉得自己是错的。”
江去雁冷冷打断:“够了。”
林至昌也不介意他的无礼。他知道说中了江去雁心中的痛点。
过了一会儿,江去雁抬手喝了一口杯子里的香槟,“我也不是什么随便的人,人家抛个橄榄枝就接。你给我一点考虑的时间吧。”
“你要考虑什么?”林至昌问。
江去雁耸耸肩:“考虑我帮你,有没有那个命赚那么多钱咯。”
林至昌喜欢他的直白爽朗:“你担心我过河拆桥?”
“我担心桥都没见到,你就直接推我入河想淹死我。”
“怎么会?”
江去雁直说:“你只是想要娱乐公司?除此之外还有别的吗?我帮你合不合法?我会不会有其他的危险?这些问题我总要考虑吧?林生你自己在灰色地带呆久了不觉得,但我们这些小市民对你们可是很害怕的。我不想一步走错万劫不复。”
林至昌觉得他的考虑是合理的:“我可以给你保证,不让你涉及不合法的事情。你只要把娱乐公司卖给我就行,其他的都不用做,我刚刚也说了,如果你自己还想做这一行,我仍然可以给你职位。”
江去雁很好奇:“你要知道,我就算把娱乐公司卖给你,你也很难拿回富正了。现在关正英不做主了,做主的是大资本机构。”
“我知道。”林至昌翘着二郎腿倚在座椅上,显得懒洋洋的,“我也不想要富正了。我没那么大肚子吃得下那么大一块蛋糕,不如退而求其次。再说,单是你把公司卖给我这个动作,就已经可以给关正英不小的打击了。”
江去雁还是没有马上答应:“你给我一个礼拜时间吧。毕竟是桩大买卖,我一周内答复你。”
林至昌点头:“好。你尽快吧。”
车子快到铜锣湾前,林至昌问:“对了,你知道关正英最近在什么地方吗?”
江去雁莫名其妙:“他不在家吗?不是放出来了吗?”
“不在。”林至昌皱了皱眉,“阿宏说庭审之后他就没有回家,公司也不在,现在很多人都在找他,不知道他去哪里了。我怀疑他可能已经不在香港了。”
江去雁一惊。他就是回香港找关正英的,关正英不在香港?
“阿宏也联系不上他吗?”江去雁问。
林至昌显得有点烦躁:“他要是能联系上,我也不用来问你了。”
江去雁打开手机直接给关正英拨电话,语音提示号码已被注销。他愣愣地看着手机,一时间反应不过来。林至昌反而很惊讶他不知道关正英号码注销了。
“他被放出来之后电话就换了,但没有人知道他的新号码,连麦叙文都没有。”林至昌说,“当然,也有可能是他的大秘书知道但是不说。”
车子在小区门口停下,江去雁下车,有四九帮他提行李。林至昌也抱着狗下来和他握手:“那你好好考虑我说的。我很期待我们能合作。”
江去雁刚松开他的手,身后一群制服持枪的警员突然冲上来把他们围住,直接将林至昌和几个四九拷下。林至昌被按在车身上瞪着眼睛,露出惊讶的表情。他的狗从怀里跳了出去,被一个女警员抓住了抱到警车里去。
领头的警员出示了警官证:“林至昌,你涉嫌串谋和唆使谋杀罪,现依法将你逮捕。你可以雇佣律师,也有权保持沉默,但你说的每句话都会成为呈堂证供。带走!”
林至昌被押进警车的时候和江去雁有一刹那的眼神交汇,他立刻起了疑心:“你诈我!江去雁!”
江去雁很无奈,他都没搞明白怎么回事:“阿Sir,你们搞咩嘢啊?好得人惊啊。”
他被警员带到旁边说话,那警员安抚他:“放心,我们只是来抓他的,不是来抓你的。虽然也和你有一些关系,还要请你协助我们调查。”
“我能协助什么?”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牵涉其中。
警员解释:“是这样。去年,你和关雪心小姐被追车一案的重要证人已经被找到了,证人说,她的丈夫是收了林至昌的钱之后,听林至昌的命令开车追击你们的。她还证实,是林至昌安排她去了内陆,为她置办了住处和工作。我们也查到了凶犯金钱交易的证据,所以才顺利申请了缉捕令逮捕了林至昌。不过案情的一些细节还需要你补充。”
应该是关展宏提供的线索起到了作用。那个曾经贪污受贿,后来又负责追车的警司张保泰的妻子被找到了,然后她供出了林至昌。
江去雁刚刚还和人在车里共商“复仇大计”,转头对方就被抓了。
反转来得太快,江去雁有点不适应:“我能不能问问,是怎么找到证人的?”
“其实也不是我们找到的,是关正英先生的秘书把人带给我们的。”警员说,“请上车吧,具体的内容我们可以回警务处谈。”
江去雁从美国回来,家门一步都没踏进去,两次上了别人的车。
谈话和问询持续到了晚上,江去雁通过警员大概了解到,林至昌不仅仅是被控谋杀,还有多项有组织罪行等待着他。警务处这次准备充分,是打算把林家一网打尽的,正好除去盘踞残余在湾仔等地多年的帮会社团组织。林至昌其实被盯上很久了,只是警务处苦于没有一个切入口,追车案正好提供了一个非常恰当的契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