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室绯闻守则—— by凯西·麦奎斯顿/译者:曾倚华


他坐不住。翻了四页之后,他就把《阿兹卡班的逃犯》丢到一旁去了。他看见了一则和他的交往关系有关的幻想文,所以他把整个应用程式也关了。他在飞机的走道上一程又一程的踱步,踢着座椅的底部。
「能不能请你坐下?」看着他在机舱里蠕动了二十分钟之后,萨拉说。「你让我的胃痛又更痛了。」
「我们到了之后,他们真的会让我们进去吗?」亚歷克问她。「如果他们不准呢?如果他们叫皇家守卫出来逮捕我们呢?他们可以这么做吗?艾米也许可以跟他们对干一下。如果她试图反击,他们会逮捕她吗?」
「我的妈啊。」萨拉低吼了一声,然后掏出手机开始拨电话。
「妳要打给谁?」
她叹了一口气,把手机移到耳边。「斯里亚斯塔瓦。」
「妳怎么知道他会接妳电话?」
「这是他的私人号码。」
亚歷克瞪眼看着她。「妳有他的私人号码,但是妳一直留到现在才用?」
「夏安。」萨拉噼头就说。「听好了,你这个混蛋。我们现在在飞机上。第一公子现在和我在一起。我们距离目的地还有六小时。你准备一辆车等着我们。我们要和女王,还有其他能把这件鸟事搞定的人见面,不然由上帝为证,我会亲手把你的蛋蛋做成耳环。我会亲手毁了你的下半辈子。」她顿了顿,大概是在听他同意的回答,因为亚歷克无法想像他不答应的可能性。「现在,叫亨利来听电话。不要跟我说他不在。我知道你不会让他离开你的视线之外的。」
然后她把手机推到亚歷克的脸前面。
他不太确定地接过电话,抬到耳边。对面传来一阵摩擦声,还有困惑的哼声。
「喂?」
那是亨利的声音,甜美而高贵,颤抖而困惑,而一阵放心的感觉让他差点没办法唿吸。
「甜心。」
他听见亨利在电话另一端吐出一口长气。「嗨,亲爱的。你还好吗?」
他不可置信地笑了起来。「干,你在开玩笑吗?我没事,我没事。你还好吗?」
「我在……想办法。」
亨利瑟缩了一下。「有多糟?」
「菲力打破了一个曾经属于安.波林的花瓶。祖母下令封锁整个白金汉宫的对外通讯。我妈还没有和任何人说话。」亨利告诉他。「但是,呃,除此之外,其他的事情都还好。嗯。」
「我知道。」亚歷克说。「我马上就到了。」
两人之间一阵沉默,亨利的唿吸透过话筒,还是能听出在颤抖。「我不后悔。」亨利说。「我不后悔让大家知道。」
亚歷克觉得他的心爬到了喉头。
「亨利。」他试探道。「我……」
「也许──」
「我跟我妈说过了──」
「我知道这时间点不是很理想──」
「你愿意──」
「我想要──」
「等等。」亚歷克说。「我们,嗯。我们是在问同一件事吗?」
「看状况啰。你是要问我想不想把事实公开吗?」
「对。」亚歷克说,他觉得他抓着电话的手指一定泛白了。「对,我是。」
「嗯,那就没错了。」
亚歷克大气都不敢喘一口。「你确定吗?」
亨利花了一点时间才回答,但他的声音很平稳。「我不知道如果有得选的话,我会不会挑现在说,但是……我不会说谎的。至少对这件事不会。关于你的这一点不会。」
亚歷克的眼眶湿了。
「我他妈的爱死你了。」
「我也爱你。」
「等我过去吧。我们会找到办法的。」
「我等你。」
「我在路上了,马上到。」
亨利发出一声潮湿而破碎的笑声。「拜托,快一点。」
他们挂上电话,然后把手机交还给萨拉。后者默默地把手机塞回袋子里。
「谢谢妳,萨拉,我──」
她举起一只手,闭上眼睛。「别说。」
「听着,我只会说一次,如果你敢告诉别人,我会打爆你的膝盖。」她垂下手,看着他的眼神既愤怒却又带着宠爱。「我挺你,好吗?」
「等等,萨拉。我的天啊。我现在才发现。妳是……我的朋友耶。」
「我不是。」
「萨拉。妳是我最苛薄的朋友。」
「不是。」她从自己的行李里抽出一条毯子,转身背向亚歷克,用毯子把自己裹起来。「接下来的六小时都不要跟我说话。让我他妈的打个瞌睡。」
「等等,等等,欸,等一下啦。」亚歷克说。「我有一个问题。」
她重重叹了一口气。「什么?」
「妳为什么留到现在才用夏安的私人电话?」
「因为他是我的未婚夫,混蛋。但至少我们之间有人知道要怎么保持低调,才不会让别人发现。」她看也不看他一眼地说着,靠着飞机窗户缩成一团。「我们讲好了,千万不要用私人号码联络公事。现在,闭上嘴,让我在面对这一切之前睡一觉。我现在只靠一杯黑咖啡、一块面包和一把B群在运作而已。你最好连朝我的方向唿吸都不要有。」
当亚歷克敲了肯辛顿宫二楼音乐练习室的房门时,开门的不是亨利,而是小碧。
「我叫你滚远一点──」门一开,小碧就说道,手中挥起一把吉他,却在看到亚歷克后,立刻放了下来。「喔,亚歷克,真的很对不起,我以为你是菲力。」她用空着的那只手揽住亚歷克,给了他一个出乎意料大力的拥抱。「谢天谢地你来了。我差点都要自己去接你了呢。」
在她放开他后,他终于看见她身后的亨利,正拿着一瓶白兰地躺在长沙发上。他对亚歷克露出一个虚弱的微笑。「作为风暴兵,你是不是有点太矮了?」
亚歷克的笑声听起来像是呜咽。他不知道是他先跑的,或是亨利,但他们两人在房间中央相遇,亨利的手臂围住亚歷克的脖颈,将他整个人包围起来。如果亨利在电话另一端的声音是一条绳索,那他的身体就是将这一切牵住的引力,他捧着亚歷克后颈的手则是磁极,是指北针永远的标的。
「真的很抱歉。」亚歷克脱口而出。他的口气哀伤而诚恳,埋在亨利的喉咙。「都是我的错。对不起。对不起。」
亨利放开他,双手搭在他的肩上,下巴绷紧。「你别说。我一点都不觉得对不起任何人。」
亚歷克又笑了起来,看着亨利眼下的黑眼圈,还有被他咬得破破烂烂的下嘴唇,这是他第一次看见他生来就该领导国家的样子。
「你真的很不可思议。」亚歷克说。他倾身吻了吻他的下巴,发现上头布满了一天没有刮的鬍渣。他把自己的鼻子和脸颊靠上去,感受到亨利一些紧绷的情绪在他的碰触下缓缓消散。「你知道吗?」
他们在奢华的紫红色波斯地毯上坐下,亨利躺在亚歷克的大腿上,小碧坐在一块座垫上,弹着一个叫做自动竖琴的奇怪小乐器。小碧拉来一张小桌子,在上面摆好饼干和柔软的起司,然后拿走亨利的白兰地酒瓶。
听起来,女王整个气炸了──不只是因为终于确定了亨利的性向,更是因为居然是透过这么有失体统的八卦小报知道的。新闻一出,菲力就从安梅尔大宅过来了,而只要他试图靠近亨利、展开他所谓的「认真讨论他的行为所造成的后果」,小碧就会把他赶走。凯瑟琳三小时前有出现了一次,伤心地垮着脸,告诉亨利她爱他,还有他应该要早点告诉她的。
「我就说:『谢了,妈,但只要妳让祖母把我继续关在这里,这句话就一点意义都没有。』」亨利说。亚歷克低头看着他,有点惊讶,也有点惊艷。亨利用一只手臂遮住脸。「我觉得糟透了。我──我也不知道。我只是想到她在过去几年中缺席的时刻,我就压不下那口气。」
小碧叹了口气。「也许她就是需要有人这样踢她一脚。在爸的事之后,我们一直都在试着要她做点什么。」
「但是还是一样啊。」亨利说。「祖母的态度──那不是妈妈的错。她以前也的确有保护到我们。这样不公平。」
「亨利。」小碧坚定地说。「那句话很重,但她必须要知道。」她低头看着自动竖琴上的小按键。「我们至少应该有父母中的一个吧。」
她嘴角瘪起的样子和亨利好像。
「妳还好吗?」亚歷克问她。「我知道──我看到几篇报导了。」他没有把话说完。「白粉公主」是十小时前推特热门排行榜第四名的关键字。
她皱眉的表情变成了半个微笑。「我?老实说吧,我反而觉得轻松了。我一直都说,对我来说最舒服的状态就是,每个人都事先知道我的故事,所以我就不用听人在那边推测、或是要说谎掩盖什么──或是解释给别人听。当然,你知道,我宁可事情不是这样公开的。但事实已经至此,至少现在我不需要假装那是一个引以为耻的歷史了。」
「我懂那种感觉。」
不久后,沉默便笼罩在三人之上,窗外的伦敦天空黑压压的一片。米格鲁大卫保护主人般地蜷缩在亨利身边,小碧则选了一首大卫.鲍伊的歌来弹。她低声唱着:我将成为国王,而妳将成为皇后。亚歷克几乎要笑了出来。这和萨拉描述暴风雨将至的情景一样:聚在一起,祈祷沙包可以撑得住吧。
不知道何时,亨利悄悄地睡着了。亚歷克松了一口气,但他还是能感觉到亨利的身体十分僵硬。
「自从新闻爆发之后,他就没有睡过了。」小碧悄悄地告诉他。
亚歷克轻轻点点头,看着她的脸。
「我能问妳一件事吗?」
「洗耳恭听。」
「我觉得有些事他还是没告诉我。」亚歷克低语道。「我相信他说他愿意,也相信他想告诉所有人真相。但是还是有些事他没说,而这让我觉得很紧张。」
小碧抬起眼,手指停了下来。「喔,亲爱的。」她简单地说。「他想念爸爸了。」
他叹了一口气,把头埋在手心里。当然了。
「妳能解释给我听吗?」他心虚地问。「那是什么感觉?我该怎么做?」
她在椅垫上换了一个姿势,把小竖琴放在地上,然后从自己的棉裤口袋里拿一条挂着银币的炼子:那是她的勒戒纪念币。
「介意我说教一下吗?」她微微一笑。他回给她一个虚弱的微笑,她便继续说下去。
「所以,假设我们生来都有同一组感觉。有些人的比较宽广、或是比较深刻,但对每个人来说,那都有一个基准点,就像派的派皮。那是你这辈子能体会到的情绪最深处。然后,一件最糟糕的事发生在你身上。最糟糕的那种。你小时候做恶梦时才会体会到的那种事,而你想着,没关系,这件事会在我长大、变聪明之后才发生,到时候我就已经体会过更多更多情绪了,所以现在看来最糟糕、最可怕的感觉,就不会那么可怕了。
「但是这件事却在你小时候发生,在你的大脑还没有发育完全前──在你几乎什么事都还没经歷过的时候。那件最糟的事是你人生中最早经歷过的大事之一,而它的严重性直达情绪底部,所以你的感觉不得不撕破那个基准点,继续向下挖掘,找出更多空间。而且因为你实在太年轻,又因为那是你人中最大的几个事件之一,你永远都要扛着它的重量前进。在那之后,每次只要有坏事发生,你的感觉就不会只停在那个基准点了──它会继续往下沉。」
她伸手越过小小的茶几,和一小盘可怜的饼干,碰了碰亚歷克的手背。
「你懂吗?」她直直看进他的双眼。「要和亨利在一起,你就必须要了解这一点。他是你这辈子会遇见最有爱、最温柔、最无私的人,但他内心有一股忧伤和一个伤口难以癒合,你这辈子也许也永远不会真的理解,但你必须要爱这个部分的他,就像你爱他其他的部分一样。因为那是他的一部分。那是他的一部分,而他已经准备好要把这一切都给你了。这是我这辈子想都想不到他会做的。」
亚歷克坐在那里,花了很长的时间去思考这段话,然后说:「我从来……从来没有经歷过这类事情。」他的声音沙哑。「但我一直都感觉得到。他内心有一个部分是……我没办法理解的。」他深吸一口气。「但重点是,我一直都满喜欢跳悬崖的。这是我的选择。我爱他,就算他有这样的情绪,正因为他有这样的情绪。我是有意识的。我是有意识地在爱他。」
小碧温柔地微笑。「那你就没有什么问题了。」
凌晨四点,他爬上床,睡在亨利背后。亨利的嵴椎柔软地突起。他经歷过了人生中最糟的事件,现在又遭遇了第二件,却还是好好地活着。他伸出手,碰触着亨利的肩胛骨从被单下露出的地方。他的肺正顽强地拒绝停止唿吸。这是一个一百八十三公分高的孩子,拥有着一颗桀骜不驯的心。
他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胸口贴在亨利的背上。那是属于他的位置。
「这太愚蠢了,亨利。」菲力说道。「你太年轻了,不会懂的。」
亚歷克的耳朵嗡嗡作响。
今天早上,他们一起坐在亨利的厨房里,吃着司康,一边看着小碧留给他们的字条。她去和凯瑟琳碰面了。然后菲力就突然闯了进来,西装歪向一边,头发也没梳,噼头就骂亨利打破对外通讯禁令,还在这座宫殿受人监视的状况下把亚歷克带来,继续让整个家族蒙羞。
此刻,亚歷克正想着要不要用过滤式咖啡壶打烂他的鼻子。
「我已经二十三了,菲力。」亨利说道,听得出来他很努力在保持自己声音的平稳。「妈和爸结婚的时候也没比我老多少。」
「对,没错,你觉得她的决定聪明吗?」菲力恶毒地说。「嫁给一个大部分时间都在拍片、从来没有侍奉过这个国家的男人,还生病离开我们,妈──」
「别说了,菲力。」亨利说。「我发誓,你自己这么在意家族名声,不代表他──」
「如果你会让这种事情发生,你显然不知道所谓的名声是什么意思。」菲力骂道。「现在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把这件事掩埋起来,然后希望人们会相信这些都不是真的。这是你的义务,亨利。你最少能做到这一点吧。」
「真抱歉。」亨利说着,声音听起来非常痛苦,但其中也扬起了一丝反抗的语气。「我的本质让人这么抬不起头。」
「我不在乎你是不是同性恋。」菲力说道,他说出「是不是」这三个字的口气,就好像亨利还没有亲口告诉过他一样。「我在乎的是你选择要这么做,还是跟他。」他的眼神倏地转向亚歷克,好像他此刻才终于和他们两人一起存在于这个房间里了。「这个人天生就是个箭靶,而你又蠢又天真又自私,才会完全不管这件事会不会毁了我们所有人。」
「我知道,菲力,老天。」亨利说。「我知道这有可能会毁了一切。我最怕的就是这个。但我怎么知道会有什么后果?我怎么知道?」
「所以我就说了,太天真。」菲力告诉他。「这就是我们的人生,亨利。你一直都知道。我一直都在教你这件事。我想要当一个好哥哥,但你从来不听。现在你该记住你在家族中的位置了。当个男人。好好承担责任。处理这件事。这辈子至少一次,别当个孬种。」
亨利像是被人打了一巴掌般抖了一下。亚歷克现在懂了──这就是他这么多年来被打击的方式。也许不是每次都这么直截了当,但每一次都是这样,每一次都在对话中暗示着。记住你的身分。
然后他做了亚歷克最喜欢的那个动作:他抬起下巴,稳住自己。「我不是个孬种。」他说。「我也不想处理这件事。我想要他。」
菲力朝他抛来一声尖锐而冷酷的笑声。「你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根本不懂。」
「滚开,菲力。我爱他。」亨利说。
「喔,你爱他,是吧?」他的口气自以为是得让亚歷克忍不住在桌面下握紧拳头。「那你打算怎么做,亨利?嗯?跟他结婚吗?封他为剑桥公爵夫人吗?让堂堂美国第一公子成为英国女王第四顺位的继承人?」
「我可以放弃继承权。」亨利的声音大了起来。「我不在乎!」
「你最好敢。」菲力回嘴。
「我们有一个曾叔公也放弃继承,因为他是一个该死的纳粹,所以我的理由也不会是最糟的,对吧?」亨利大叫着。他从椅子上站起身,双手颤抖,高高站在菲力面前,而亚歷克发现他其实比菲力还高。「你是想要维护什么,菲力?哪一种名声?什么样的家庭会说,我们接纳杀人凶手,我们接纳强暴、烧杀掳掠和殖民,我们会把这些都好好整理起来、收在博物馆里,但是哎呀抱歉,你是个同性恋,我们不接受?这是哪门子的礼数!我已经受够了。我已经任凭你和祖母、还有这个该死的世界拘束我够久了,所以我不干了。我不在乎。你可以带着你的家族名声和贵族礼教去吃屎,菲力,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了。」
他吐出一口长气,转身大步走出厨房。
亚歷克的嘴张得大大的,坐在位子上愣了几秒。他对面的菲力面红耳赤,看起来像是要吐了。亚歷克清了清喉咙,站起身,扣好自己的外套。
「无论如何。」他对菲力说。「他是我这辈子见过最勇敢的男人。」
然后他也跟着离开了。
夏安看起来已经三十六小时没有睡觉了。嗯,他看起来还是很镇定,梳洗整齐,但是他的裤子标籤从里头翻了出来,他的茶杯里散发出浓浓的威士忌味。
他们一行人正在前往白金汉宫的隐密箱型车里,萨拉坐在夏安旁边,双臂交抱。她左手的钻戒,在昏暗的伦敦清晨中闪闪发光。
「所以,呃。」亚歷克试探性地说道。「你们现在在吵架吗?」
萨拉看着他。「没有啊。你怎么会这么想?」
「喔,我只是想说因为──」
「没事。」夏安继续在手机上打字。「所以我们才要在私人与工作关系上讲好规则。这对我们来说行得通。」
「如果你想看我们吵架,你应该要看看我发现他一直都知道你们的事的时候是什么样子。」萨拉说。「不然你以为那么大的钻戒是哪来的?」
「通常是行得通啦。」夏安改口。
「没错。」萨拉同意道。「再说,我们昨晚有打砲和好了。」
夏安头也不抬地和她击掌。
靠着夏安和萨拉共同的力量,他们想办法安排在白金汉宫和女王会面。但他们必须走一条格外谨慎的路,好避开狗仔。这个早晨,亚歷克可以感觉到伦敦市里瀰漫着一股电流般的气氛,几百万个人的声音在讨论着他和亨利,还有接下来可能会发生什么事。但亨利正坐在他身边,紧握着他的手,他也握着亨利的手,而现在这样就够了。
当他们快要接近目的地时,有一位身材娇小、年纪稍长的女人,有着小碧翘起的鼻尖和亨利的蓝眼睛,正站在会议室外面等着他们。她戴着厚重的眼镜,身穿一件老旧的栗色毛衣,还有一条翻边牛仔裤,看起来和白金汉宫的走廊一点也不搭调。她裤子后面的口袋里插了一本书。
亨利的母亲转过身来面对他们,而他看着她的表情从痛苦变成保留,再变成温柔。
「嘿,我的宝贝。」当亨利来到她面前时,她说道。
亨利的下巴紧绷,但那不是因为愤怒,而是因为恐惧。亚歷克认出了他脸上的表情:亨利正在犹豫这份爱对他来说安不安全,但又想要义无反顾地接受。他伸手拥住自己的妈妈,让她亲吻了他的脸颊。
「妈,这是亚歷克。」亨利说,然后好像还不够明显似地补充道。「我的男朋友。」
她转向亚歷克。他不知道自己该期待什么,但她将他拉了过去,也吻了他的脸颊。
「小碧有告诉我,你为我儿子做的一切。」她说,他的目光如炬。「谢谢你。」
小碧站在她身后,看起来很累,但全神贯注。亚歷克想像着她在和母亲前往皇宫之前,给她的震撼教育。她和萨拉的目光相接,一行人在走廊上会合,亚歷克突然觉得,他们所需的人手已经够了。他不知道凯瑟琳是不是也愿意加入他们。
「妳打算怎么跟她说?」亨利问妈妈。
她叹了口气,推了推镜框。「嗯,老女人不吃情绪感化那一套,所以我猜我会跟她谈谈政治操作。」
亨利眨眨眼。「对不起──妳说什么?」
「我说,我是来帮忙的。」她简洁明瞭地说。「你想要告诉大家真相,不是吗?」
「我──对,妈妈。」他眼中闪过一丝希望的光芒。「我想。」
「那我们就试试看。」
他们在华丽的会议长桌旁坐下,在紧张的沉默中等待女王的到来。菲力也在这里,看起来像是快要咬断自己的舌头了,而亨利则焦虑地拉扯着自己的领带。
玛丽女王身穿浅灰色的短西装,铁着脸现身了。她的鲍伯头在脸颊两侧画出精准的线条。亚歷克惊讶地发现她好高,尽管已经八十几岁了,她的背嵴依然直挺,下巴线条坚毅。她并不是一般意义上的美人,但在她精明的蓝眼和稜角分明的五官,和她嘴角的纹路中,亚歷克知道这女人也是充满了故事。
她在桌子的主位上坐下,房间里的温度立刻骤降。一位侍从从桌子中央拿起茶壶,倒入高级的瓷器中。她缓缓地调着茶的口味,故意让他们等。颤抖古老的手,缓缓把牛奶倒进杯子里。然后用精緻的银色小茶匙舀起一块方糖。然后又是一块。
亚歷克咳了一声。夏安瞪了他一眼。小碧抿起嘴。
「今年稍早,中国的总理来拜访我。」最后,女王终于说道。她拿起茶匙,开始慢慢地搅拌。「请原谅我不记得他的名字。但他和我说了许多精采绝伦的故事,告诉我在世界上不同的角落,科技已经进步到什么程度。你们知道,现在人们可以编辑照片,把最不可置信的事情改得像是真的一样吗?只需要一个简单的……程式就行了,对吧?一台电脑。任何不可置信的荒谬事物都能以假乱真。人的肉眼几乎看不出差异。」
会议室里的沉默压得让人几乎喘不过气,只有女王的茶匙绕圈时刮着瓷器底部的清脆声响。
「恐怕我已经老得无法理解资讯是怎么在宇宙中流通了。」她继续说道。「但我听说过,任何谎言都能被操作和散布。人们可以……创造出从来不存在的档案,并且随意安插在能让他人轻易找到的地方。但一切都不是真的。最强有力的证据也能因此而失去可信度。」
伴随着银汤匙的叮噹碰撞,她把茶匙放在盘子上,终于看向亨利。
「我在想,亨利。你有没有想过,这些报导可能都是不实的新闻?」
推书 20234-07-09 :不当反派去说书—》:[穿越重生] 《不当反派去说书[穿书]》全集 作者:张师兄在上【完结+番外】晋江VIP 2023-06-15完结总书评数:3437 当前被收藏数:8652 营养液数:11048 文章积分:153,967,136文案:  美强惨心机攻×忠犬直球将军受  宁景一朝穿越到书中,成了反派秀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