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我甚至有点儿庆幸维克托·卡拉尔把醒狮酒吧建的这么四通八达。”顾沨止摸着下巴道:“只是可怜了这群沉不住的小弟。”
“自投罗网给人送业绩,算是积德了。”卫殊说。
“港真,当大哥的像你们俩这样,在道上早不用混了。”盛欢的脸拧成一团:“太不仗义了,出事儿真跑啊!小弟一个都不带管的。”
“好惨,这辈子都当不成黑老大了。”卫殊面无表情的讲笑话:“美国佬的态度让我觉得不对劲,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省的被误伤。”
话音甫落,一道裂痕出现在屋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蔓延,裂痕周围的石料略略向下凹陷,眼看着有随时会坍塌的迹象。
警笛声层层环绕,没有丝毫远离的迹象反倒变得愈加轻易浓重,可以想见华盛顿的警方在不停的加注支援,情况不容乐观。
“我知道,这下面还有地下室。”盛欢说:“我们往下躲就是了。”
“我同意。”顾沨止垂臂握住他的手,正色道:“左右现在也不可能回头。”
“那就照你们说的,往下,走到哪算哪吧!”卫殊咬了咬牙,弯腰将黑人女孩背起:“车到山前必有路。”
盛欢对这片地下区域的了解仅限于刚来的时候,维克托·卡拉尔想给他和熊提二人一个下马威,所以带他们去往深处一个地牢似的地方观看了一具被囚禁的尸体,以维克托·卡拉尔的性子,乖戾残忍,要囚禁不可能只囚禁一个人,地下区域必定还另有乾坤。
他们堪堪离开这处KTV包厢,整个屋室就轰然倒塌,无数藏在墙体中纵横交错的铁楼梯显现出来。
四人沿着楼梯疾奔向下,盛欢中途草草回眸看了一眼,发现大量的老美警察占领了那间塌方的ktv包厢,挤得满满当当,他们看见了笼子里的维克托·卡拉尔,却没有半点要停手的打算,仍旧在四下搜寻翻箱倒柜,有一部分人发现了暴露出的地下通道,作势要向下追来。
“卫哥,他们知道自己要追捕的是维克托·卡拉尔吗?”盛欢边疾步下楼边问,纯钢铁架构的楼梯没有太多的装饰,行走在上一直发出“嘎吱嘎吱”的动摇声,仿佛随时会塌掉。
“我在举报信息里有明确提到维克托·卡拉尔相关,他们内部人员核实过后一定会知道。”卫殊道。
“但我觉得他们的目标根本就不是维克托·卡拉尔。”盛欢说。
布设的钢板和钢板之间露出巨大的缝隙,盛欢一个不留神一脚踏空,被顾沨止一把捞住。
“小心。”
盛欢出了一头冷汗,一脚踏空坠落固然骇人,然而这些都比不上他心底的某个模模糊糊的猜想……
臂弯上一热,盛欢猛地抬起头,发现顾沨止正看着他,眼底的光温柔而坚定,让人念及冬日散发着雪松气味的雪。
“不怕,我在呢。”
“砰”一声,一颗子弹从天而降,正中一旁的楼梯扶手,子弹与金属摩擦爆出雪亮的火花,顾沨止猛地一按他的脑袋,喝道:“弯腰!”
数颗子弹贴着他们的头皮而过,盛欢心惊肉跳,射击者就站在斜上方,已经追了上来,他们的位置暴露无遗,其间的遮挡物少之又少,堪称任人宰割。
盛欢的胸口一阵阵紧缩,他在脑海里对苏格拉底道:“苏格拉底,图腾解封。”
“开心同学,你一日前刚刚使用过图腾愤怒的小鸟,精神值尚在稳定的不应期内,确定要再次解封吗?”苏格拉底发出警告。
“确定。”盛欢咬牙道。
“为保证Master的精神稳定,我将强行管控图腾的发挥空间,可能对异能的质量造成影响。”苏格拉底说。
“管不了那么多了!”盛欢怒声道。
“好。”苏格拉底说:“检测Master精神值无异常,图腾,愤怒的小鸟,解封。”
盛欢的眼前霎时间闪过一帧画面,对,仅仅只有一帧,完全静态化,画面中楼梯走到了尽头,再无衔接的道路,是一条死路。
盛欢呆了两秒,感觉被戏弄了,破口大骂:“就不能让我看到点有用的东西吗!!”
“我被赋予的最高使命是保护宿主的精神世界免于坍塌。”苏格拉底将自己摘得干干经济,“图腾作用的结局并非我能掌控。”
盛欢裂开了。
卫殊一抬手,平地而起一堵墙,子弹击打在墙体上发出如雨点般的铿锵之音,卫殊此刻显然有些顾及不暇,他背着那黑人女孩急速拐弯下行,那堵墙便即刻消失在了原地。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卫殊大声道,他头顶又开始冒烟了,额角布上了一层汗,眼珠微微透明化,那是精神值波动的迹象,“该死的自然人保护原则!”
所谓自然人保护原则,就是继承者们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不能擅自以图腾力量影响自然人,尤其是造成伤害。
顾沨止的眼底一片幽暗深邃。
“还是得想办法封住他们的路。”
“不行——!”盛欢想起自己方才幻视的画面,冲口而出道:“我们这么无限制的跑下去是死路一条!封住他们的路相当于封住了我们自己逃生的路!”顿了顿,他哑声道:“是他们挑衅在先!我们就算真的做了什么,也是正当防卫——!”
“开心!给我把这种念头压下去!”顾沨止的音调猛地拔高,趋于凌厉。
“自然人保护原则就这么重要吗!”盛欢的瞳孔一颤。
“对,这很重要!”顾沨止斩钉截铁,“这是一切的出发点和终点,绝对不可以违背!”
“牺牲本身并不可怕,哪个行业没有牺牲呢?警察、消防员、处处都会死人呢,牺牲是人类伟大品格的体现,所以逝者会被奉为英雄和烈士,可斯宾塞不一样,他们将牺牲视为一种义务。”
“面对极致的危险时,在自然人的面前,所有的斯宾塞人都一定会义无反顾的冲上前去以身为盾,在他们看来牺牲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甚至鼓吹宣传,让他们的人以牺牲为荣。”
“我最恨他们那副提起死亡淡漠无比的样子,如此荒诞的人生价值观,人活着不是为了去死的!”
阿提密斯的话冷不丁的在耳畔回想起来。
那些看似毫无来由的话,在此时像是得到了某种验证。
“那些愚蠢的自然人……比队友和朋友的性命还要重要?”盛欢喃喃道。
“小盛!我刚才说的是气话!你不要钻牛角尖了!”卫殊喘息道:“继承者决计不能产生凌驾于自然人之上的念头!一旦生出这样的邪念!天下会大乱的!!”
盛欢不吭声,他从怀中掏出了传奇武器——后羿神弓。
这是鹿小双破格借给他的,因为他之前的一次用的还算顺手,其实以他和熊提的资质,出这个勤是借不到什么好的传奇武器的。
盛欢想,他拿着传奇武器,不是一直藏在怀里当摆设的!
他不能一直被人保护,他也要保护他的队友,保护他的朋友们!
“苏格拉底,传奇武器,传奇武器,后羿神弓,激活。”他在脑海中下达命令。
银光璀璨,顷刻间,盛欢长弓在手。
有了上次的经验,盛欢虚凝一箭,瞄准了正在高处指挥抓捕的警官——所谓擒贼先擒王。
然而不等他出手,顾沨止就事先发现了他的意图,男人的眼中浮起裂冰般冷冽的色泽,猛然间挡在前方,以自己的身体。
“让开!”盛欢吼道。
“所以你一定要这么做?”顾沨止低声道。
盛欢不答,牙根却紧紧的咬着,暴露了他毅然的情绪。
“好,交给我。”顾沨止的瞳孔瞬息透明化,而后盈上一层诡异的碧色火焰,“不要脏了你的手。”
这一刻,有极大的恐慌感自心头掠过。
这些玩儿命冲在第一线的老美警察是他们自己想要这么做的吗?不,他们本质是一群普通人,说什么做什么,都是听从了上级的命令。
他们忙前忙活,不过只是为了挣一份薪资,养活自己,养活家人,他们也不想搏命,他们也不想加班,也想着早些下班回到家中躺下,毫无压力的入眠,但他们没有办法,上级的指令使得他们不得不出现在这里,背着沉重的冰冷的枪械,击杀与自己一样鲜活的生命……他们心中也有恐惧,也有犹豫,也会因为手上沾了血肉而长时间的失眠,痛苦……
设身处地的想,他们甚至都不知道自己面对的其实是一群拥有着极强破坏力的异能者,他们的螳臂当车随时会换来粉身碎骨。
继承者们没有错,这些可怜的警察也没有错,错的是致使他们发生冲突的这股中间力量……也是这股力量要逼得他们两败俱伤不可!
若是他们真的两败俱伤了,对方就得逞了……!
盛欢心知这也是一道电车难题。
铁轨的一侧是这些自然人,另一侧是他还有他的朋友和爱人,他之所以一定要从中做出选择是因为他自知能力不够,想不出完全的计策,又私心想要偏袒一方,可他的不计后果再怎么样也只是他的事,他不会有任何负担,可由顾沨止去做算什么呢?他有什么权利指使顾沨止成为他屠戮的沾血的刀?
况且……他也明白这其实是个大错特错的决定。
惶然间抬眸,他放眼看去,时隔多日再次在顾沨止手中见到了猎刀神的长刃,带着碧莹莹燃烧的鬼火。
顾沨止的身形颀长,铆钉外套被风吹的鼓舞抖动,每一颗钉子都散发着森然寒芒,白的像是枯骨。
“不可以!”盛欢的心无限下堕,冷不丁想起那日宏伟而高大的骷髅白骨之神,紧接着又想起了那些有关顾沨止在精神中心接受治疗的言论……精神中心为了控制暴走的继承者们狂化,会使用大量的镇静剂、针灸甚至是电疗等方法来镇压他们翻腾不息的精神海……
“顾沨止!!回来!!你给我回来!!”他冲口而出,嘶声大吼。
顾沨止对他的话置若罔闻,亦或许在这种情形下他本就听不见人言,长刀在半空中划过一个圆弧,势头无两,盛欢见言辞无用,索性纵身扑过去,大力钳制住他,两个人皆是全力以赴,谁都没有留余地,狼狈的扭成一团坠落,猎刀神的刀削金断铁,刀风荡出,歪斜的撞击在墙壁之上,焊接的铁块顷刻间剥脱,整个楼梯折断,垂直陨落!
这简直是一场蝴蝶风暴,整个楼梯一寸断寸寸断,建筑物的承重墙再也支撑不了这么大面积的下坠力度,轰然垮塌,那些站在高处的警察们惊慌失措的大叫起来,四散奔逃,但动静很快被阻隔在了堆砌的砖石之外。
盛欢感觉到自己重重的摔在地上,又沿着翻滚了好长一段距离,但顾沨止在中途强行调转了面向,紧紧的搂住他,护着他,所以他并没有怎么受伤。过了不知多久,坍塌停滞了,四周陷入了一片持久的寂静,唯有一些沙砾在小幅度的流动,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盛欢艰难的睁开眼,入目是完全变形的钢筋和土石,在半空中堆成了一个近乎三角形的空间,都说三角形稳定,果真如此,他动了动脸颊,耳畔是顾沨止沉重的呼吸声,炙热,略湿润,叫人安心。
“真是乱来……”他的脑子里一时间乱糟糟的,喃声说。
“明明是你好难伺候。”他的耳垂一热,男人趁机吻了他一下,浅尝辄止,“不让你去你生气,替你去你也生气。”
“我……谁要你自作主张!”盛欢一时气结,咬牙骂道,却更用力的抱住他,“烦死了,要跟你死在一起什么的。”
“怎么会?”顾沨止低低的笑了一声。
这时头顶传来卫殊关切的呼喊声,一声远一声近:“阿沨!!小盛!!!你们怎么样!!!听得到吗!!”
“在这里!!!没事!!”顾沨止大声道。
两人手脚并用的从地上坐起来,掸着身上的积灰,屡屡咳嗽,那厢卫殊背着黑人女孩从几块石头的缝隙之间艰难的钻过,他看起来大体还无恙,只是衣服上有几处刮擦的破口。
“彻底没路了是吗!”他说。
“不急着下定论。”顾沨止说。
他与盛欢一眼会意,各自四下翻找,盛欢弯腰费劲的搬开几块石头,忽然间感觉脊背上一阵阵发凉,起了一小片的鸡皮疙瘩,像在被什么狠狠的瞪着似的。他猛地回头,入目是两块横亘着的石板。
石板和石板之间留有一指宽的缝隙,缝隙里不透光十分幽暗,但即便是如此,盛欢依旧看见了藏在后面的一只眼睛。
他悚然一惊,随即感受到了一股冲天的愤怒,是那种被鬼祟侵犯了的羞恼感,他一步上前,狠狠的将那两块石板用力搬开,后方似是有什么东西连续倾塌,“轰隆隆”的闷响碰撞连成一片,引得顾沨止和卫殊双双回头。
“开心!”
“小盛!”
“我没事。”盛欢站在原处,喃喃道:“你们快来看……”
顾沨止奔将过来,他站在盛欢身畔,放眼一看,也露出了几分诧异之色。
盛欢扒拉出来了一条完好的通道,方向是朝上的,但这并不是他们正在关注的重点,而是在这条通道前几米的地方,有一座纯黑的雕像。
这雕像大约一人多高,材质非金非玉,却十分坚硬,不然不会在坍塌的过程中被碎石频繁击打也毫无损伤,长条形的躯干凹凸不平,雕的十分粗糙,从各个位置都支棱出一些古怪而不匹配的部位,譬如背后长出的短小的人手,腰上鼓出一片鳞甲,而头顶又有两片硕大的猞猁一样的耳朵,这些诡异的部件组合在一起已然是十足的抽象,偏偏最上端是一张栩栩如生的人脸,眼鼻俱全,也正是因为这过分逼真的眼睛,藏在石板后方才会让盛欢生出一种被窥视的错觉。
“小东西长得真别致啊……”卫殊迎上来,由衷的评价道。
“我见过这雕像。”顾沨止却忽然道。
“什么?”卫殊诧异的回眸看他。
“其实我这次的任务并非是捣毁汤姆·汉斯的集团。”顾沨止垂眸深思道:“这只是顺手之劳。”
“哈?”卫殊诧异道:“那你的初始任务是什么?”
“是为了黄石国家公园的山火。”顾沨止说。
“哦,我之前听说了。”卫殊恍然道:“那场山火中间扑灭了四次,但都很快复燃,前后加起来足足烧了一个多月,是异种作祟么?”
“我们起初都以为是什么喷火类的或是高温系的异种。”顾沨止说:“我们甚至带足了制冷系和水系的传奇武器。”
“然后呢?”卫殊追问道。
“什么也没有。”顾沨止说:“山火也很快就被扑灭了,我们搜遍山头,只在一个山洞里发现了许多这种烧焦了的黑色雕像。”
“跟这个长得一模一样?”盛欢道。
“一模一样谈不上。”顾沨止上下打量了一圈跟前的这东西:“只是材质和风格相似,都……很抽象。”
“可是这跟你突然变成汤姆·汉斯有什么关系?”卫殊奇怪道。
“我们在山洞的墙壁上发现了一串坐标。”顾沨止说:“不是普通的坐标,而是梯轨的坐标。”
“梯轨的坐标?!”
“对,梯轨坐标的表现形式很特殊,往往只有基建部内部人员才能识别,我们联系了基建部,发现我们所处的地方确实恰好有一处他们遗留下来的纵向梯轨的入口。”顾沨止说:“我们揣测这大概是之前有同事留下来的线索也说不定,就让其他的组员先行回斯宾塞完结山火事件,我一个人使用这处梯轨抵达了坐标所在地探探情况,万万没料到,落地之后就在汤姆·汉斯的尸体旁边,他死了,暴毙在自己的居室里,没有一个人发现。”
“他怎么死的?!”卫殊越听越觉得离奇。
“不知道,现场没有第二个人,也没有凶器和毒?药,苏格拉底扫描后怀疑他是心源性猝死,换言之就是熬夜熬得太厉害,心脏病突发了。”
“世界上会有这种好事?”卫殊道:“一个黑老大无故暴毙,还单单让你一个执行官赶上了,恰好顶替了他的身份。”
“我也觉得很不可置信。”顾沨止说:“可能我这个人天生运气好?”
“少拉仇恨了你。”卫殊“啐”了他一口,“我一点也不想听雕像的故事了,有逃生通道就抓紧时间走吧。”
“我也是,这雕像太丑了,让我感觉瘆得慌。”盛欢搓了搓手臂嘀咕道,他往后退了半步,忽然踩着什么东西,发出轻微的“嘎吱”一声,他低头一看,发现脚后跟处有一片四分五裂的“玻璃”,后面连结着好多团簇的电线和电子元件,倒不像个纯粹的“玻璃”了,而像小半个破碎的LED屏幕。
第102章
这片废墟原本也只是维克托·卡拉尔自己打造的地下室,除了关押犯人之外就是堆砌一些没用的杂物,主打一个原始的脏乱差,并无太过精细的装修。
在这里出现一个LED屏幕还连接着繁琐的线路,未免有些格格不入。
盛欢愣了两秒,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
这该不会就是刚才维克托·卡拉尔录像设备的另一端吧?
他那头在直播虐杀黑人女孩,这头在播放。
可播放给谁看呢?
这地底下的空间里,除了这具古里古怪的焦黑色的雕像,好像也没别人了。
……总不可能是给这个雕像看的。
盛欢愣了两秒,随即为自己这荒诞不羁的猜想感到好笑。
“开心,走了。”顾沨止在前头冲他招呼。
盛欢“嗯”了一声,没再多想,紧跟上去。
四个人在晦暗不明的通道里行走,不知过了多久,跟前豁然开朗,有微弱的光线照射进来,几人略激动的加快了脚步,一猫腰钻出去,却发现四周布满了坍塌堆砌的碎石砖瓦,一具黑色的雕像伫立在左手边的角落里,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
场面异常的熟悉。
几人的表情都略空洞。
“这真的是我们刚才看到的雕像么?也许……是另一个,只是长得有些相似。”卫殊狐疑道。
“不,是同一个。”顾沨止说
“可我确定刚才所有的路都是向上的,再怎么迂回迷路也不可能回到原地!”卫殊说。
“人过度作业后难免会感知错误。”顾沨止沉吟道:“为确保准确性,再试一次。”
几人复又钻进了地道的入口,片刻后,他们从这个口又钻了回来,卫殊的表情变得扭曲,他颤声道:“这不可能!”
“如果不是因为知道这世界上有所谓图腾,我一定会觉得是遇上鬼打墙了。”盛欢疲惫道,他“扑通”往地上一座,用力捶着大腿,“离离原上谱。”
他一面嘀咕,一面吊起眼梢去看那雕像的脸,凹陷的眼眶里没有眼珠,但微弱的光线打在上面形成一些浮动的反光带,乍一看竟与瞳孔的光泽有些相像,浮动着,给人以“注视”的感觉。
盛欢舔了一下发干的唇角,心里莫名的不舒坦,手臂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用力的搓了两把,抬头道:“唯一可以行走的路口却不跟外面相通,学长,现在还能怎么办?”他问顾沨止。
顾沨止没有立刻回答,他正屈着膝盖,歪着打量一处石板,而后他用手掌在上头拂了两下,低声道:“这里有字……”
“有字?”盛欢诧然抬头,不知从哪儿来了力气,又爬起来跟过去道:“什么字?”
他跟顾沨止头碰着头,定睛一瞧,果真在那块石板上看到了一串复杂的希腊字母,字体写的歪歪扭扭,却入木三分,像是被刀刻上去的一般。
“真有字!”盛欢惊奇道:“这么大一行字,我刚才站在这里怎么会没注意到呢!”顿了顿,他甩了甩头自我埋怨,“唉我真是太粗心了。”
“不用在意,疲劳作业难免的。”顾沨止说。
“这什么意思?”盛欢追问。
“是梯轨坐标。”顾沨止说。
“梯轨坐标?!”盛欢闻言吃了一惊:“是你之前说的……在黄石公园的山上看到的那种梯轨坐标?!”
“没错。”顾沨止说。
“那是不是意味着,这里也有梯轨的入口?!”盛欢的心底浮现出一丝希望,他殷殷期待道:“有梯轨的入口我们就能出去了!”
“老天,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感谢过基建部那群喜欢到处违章搭建的神经病们。”卫殊靠在一旁,长舒了一口气,“苏格拉底。”
“卫Sir,我在。”苏格拉底道。
“梯轨搜寻。”卫殊精疲力竭道。
“好的,请稍等,梯轨搜寻中……”苏格拉底说:“搜寻到纵向梯轨X0Y6一条,目的地为滨城X区669号海西大厦对面。”
“管他去哪儿!现在只要能离开这个鬼地方,去哪儿都行!”卫殊暴躁起来。
“我举双手赞成。”盛欢在一旁道。
“收到,正在为您开启纵向梯轨X0Y9。”苏格拉底说。
“X0Y9?”顾沨止疑惑了一瞬,古怪道:“是我记错了吗?我怎么记得基建部的梯轨命名都是按照所处坐标的类别来的,X0打头的应该是位于极地区域的梯轨才对。”
“知道你学识渊博了学长。”盛欢无奈的抱头:“但是只有活着出去了才能找基建部问出答案正确与否对不对?”
“我不过顺嘴一说。”顾沨止耸肩道。
刹那间,当前的空间被撕开,深蓝色的异空间通道朝着他们开启了入口,无数的彩色的漩涡漂浮在其中,缓缓的旋转着,光怪陆离。
几人想也没想,一头扎进其中。
地下的坍塌给地表带来了巨大的震动,持续了许久才趋于平静。
几个死里逃生的老美警察灰头土脸的冲向道路尽头,那里有一辆箱车,车门半开着,警署的署长就坐在里面,而他身边坐着一个穿着改良和服的黑发男人,那男人的肤色略苍白,勾鼻细眼,是个典型的蛇系长相。
听过警员的情况汇报,署长脸上的表情凝重非常,而那男人却在闭目养神一般,眉头也没皱一下。
“野田先生,醒狮酒吧地下全面坍塌,我们的人进不去,也死了许多。”警署长低声说道。
“看到了吗?我早说过斯宾塞人都不是吃素的,他们很危险。”野田辉史缓缓睁开眼,声音毫无起伏,只隐约透露出一丝惋惜之意,“只要他们想,吹一口气你们就能死伤大半,在他们看来你们连苍蝇都不如,他们每天在全球各地肆无忌惮的做许多事,破坏,生杀,无所不及,但都是暗中的,瞒得死死的,没有人知道,你们居然不感到害怕?你们的政府居然也不感到害怕?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他摇了摇头说:“我发誓,让他们凌驾于最高法之上,毫无约束的行动是威廉姆斯老秘书长做过的最错误的决定,好在利帕尔先生上台后悬崖勒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