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因为她成绩优秀,成绩好到能够被首都的高中录取,轻松去到一个他一直向往的方向呢?
都不是。
其实事情发生在很平常的一天。
天空下着濛濛细雨,黎星川忘带数学作业,在周六回了趟学校,结果意外在观景池边见到了欧若瑶。
她撑着一把木柄黑伞,低头看着观景池里的小鱼。感受到他的视线,有些紧张地往后退了一步——因为她今天穿的衣服很邋遢,有点尴尬——不过黎星川完全没注意到。
木柄黑伞,给小鱼撑伞的人,看到他的瞬间想要逃避,既视感很强。这一幕忽然勾起了他的情绪,恍惚间好像看到了初次见面时季望澄惊讶的眼睛,嘴角上扬。
他莫名笑了,破天荒的,突然觉得这女孩有些可爱。
实在没头没尾。
“反正,都已经是陈年旧事了。”
黎星川再次强调,越说越觉得无语,颇为恨铁不成钢地骂道,“我要是真喜欢她,我现在就该去找她,让她跟我一起走,而不是眼巴巴地跑三公里过来找你——你想什么呢?!”
季望澄动作顿上半秒,终于理解了他前来的意义,抬起双眸,琥珀色的眼珠像是一块凝固的蜜糖。
他说:“……你喜欢我?”
黎星川:“……”
作者有话说:
关于本章:
1.闪闪对瑶妹(?)朦胧的好感是移情,并非由于她的能力作用,俩人之间清清白白
2.小季打不通电话是因为闪闪搬家了、外公去世了,闪闪没死过(。)他会成为唯物主义战神,拥有【真的吗我不信】这种力量完全是和他的成长经历强关联的
季望澄的奇妙脑回路让人无语凝噎。
直男和直男往往演得比GAY还花,如果是别的朋友说“你喜欢我?”之类的话,黎星川大概习以为常,笑骂一句“去你的”,认为这傻鸟在发神经恶心人。
但季望澄的眼睛实在很亮,眼皮轻轻开合,流淌着明目张胆的期待。
黎星川不忍拂他心情,顶着尴尬说:“……呃,你要这么说的话,也是对的。作为朋友,我很纯洁地喜欢你。”
季望澄点头,陈述道:“我也喜欢闪闪。”
黎星川:“…………”
高中有过不少女孩向他表述好感,含蓄的会说“希望能进一步了解你”,胆子大的说“我喜欢你,你现在有女朋友吗?”,黎星川本来以为自己面对类似的话术已经具备相当高的免疫力,却在此刻浑身别扭。
假如他是一只有着被毛的动物,现在毛发绝对根根竖起,炸成了刺猬球。
“……咳、咳。”黎星川说,“你不带我进去看看吗?”
季望澄:“好的。”
上次来是两个月前,帮季望澄搬家整理东西,彼时一进门遍地放着纸箱子,客厅给电视预留的位置只有一个空荡荡的电线孔,卧室的床垫塑封都没拆,像个精装修半成品。
现在……
现在也没好哪去。
电视机装上了,家具齐全,床铺好了。
就是没有半点人气。
很难相信,一个单身男大学生居住的地方能够干净整洁到这个地步,卧室的床单没有一丝褶皱,被子平整地铺盖其上,像是请酒店经理来整理过;桌面、衣柜就更别说了。
黎星川迷惑:“你……你真的在这里睡过觉吗?”
季望澄:“。”
别的地方也是一样,厨房大理石灶台清澈到反光,冰箱空空如也,垃圾桶都是空的。
像一栋楼盘开发商精心设计的样板房。
黎星川:“你是完全不吃饭吗?为什么冰箱那么空?”
季望澄:“。”
季望澄说:“……吃食堂。”
有理有据,黎星川信了,他也不喜欢做饭。
接着,黎星川来到地下层。
地下层同样是精装修,设置了私人影院和饮酒吧台,还有一个储物间以及一个保姆房。
黎星川转着转着,发现了不太寻常的玩意,一个……一口棺材。
金属质感,并不刺目,是柔和的银色光辉,棺材盖上镶嵌着错综复杂的光缆,尺寸有些像学校宿舍的床,只是宽度更窄一些。
如果它的四角没有那么尖锐,黎星川大概会觉得这事一台全息游戏舱,但它正正方方的,一副赛博棺材样。
黎星川好奇道:“这是什么?”
季望澄:“……”
他天生的冷淡脸在情绪上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能够掩饰很多东西。
比如,心虚。
季望澄说:“这是……”
黎星川扒拉半天,没能推开棺材盖,最后在侧面找到了按钮,一按,上盖就自动往侧面移开了。
好家伙,还是口滑盖棺材。
他猜测:“医疗舱?躺进去就能检查身体?”
有钱人就是喜欢买一些稀奇古怪的黑科技。
“……差不多。”季望澄转移话题,“你不是说,末世快要来了。要准备什么吗?”
他的转移话题口吻异常生硬,不过黎星川成功上钩了,马上把赛博棺材丢在脑后:“对!我们得囤点必需品!”
今天是1月27日,距离末世还有三天。
一天时间,黎星川完成了物资和药品上基础的囤货,并给小姨和外婆也买了一份。
睡着之后,他又看到了一些末世片段,这次是关于瘟疫。
黎淑惠是最早的一批“葵厄”感染者,被安置在学校边上的医院里,感染者向来严格隔离,但她快不行了,本着人道主义,黎星川被允许隔着玻璃探视十分钟。
那个是他童年噩梦的女人,瘫在病床上,四肢曲折成诡异的角度,密密麻麻地分布着黑色细线,仿佛要将皮肤切割开,她的皮肤血肉不再牢牢地扒附于骨架上,像被人拆了皮与骨,一动就能掉下一块肉。
她眼眶裂开一般,眼白占据大多数,瞳仁动了动,眼神确实涣散的。
医生说,黎淑惠是目前症状最重的患者。
黎星川恨她,恨不得她从此消失,可直面她的死亡时,又被一种巨大的悲伤笼罩。
这也许就是血脉的悲哀。
十分钟一到,医生催促他离开。
黎星川往楼下走,医院走廊到处都是担架,神色痛苦的病人奄奄一息,白大褂行色匆忙。
门口地面裹着十几具白布,因这极端天气已生出隐隐的尸臭,哭泣声、哀叹声纷至沓来,悲哀填满了整个被末日辐射的世界。
那是货真价实的末日。
那女声又一次在他耳边响起。
【……你会回到过去,回到末世降临之前。】
【活下去,改变它。】
黎星川如抓住浮木的溺水者一般,忽然坐起身,剧烈地呼吸几口,惊疑不定地环顾四周。
陌生的房间……
是季望澄新家。
窗外的风发出呜咽。
他额头和背后都冒冷汗,被这似梦非梦的场景一吓,彻底清醒过来。
其实对于末日,他还是将信将疑的状态,可目前已有的线索,都在不断提醒着他去相信并提前准备,也确实那么做了。
尽人事,待天命。
……睡不着,心率好快。
去看看季望澄在干嘛。
黎星川毫无公德心,坚定既然他没睡那么认为“小季亦未寝”,穿上拖鞋,啪嗒啪嗒摸到主卧,开门——
哎?人呢?
欧若瑶这辈子没那么惊悚过。
今天凌晨,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的“还给我”让她吓得鸡皮疙瘩狂冒,当场尖叫出声,宿舍还没人,她没出息到差点掉眼泪,睡也不敢睡,赶紧连夜去警察局报案。
警方的技术人员好心帮她修了电脑,仔细调查一番,没能查出什么来,电脑里并没有病毒,有的只是几个被绑定下载的、会弹出页游界面的垃圾软件。
欧若瑶神思不属,她想了又想,实在想不出自己是得罪了什么人才会遇到这种报复。
第六感让她最后怀疑到季望澄身上。
可她甚至没和季望澄说过一句话啊?而且,如果是对方要对她下手,会只采取这种小打小闹的恐吓吗?
她把这件事告诉了李玄知。
李玄知沉吟片刻:“……知道了。等会凌晨两点半来行政楼,开会。”
欧若瑶:“!”
半夜两点半,她裹着厚厚的羽绒外套,准时出现在之前和两人碰面的行政楼办公室。
单白手中的设备,对她来说是陌生的,当两个人物影像突然投射到半空的时候,欧若瑶又受到了一次小小的惊吓。
一名面容精致、气质干练的女性,“孟姐”;
一名大约四十岁的狐狸眼男性,“阎哥”。
拆开看还好,一个“孟”一个“阎”,合并起来就非常地府。
她在那阎王……阎哥和孟姐看过来时简单做了个自我介绍,态度恭顺谦虚,她自知超能力没什么用,不敢瞎吱声,十分安静乖巧地听他们聊。
这是欧若瑶第一次参与会议,之前一直是由李玄知直接向她下达命令,她乖乖照做。
由于缺席之前所有的会议,他们说的内容对她来说无异于线性代数;不过听着听着,她有点明白过来了。
1.“天灾”的力量目前成长到了一个难以控制的地步
2.组织决定用黎星川限制“天灾”,他的超能力俗称【真的吗?我不信】,此人也可简称为“不信男”
3.具体用黎星川限制“天灾”的方法是——撮合他们在一起
欧若瑶惊呆了。
传闻中的有关部门,国安系统里的You Know Who,竟然采用如此接地气的手段?
这不就跟商战偷公章一样吗!
孟姣持反对意见:“先知说,黎星川是对付‘天灾’的最后一张底牌。而他的能力又过于主观。如果贸然启用,致使他的超能力失效,得不偿失。”
阎哥显然站在她的对面:“如果他的超能力轻易失效,说明他无用;如果为了保护他的超能力完全不试,那就是一张废牌。”
孟姣冷声道:“谁说不用了?如果有一个周密合理风险可控的计划,我难道会不同意?这儿戏般的方案,算是什么东西?”
阎哥笑了笑,狐狸眼微微眯起,带着探究之意:“孟姣,这就是你的理由吗?这个计划有哪里不对呢?黎星川的超能力没有杀伤性,社会影响几乎为零,哪怕他们不对彼此产生情愫,整体而言,还不够低风险、高收益吗?”
孟姣皮笑肉不笑:“低风险?如果‘天灾’在他面前发疯呢?”
阎哥忽然说:“‘天灾’是为什么会被组织发现?他每年清醒的那两个月又是去见谁?你忘了吗?”
孟姣沉默不语。
两位互相唇枪舌战的时候,三人都没发表意见。
欧若瑶往后靠了靠,在他们俩的压迫下,她对李玄知产生了一丝诡异的亲切感,壮着胆子,用和蚊子一样细的声音问:“‘天灾’是怎么被组织发现的?”
李玄知扫她一眼:“他算是……自首吧。”
欧若瑶:“……?”
季望澄尚且年幼的时候,能量磁场比现在还不稳定。
玉城水污染急剧加重,极端天气,暴雨,积水难以排泄,郊区虫灾泛滥……每个人的生活都或多或少受到了影响。组织早已得知“天灾”的行踪,注意到这些非比寻常的迹象,在玉城展开搜索。
季望澄是主动打电话报警的。
他说:“喂?警察吗?我杀了六个人。”
为了方便行动,不少组织成员都有一层刑警身份。
等他们赶到时,发现男孩坐在一辆面包车前,怀里抱着另一个男孩。
坐着的男孩是季望澄,他五官精雕细琢,琥珀瞳孔剔透清澈,漂亮精致,周身气质洁净无瑕;黎星川被他抱在怀里,身上盖着他的外套,睡得昏昏沉沉。
而在他的身下,黑影蔓延开来,无序地狂舞,如同被磁铁吸附的铁砂,散乱中带着一丝秩序感。它们摧折了周边所有的树木,草皮连根掀起,水泥地面开裂,一副经历过地震的景象。
但拥护着黎星川的黑色触肢,却说不出的温柔小心,轻轻抚摸他的头发。
季望澄收起那些影子,警察终于得以接触到面包车。
车后座堆放着六具尸体,那尸体仿佛发生了异变,皮肤呈一种恐怖的紫色,纵横着上百条诡异的黑色细线。
那是六个正在被全国通缉的人贩子,罪大恶极。
据调查,原本这六个人只是做海上非法走私,近几个月胃口越发夸张,什么都沾——“天灾”的磁场,作用到守法的普通人身上,是暴躁、易怒、产生更多阴暗想法;对这种犯罪分子,则更加不可估量。
在场的一位刑警正是组织成员,看到此景此情,毫无疑问联想到了“先知”的预言。
他走到季望澄面前,无比谨慎,问:“你叫什么名字?……你想要什么?”
季望澄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微微皱眉,双手捂住黎星川的耳朵,语气带着责备之意。
“不要吵。”
“闪闪在睡觉。”
“起因是黎星川成为了那六个人的目标之一,他在解决那几名通缉犯之后,报了警。”
“‘天灾’从某些渠道得知组织的存在,也知自己能力暂时不可控,会给黎星川的生活带来麻烦,因而主动向组织寻求合作。当然,中间有很多……事,就结果而言,双方谈妥了条件。‘天灾’每年苏醒两个月,7月8月回到玉城,其余时间在总部休眠,他清醒的时候,我们给他安排了基础教育,文化水平并不输给同龄人,不过社会化没能跟上。”
欧若瑶听的很认真,待他说完,提出疑问:“请问,为什么是七八月?”
李玄知:“暑假。”
欧若瑶:“呃……他也要放暑假?”
李玄知叹了口气:“是黎星川的暑假。”
欧若瑶:“…………”
她看一眼自己那条文艺部的评论圈,想想近期大家传的关于她和黎星川,突然间,什么都明白了。
“我支持撮合计划。”欧若瑶坐直身体,斩钉截铁地说,“——他超爱。”
李玄知:“?”
卧室没找到人,不过季望澄就在楼下,听到他的动静之后,迅速上来了。
黎星川好奇道:“你去干嘛了?”
季望澄:“……我……”
——去睡那口“赛博棺材”。
不过黎星川也不是真心想问他去做了什么,就是想跟他说说话,于是拽着季望澄一起躺到自己的床上,客卧的床也足有2.2米宽,对于两个男生来说是充分宽敞的。
“我刚刚又梦见末日了。”黎星川想说“我妈S了”,但是又觉得这样好像在骂人,于是说,“我梦见……她去世了。”
季望澄淡淡反问:“不好吗?”
黎星川:“还是不要吧。我是希望和她再也别联系了,但也不希望她死啊。”
季望澄:“你明明讨厌她。”
黎星川:“哪有这种道理,讨厌谁就非要谁死。我还看到很多人都因为瘟疫丧命,很可怜。”
季望澄顿了顿,毫无波澜地问:“但是,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吗?”
“说什么呢?你真是反社会人格哎?”
黎星川挪了挪身位,拉进两人之间的距离,笑骂着锤他一下,“……你想想,要是我死掉了呢?”
季望澄呼吸一顿,声音染上几分冷意:“闪闪,你不许说这种话。”
黎星川觉得好笑,小季同学怎么跟长辈一样,听不得那个字眼?
不过他接着说下去了:“你会多伤心,其他人也一样,甚至比你更伤心。”
季望澄保持沉默,好像听进去了。他心里的声音依然是“那和我有什么关系?”,只不过隐约知道真实想法说出口之后对方会生气,于是缄默不言。
从小到大,“共情”对他来说是相当有难度的行为,他和整个世界像是隔了一层泡泡膜,那些情绪在泡泡外显得尤为光怪陆离,看起来扭曲而遥远,叫人无法理解。
被父母放弃,他也许是失望过的,但也没有感到多么浓重的伤心,因而还算平静地接受了这一事实。
而在成为“天灾”之后,他更加对所谓人情世故兴致缺缺,原先不懂的,现在更不想懂。
就像人类不可能向一只被碾死的蚂蚁道歉。
但凡事皆有例外。
好吧。季望澄漫不经心地想。
既然闪闪不喜欢,他不会让陨石掉下来的。
凌晨三点十分,组织会议走向尾声。
疑似耽美小说的剧情让欧若瑶短暂兴奋了一下,好景不长,随着阎哥和孟姐斗法不停,取而代之的情绪是困倦。她是睡得很晚的那一类,刷某红薯云吸猫不知不觉就会刷到两点,但这不代表她能为了工作熬到三点。
身边单白和李玄知俨然习惯了在如此阴间的时间段上班,保持着白天的干劲,她不能不钦佩。
“我还是持保留意见。”孟姐说,“明天再议。”
阎哥无所谓地笑笑:“那这事就明天再说,我去忙别的了。”
欧若瑶惊悚:“???”
等下,现在是凌晨三点没错吧?给她吓清醒了。
孟姐:“‘深渊’?”
阎哥:“嗯,不太老实,在西南有新动作。”
孟姐:“万一唱的是离间计,‘天灾’这里要小心。”
阎哥:“不好说,我先去看。”
说完,阎哥的影像闪了闪,自空气中消失。孟姐也向他们点头告别。
欧若瑶没听懂俩人结束前打谜语的那几句话,问:“‘深渊’是什么意思?”
她这回问的是左边的单白,却被他的神色一惊。
在她的认知里,单白和他的名字一样,行事风格单细胞、性格小白,是个无忧无虑的乐天派小男孩,此刻被投影设备的幽暗光衬着,半张脸埋进黑夜,恨意不加掩饰。
“和我们对立的社会渣滓。”单白咬字沉重,“一群将死之人。”
欧若瑶:“……噢。”
单白似乎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起身离开,椅子摩擦地板发出“刺啦”一声。
他走后,李玄知手捻佛珠,往门边看了一眼。
“别紧张,这和你没有关系,这是他与‘深渊’的仇恨。”
李玄知对欧若瑶说,“你知道灾难分级吗?”
这是常识,初中地理就学过。欧若瑶像个被老师点名的小学生一样,老老实实地回答:“开拓级,海洋级,深渊级,天灾级。”
开拓级包含范围比较广,一次产生几厘米路面积水的暴雨也能算作开拓级;
海洋级是进阶,比如造成几百人伤亡的‘白金大洪水’;
深渊级,是能够造成千人伤亡的灾难,比如某国911事件;
天灾级,能够毁灭人类的究极灾难。
李玄知说:“那个团体没有名号,以社会失序为乐,四处点火作乱,拥有不少超能力者,由于其危害评估属于‘深渊级’,我们称之为‘深渊’。”
如果说季望澄是定时核弹,目前还算安静;那“深渊”就是是迫在眉睫的火灾,没有一秒钟老实。
大部分组织成员都在与时刻作乱的‘深渊’斗智斗勇,因此放在季望澄这里的守备力量并不算多。
欧若瑶想到了最坏的情况:“如果他们找上‘天灾’,邀请他一起毁灭世界怎么办?”
“这就是开会的目的。”李玄知说,“‘天灾’想毁灭世界,方式并不单一,我们必须不择手段限制他。”
欧若瑶头皮发麻:“我知道那么多,是不是不好,知道越多死得越早,我又那么没用,万一被敌对组织抓走了拷问呢?能不能让我失忆啊?”
李玄知颔首,视线垂落:“看。”
欧若瑶顺着他的目光,望向自己的手腕,光线昏暗,她隐约看见腕骨上有一圈泛着淡金色的白。
“缄口咒。”李玄知温和地说,“哪怕被拷问到死,你也说不出半点机密,请放心。”
欧若瑶:“…………”
好恐怖的和尚啊!!
1月29日。
末日倒计时1天。
黎星川从网上购买的囤货到的七七八八,一整天都在签收快递和整理仓库,考虑到末日时多处短电,为了以后能吃口热的他甚至囤了煤气罐和卡式炉。
除此之外,他费劲心思提醒自己身边的人去囤货,比如罗颂。
【罗颂】:我家年货已经多得吃不完了
-【不是年货的问题,它真的是,很那个,你懂吧,很那个!多屯点能放很久的应急食品和矿泉水】
【罗颂】:闪哥,你再这样我要举报你被盗号了
-【?】
-【你再猪叫我真的会把你做成灌肠】
【罗颂】:到底为啥啊,你这两天神神叨叨的,总得给我个理由吧
-【没有理由,爱做不做,趁着这几天吃点好的,以后可能没机会了】
【罗颂】:???
【罗颂】:你怎么说的跟临终关怀似的,有必要吗家人?我是要没了吗?
黎星川躺在客厅沙发上,不断说谜语忽悠罗颂。
而季望澄在客厅隔壁的主卧……自学换床单被套,因为黎星川说“白床单白被套跟睡酒店似的”,一点也没有‘家’的感觉,希望他能换成另外款式的——“都要世界末日了还是对自己好一点吧”。
没试过,但这并不难。
季望澄思考了三秒钟,脚底蔓出的一条条影子触肢开始工作,几条去扒开原先的旧被套,吭哧吭哧地把被芯拽出来;再几条抖开叠成方块的新被单,拉开拉练,双方小触手一起蠕动,努力把被芯塞进被套里。
一条影触手没控制好力道,不小心把被芯一角扯开,羽绒四散。
它顿时吓得一僵,从软趴趴的影子炸成了一根黑色尖锥,季望澄的表情也变得凝重。
“啪嗒。”
马丁靴叩击地板的声音。
正当季望澄思索着如何处理羽绒被芯的时候,一个男人从窗边的墙面里穿进来。
雪白的墙面对他而言,像是棉絮,能够轻易破开。
那男人的打扮十分非主流,画上全包眼线,鼻子上穿了孔,浮夸而张扬,语气也吊儿郎当的。
“你就是……传闻中的天灾。”
男人开口叫出了他的代号,上下打量,饶有兴致,“你在干什么?”
季望澄缓缓抬眼。
他没有见过这个人。回头看了眼,门是关着的,黑影自觉地把门缝填上,防止声音漏到客厅。
男人说:“先自我介绍一下,可以叫我狮鹫。”
季望澄打断:“会修被套吗?”
狮鹫愣了:“……啊?”
季望澄:“看来是不会。”
——声音里带着淡淡的失望。
狮鹫注意到被角的破洞,忽然没那么紧张了。
原本的散漫态度是想给自己造势,此时是真情实感地松了口气。
他是“深渊”的一员,从某个渠道得知并推测出了“天灾”的社会身份,目前有且只有他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