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竹马才是人形天灾—— by流初

作者:流初  录入:07-12

【罗颂】:闪哥,有姑娘问我要你微信,我们班的女生,我推给她行不
自从这胖子知道他的小名起,“川哥”就变成了“闪哥”。
黎星川很纳闷,他高中的时候也享受过这待遇,要么是在篮球场,要么是校园十佳歌手结束那天,但现在是怎么个情况?
-【是为什么要啊?】
【罗颂】:就看到那篇学生会推文了呗
【罗颂】:[分享链接]
黎星川打开一看,推文里给了几个高颜值新生特写,他那张拍得还挺帅,果断长按保存。
他不要脸惯了,保存完,喜滋滋地反手转发给季望澄显摆,还要煞有介事地说:“你闪哥上新闻了。”
季望澄就坐在他边上吃饭。
军训基地食堂的饭菜,又咸又淡,处于旱的旱死涝的涝死的水平,能吃但不算好吃。
大家饿得狠了,都在胡吃海塞,由此把季望澄的从容动作衬托得莫名优雅,铁盘子堂食竟吃出了高级餐厅的感觉。
他向来是捧场的,放下筷子,一目十行扫过推文,停在了黎星川的照片前。
“这张很好看。”
他说着,若无其事地按下保存。
黎星川尾巴快翘到天上去了:“对吧?我也觉得。”
季望澄接着滑动界面,脸色也慢慢沉下来。
推文底部的评论区,学长学姐大方地夸赞新生,也不乏一些同届。
【欢迎来到玉城体育大学~】
【这届新生颜值好高,一个个的,真青春啊[doge]】
【这两天又35度了,学弟学妹们还好吗?这就是我校的福报啊】
热度降序,越到下面,大家越是自由放飞了起来。
【图7帅哥给我帅清醒了】
【图7好像是计院的?】
【首先我不是女同,斜刘海的那个妹妹好有气质】
【姐妹们,我今年60大寿了,图7帅哥lxfs来一个】
【哦莫,这不是我学弟么,玉城一中的】
季望澄皱了皱眉,关掉推送界面。
旁边的黎星川,正在回复罗颂的消息。
他没贴防窥屏,亮度调得很高,手机字体也偏大,一眼扫过去,能把软件界面看的明明白白。
-【别推了吧,今天好多人加我,我不想聊,到时候还害你尴尬】
【罗颂】:装起来了嗷?
【罗颂】:无事,爹不尴尬
-【算了算了】
-【军训结束去吃小龙虾不】
【罗颂】:走起!旧车站门口那家?
-【你懂我!】
季望澄收回视线。
他知道罗颂是谁,这个人在高一时和闪闪成为朋友,高中三年一直在同一个班,几乎每天都能见面、说话,关系非常好。
而相识十多年的发小,说到底,也就是一年见几次面的关系。
每一年的暑假,他回到玉城,听黎星川谈论身边发生的小事,分享学校里的趣事,以及偶尔泛泛的吹水自己有多么受欢迎;此前,他并未真正参与进黎星川的生活,只是故事的倾听者,听过,笑过,没有真正设身处地的思考过。
集体生活,在此之前,对季望澄来说是陌生的。
现在他开始有概念了。
——有很多人……想抢走闪闪。
作者有话说:
单(shan第四声)白,可以直接叫蛋白
您的小季开启警觉状态,并且在什么都没发生的情况下已经变得不爽。

一整个晚上,季望澄周身围绕着低气压。
他这人,大部分时候表情都淡淡的,难以直观判断情绪。
黎星川和他一起回宿舍,洗完澡回来,李玄知竟然开始念经了。
原先被女主播霸屏的平板,改贴为木鱼的图片,李玄知双目闭阖,单手敲着屏幕上的赛博木鱼,另一只手不紧不慢地转佛珠,口中念念有词。
黎星川乐了:“这是在干什么?”
剩下四个临时舍友,以及单白,坐的坐躺的躺,被李玄知念的经所吸引,像是听到什么仙乐一样,脸上的表情安详且幸福,一动不动。
季望澄倒是无动于衷。
黎星川:“……你们怎么了?”
五个人终于注意到他回来了。
一个人双手合十:“正在听高僧诵经,勿扰。”
另一个附和道:“不知道为什么,听李玄知唱一段,感觉好安静,什么杂念都没有……”
单白念念有词:“我佛慈悲,我佛慈悲。”
“一点小爱好,见笑了。”李玄知停下动作,明明是同黎星川说话,目光却时不时落在季望澄身上,“天气炎热,念的是清心咒,戒骄戒躁。”
黎星川很新鲜,坐到床边和其他人一起听他念经。
清心咒的调子很平,过了刚开始那阵劲儿,他也就失去了兴趣。
此时一转头,所有人的表情都像是被清心咒超度了似的,全员灵魂出窍,莫名的虔诚。
黎星川:“……?”
哥们几个都那么捧场的吗?演得好像啊?
他又等了一会儿,发现大家居然不是演戏配合,而是真正的全身心沉浸在佛音中,十分震惊。
但黎星川从小见惯别人把他那不靠谱的骗子妈吹成神婆,丝毫不意外,心想唯物主义的全面普及任重而道远,接着便毫无负担地做起自己的事情,收拾凌乱的衣柜,把换下来的衣服丢到脏衣篓里。
全宿舍就他一个人走来走去,对比听经入迷的其他人,简直像个油盐不进的多动症。
十分钟后,李玄知的‘清心咒’念完了。
黎星川毫不走心地鼓掌夸赞。
然后看见两位室友的表情,略显微妙。
黎星川:“怎么了?”
单白:“你……为什么完全没反应?”
黎星川疑惑:“我需要有什么反应吗?”
单白:“呃、就是,感到精神上得到了真正的升华?进入四大皆空,无欲无求,我佛慈悲的状态?”
这描述,让黎星川眼神瞬间古怪起来。
他咳嗽一声:“……好好讲话,别乱开车啊。”
单白:“?我是在好好讲……不是、你想到哪里去了!!”
大学生们的注意力转移得很快,推文热度没能持续多久,过了那个晚上,莫名其妙的好友申请逐渐消失。
但黎星川还是成为了这一届新生中比较受瞩目的那位。
休息的时候,隔壁系的女生结伴路过他们排,会悄悄张望,压低声音,告诉同伴:“喏那就是黎星川。”
就像高中时候故意路过某个班门口。
军训基地严进严出,新生想出门凭请假条,学长学姐进来也需要审批。
第十天,继上次新闻部学姐之后,一位新面孔出现在树荫下。
新来的学姐非常漂亮,巴掌大小的一张脸,云似的黑色蓬松长发。四点钟左右就来了,工作牌挂在胸前,表情一本正经。
下午休息的时候,男生们讨论的话题变成了新来的美女学姐。
“感觉是大三大四的,好有气质。”
“也是新闻部的吗?带了Go Pro。”
“好兄弟,去要个微信推给我。”
“呸,你小子怎么不去?”
等到五点解散活动的时候,大家渐渐散场,她叫住了黎星川。
“黎同学,你现在方便说话吗?有点事想找你聊聊。”
黎星川确信自己没见过她,但对方出口邀约了,他也不好拒绝,于是对身边的人说:“你先去,我等会忙完了过去。”
刚走出两步,季望澄突然拉住了他的小臂。
对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很难想象,如此炎热的天气,他的掌心居然是微凉的,像是某种质地莹润的玉石。
黎星川:“怎么了?”
季望澄并未立刻回答。
“……那你,要么等我一下?”黎星川想了想,猜测他是不想一个人去食堂排队,好声好气地解释道,“也不知道她找我什么事,我尽快。”
季望澄审视地盯了他一秒钟,缓缓点头,松开手。
操场边上就是行政楼,这座基地本来就由一所废弃高中改造而来,所谓行政楼,布局和高中也差不多,一层是架空层,二楼朝上改成办公室。
跟着学姐去架空层的路上,仅仅不到一分钟,黎星川想了很多种可能。
比如说,他其实不是黎女士的亲生骨肉,从待遇上来看他确实像个充话费送的。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外婆可能会很伤心,不管怎么说……
学姐:“黎同学,你有没有考虑过加入哪个社团?”
黎星川:“啊?”
学姐亲切地笑道:“我是学生会文艺部部长孙玉。我们部的金芮,也是玉城一中毕业的,她说你在高中时期是校十佳歌手第二名,还给我们看了你的表演视频,我们都觉得你非常优秀。等到十月份,院十佳结束之后就是校十佳……”
黎星川听明白了,这是文艺部提前挖墙脚来了。
学校社团的‘百团大战’在军训结束、正式开学之后,但学长学姐们就像秋招期的HR,会提前混进新生群,悄悄给自己的部门打广告,想尽办法拉拢学弟学妹。
黎星川也正有此意,他唱歌确实不错,也想趁着大一闲的时候加个校园部门体验生活,顺带混混综测分,于是顺水推舟地答应下来。
学姐目的达成,笑得十分灿烂,把背了一路的帆布包递给他:“好,那么祝你早日脱离军训苦海,这是一点小心意,我们学校见。”
说完便离开了。
帆布包里装了一杯半化不化的西瓜冰沙,还有薯片火腿肠等小零食。
军训基地的食堂边上虽然有小卖部,但卖得多是些让人毫无期待的零嘴,半个冰柜装着盗版的“多可爱”、“大日兔”,买根小布丁要靠抢。时隔十天,黎星川再次见到正常的零食品类,像是过了半辈子一样五味杂陈。
学姐走后,他把西瓜冰给了季望澄。
季望澄:“哪里来的?”
黎星川:“学姐送的。”
季望澄:“我不要。”
对方似乎有点不爽。
黎星川胳膊绕过他脖颈,做了个锁喉的姿势,佯装生气地说:“你闪哥把这么好的东西留给你,不谢主隆恩就算了,还挑三拣四的?反了你了。——喝,不喝也得喝。”
被他锁住的季望澄瞬间僵硬。
“……闪闪,放开我。”
黎星川:“我不,除非你先喝。”
对方突然之间老实了,依言乖乖照做,用吸管戳开塑封,吸了一口。
黎星川这才满意,又看了眼时间,五点四十,于是提议道:“我们索性六点半再去吃饭,现在人最多,六点半还能赶上宵夜。”
“哦。”季望澄问,“她为什么找你?”
黎星川扯淡:“我又帅唱歌又好听,不找我找谁?”
他突然想到,自己似乎并没有和季望澄提到过高中校园歌手的事,玉城一中的十佳歌手每年是在九月开学举办,小一个月的赛程选出十个,前三能在九月底的校庆上表演。
高二那年,他拿的是亚军,很少有人会去特意铭记亚军,等过了一整年,次年暑假见到季望澄时,他自己都把这一茬忘得差不多了。
虽然过去快两年,既然想起来,黎星川还是想跟他显摆。
闪闪式炫耀,往往采取最朴实无华的方式——不等别人发问,直接说。
“我高中时候十佳歌手是亚军呢。”他十分得意,“还有视频,你要看么?”
季望澄眼睛都不眨一下,果断答道:“要。”
毕业换了新手机,相册里没存。黎星川扒拉一通朋友圈,翻到了一段一分多钟的‘现场直拍’。
竖屏拍摄,前面还有两排人,画面底端是黑压压的人头。
黎星川选了首耳熟能详的口水歌,旋律简单明快,歌词朗朗上口。
舞台打光很优秀,在镜头里就有些过曝,把他的五官都模糊了。黎星川开口时做了个抬手的动作,面容不甚清晰,但旺盛的生命力和感染力一点都压不住。
当他唱到“爱要坦荡荡,不要装模作样到天长”,几乎全场都在跟唱,在手机里的收音压过了他的本音。镜头此时往后转了一圈,暗色中一张又一张年轻的放松面孔,荧光棒和手机自带的手电筒,亮起些许彩色光点。
唱完第一段副歌,间奏期间掌声如雷,欢呼雀跃。
“好听”、“太帅了”、“黎星川”……甚至有人趁乱喊了句“嫁给我!”。
台上的黎星川也听见了,没憋住,直接笑出来。
他那会儿个子还在往上窜,笑弯眼睛,下巴尖尖,短袖肩线处被平直瘦削的肩膀撑起来。耀眼灯光自上落下,舞台正中的意气少年,正如他的小名一般,闪闪发光。
视频就停止在他明亮笑容的那一帧。
季望澄拖动进度条,又放了一遍。
滚到黎星川嘴边那句得意洋洋的“怎么样?”,突然就说不出口了。
男生之间其实几乎不互相夸赞关于他们本身的事情,他们可以大吹特吹兄弟的游戏水平或者多么受欢迎,可绝不会盯着对方看半天,突然说一句“你长得好帅”;更不会保存兄弟的帅照,当然,表情包除外。
一般这么干的人会被揍两拳,并得到一句笑骂“你好恶心”。
季望澄做这种事却十分自然,像呼吸一样,自然到黎星川觉得自己感觉别扭才是不正常的。
他一边别扭,又一边有些微妙的受用,毕竟这是发小重视自己的证明——
“可以了,可以了,差不多得了。”黎星川咳嗽两声打断,脸颊透着点不明显的粉,“你都放第八遍了,故意整我呢?”
……有时候未免太过“重视”了,他吃不消。
“我没有。”季望澄说。
黎星川:“没有个鬼啊!这么爱看,要不要我发给你让你每天早晚各看一遍?!”
季望澄:“好的。”
黎星川:“???!!!”
他忍无可忍,一把夺回手机,防止季望澄真把视频转发给他自己每天循环播放。
被抢了手机的人盯着他,眼神控诉。
季望澄瞳孔颜色偏淡,天生的浅琥珀色,如同栖息着暮色的湖泊。
黎星川恶声恶气:“看什么看,我的手机我做主。”
季望澄认真说:“发给我。”
“我不。”黎星川认定对方有捉弄他的意思,转移了话题,“学姐邀请我加入文艺部,我答应了。听说我们校十佳还会有线上直播,去年在线人数……”
架空层一半放置纸箱包装的货物,另一半当车库,他们两人就站在车库的这一边。东倒西歪的自行车和电瓶车互相倚靠,相当空旷,说话有浅浅的回音。
也因为这种空旷,温度要比操场上凉快一截。
季望澄捏扁喝空的塑料杯,很轻地皱了下眉。
“会有很多人吗?”他问。
黎星川:“应该挺多吧。”
季望澄的柔和神色全然褪去了,直直盯着他,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阵风涌进大门,勾起阴森森的回音,让人莫名起鸡皮疙瘩。
外面天色暗下来。
明明夏天还没过去,太阳五点多才下山,按理说,天际还该燃烧着淡淡的橙黄色。
现在天空却猝不及防变了脸。
黎星川走到门边,向外张望。
要下阵雨了吗?

这天气说来也奇怪,天突然变黑,也不下雨,一直半死不活到晚上八点。
黎星川把学姐送的零食跟室友们分了,给自个留了两包薯片。
迅速吃完之后,感觉,更饿了。
这个年纪的男生,饭量本来就大,白天又有不轻的训练量,导致每天晚上每个宿舍都在哀嚎“好饿啊”,饿到眼睛瞪得像铜铃,食堂营业到7点就关门了,只能靠玩游戏转移注意力。
黎星川的盼头就是赶紧熬完剩下三天,出门吃顿正常人该吃的。
他想到了罗颂。
高中时候,学校小卖部也没什么花样,价格还贵。罗颂瞅准商机,网购一批又一批新鲜的零食,建群搞男生宿舍零食团购服务,物美价廉,送货上门,群规模逐渐扩展到了百人级别。
后来因为生意太红火被老师揪住,原地解散。
无论纪律多严明,这胖子总能搞点花样出来。
黎星川给他发消息。
-【我饿死了】
-【有没有吃的,整点,否则寄了】
【罗颂】:?
【罗颂】:去吃奥利给,
-【那不是你最爱吃的么,君子不夺人所爱】
【罗颂】:出去吃饭不?
【罗颂】:就现在,出门撸串
这回扣问号的人变成了黎星川。
-【?】
【罗颂】:听上一届学长说的,有个地方翻墙特容易,我前几天和哥们出去过一回了,大概两三公里地方有个小夜市,里边挺热闹,小吃很多
【罗颂】:走不?
黎星川一拍大腿。
-【走!】
他把衣服穿好,凑到季望澄边上,压低声音,问:“罗颂喊我溜出去吃串,你去吗?”
听到熟悉的名字,季望澄皱眉。
那表情仿佛准备训斥他无视纪律、离经叛道。
“算了。”见他不是非常乐意,又考虑到他的身体状况,黎星川一秒改口,“你等我给你打包回来吧,走了啊。”
军训基地有东西两个大门,在东南侧还有一扇仅容一人通过的小铁门,这铁门就是破绽。
黎星川和罗颂带来的一个朋友碰头,十分轻松地攀着铁门翻墙,越狱成功。
等他们鬼鬼祟祟地离开军训基地,从傍晚时分开始的阴翳,彻底笼罩整片天穹。
天空黑得能滴墨,昏暗中流淌着不详的雾气。
几分钟后,狂风大作。
军训基地绿化做得很好,边上就有一座山,覆盖其上的林木摇曳着枝条。
“哗哗……哗哗……”
宿舍楼边上的构树足有三层楼,在风中左摇右摆。
“好大的风。”
一名男生默默关上窗锁。
“如果要下雨了,你们说,训练会不会取消?”
“——明天必须下雨!”
“最好下大暴雨,军训直接提前结束。”
“我好饿啊……”
“我也好饿!!”
室友们七嘴八舌地讨论着。
窗外的狂风并不能让他们害怕,反倒因为‘下雨可能不用训练’这一期待而兴奋起来。
只有床位在门边的汪文渊,盯着窗户,瞪大了眼睛。
虽然考砸了,好在由于今年题难,整体分数线比往年低一些。他擦着线,被玉大分最低的农学院专业顺利录取了。
汪文渊时常会想起那“见鬼”的一天,诡异的树影,蛇一样蛰伏着,夺取他的生命易如反掌,每次做梦,都会满头大汗地惊醒。
他认为自己被某种不可名状的存在盯上了,尽管别人一遍又一遍的告诉他:“那天天气太热,你中暑晕倒在路上,被巡逻的校园保安发现。……呃?遇到鬼了?是不是中暑时候摔了一跤,磕到脑袋产生幻觉了?”
别人眼里的‘幻觉’,对他来说是真切的噩梦。
时隔近两月,汪文渊看向窗外,空中又一次出现了蛇一般的影子。
他打了个冷战,压抑着颤抖,对室友说:“你们看窗外……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窗边的室友依言扫了眼,语气轻松地说:“有什么?这不还没下雨呢。”
其他人纷纷附和。
可汪文渊看得很清楚。
黑影们在空气中游动,追逐气流,被风推着走,无处不在。
如同汩汩流淌的血液,彼此不断碰撞融合,凝聚成静脉般的紫黑色纹路。
……那是什么?
二十多分钟后,黎星川、罗颂和林锦荣三人走到了夜市。
林锦荣是罗颂的舍友,东北人,为人豪爽,讲话口音十分魔性。罗颂社交牛逼症一个,迅速和这位北方哥们称兄道弟,短短几天,口音已经有点被带跑的意思。
“我看过你那推送,我们班好几个姑娘都觉得你帅。”林锦荣毫不吝啬夸奖,“我先见到真人,回头得给她们羡慕死。”
罗颂也跟着吹:“我闪哥,从高中开始就是校草级人物。”
黎星川:“早知道不出门吃串了,光你吹的牛都够把人喂饱了。”
三人走进一家烧烤店,林锦荣对着玉米粒串震撼极了,实在不明白这样的东西怎么好意思拿出来卖,在他们那一整个玉米棒子只要四块钱。
烧烤店生意不错,上菜速度也挺快,等吃的差不多,黎星川起身去选了一些串,让老板打包。
罗颂:“没吃饱啊?还点那么多?”
黎星川:“我给季望澄带。”
不能光给他一个带,宿舍里剩下的其他人肯定也得顾及。黎星川想了想,又叫了一份炒饭,这个清淡。
林锦荣问:“季望澄是谁?”
黎星川:“我发小,现在是我室友。”
林锦荣很羡慕:“真好,家离学校近,室友还是发小,你日子过得真舒坦。我发小去首都上学,只能假期再见了。”
说着,他打开手机,十分大方地给罗颂和黎星川展示照片。
直男手机里的朋友照片,果然都是些表情包丑图,林锦荣发小被他拍得很抽象,隐约看得出是个眉清目秀的男生。
黎星川随口问:“他哪个大学啊?”
林锦荣:“首航,也是学工科的。之前咱俩说好一起报玉大,他高三那年突然反悔,一定要改志愿到首都。”
罗颂:“首都挺好的,不过他为啥反悔?”
林锦荣:“说是加入了一个什么协会、组织,总部在首都,去那儿上学方便活动,以后还给上户口,分配工作什么的。”
黎星川乐了:“这么厉害,能不能让我也去啊?”
林锦荣一拍大腿:“哎!我也问了。你猜怎么着?我发小跟说要有超能力才行,哈哈哈哈!”
罗颂:“特别能吃算不算超能力?那我也行啊!”
烧烤店里的电视正在放《心之声》,一档办了十几年的常青树素人唱歌节目,专门挑在暑期档播放。
罗颂肘了他一下,再次撺掇:“闪哥,你也去报一个?万一呢?”
黎星川:“拉倒,我半桶水晃荡,选不上的。”
林锦荣也跟着喊他“闪哥”:“哇你还会唱歌?闪哥,现在唱一个给大家开开眼?”
三人嘻嘻哈哈地吐槽了一通。
没多久,黎星川额外点的烤串和炒饭也打包好了,十点出头,等回到军训基地大约十点半,这个时间对于晚饭来说太晚,对于夜宵来说还算早。
走出店门,热气扑面而来,罗颂的眼镜浮了层雾。
在身边两人对玉城气候的抱怨声中,黎星川回头看了电视里的歌手一眼。
第一次看这个节目是在十年前,季望澄家里。
那一年,老式大头彩电还是玉城普通人家的客厅主流配置,条件稍好一点的家庭换上了液晶电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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