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珠尴尬地说道:“这可,好吧,的确是脚底生了些水泡,可殿下,这我能自己处理,你别动手了。”
“阿珠自己处理的意思,便是背着我偷偷摸摸地摧残自己,最好是能完全藏起来,好叫别人一概不知吧?”
太子居高临下地看着贾珠,就连玉柱儿和王良那几个大太监都有些不赞同地看着他。
王良忍不住说道:“公子昨日只需和奴才们知会一声,保准不会打扰到公子,可也能给这些伤势上药。公子什么都不说,只藏着掖着,这伤势要是溃烂了,岂不是更严重嘛?”
贾珠气虚,弱声弱气地说道:“这不是昨儿太困了么……”
他还得是醒来时,方才感觉到掌心脚底的刺痛,不然昨日是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
太子冷硬地哼了一声,“昨日是可以拿困意当做借口,眼下呢?”
他在床前蹲下,将贾珠刚套上鞋袜的脚捉住,小心地将其脱下来。贾珠整个人都僵硬住,一只手仓皇地按住太子的肩膀,尴尬地说道:“殿下,我还是自己来……”
“不成。”
太子淡淡否决了贾珠的请求,“阿珠这性格,如果不叫你觉得羞耻,不让你觉得为难,保准还有下一次。”
贾珠的脸色微白,忍不住将求救的小眼神看向四周。
这场景,和当年贾珠初到毓庆宫时何其相似,玉柱儿都要为这熟悉到发愣的场景笑出声来,却还是坚/挺地朝着公子摇头,无奈地说道:“公子都劝说不了殿下,奴才又怎有这样的脸面呢?”
就在这三两下间,太子已经将贾珠的鞋袜都脱下,露出了赤红的脚板,那几个簇拥到一起的水泡瞧着就让人忍不住皱眉,这可比太子想象中还要严重。
允礽瞪了眼贾珠,贾珠干巴巴地说道:“殿下不会就想这么直接挑破吧?”
“挑破作甚?”太子盯着那肿胀的水泡,气汹汹地说道:“就这地方,挑破了后要是更严重了怎么办?”
他取着棉块,小心翼翼地擦拭着。
说来也是奇怪,太子从未做过这些,可唯独的例外便是贾珠。
他为贾珠破过太多的例,就如现在跪在他人身前,为他上药的事,哪怕都见过一二回,如今再见一次,还是感慨不已。
贾珠原是还要说什么,可从太子开始上药开始,他就忍不住捂住嘴,又过了些许,这坐着的身子彻底软倒在床上,只除了时不时颤抖一下,反倒是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允礽屏息凝神,小心地给贾珠上药,倒是没有去细想其他。
等他总算处理好两边,方才抬头,这才留意到贾珠整个人已经扑倒在床上。太子正觉疑惑,刚想呼唤贾珠,却发现被他握在掌心的脚腕一直都在颤抖。
允礽自来是知道贾珠怕痒的。
每一回他趴在贾珠的腰间睡觉,总是会感觉到那底下细腻的皮肉先是紧绷,再缓缓放松下来,就连一点点惊吓,都足以叫贾珠僵硬住。
可他没想到,只是这么一个上药的举动,也叫贾珠无法适应。
太子不自觉地动了动手指,抓握在脚腕上的手往上滑,落在了线条流畅,皮肉紧绷的小腿肚上。
那手掌下的身体绷紧了一瞬,贾珠便软声开口,“殿下,已经好了?”
鬼使神差的,太子说,“还没好。”
他道,“孤要再看看,方才能知道,阿珠是不是总是骗我。”
贾珠的声音随之发闷,像是手背捂着了脸,羞恼地说道,“我没有!都说是小伤……”他的声音逐渐变低,那是因为太子已经将贾珠的裤脚都撸了起来。
他的声音一下子卡在喉咙里。
……差点就一脚踢出去了。
“殿下,那里没伤……”
贾珠的声音急切了点,似乎是害怕殿下再四处乱摸。
太子却以一种非常严谨的方式一寸寸摸过去,同时驳回了贾珠的话,“阿珠总是过分苛责自己,玉柱儿,你说孤说得,对不对?”
玉柱儿的声音随之响起,带着淡淡的笑意。
“公子,在这件事上,奴才可是要赞同太子殿下的说法。公子总是先他人后自己,完全不在乎自己身上的伤势,这方才会叫亲近的人痛苦难受呢。”大太监似乎是欠身,衣裳布料的摩擦声,与太子顺着裤腿往上磨蹭的轻微声交错在一处,令贾珠的意识都茫然了一瞬,“故而,太子殿下这可是为了公子好,免得公子总是藏着不说。”
贾珠一口咬住了自己的手背,压住一声惊喘,他的眼角微红,带着淡淡的潮气。
……这算是什么为他好?
他心里忍不住大声抱怨,这是,这是骚扰!
生生感受着那诡异的感觉已经摸上了他的膝盖骨,那怪异的感觉让贾珠再也不能容忍,他一把将床上的枕子抓来,用力地丢到允礽的脑袋上,然后趁人受惊撒手之时,贾珠将他那饱受折磨的腿脚挽救了回来,气恼地坐在床上。
允礽慢悠悠地将枕头丢开,索性坐倒在地上,理直气壮地说道:“阿珠这两日都别出门了。”
贾珠正抓着第二个枕头,“出什么门?”
太子盯着贾珠随时有可能丢下来的东西,“你的手不是还没上药吗?”
贾珠哽住,“……我可以自己来。”
这一次允礽没有为难贾珠,将药膏递给他,贾珠犹豫了一会,把抱枕丢掉了,取过药物给自己上药。
“我们不是已经在宫外了吗?阿玛估计会在这里住上十天半个月,再说回宫的事。有什么要紧的朝务都会加紧送来,阿珠怕是得陪着孤在这里住上一些时日了。”
贾珠想起他们这一次仓促的出行,几个皇子倒是还好,他们这些伴读怕是连换洗的衣服都没有。
诸华总管正从外面进来,笑笑说道:“殿下,已经安排下去了,方才换洗衣物与各位公子惯用的器具已经送到各处。皇上那已经叫过膳食,正让各处都便宜行事。大皇子和三皇子已经起身,其他几位皇子还未有动静。”
太子看了眼床上的贾珠,“就在这摆膳罢,别四处走动了。最近孤要和阿珠在一处歇息,去将孤的东西都搬来。”
这前一句话,贾珠还听着,后一句话就叫他下意识反对。
“殿下不是有自己的住处吗?为何要与我挤在一块?”
太子委屈地看着贾珠,“阿珠嫌弃我?”
“……不是,只我们都这么大了……”贾珠绞尽脑汁地想要打消太子这个主意,却听到诸华总管欠身说道,“殿下,公子,昨夜皇上得知太子殿下与公子一处歇息后,便已经吩咐奴才们将东西全部都搬过来了。”
太子立刻从地上起身,志得意满地翘着不存在的小尾巴,“阿珠,这你可推辞不得了。”
贾珠气得牙痒痒,将第二个枕头也丢了出去。
正中红心。
太子捂着脑袋哎呦哟,贾珠用袖子挡着脸,气呼呼地躺下来了。
他在心里嘀咕着……皇上可别后悔。
要是他一时没忍住狂性大发把殿下给吃掉了……这可怪不得他了……
太子可不知贾珠现在心里在想什么可爱的东西,他只是慢吞吞地抹了把脸,有些赞许地朝着诸华颔首。
他这位总管非常完美地意会到昨日他的言外之意。
诸华微微欠身,脸上带着一如既往的微笑。
康煦帝决意在这里住上些时日,这也叫这处皇家园林开始活过来。每日里都有来自京城的消息送往此处,太子时不时也会被康煦帝抓去陪同,但大多数时候,这日子是慢悠悠的,总是有各种闲暇有趣的事。
贾珠的心里思忖着还没写完的文章,人却是跟着康煦帝他们出行打猎。
皇帝已经有了主意,等雨水过去,怕是要去木兰围场,如今此处,不过给这些皇子们练练手。
贾珠骑着马,不紧不慢地跟在太子身后。
方才允礽已经射杀了两只鹿,正在身后随从的马匹上挂着。这淡淡的血腥味,令太子似是有些兴奋,跟在殿下/身旁的侍卫已经四散开来,正在追寻着其他猎物的踪迹。
康煦帝并未说过彩头,可是这些皇子们都想要在皇帝的面前争夺任何一点注意力。就让这场原本只是兴起的狩猎变得有些气氛紧绷。
贾珠原是不打算参与的。
他对围猎没兴趣,且不管他跟谁一组,怕是都要连累他们。谁曾想,就连年纪最小的八皇子都兴致勃勃,这就让打算留守的贾珠略微尴尬。
他倒是不在意这个,可是这位八皇子高高兴兴地站在他的身边,仰头和他说话,“珠大哥不想去打猎吗?”他的声音软软的,奶奶的,甚至开始和四皇子一起叫他珠大哥!
贾珠其实每次与这几个皇子接触时,总是有几分谨慎。他在允礽的梦里窥见过太多,尽管他也好奇那些事情到底是怎么发生,那的确是象征着某种可见的未来——可他眼下被八皇子的小手拉着,一步步朝坐骑走去时,还是忍不住困惑……
人会有变化,但会有这般翻天覆地的改变吗?
“阿珠在想什么?”
太子骑着黑马,重新回到贾珠的身边,“这里虽没什么野兽,可也不能太过放松。”
贾珠收住缰绳,粗粝的感觉摩得手掌有些刺痛。
他身上的擦伤已是愈合,脚板的水泡更是早早好了,根本不影响贾珠动作。他略动了动手,有些无奈地说道:“殿下,我只是在想,这天看起来像是要下雨了。”
太子仰头看了一会,突然抢走贾珠坐骑挂着的弓/弩,拉弓搭箭,凝神盯着天空的一角。
就在那小黑点降下的瞬间,太子松手,弓箭非一般地射出去。
好一会,贾珠方才看到那坠落的猎物。
身旁的侍卫早就拍马去捡。
贾珠赞叹地说道:“殿下好眼力。”
太子瞪了眼贾珠这毫不走心的赞许,“阿珠,你要是觉得无聊,不跟着我也没什么,好生去歇息罢。”
贾珠摇了摇头,淡笑着说道:“方才要是没出来也就罢了,眼下来都来了,不如看看这四处的风景。”
允礽自然不在乎贾珠的浑水摸鱼,得了阿珠这话,又确定他不是真的勉强后,他这才调转马头,继续去狩猎。
贾珠不紧不慢地坠在队伍的后面,眼神在四周打量了一圈,又落在了太子的身上。
他能隐约感觉到,伴随着狩猎的猎物愈发多,太子的情绪愈发兴奋,那嗜血的快意暗藏在表皮下,几乎难以觉察,可是从太子一次比一次猎杀越是残暴的手腕下,贾珠还是感觉到了这层层递进的变化。
太子喜欢杀戮。
那浓浓的血腥味,让再是擅长狩猎的侍卫都有些担忧,不由得劝说太子殿下且先回去。
他们的猎物实在多了些,又散落了这么多的血迹。
味道太过浓烈,伴随着风传开,便有可能招致无法抵挡的猛兽。
那些大型的野兽虽被驱赶到了深山,可保不准人类的活动不会将他们吸引出来。
太子虽在兴头上,但不是听不进去意见。
他回头看了眼在队伍后面坠着的贾珠,漆黑幽暗的眼神微变,缓缓颔首,“就照你说的做,先将这些猎物送回去。”
侍卫应是,分出一小只队伍将那些血淋淋的猎物送回去,余下的人暂时寻了个干燥避风的地方休整。
贾珠牵着马走了过去,从这里眺望,倒是能看到远处的风景。
贾珠驻足看了好一会,方才缓缓靠近,淡着说道:“殿下,偶尔出来走走,倒也未尝不可,这景色一览,便叫人心旷神怡。”
允礽正在洗手,湿哒哒的血红流淌下来,在地上蜿蜒成小道。
他不紧不慢地说道,“是阿珠平日不喜欢外出,总爱躲在屋内。”他的声音有些冷,仿佛透着寒冰,贾珠却不在乎,反倒是更靠近了些。
“若是心野了,这书就读不进去。”贾珠摇头,“殿下,放松容易,收敛难呀。”
太子斜睨他,“简单的路你不走,偏要去攀登难处,阿珠怪谁呢?”
允礽这话,是意有所指。
贾珠想了想,歪着头笑了起来,叹息着说道:“殿下焉能知,或许我方才是最狡猾的那个,知道自己能有退路,方才一意孤行。”
太子本想随口反驳什么,却突然顿住,将贾珠的话咀嚼了又咀嚼,原本眉间的戾气散去,换做是洋洋得意的自信。
“孤是阿珠的退路。”
贾珠忍不住笑,小声嘟哝,“没皮没脸……”
殿下可真是自信过头。
允礽没听到贾珠的埋汰,可纵是听到了又如何?
他便是没皮没脸,尽管他知道那话是阿珠说出来故意哄他的,然他就是高兴,就是快活。
待太子清洗完身上的血污,又坐下歇息不久后,回去的侍卫们便回来了,带来了一个不好不坏的消息。
五皇子意外落马,摔伤了胳膊,四皇子为了救五皇子,也一同摔下了马,扭伤了脚。
贾珠蹙眉,就听太子问起了伤势。
侍卫低头,“四皇子的崴脚不算严重,休养两日便好。五皇子落马时意外被树枝扎穿了皮肉,来时,太医正在给五皇子处理伤势。”
太子原是打算进去深入山林狩猎的,听了侍卫说的话,他犹豫了一会,有些烦躁地抽了一鞭子,“罢了,且先回去看看。”他将心头蠢蠢欲动的躁意压下,冷声叫身旁的侍卫起身,准备回去。
贾珠能看得出来太子眉间强行压下的暴躁,他几步走到殿下的身后,在衣袍交错间,伸手捉住太子的手指,轻声说道:“我很为殿下高兴。”
“有什么可高兴的?”太子硬邦邦地说道,“因为孤少造杀孽了?”
贾珠晃了晃勾缠在一起的手指,声音变得更加轻柔,“是殿下想这么做,不是任何人的外力施加,这说明,殿下并未有自己想象的那样可怕。”
太子顿住,蹙眉看向贾珠。
贾珠轻轻一笑,任由着允礽查看,好半晌,太子脸上狐疑晦涩之色淡去,换做是一种莫名的神情,“阿珠就不怕孤吗?”
“有什么可怕的?”
贾珠笑着,挠了挠殿下的手心,“殿下是人,又不是鬼神。”顿了顿,他的笑意淡了些,“便是鬼神,又有何惧?”
太子凑近了些,靠在贾珠的耳边说道:“鬼神的确没什么可怕,怕的是这人心狡诈,阿珠还是怕些的好,免得以后后悔。”
允礽说完这话,便叫人去牵马。
贾珠有些奇怪地揉了揉耳朵,刚才那一闪而过的湿润,是他的错觉?
他将耳朵都揉得通红,也没找出来问题是在哪,只得放弃,顶着一只红通通的耳朵上了马。
他们一路回去,其他人也陆续回来了,贾珠甚至能看到康煦帝的身影。眼瞅着狩猎的贵主们都平安归来,这负责守备的统领也总算放心。
就在这个时候,他们所站着的地面略有不稳,像是轻轻晃动了起来。
在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太子胯/下黑马突然昂起了上半身,不住嘶鸣起来。他那匹马本就是马中珍品,从不曾慌乱,此时所表现出来的反应,叫贾珠心中一沉。
他看向四周,但凡是活着的动物,都表现出了怪异的反应,好几只活着的锦鸡挣脱了束缚的绳索飞——滑翔了起来,咯咯咯地叫着,各种吵杂的声音在短暂的寂静后骤然乱成一团。
贾珠依稀听到有人在大吼,“地龙翻身——”
……什么?
【宿主请放心,这只是一次震级很小的地震,没有什么人员伤亡。】
系统的声音适时在贾珠的耳边响起。
“……为何你像是早就知道一样?”
贾珠急急走到太子的身旁,将他拉扯到空旷的地方,皇帝与其他皇子也都被侍卫宫人们护着从营地扯出来,避到空旷的地方。
【这是一处剧情。】
系统坦然承认了这一点。
贾珠在系统这里,听过好几次这个说法,他不由得皱眉,“关乎什么的剧情?你不是说,这只是一处小地震吗?”
【的确只是轻微的地动,但在震级中心,还是会有少许地缝开裂,倘若有人就在震眼中,也容易出事。】
贾珠喃喃,“可这不对劲,如果这里容易有地龙翻身,这皇家园林根本不会建到这里。”
【在书中世界,为了剧情发展,一切皆有可能。作者想要这里有地震,就会有地震。】
贾珠一时无语凝噎,说不出个什么来。
过了一会,这地面再无摇晃感,一切又好像平复下来。
“可你方才说,如果有人在地龙翻身的震中,也会容易出事?”贾珠在心里喃喃重复着刚才系统说的话,一瞬间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尤为苍白。
……倘若不是太子听闻四五皇子的伤势,在片刻犹豫后选择了回头,以他那会嗜杀的冲动,太子说不定还会继续深入山林。
到那时候,他所在的位置,又算不算得上震中呢?
系统的声音冰冷地在贾珠的耳边回荡。
【宿主,系统曾说过,你很聪明。】
贾珠如坠冰窟,若是殿下没有回头,那困在震中的他又会遭遇什么?
太子感觉到地动不再摇晃,便要去查看阿玛兄弟们的情况,岂料只走了两步,就让贾珠拦了下来。
阿珠不知怎么回事,两眼发红,手掌在允礽身上乱拍,一看便是在检查他是否受伤,叫允礽有些茫然,架住阿珠的动作,“怎么了?”允礽的脸上虽是严肃冰冷,说出来的话却非常温柔,“阿珠吓到了?”
他方才都和贾珠在一起,阿珠应当知道,他是没受伤才是呀。
太子轻轻捏了捏贾珠的指尖,暗示自己没事。
贾珠抿紧唇,看着允礽的眼神仍是有些不对,可旋即他深呼一口气,往后倒退,勉强笑了笑,“没什么,只是怕殿下受伤,”他看向四周,好像是在检查环境,又收了回来,垂头说道,“殿下快去罢,不是要去慰问皇上与其他几位皇子吗?”
允礽下意识颔首,往前走了几步,却又转身,将贾珠也拉了过来。
“一起。”
太子道。
他不知阿珠是怎么了,却本能不想让现在的贾珠独自一人。
贾珠跟着太子走了几步,眼神只落在他们交握的双手上,心里却沉闷地与系统说话,“如果这一回太子没有及时回来,他会如何?”
【允礽会在地动中摔断了腿,花费了三年的时间才重新站起来。】
系统的每一句话都让贾珠忍不住皱眉。
“那这改变……是意味着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吗?”
【这当然是一个良性发展。】系统赞同贾珠的观点,【允礽与手足的关系,可比系统预计的要好上太多,这都有赖于宿主的影响。】
贾珠摇头,“这和我没什么关系,这纯粹是靠殿下自己。”
【请宿主不要妄自菲薄,允礽与宿主长期相处,有些行为自会考虑到宿主的承受能力,宿主从不是那等离经叛道的人,行事作风自有法度。允礽在意宿主,自也会顺之而变,这是理所当然。】
贾珠抿着唇,耳边听着系统的话,眼前看着太子挂着温和不失担忧的表情,在与康煦帝和众皇子说话。
这一次地动看着突如其来,可实际上,除了几头猎物跑了外,并无其他影响。
康煦帝在地动停歇后,没有立刻带着大队伍离开,且先在空旷之地暂歇,派人去检查可有其他的伤亡。
太子一直都忙前忙后,直到蓦然回头,方才发现贾珠一直安静地跟着他。
允礽心中难得有些疑窦,但也不适合在此时提起,只是握住贾珠的手捏了捏,转头又埋首处理事情。
贾珠退后一步,看着眼前如流水在他眼前晃动的人与事,过了好一会,那种不确定的茫然方才缓缓落下,变成某种稳固的基石。
他从来都是懵懂前行,不确定所作所为究竟是否有用,倘若他的言行反倒是让允礽陷入更为不堪的境地,那当如何?
可如今最起码有一事,能挽回少许,便已足够让贾珠快慰。
猎场地动,底下的人自是不敢让康煦帝久留,苦劝不已,方才让皇帝改了主意,带人离开了此处暂歇到另一处行宫去。
贾珠有了系统的保证,知道不会再有动荡后,这才老实地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等太子想起今日的端倪,想要揪着贾珠谈一谈时,却发现遍寻不到贾珠的踪迹,玉柱儿忙上前说道,“殿下,公子说是困顿,已是歇下了。”
除了大皇子也在帮忙外,其余的皇子也都被一一送回了住处。
太子揉了揉眉心,和允禔对视了一眼,大皇子跨步过来,拍着他的肩膀说道,“保成,你今日看起来可比平时还要严肃得多,可是吓坏了?”
允礽拍掉允禔的胳膊,淡淡说道,“只是担心阿玛与你们的安全。”
他随口这么一说,大皇子的手却僵在了半空中,待太子狐疑地看回来,允禔方才反应过来,允礽这必定是心中揣着事,根本没发现自己说了什么。
允禔脸上的笑意越来越大,猛地抱住了太子。
这难得一见的真心话要是让太子反应过来,必定要羞恼非常,他可不能让保成否认掉他方才说出来的话。
大皇子边是这么想着,边用力揉搓着太子的脸,笑嘻嘻地说道:“保成,大哥今晚上陪着你如何,别怕,我保管将你伺候得舒舒服服的,让你睡得安稳!”
允礽毛骨悚然,一巴掌拍在大皇子的脸上拼命将他推开,嫌弃得要命,“你在发什么癫,闲着没事就去守着阿玛,还不快滚!”
他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要掉下来了。
康煦帝听着他们两个在外头闹出来的动静,踱步出来,正巧看到允礽在允禔的怀里挣扎,一脸救命的模样,当即挑眉,“保清,你这是在做什么?”
太子狠狠踹了允禔一脚,干巴巴地说道,“大哥在发癫。”
允禔笑嘻嘻地说道:“阿玛,我可是在和保成亲热。”
允礽闻言做出一副要呕吐的样子,倒退三步远,又收敛神色面无表情地说道:“阿玛,既然一切都已经无事,那恕孤告退。”太子丢下这话转身就走,那背影透着几分狼狈逃窜。
几个大太监的脚步飞快,都险些没跟上太子殿下的步伐。
康煦帝给了大皇子一颗暴栗,“你缠着保成做什么?他平时可不曾这般模样。”
大皇子笑着靠在皇帝的耳边,将方才允礽不经意说出来的话告知他,还感慨地说道:“我瞧着保成那摸不着头脑的模样,怕是根本没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这种不过心里完全反射性说出来的话,方才叫人更加在意。
康煦帝笑骂,“没出息,就这点小事都乐成这样。”
大皇子不以为意,眼珠子一转,笑着说,“那阿玛为何也笑得这么高兴?”
康煦帝清了清嗓子,从容地说道:“朕,想笑便笑,用得着给你这小崽子解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