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十一冲着南荼眨了眨眼,“小九都跟我说啦,我特意给你拿的热的哦。”
南荼有些迟疑:“?”
她说着,还悄声吐槽道,“唉,桌上还有辣的菜呢,陛下也没提一句,等会儿我给撤了吧。”
南荼恍惚间好像听到了几句含糊不清的“好不容易……”、“真不会疼人”。
纸扇敲了敲桌面,沈寒轻凉凉的视线掠过,点到即止:“十一。”
“啊,好像又来客人了呢,我去瞧瞧他们能抖出来什么料~”
盛十一掩唇尬笑着溜走。
走之前还当真将辣的菜尽数顺走了。
南荼:“……?”
他没忍住,咻地站起身:菜留下!!!
作者有话说:
盛九(悄悄):我跟你说嗷,你可不要告诉别人,陛下和南大人竟然在马车上这样那样!嘶——
盛十一(惊讶捂嘴):哦豁!
兔兔(茫然):?
沈寒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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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白的指节曲起, 轻轻扣了扣桌面。
沈寒轻看向着急得快要从椅子上跳起来了的南荼,唇角牵起一个小小的弧度。
“喜欢吃辣的?”
“……唔,也不算吧。”南荼犹豫地答道。
他其实不是很能吃辣, 最多也只是能尝尝微辣的而已。
东都的口味也不是偏辣的,大部分菜肴都是清单偏甜的口味,酒楼饭馆里也多是这种类型。
辣的菜在东都……还挺少见的。
“臣没吃过嘛,就是想尝尝罢了。”南荼喉间发出了一声可疑的咕咚,好像还吸溜吸溜了一下,“这可是醉仙楼呢……”
他执着地望着菜品被盛十一拿走的方向, 久久没有收回视线。
发丝散落在肩头,缀在绯衣之上, 犹如浓墨。
白皙细腻的脖颈处,小巧的喉结动了动——纯纯是馋的。
那些放了辣椒的本就不能算是醉仙楼里特别出名的菜品, 桌上还被摆得满满当当, 就算少了两三盘, 看起来差的也不多。
“醉仙楼又如何。”
年轻俊美的天子一身常服, 倚在窗边。
楼下是火树星桥的繁华盛景, 暖融融的烛光映着他侧颜清贵温润, 似翩翩君子。
可说出来的话,又带了些强横和霸道,“南卿想吃醉仙楼的菜, 下次再来便是了。”
“下次是下次, 这次是这次。”南荼的声音越来越小,眼睛还盯着门口, 人却往沈寒轻那儿挪了挪。
嗓音软乎得不行:“陛下……”
“……”
低垂的长睫如鸦羽似的, 轻颤了一瞬, 又仿佛是错觉。
“十一。”
门边缓缓挪出了一张明艳的脸。
“诶!在呢。”盛十一赔笑着应道。
笑容非常刻意, 有种不久前才被抓包的心虚。
“这笑……快收一收,别把客人吓着。”沈寒轻瞥了她一眼,轻声说道。
又招了招手让人把被端走的菜抢救了回来,重新摆回了桌上。
失去的菜肴回来了,南荼总算可以放心坐下了。
并在盛十一担忧的目光之下,狠狠夹了一筷子菜塞进嘴里。
“……唔!好辣!”
盘子里其实见不到太多的辣椒,只有零星的一点点红色而已,但南荼的反应却比沈寒轻和盛十一预想中的还要大。
薄红自脖颈处蔓延,莹白的皮肤逐渐泛起了淡淡的粉,一路浮上了柔软的脸颊。
艳色悄然染上侧颜,秀丽绝俗如画中人。
鼻尖被辣得红了起来,漂亮的杏眼里也出现了一层水雾。
南荼嘶嘶抽着气,匆匆咽下一口菜后就端起杯子,猛地灌了一大口冰凉的果饮。
冰甜冰甜的汁水很好地缓解了嘴里的辣意,眼眶里被刺激到的生理性泪水也随之滚落了下来。
只是吃了一口放了少许辣椒的菜,竟然就被辣成了这样。
看起来像是被欺负过了一般。
“都说了你不能吃的呀……”盛十一小声道,然后就收到了一记冷冷的目光。
本就很小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小,渐渐于厢房内消失了。
南荼吨吨喝完果汁,就感觉已经缓和了不少。
整只兔兔又蠢蠢欲动了起来,纤白的手在桌上一点一点地挪过去,摸上了筷子。
沈寒轻有些无奈,“都辣成这样了,还想吃?”
南荼嘴硬,试图比划:“也不是很辣!只有、只有一点点……”
“南卿的一点点,看起来像是亿点点。”
沈寒轻笑了笑,趁南荼辣得没有注意到桌子的时候,悄然改变了饭菜的位置。
所有放了辣椒的菜品被沈寒轻挪到了自己那边,清淡偏甜的则是被换到了南荼那儿去。
盛十一收到沈寒轻的暗示,也在他搞小动作的同时,将冰镇的果饮拿走了,换成了常温的那种。
筷子再次落入了南荼的手中,他试探着又吃了些带着辣椒的菜,如此反复了几次之后,才觉得没那么辣了。
两人中间放着一个深盘,盛着解辣的甜汤。
甜汤后面是一个小小的酱碟,碟中堆满了切成小段小段的辣椒。
酱碟边上还有一双筷子,筷子尖尖那儿还沾了些辣椒籽。
这一番操作看得盛十一欲言又止。
她被沈寒轻用眼神赶出厢房的时候,心里还在想着:陛下疼人的举动真是时隐时现,令人捉摸不透。
辣椒会挑,怎么就没干脆让她撤下去?
挑完也还是会辣的啊。
门口的盛九还在老老实实地站岗,就是闻到饭香有些馋,肚子咕噜咕噜的。
盛十一见状叹了口气,片刻之后搬过来了一个小桌子,又端来了几盘小菜。
“来喝点儿?”
盛九虽馋却摇头:“不了不了,外出之时不宜饮酒。”
“……”盛十一哽了下,“是酸梅汤。”
“噢。那、那就来一点儿吧。”
盛九拿过小凳子坐下了,盛十一也抱着裙摆坐在了对面。
几轮碰杯之后。
盛十一:“陛下身边终于有人了。”
盛九:“是啊是啊。”
盛十一:“南大人看着挺可爱的,怎么被陛下骗到手的?”
盛九挠挠头:“殿试上一见钟情?我也不太清楚,反正这样那样之后就这样了。噢!南大人还为陛下又去考了武举,是双科状元呢!”
“嚯!”盛十一惊讶,“看不出来啊!”
“这谁能看出来。”盛九想到在南府暗中观察到的东西,顿时心有余悸,“我跟你说嗷,南大人晚上……”
南荼炫了一些带辣的菜,新鲜度就过去了,不想再吃了,注意力又转回到了醉仙楼真正的招牌菜上。
“陛下陛下,这道菜不错,您尝尝?”
一筷子炖得软烂的鹿筋被夹到了沈寒轻碗里。
“这个也不错!”
又是一勺子金丝肚羹被舀了过去。
沈寒轻早已吃饱,放下了筷子,但也没有阻止南荼热情的举动。
直到碗里堆出了一个小山似的尖尖,他才道:“好了,朕的碗里都要堆不下了。”
“啊……那陛下您快点儿吃!桌上好吃的还有不少呢!”
一顿饭断断续续吃了许久。
南荼吃到后面就坐不住了,站起身,在厢房里走了几圈。
最后趴在了窗边。
两条白皙修长的手臂从绯衣之中伸出,搭在了窗沿。
窗边摆着一张软塌,南荼整个人都窝在了上面,靴子也被他蹬掉了,散落在软塌边上。
雪白的足袜从绯红官服中隐隐露出些许,不过几息,就随着他挪来挪去的动作又缩了回去。
南荼懒懒地歪着脑袋,下巴枕着光洁的小臂,望向下方喧闹的街景。
大盛的宵禁时间很晚,从子时才开始。
就算是宵禁,也只不过是一个坊一个坊地合上坊门罢了,坊内还是可以自由出入的。
今晚他们的时间还有很多。
饭前,南荼还端着些,尽量学着寻常臣子那般和沈寒轻相处,不过等到饭后,就渐渐放肆了起来。
要是孟栾在的话,高低也要倒吸几口凉气,然后再在心里啧啧几声。
但唯一跟着沈寒轻过来的,也只有在厢房外面悄摸和盛十一聊着八卦的盛九。
没了旁人的提醒,沈寒轻没有发话,这些规矩就都被南荼抛在了脑后。
厢房内渐渐安静了下来,过了半晌,桌边才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衣服摩擦的声响。
烛光被玄色的衣袍遮挡了一瞬。
光影明灭间,沈寒轻走到南荼身后,目光落在他乌黑柔软的发尾。
一柄纸扇轻轻挑起了垂落的绯红发带。
“南卿。”
“嗯?”
南荼茫然回头,绸缎般的乌发顷刻间便从发带之间落了下来,垂至腰际。
短暂的沉默里,他眨了眨眼,吃饱之后有些犯晕的脑袋终于想起来被自己忘掉的是什么了。
……笔还没去买!
“陛下。”他心虚地从窗沿上收回了手,乖巧地揣着袖子,“臣马上就下来!”
沈寒轻垂眸看了眼地上被踢得乱七八糟,并还离软塌有着一段不小的距离的靴子,没有出声提醒。
就这么眼看着少年趴在了软塌上,绯红的衣袍垂下,努力伸手去够边上的靴子。
等人都快啪叽掉下软塌了,那双薄唇才往上扬了扬。
沈寒轻似是颇为好心地俯下身来,将那双靴子捡起,拎到了软塌处。
矜贵修长的,本应是执着朱笔批阅奏折的手,却在给他拎着被他踢飞的靴子。
南荼一阵脸热,脑袋都快缩进了衣襟里,飞快地将靴子扒拉过来穿上了。
掉在软塌上的发带也被他一把抓起,乌发拢着随意一系,就默不作声地挪到了沈寒轻身边装乖。
只是头发弄得实在是太过随意,若是就这么出去,说不定又要被盛九那个肮脏的脑袋脑补出什么东西来。
“……”沈寒轻无言地叹了口气,将纸扇往南荼怀里一扔,“替朕拿好了。”
南荼手忙脚乱地接过:“陛下?”
随即后颈处便感到一阵温热。
骨节分明的大手穿过乌发,代替梳子小心梳理了一番,发带被解开,重新系了个规整的结。
两人走出厢房的时候,衣衫整齐,头发也看不出有任何凌乱之感。
盛九和盛十一的眼里不禁出现了一丝可疑的失望,很快又被悄然掩去。
离宵禁的时辰还早,凤临大街上依旧热闹,多得是用完晚膳便出来闲逛的百姓。
一派盛世祥和的景象。
出售笔墨纸砚的店铺离醉仙楼不远,都是凤临大街的中心地段,位置极好。
这么点距离,与其坐着马车过去,倒不如饭后走上两步。
南荼和沈寒轻一前一后地往店铺的方向走去。
身后缀了十来个乔装打扮的影卫。
走着走着,南荼就溜达着蹿到了前面,和沈寒轻肩并肩。
凤临大街上攘往熙来,喧闹繁杂,影卫们时刻注意着周围的动静,不敢有丝毫松懈。
南荼也是如此。
不在皇宫的范围之内,他便分了缕神识出来,观察着四周。
然后就捕捉到了几个零星的字。
拼凑起来之后,听上去好像是在……议论仙君的私事儿?
声音还有些熟悉。
南荼警觉地竖起了耳朵,循着声儿望去——路边的小食摊位上,正大马金刀地坐了一圈壮汉。
壮汉们不仅声音听起来耳熟,就连脸也……
南荼细细端详了片刻,好像是下午到甘霖殿找仙君的那帮兵部的官员。
兵部的人都是大老粗,说起话来也直白豪爽,嗓门还不小。
“咦,你们说,陛下这都登基多久了,后宫里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瞧你这话说的,登基前也没人啊。”
“没人还不是因为……嗐,算了,这话可说不得。”
“说起来,一年一度的百花宴快要到了吧。”
“啊对对对,算算日子,确实也差不多了。”
“我听说世家贵女们都开始准备起来了,陛下最近的脾气也好了不少,看来宫里要不了多久就会变得热闹了吧。”
……百花宴?
南荼记下了这个词。
听这几个兵部官员的意思,百花宴上,是会有什么好东西吗?
作者有话说:
兔兔(好奇记笔记)(不知道到底有没有用)(反正先记下再说):唰唰唰——
沈寒轻:……倒也不必什么都记。
悄悄许愿,想要很长的感谢名单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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愈走近那个小食摊位, 大老粗们的声音就愈加响亮。
还有没完全沉浸在八卦之中,听迷糊了的壮汉压低声音提醒。
说他们声音太大了,会吵到旁人的耳朵——主要是担心万一被陛下的影卫们听到。
那些影卫来无影去无踪的, 什么时候会突然冒出来都不知道。
但其他人都觉得他想的有点太多了。
酒后闲谈,聊聊天而已嘛,他们又没有聊到什么不该聊的,陛下后宫里也确实一个人都没有嘛。
只是聊久了,小酒小菜也吃多了,一个个都喝得醉醺醺的, 话匣子聊得越敞越开。
也不知道是谁,竟然提到了近日陛下身体不好的事情上来。
“陛下的身体哪里不好了, 你这些乱七八糟的都是听谁说的?!”
在座的人都不太相信。
沈寒轻登基以来,每日勤勤恳恳, 不仅将政务处理得井井有条, 还能抽空去治治不老实的世家, 顺便抄个家什么的, 国库也日渐丰盈。
哪里像是身体不好的样子了。
特别是最近这段时间, 沈寒轻甚至连脾气都好了不少。
连带着他们的胆子也变大了些。
最先挑起这个话题的人端起酒盏咂了一口, 神秘兮兮地道:“南大人说的。”
“嚯——”
惊讶之声此起彼伏,不远处的南荼脚步一顿。
只听那兵部的官员继续瞎扯淡道:“我上朝时见到了南大人,他腰间鼓鼓囊囊的装了不少东西, 说都是给陛下补身子的。”
南荼:“……”
他想起来了, 进宫的时候确实有这么一出。
他正好撞见了兵部的人,就停下来闲聊了两句。
当时他可能是说过这是要送给仙君的好东西, 不过其他人也有份啊!这人听别人讲话怎么还听一半呀!
接下来的闲聊越来越离谱, 变成了那些大袋子小袋子全都是要给沈寒轻的。
陛下一天下来居然要吃那么多补药, 真是太恐怖了!
听得南荼直想捂耳朵。
也不能完全算是补药吧, 他送给仙君是可是他亲手炼制出来的小丸子,是强身健体的补品啦!
哪有补药那么严重!
南荼瞄了眼沈寒轻的脸色。
他比仙君要矮上一些,可能是由于身高的关系,只能看见高大俊美的男人脸上那条凌厉的下颌线。
似是感受到了他的视线,黑沉沉的眼眸看来,竟是比漆黑的夜空更为幽深。
沈寒轻垂眸看了不安的少年片刻,做了个手势示意他过来。
南荼揣着袖子,有些心虚,忙不迭凑了过去。
低沉的嗓音落在耳边,“南卿送朕的那些,果真是补品?”
“唔。”南荼耳廓一热,含糊地应道,“陛下吃着,感觉如何?”
沈寒轻想起了那阵突然涌上来的暖流,没回答这个问题,又问:“补什么的?”
“嗯……各个方面?”
南荼其实没有特意去将小丸子调整成专攻于某个方面的那种。
只是想着凡人的身体到底比不得仙君以前的那副仙骨,反正有的没的,能补的都补上吧,多补些总不会错。
沈寒轻:“……”还好,不是他想的那样。
但显然兵部的官员们跟他们俩想的完全不是一回事儿,对于那袋子到底是补啥的,为什么南荼会有那么多补品,都开始猜测了起来,猜测的方向还越来越离谱。
离谱到盛九都听不下去了。
“陛下,可要臣去提醒一番?”
南荼在边上偷偷竖起了耳朵:仙君会去捂嘴吗?
毕竟他们说的确实离谱,怎么会以为仙君那个地方有问题!
南荼这么想着,又不确定了,趁沈寒轻不注意再瞄了一眼——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吧?
“……”
一只大手伸来,掰过了少年不安分的脑袋,语气中带着警告:“南卿。”
下巴被男人捏在手里,略有些粗糙的薄茧剐蹭着软乎的脸肉。
南荼尴尬一笑,悻悻收回了视线。
最不安分的小东西被按住不再闹腾了,沈寒轻收回手。
“不必了,闲聊而已,东都……还不至于这么点事情都聊不得。”
偶然听到兵部那帮人的颇为八卦的闲谈,不过是晚膳后散步路上的一个小小的插曲。
出售笔墨纸砚的店铺很快就到了,南荼率先走了进去。
一袭绯红官服颇为惹眼,明眸善睐,眉目如画。
掌柜正在低头拨弄着算盘算账,余光只一瞥,就认出了来人正是东都风头正盛的状元郎。
“南大人!”掌柜热情地迎了上来。
就是走近南荼和他身后那位神色冷淡的玄衣男人的时候,他忽然察觉到了一股慑人之感,下意识变得规矩了不少。
“二位想要买点什么?”
“笔!家中的笔没有了,把你这儿最好的笔都拿上来,让我看看~”
南荼经常在凤临大街上闲逛,这家店也不是第一次来了,和掌柜也还算熟悉。
掌柜应了声,很快就拿了几个长条的盒子出来,挨个儿打开,让南荼挑选。
南荼看得认真,乌发自肩头垂下些许,落在了柜台上。
每一个盒子里的笔他瞧着都不错,有笔身通身由上好的羊脂白玉制成的,也有紫檀镂雕百兽模样的,还有黑漆描金鹤纹和剔红梅花纹的。
看得南荼眼花缭乱,一时间也选不出来。
“瞧着都挺不错的……”他轻声咕哝着,偏圆的杏眼清亮,朝身后的男人看去。
沈寒轻被那双小动物似的清润眼眸依赖地看来,心下微动,大步走到他身旁。
“这些够不够呀?”南荼数了数柜台上的笔。
掌柜拿出来的都是店里最好的,价格自然也是最高的。
“唔,一共是七支。”
“嗯。”沈寒轻答道。
他其实并没有怎么去看这些做工精美的笔,反倒将那些散落的发丝从柜台上撩起,拨回了少年背上。
“七支会不会太少了?掌柜,再拿些过来吧!”
两人姿态亲密,又透着股再理所应当不过的自然,掌柜的眼睛都不敢往他们那儿瞧,赶忙拿了几个新的盒子过来。
南荼再挑了两支,才让掌柜将九支毛笔都包了起来。
他在腰间的蹀躞带上掏了掏,正准备去付钱时,就听见了身旁的男人含着笑意的声音。
“这可是笔不小的开支。”
话没有说的太明白,南荼听懂了沈寒轻的意思。
“放心,几支笔我还是买得起的~”他拍了拍蹀躞上的小荷包,自信地说道。
小模样颇为得意,看得沈寒轻心头一动。
毛笔的包装有好几种,掌柜想着他是要送人的,又招呼了一个年轻人拿了些更大一些的盒子和鲜艳的布料过来,问他要哪一种包装。
南荼在柜台那儿挑花了眼,掌柜见他一时做不了决定,便先去整理他订下的毛笔们了。
理着理着,眼前一暗。
身形高大挺拔的玄衣男人放下一锭金子之后就悄然离开,在他准备叫住人找钱的时候,又扔过来一个冷淡的眼神。
掌柜懂了,闭上了嘴巴。
转而又往盒子里塞了几支小型的便携式手笔进去。
买完毛笔,再在凤临大街上逛了一会儿,两人才坐上马车离开。
南荼手里捧着一碗冰雪冷元子,盛九还给他拎着几个油纸包着的小食,一等他上车坐好就送了进来。
热乎乎的小食满满当当摆了一桌,有烤得香酥的羊腿肉片,也有插在竹签上洒满了香料的鸡翅,还有炖得软烂的猪蹄。
买了这么多吃的,连带着盛九也被分了一些,坐在马车外吸溜吸溜。
“这么多,当心夜里撑着了。”沈寒轻有些无奈,从边上的柜子里找了张干帕出来,“脸上都沾到了,擦擦。”
淡粉的唇边沾了些酱汁,是刚才吃着羊腿肉留下的,挂在白净的脸上分外明显。
“诶?哪儿呢?”
车厢里没镜子,南荼没接帕子,用手背抹了把,非但没有将酱汁擦掉,反而将脸颊越抹越花。
“小花猫。”沈寒轻低声说道,“错了,在另一边。”
南荼又蹭了蹭,反驳道:“臣不是小花猫。”
仙君怎么每次都猜错呀,之前还说他是小金鱼,他有那么像鱼和猫嘛?
马车轱辘动了起来,繁华的街景渐渐被抛在后头。
没过多久,马车就停在了南府门前。
魏顺带着绿阑和青嶂在门口等着。
他见豪华的马车来了,忙上前撩起帘子。
“大人您回来了……!”
后面的声音戛然而止。
马车里不仅有吃着小食满足不已的南荼,还有个坐在南荼身边,神色冷淡,眼里却有些诡异的温柔的……天子。
魏顺的手有点抖,“陛、陛下!”
漠然的眼神瞟过来,“何事?”
“没、没事儿……”
帘子被唰地放下,魏顺默默退回到了门前。
车内传来了些细微的动静,大多数是南荼活泼的嗓音,间或掺杂着男人低缓优雅的语调,像是偶尔应着什么。
魏顺谴责地看了盛九一眼:你没说陛下也跟着一起来了啊?!
盛九心虚地摸了摸鼻子:陛下想去哪儿他也控制不了啊,再说了,送南大人回家这事儿……他哪能想得到。
过了好一会儿,南荼才从车上跳下。
手里提着几包吃的,脚步轻快地回了府。
知道绯红的身影在门里消失,马车才缓缓动了起来,往宫城驶去。
接下来的几日,南荼一边乖巧地在甘霖殿内当值,一边找时间打听着关于百花宴的事儿。
他也曾问过沈寒轻,百花宴上到底有什么,为什么大家都好像很重视的样子。
但沈寒轻只是拨弄了一下甘霖殿窗边新换上的花,漫不经心地说:“不过是将朝臣们都叫过来,赏赏花,吃吃饭罢了,每年都是如此,没什么特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