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他眼神一凝,表情顿时变得严肃起来:
“这是——”
“这是爸爸名下所有土地及其矿产的使用权和股份、作品的著作权.......只要你愿意搬回来,就在那边签一个字,这些东西就都是你的。”
蓝竹烟笑道。
蓝竹烟出身上流世家,追溯到祖上就是皇商,甚至在无数的□□中依旧能站对队伍,安然无恙,所以蓝竹烟继承的财产,甚至不是一个江家能比拟的。
而蓝竹烟长大后也没有像他的哥哥姐姐那样经商,而是成为了一名画家,自他的笔下诞下了无数荒诞不经又饱受赞誉的绘画作品,如果能继承蓝竹烟的财产,那江窈简直是十辈子都可以不用愁吃穿了。
江窈显然也对蓝竹烟的这个举动表现出了十足的惊讶,甚至还如同不可置信般将那些足足有四五个成年男人抱着、甚至签三天三夜都签不完的文件仔细翻阅了一遍:
“这些,你都要给我?”
“对,”蓝竹烟眉眼温柔,和江窈梦里那自始至终触摸不到的画面一模一样:“幺儿,回来吧。爸爸需要你。”
江窈双手一顿,表情果然没有那么难看了。
就在蓝竹烟信心满满的以为江窈会回心转意,像小时候那样投入自己的怀抱时,就见江窈却忽然面无表情地拿起一本股份转让合同书,在他面前晃了晃,随即那本厚厚的合同书竟然无风自燃,灼热的火光如同一簇误入地狱的星火,照亮了江窈俊秀的眉眼。
“你!”蓝竹烟的脸色顿时变了:
“你在做什么?!”
“既然都要断绝关系了,还给我这些做什么。”
江窈心中的愤怒已经在此刻彻底变成了心灰意冷,甚至懒得再和蓝竹烟废话:
“你只想把这个东西塞给我,却从来没有想过,我不在乎这些。”
他顿了顿,原本冷冽透着寒冰的眉眼蒙上了薄薄的一层液体:
“我自始至终想要的,从来不是这些。”
蓝竹烟太自信了,相信没有人能拒绝钱的诱惑,但归根结底,是内心残存的冷漠在作怪,于是他根本没有仔细想过——如果江窈想要钱,那么当初他为什么,没有选择留在江家,而是独自一人离开呢?
江窈忽然觉得很悲哀,不仅是为了早逝的妹妹,更是为了从始至终一直在冷落忽视自己的父母——一原来一直到现在这个时候,他们也从来没有想过、愿意去花一点点的时间,去了解自己。
那么自己在他们眼中,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呢?
一个抢了妹妹养分的不合格的哥哥,一个只会添乱捣蛋害死妹妹的人,一个家中.......最多余的存在。
指尖不由得卸了力气,燃起至灰烬的纸张顺势掉落在地,火光在明净的大理石面上折射出熊熊绵延的火光,如同天堑般,在地面上隔出遥不可及的一条线。
在这个线的左右两边,是试图靠近却被抵触在外的心,是想抓却抓不住的手和想得到爱却得不到的灰心失落。
江窈走了。
他甚至都没有回头,一步一步都走的无比坚定,徒留蓝竹烟咬紧牙关,站在他身后,死死地看着江窈的背影,直到眼角泛起了血丝。
江瑰想要去追他,却被蓝竹烟呵在了原地:
“不许去!”
蓝竹烟额头冒出了汗,脸色泛着青,手也不自然地发着抖,脸上的肌肉轻轻抖动着,看起来像是发病的前兆,口中还神经质地念叨着什么:
“他会回来的........他会回来的.......”
他一遍遍重复一个已经被他遗忘很久的事实:“他是我的儿子,是我的.........”
江云岫早就熟悉了蓝竹烟发病的表现,习惯性想要给他喂药,却被蓝竹烟一把推开了。
玻璃水杯和药物在这一刻同时散落在地,发出噼里啪啦的震颤声,如同最尖利的刀锋在人的神经上凌迟,惊得怀孕本就容易敏感的宁枳身躯一抖,下意识转身,不管不顾地埋头躲进了江瑰的怀里,寻求自己alpha的安抚和保护。
宁枳的肚子已经很大了,神经也随着孕期的反应剧烈而愈发敏感,而蓝竹烟回来后还总是用奇怪的眼神盯着宁枳的肚子,好像要将那个肚子剖开看看里面藏着什么东西似的,那样狂热和变态的眼神简直让宁枳备受折磨,只求江瑰让自己离开出去住。
江瑰抱着怀中微微发颤的宁枳,知道不能将自己的Omega留在这里,藏在镜片后的眼睛折射出一丝冷光,随后和听到消息赶来的江荨对视一眼——
无论如何,爸爸不能继续待在这里了。
即使不用交流,他们也能看出对方心理在想什么:
绝对不能,让蓝竹烟重蹈当年的覆辙了。
而此时此刻,江窈对江宅中众人的暗潮汹涌一无所知。
他走出门,深吸一口气,看着外面雾蒙蒙的天空,不知为何,不仅没有觉察出些许轻松,反而心中愈发沉重起来。
此时此刻,江窈忽然特别想见到舒眠,特别想抱一抱他的Omega,亲一亲他,然后和他说一会儿话。
不知道为什么,在遇到不顺心的时候,常常习惯于用烟草和酒精麻痹自己的江窈,现在不开心时,第一个想到的人,竟然是舒眠。
舒眠已经逐渐侵入了江窈的方方面面,那样痴情且无私奉献的Omega将毕生的爱意都给了江窈,让江窈如同上瘾似的,再也离不开他。
那么好那么乖的Omega,谁舍得放手呢?
江窈只想将他紧紧抱在怀里,再也不放开。
思及此,江窈想要见舒眠的心情更加迫切。
他抬起头,加快了脚步,本想快些走到花园处见到舒眠,却没想到刚走了几步,在某个拐角处,他就看见舒眠站在花里,一见他来,就开始笑,看那个表情,似乎是在说——
“回来啦。”
看着那样温软的笑容,在那一刻,江窈甚至幻视了每一天回到家都能看见的未来的舒眠,明明只是同一个人,却能在任何地方及时出现,让他焦躁的心得到安抚。
都说Omega没有alpha的信息素安抚会焦虑,但很少人提过,alpha对于Omega的依赖也是双向的。
舒眠正想往前走几步去迎接他的alpha,然而下一秒,就被急速奔向他的江窈抱住了。
Alpha的怀抱还是我一如既往的温暖,舒眠被重重地揽进怀里,按着他肩膀的臂膀用力到几乎有些痛了,但舒眠并不觉得讨厌,反而有些担心。
他从江窈的怀里探出头,像是小狗似的仔细嗅了嗅江窈身上的信息素味道,片刻后皱着眉,伸出手拍了拍江窈的后背,小声道:
“不开心?”
“没有。”江窈的呼吸在抱着他的时候逐渐平复下来,声音却依旧有些低:
“没有不开心。”
舒眠:“........”
他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撅了噘嘴,觉得alpha真的是嘴比叽霸硬的生物,但还是很照顾自家alpha的自尊心,顺着江窈的话道:
“好好好,没不开心,我们江窈是阳光大男孩。”
“.......”江窈眉头一皱,豁然从他脖颈处抬起头来,质问:“我怎么觉得你在敷衍我呢?”
舒眠装傻:“没有啊,我其实唔唔唔——”
江窈不给舒眠“狡辩”的机会,将对方按在怀里,亲了个乱七八糟。
舌尖刮过口腔,随即又交缠共舞,舒眠被江窈捧着脸,只觉被亲的都要呼吸不上来了,江窈才放开了他。
一吻毕,两个人的呼吸都有些急促,江窈捧着舒眠的脸,和他额头贴着额头,片刻后,道:
“舒眠,我想重新开始。”
舒眠看着江窈此刻比任何时候都要坚定的眼神,顿了顿,抱住了他,道:
“江窈。”
他说:“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想干什么,想去哪里,我都陪你。”
“我永远不会离开江窈。”
“........”江窈看着舒眠认真中冒着傻气的脸庞,带着气音笑了笑:
“我知道。”
他摸了摸舒眠的头,随即牵起他的手,说:
“走吧。”
“去哪?”舒眠反手和江窈十指相扣:
“去公司吗?”
“嗯。”江窈往前走了几步,忽然又顿住,回过神,对舒眠道:
“宝宝,我们养个宠物吧。”
舒眠一愣,有些疑惑地歪了歪头,完全不记得自己以前说过这句话:“宠物?”
“对。”江窈一直记得舒眠说过的话,但是忘了这句话是未来舒眠和自己说过的,于是道:
“你不是一直想养吗?我们养一个吧。”
“就当是庆祝我,摆脱江家——脱胎换骨,得以重新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
养宠物这个念头, 其实是江窈突如其来起的念头。
自从将江峣死后,江窈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碰过猫猫狗狗这类生物了。许是因着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愧疚,江窈一直都没有再养宠物, 甚至在路过宠物店时,都会移开视线, 加快脚步,离开。
但走出江家大宅之后,他忽然有了一种开启新生活的勇气。
那样的勇气自心底燃烧起来,愈演愈烈,总是阴郁蒙蒙、欲要下雨的天空也不能将江窈心中的勇气浇灭,反而让他愈发迫切的想要做出什么行动, 来迈出新人生的第一步。
就在江窈想要带着舒眠去宠物店逛一逛的时候, 天公竟然不作美, 淅淅沥沥的雨点很快濡湿了两个人的肩膀,江窈愣了一下,赶忙脱下外套, 将外套盖在舒眠的身上, 揽着舒眠的腰和他一起往停车场走。
好在停车场并没有很远, 舒眠和江窈一路小跑坐进车里, 江窈顺手启动了车子和雨刮器, 然后从副驾驶座位前的抽屉里摸出一条毛巾, 地给舒眠,舒眠擦擦头发。
舒眠打了个喷嚏, 鼻子抽了抽,有些难受的皱了皱眉。
“难受了宝宝?”
江窈看了狼狈的有些可怜的舒眠一眼, 单手打了一下方向盘, 随即空出手将舒眠脸颊上的水珠擦去:
“冷吗?”
“不冷。”舒眠捂着嘴巴, 又有些想吐,但为了不让江窈担心,到底没有表现的太明显,只一个人默默地坐在副驾驶上,闭眼休息。
见舒眠的表情实在苍白,一副很不好受的模样,江窈便悄然放出了安抚性的信息素来安抚舒眠,随即沉默地将车开到了工作室的楼下,然后将难受的舒眠从副驾驶座位上抱下车。
工作室的大办公室里间是休息室,江窈将舒眠放到小床上,随即给对方脱下鞋子,让舒眠躺倒床上,轻轻摸了摸他的脸,顺手解开舒眠衣服的两颗扣子透气,然后温声道:
“你睡会儿吧,我在一旁看会儿书。”
江窈想要考一级证,最近得开始看书了。
舒眠似乎是很不舒服,于是点了点头,但在江窈起身离开的时候,却又伸出手,像是很舍不得般拉住了江窈的袖子,轻声道:
“江窈,你亲亲我再走,好不好?”
“......”
听着耳边带着祈求般的温软话语,江窈慢半拍地回过头,
空气中蜜桃香气的信息素似乎越来越浓厚,流转间带起蛊惑诱人的气息,而躺在床上的舒眠此刻墨发雪肤,脸颊绯红,艳若桃李,看上去就如同一块上好的点心,香香软软的,令江窈心中陡然涌现出一股热流。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将舒眠按在了身下,而舒眠则抱着他的脖子,和他吻做一团。
两人一时间开始不受控制起来,但在意识丧失的最后一秒,江窈的心中陡然闪过一丝疑惑——
他记得舒眠的发\\情期不是今天啊......难道,是他记错了?
两个小时过去后,云散雾歇。
窗外的雨已经停了,雨滴斜斜打在窗棱的声音已经小了下去,逐渐被出现的太阳和清风掩盖。
江窈侧过身,看着睡在臂弯处、将自己的全身埋在衣服里、卷成一团“春卷”般的蚕宝宝舒眠,忍不住笑了笑。
在他的眼里,舒眠此刻脸红扑扑的,身上也全是他留下的痕迹,甚至每一处都被他亲自探索触摸过。现在的舒眠,从里到外,都已经是他江窈的人。
每一处都塞得满满当当的,不留空隙。
思及此,江窈的眼神愈发温柔且充满占有欲起来。他捏了捏舒眠柔软的脸蛋,随即轻手轻脚的下了床,弯腰想取被舒眠抢走的衣服,却发现迷迷糊糊的舒眠此时此刻正将自己的衣服抱的死紧,一动就忍不住在梦里掉眼泪,一副睡得很不踏实的模样。
“......”
见此,江窈只能慢慢地收回手,汗湿的刘海滑落,掩盖了他眼底的意味不明。
片刻后,他才伸出手,用骨节分明的指尖碰了碰舒眠纤长脆弱的眼睫,声音带着事后的沙哑酥麻:
“没到发\\情期啊,怎么就那么黏人?”
舒眠也不知道听没听见江窈的话,一个人哼哼唧唧了半天,将脸贴近江窈的衬衫,然后被上面凸起的刺绣和钉扣磨得脸颊红红。
江窈见此,从休息室的里间再次拿出一套衣服穿上,然后拿了一把剪刀,直接将自己上万元的外套钉扣都剪了,防止舒眠抱着划到脸颊,然后才站起身,出门给舒眠买午饭去了。
下过一场雨后,城市里的空气逐渐变得清新起来,江窈的肺中吸进了清凉干净的空气,整个人心情都好了起来。
他去饭店打包了饭食,然后又去蛋糕店给舒眠买了水果蛋糕,才提着一堆东西,开车回工作室。
在回工作室的路上,他的视线却无意间瞄到一个宠物店。
这家宠物店应该是一家新店,店面装饰的很整洁,擦洗明净的玻璃窗上贴着很可爱的动物贴纸,隐隐倒映出店内活泼可爱的小动物的影子,门口的蓝色风铃随着风的摇摆,发出清脆的响声。
神使鬼差之间,江窈将车停在了那家宠物店的门口。
他解开安全带,走了进去。
原本只是想来看看,等下次舒眠身体好一些,就带他一起来挑选,却没想到江窈前脚刚走进宠物店,一个扎着清爽马尾的女生就走了过来。
她穿着围裙,容貌虽然够不上漂亮,但也足够清秀,尤其是笑起来眉眼弯弯的,让人如沐春风:
“这位先生,你想要带走哪一个小朋友呢?”
女店主的声音也很活泼,充满着少女的感觉,让江窈忍不住看了她一眼,似乎是在确认女店主的年龄,沉默半晌后,才模棱两可道:
“就,随便看看。”
“好的。”女店主贴心地后退半步,让出一点位置让江窈足以看清这个宠物店所有的宠物类型:
“我们这里有萨摩耶、英短和普通的橘猫,还有一些牡丹鹦鹉、垂耳兔,你都可以看看有没有合眼缘的。”
“萨摩耶就算了。”
有些阴影不是一时间就能抹除的,江窈暂时没有再养萨摩耶的打算。
猫咪容易掉毛,江窈担心舒眠会对毛过敏,于是也排除在了选择的范围内;鹦鹉又太聒噪,乌龟太无趣,江窈看了一圈,似乎都没有看到喜欢的宠物。
女店主的脸都笑僵了,但本着服务上帝的原则,她一直陪在江窈的身边,陪着江窈耐心挑选:
“如果都不喜欢的话,要不试试这个呢?”
就在江窈想要放弃的时候,女店主不知从哪里拎出一个全封闭的小笼子,外面用天蓝色的线条围成了一方小世界,里面静静躺着两个荷兰垂耳兔。
他们一黑一白,一个静一个动,白的那个乖巧的任由黑兔子挤占了她的生存空间,也没有和黑兔子大打出手,一副逆来顺受的乖顺模样。
江窈不知为何,忽然被这个雪白色的垂耳兔吸引了视线。
女店主很懂抓住顾客的心理,于是打开笼子,让白兔子自己蹦到江窈的身上。
兔子身上一般都会有味道,但这个白兔子被洗的很干净,整个蓬松松的,体型也是小小一只,捧在掌心里就像握着一团雪,要不是干净的眼珠和垂下的耳朵粉粉地颤动,一时间甚至很难判断,这是一只垂耳兔子。
“黑的垂耳兔是公兔,叫涂涂,你手里的白色的是雌兔,叫免免,我给她取的名字。”
女店主看向垂耳兔的眼神里带着漾开的温柔笑意,语气里是浓浓的不舍:
“我也养了她半年了,好不容易长那么大的。”
但没想到,江窈听到女店主介绍这个荷兰垂耳兔时,一直都是面无表情,直到听到兔子的名字时,才动了动耳朵,仿佛听到了什么感兴趣的话:
“免免?”
“对啊。”女店主以为江窈没有听清,于是再次重复了一遍:
“兔字去掉一点的那个免,是不是很好记?听起来也很可爱?”
江窈盯着掌心里的兔子看了片刻,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笑了起来,“嗯”了一声道:
“嗯,确实很好记。”
不过,没有比他家里那个绵绵可爱。
“就她了。”似乎是被这个名字戳到了,江窈的心中已经有了打算。他直起身,将白色的垂耳兔交给了女店主,“麻烦告诉我,养她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
“待会儿我会将饲养守则给您的,上面很详细地写了饲养的方式,您可以回去看一下。”
女店主接过江窈提过来的卡,在pos机上刷了一下,然后麻利地给江窈打包饲养的笼子等物品。
她一边打包一边看着江窈垂头拨弄兔子耳朵的侧脸,心情不错,送东西的动作也愈发夸张。
毕竟今天这单不仅赚了钱,还饱了眼福——就问这么好看的一个大帅哥站在自己面前,搁谁谁不迷糊?
所以等二十分钟后,等江窈被女店主送出宠物店的时候,后备箱里已经塞了满满一堆东西。
虽然心中有些疑惑这个店主这样做到底会不会亏本,但看着女店主热情满面邀请江窈下次再来看看的笑脸,江窈也不好意思问,只带着满腔的疑惑,坐上了驾驶座。
好在他打包的饭食都用包围袋装着,还尚有余温。江窈系好安全带,打算回公司给“嗷嗷待哺”的舒眠一个惊喜,于是发动车子,正打算起步,电话就忽然响了。
江窈没想太多,也没看是谁打来的电话,专心看着路况,顺手打开车载蓝牙,将电话接了起来,漫不经心道:
“喂?”
“.........”
然而,电话那头却没有传来说话声,江窈等了许久,也没见那人开口。
江窈顿时有些不耐烦了,正想挂断电话,就听电话那头忽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哭腔,赫然是舒眠的声音:
“江窈.......”
舒眠的声音带着浅浅的鼻音,似乎是在极力压低声音,听起来又是难受又是羞耻:
“你去哪里了?”
“我在给你买午餐呢?”听见舒眠的声音,江窈余光看了一眼副驾驶上的垂耳兔,表情也逐渐缓和下来:
“醒了?饿不饿?”
“......我不饿。”舒眠嗓子里的哽咽越来越重,几乎到了无法忍受的地步:“江窈,你快回来........”
他断断续续地哭出了声:“我难受......”
“怎么了?!”一听到舒眠说难受,江窈顿时如临大敌,方才还放松下来的表情顿时紧张起来,一边踩油门,一边绞尽脑汁地安慰舒眠:
“别怕宝宝,我一会儿就回来了。”
听着耳边急促的哭声,江窈心中虽然焦急,但还是努力做到慌忙中不出错:
“告诉我,怎么难受了,哪里难受,需要我买点药回来吗?”
“......不用买药。”关于这个话题,舒眠的虽然一直说难受,却始终不肯告诉江窈到底哪里难受,只丢下一句“你,你回来就知道了!”话后,挂了电话。
似乎是有些羞耻,舒眠并不愿意在电话里说说,只支支吾吾说完这句话后便结束了对话,徒留江窈一脸懵逼的听着耳边的嘟嘟声,一头雾水。
不是,这到底是怎么了?!
副驾驶上的母兔也许是一下子不适应一个兔的生活,显然也有些躁动,撅起屁股,一个兔窸窸窣窣地在捣鼓些什么。
而江窈此刻,显然再也没有心情再关心这个“不是来破坏这个家是来加入”这个家的宠物兔子,赶紧脚踩油门,火急火燎地往自己的工作室赶去,心中满脑子只剩下一个念头——
舒眠,你可千万别出事啊!
作者有话要说:
第51章 “这是喜事啊。”
给予舒眠一直以来“柔弱不能自理”的小公主人设, 所以江窈一路上开车时都在胆战心惊,越想越觉得害怕,后背汗涔涔的。
小时候一个人呆着的时候看过的百八十个偶像剧不受控地从脑子里闪过, 又臭又长的剧集里包含了女主角得癌症为了让男主放弃自己然后谎称自己出轨最后两个人不欢而散结果男主又遭遇车祸的狗血画面,一旦将女主角的脸替换成舒眠那张哭起来梨花带雨的脸蛋, 江窈顿时被自己的幻想无语的汗如雨下,顺便对舒眠那张脸微微一硬以表尊敬。
回过神来之后,江窈赶紧晃了晃脑袋,将那副诡异的画面从自己的脑海里甩走,随即集中精神开车,满脑子只剩下一个念头——
不管怎么样, 就算舒眠真的得了癌症要和自己分手, 他也是绝对不可能同意的!
抱着这样坚定的想法, 江窈在工作室楼下停完车,拎着兔笼子乘电梯的时候,那表情不像是要去见心上人, 反而像是拎着炸药包去炸敌人的碉堡。
——眼底带着视死如归的坚定和清澈的愚蠢。
而此时, 舒眠并不知道江窈正在赶回来的路上。
他被自己身体的变化折磨的难受不已, 整个人像是弓起的虾米, 将自己的整个身体埋进被子里, 随即用指尖用力攥紧江窈的衣服, 然后将脸凑过去,像是瘾\\君子般, 鼻尖抵着江窈散发着信息素的衣服领口,小心翼翼地闻了一下。
白檀的香气温柔地散发起来, 如同袅袅的白烟, 缓缓笼罩住了Omega娇小的身形, 又像是温暖又可靠的怀抱,让舒眠感觉安心又舒服,似乎连疼痛也缓解了。
舒眠脸不知道是热的还是羞耻的,红扑扑的,像极了熟透多汁的水蜜桃,隐隐露在被子外面皮肤吹弹可破。他像个小蜗牛似的,将脸埋进江窈的衣服里,越来越深,像做贼似的再闻一闻江窈的衣服,但下一秒,急促且凌乱的脚步声从十几米处传来,几秒后,休息室的门砰的一声被打开,惊得舒眠脊背一僵,险些炸毛,而与之同一时间响起的,还有江窈急吼吼的声音——
“舒眠,你没事吧!”
舒眠:“........”
他本来神经就有些敏感,差点没被江窈关心则乱搞出的巨大动静吓出眼泪来,下一秒,整个人就连同被子一通被江窈抱了起来。
面前的alpha俊秀的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焦急,江窈捧着舒眠的脸,轻轻摸了摸,盛满了焦虑和紧张的瞳仁里倒映出舒眠睡的有些懵的脸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