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是公司，不是非营利性机构，他们也不打卡上下班，你怎么能证明他们超过工作时常了？”这就是蒋斌设置不计考勤的原因，因为那些员工总会拼了命上班，到时候万一猝死了，谁又说得清楚呢？
夏怀礼听出来蒋斌在诡辩，脸上的微笑挂不住了：“他们是死在公司里的。”
“给鬼当律师，也挺逗的，林暧已经死了很久了，是方怡叫你们来的吧，果然那个女人就是肚子里没好货，什么偷鸡摸狗堵人的事情都干得出来。”蒋斌笑起来尖酸刻薄，眼神轻佻。
他还以为发生了什么，绕来绕去还是这点事。
他看向自己办公室，办公室门是关着的，终于松了口气。
——可能是阳气冲击了自己阵法，没事的，一会自己就可以修复好。
他见三个小年轻真的是来要债的，语气又放缓了些：“你们要没别的事，还请离开，否则我就叫保安了。”
夏怀礼假意委屈的看向陆泓，双手一摊说：“他不怕啊，他还不想给钱，怎么办啊？”
一直没说话的贺章翻了个白眼：“你们俩好磨蹭啊，演什么呢。”
他环顾四周，拍拍手说道，“兄弟姐妹们别工作了啊，你们老板都来了，难道不应该好好招待一下吗！”
话音刚落，黏腻潮湿的气息缓慢的向蒋斌逼近，好似有一种若有若无的力量，缠绕着他的腰肢，顺着他的毛细血管往内蔓延。
刺骨的寒意吓得他一哆嗦，目光梭巡，刚才正在办公的鬼魂齐刷刷放下手中的工作，键盘和鼠标声戛然而止。
什么情况？
他们做了什么？
“你、你们！”
蒋斌惊讶的说不出话来，怎么可能这些鬼不受控制了？
怎么回事？
夏怀礼遗憾地摇摇头：“如果你刚才认真谈赔偿的话，也不至于激怒人家啊，对不对。”
蒋斌忽然意识到问题的重点，眉头紧皱，嘴角下压，一般人是不会见到这些鬼的！
他们究竟是什么人？
真的是律师？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蒋斌脑子乱得很，嗡嗡嗡像是无数蜜蜂在他的耳膜上敲打着。
突然，余光瞥见玻璃倒影中出现一名红衣女孩，蒋斌几乎可以闻得见她身上烧焦的腐臭味。
“……林暧？”
“蒋斌，确实是我。”林暧缓步靠近蒋斌，她鲜红的嘴角露出狰狞的微笑，如同枯井般暗淡无光的眼睛折射着蒋斌苍白的那张脸，“你没有欠我什么东西吗？你摸着良心说，你没有欠我什么东西吗。哦对了，我知道你没有良心，你不配当一个老板，你也不怕当一个人。”
蒋斌轻轻挪了挪脚步，这些鬼他早就看过无数次了，一个个只会工作像是一幢幢木头，不过，林暧是个新鲜的、充满精力的阴魂，“哟，你居然也在，早知道让你继续干客服了。”
刚才的血腥味吓到他了，但现在他并不怕。
因为他有护身符。
林暧冷笑：“看来你也不怕我杀了你？”
“你动不了我，要不然你早杀了我的，可惜了，你这么旺盛的精力我真应该给你留个工位。”蒋斌笑眯眯的，摆出他安慰员工的那副虚假姿态。
这几个人之所以好言好语，或者微微恐吓自己，是因为根本没有能力从自己这里惑得赔偿吧。
想到这里，蒋斌安心了。
林暧见到蒋斌罪恶的嘴脸，恨得牙痒痒，它突然飞身扑上去，面孔狰狞要掐断蒋斌的喉咙！
倏然，一股巨大的气流直接将它掀倒在地，林暧身上被不知道什么东西烫出一个大洞，疼得眼睛向上翻白。
“——你！”
“你们都动不了我，对了，还有你们几个，我不知道你们是律师还是装神弄鬼跳大神的，现在离开这里我可以当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蒋斌指了指陆泓，“回家玩你的律师游戏吧，别丢人现眼了。”
贺章托着腮帮子，惋惜的小声嘟囔：“好遗憾啊，他不怕我们啊。”
林暧抿着嘴唇，气得从肺腑中挤出声音：“是！他不怕！他有护身符，我杀不了他！”
贺章拍了拍林暧：“别急啊，小姐姐！”他站起身，从兜里掏出来一个小小木头人，木头人的头顶有一根钢针。
贺章修长白皙的手指撵着插入小人的钢针，两者摩擦发出滋滋滋的声响。
“——啊啊啊啊！”蒋斌登时无法呼吸，疼痛像是电流版在他体内乱窜。他甩开手里紧握的水果刀，捂住脑袋，疼得尖叫：“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你对他们做了什么，我们就对你做了什么。”夏怀礼得意洋洋，目光殷切的看了眼陆泓，小声赞扬，“还是你这个方法好！”
蒋斌脸色惨白，突然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他怎么可能被控制呢？
四个小时前。
陆泓找到了正在家里补觉的贺章，让他帮忙加班快递员给蒋斌送上礼物，并签收快递。
那并不是什么快递单，而是一张施了障眼法的契约。礼物和红包的作用一样，强化契约，当蒋斌签字接收拿走后，契约标志着开始。
原本不需要这么麻烦，但蒋斌身上有一个“找不到”的护身符，保护他百鬼不侵，而且陆泓总是法力高深，但如果暴力摧毁契约，不仅会给自己造成伤害，也会让被蒋斌控制的“魂魄们”出现紊乱，它们会像失去了脊椎，成为一滩虚无缥缈，流离失所的生魂。
所以，他们只剩下了一条路。
控制蒋斌。
林暧和张承呈负责取血，贺章和陆泓负责阵法。林暧在厕所吓唬蒋斌后，张承呈顺利拿到了血液，任务大功告成。众人纷纷潜入419，贺章按照古籍重新布置了419困魂阵法，又通过陆泓查询到的蒋斌生日，最后将蒋斌的头发和鲜血制作了傀儡小人。
贺章之前自己没有足够的道具，然而夏怀礼一拉开抽屉，就发现二三十个空空的木头人，估计是蒋斌为以后新员工准备的。
所以，当蒋斌得知阵法失效，气势汹汹找来时，踏入419的刹那间，便进入了阵法，再也没有办法逃脱。
他，成为了陆泓的傀儡。
无法逃离。
走廊内的灯光一闪一闪，418的员工拖着沉重的脚步路过419去上厕所，没有人注意这间漆黑的办公室内发生了什么。
贺章用手指戳着小人的胸膛：“还叫嚣没有人能够杀得了你，这里是不是带着护身符呢，我们扒开来看一看吧，护身符这种东西怎么能藏着掖着呢，对不对？”
陆泓捡起刚才蒋斌扔掉的刀，塞到他手里。
贺章心领神会，一掰小人胳膊，蒋斌做出同款动作，迫不得已拿起陆泓递来水果刀，用刀一点点划开自己的黑色西服，露出油腻的胸膛，胸膛上赫然出现一片密密麻麻的刺青咒文！
这是他的护身符，谁都夺不走，谁都无法破坏！
“你、他妈的放开我！你们、你们放开啊啊啊啊！”恐惧如疾风骤雨般涌上心头，大片汗水淋湿了他的后背，他崩溃的尖叫着，“你们放开我，不要杀了我！卧槽、疼、啊啊啊啊！”
他右手根本不受自己控制，刀尖一点点靠近胸膛的刺青，雪亮的刀刃在他的胸膛划出一道、两道、三道渗透着鲜血的口子。
李哥、张子俊、林暧……
那些因他而死，不能超生的魂魄密密麻麻的凝视着他，它们嘴角勾起，似乎在等待着蒋斌的结局。
护身符被蒋斌自己破坏了，他扯着嗓子疼痛得嚎叫，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止，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每次要晕过去的时候，一阵钻入骨髓的刺痛又让他瞬间清醒！
又是一刀、两刀！
他无法控制自己！
刺上护身符的皮肤变得血肉模糊，鲜血流淌，染红了他爱马仕腰带的金属扣。
“放过我、放过我吧……”
作者有话说：
护身符没了, 甚至他成为了傀儡。
陆泓依旧保持着耐心，他坐在办公椅上，双腿交叠, 乌黑深邃的眼眸凝视着矮胖的小老板：“现在我们可以谈一谈这两件事了。第一，要赔偿, 第二, 解除所有人的契约，并且签字。”
“呵, 真是便宜他了！”夏怀礼愤愤不平, 他从陆泓准备的兜子里找出已经准备好的契约和一百元纸币。
他凑在昏暗的光线瞟了一眼, 大脑一时宕机。
这粉红粉红的现金纸币上不应该是毛爷爷吗，怎么画了个玉皇大帝？
“嚯，勤俭持家啊，也行，反正都是一百，不挑。”贺章大笑道，“我这小师弟脑子转挺快啊！”
——天地银行一百元现钞。
蒋斌别无选择，颤颤抖抖在契约上一张张签上自己的名字。他笔尖落下, 沙沙的签字生伴随着418内传出的喧闹，那边听起来好象是下班了。
陆陆续续间, 开始有员工拖着沉重的脚步往电梯间走。
走廊内传来窃窃私语。
“今天不加班了，太累了。”
“突然想提前买票回家, 我去年就没回去，今年怎么也得回家看看。”
“累了累了, 明天再干活吧, 我脑子里好晕啊。”
“欸你说, 我今天晚上为什么没有联系到外包？”
“对, 客服全都占线了。”
蒋斌痛苦的签字，嘴里含混不清的嘟囔着：“别、别走……别走啊，活儿还没有干完呢……”
签了五分钟，之前的“卖身契”终于不再作数。
陆泓拿着沉甸甸的一摞纸，他的手腕微微一震，白纸开始自己燃烧，化为了黑色粉末，被邪风一吹就轻轻飘散了。
陆泓沉声说：“我们还有第二件事没有办完，赔偿。”
“多少钱，多少钱我都可以给你，现在，现在我就发给他们……”蒋斌发出阵阵哭腔，他想活下去，想要离开这个鬼地方，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让他不敢再违抗陆泓，“我账户里有三百万够不够，够不够？”
林暧冷冷问道：“你觉得我只值得这么点钱吗？”
坐在一旁默不作声的张子俊依旧维持一副皮笑肉不笑的面孔：“老板，当初你说好好工作就是公司元老，升职加薪股权激励不在话下，我们为公司创造的价值不止这么多钱吗。四十多个人，活了的死了的，你觉得的这么点钱就能了事了？”
李哥也冷言冷语：“我家里还有老婆孩子，之所有这么工作就是为了给他们一个好的生活。”
“我不要钱了，我要你死！”
“对，不要这笔钱了，我们直接送你下地狱！”
蒋斌怕得浑身痉挛，肥肉都在颤抖：“别别别，我有七百万，我全部就这么多钱了！我都给你们、都给你们、我会给你们办超度法事，是我对不起你们，我会给你烧纸念经，祈福你们转世投胎到大富大贵之家！是我做错了，是我错了！”
他拿着手机疯狂转账，一笔笔金额汇入员工的账户内。
与此同时，正在等待消息的张承呈收到了十万块钱的赔偿，而上班导致健康告急的林逸等人收到了三四十万的赔偿金，比他们一年的工资还高。
“求求你们了，放我走吧，是我错了！各位真的放过我吧，是我鬼迷心窍！”蒋斌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鼻涕眼泪控制不住的往外流，“我一定改，我一定不会再做这种事情了！你们放过我吧，我的所有钱都给你们了！真的没有钱了！”
夏怀礼踮起脚尖，低声附在陆泓耳边：“承呈说到账了，咱们还要呆下去吗？”
“没咱们的事了。”贺章伸了个拦腰，跟林暧打了个招呼，三人跨过跪在地上的蒋斌，打开了419的玻璃门，消失在寂静的走廊。
蒋斌啜泣了很久才意识到那三个控制他的人已经离开，鬼魂也不见了。
他腿脚软趴趴的跌坐在地上，靠着办公桌，手指颤抖。
自己的账户余额只剩下了6529元，连吃一顿饭都不够！
他辛辛苦苦的钱！
不，不能这样！
蒋斌低头看着自己胸口上的鲜血，双手狠狠握拳。
他的钱被敲诈勒索了！
不行，他要找大师！要报复回去！
然而，手机刚打开拨号界面，突然一阵闪烁，黑屏关机。
“妈的，怎么回事！”蒋斌怒骂道，他跌跌撞撞扶着桌子爬起来，“都不给我留活路，那我也不给你们留！”
他紧紧咬着后槽牙，一瘸一拐离开419。
走廊内没有开灯，尽头如同膨胀的黑洞，伸手不见五指。
还好电梯是正常的。
按动开关，电梯上行。
“——叮咚”
金属门打开，蒋斌正要迈进去，突然发现哪里还有电梯，这分明是另一间会议室！
会议室内坐着张子俊、李哥、林暧，还有很多早已经死去的419员工，它们纷纷伸出双手将蒋斌拽入会议室，按着他的肩膀强迫他坐在椅子上。
“老板，客户说明天早上要提交设计的，您是不是要写一下代码。”
“老板，项目策划书客户不满意，需要重新做一份，明天早上提交。”
“业务部说大客户有投诉，需要您在2个小时内回复。”
“新的文案还没有进行撰写，麻烦您再1个小时内提交给我！”
声音此起彼伏，一浪高过一浪。
蒋斌僵硬的作者，419的阴魂们将他团团围住，张子俊用蒋斌平常关心下属的语调说：“老板，如果完不成的话，是无法下班的，也没有办法离开这里。”
蒋斌面如土色，惊慌失措：“我已经给你们钱了，求求你们放过我吧！我不行的，我做不完的！”
李哥冷笑：“不苦不累，事业卓越，老板你可以的。”
林暧拨弄着头发，指了指窗外角落中一根正在冒着火星的电线，橙黄色的光亮噗嗤噗嗤的燃烧，像是过年节日庆典绽放的手持烟花，“老板啊，快点工作啊，要不然电线短路就会起大火，你就会像我一样，成为一块黑色的碳啊。”
蒋斌离不开这张办公椅，别无他法，看着电脑屏幕上一行行代码开始敲击键盘，他脑子好木，根本不知道自己打了些什么。
做完工作就可以离开了吧！
快点、快点做完！
但是工作做不完，打完了打码，还有项目书，还有文案，还有企划表……
新的项目、旧的项目，像是一个不断转动的齿轮，根本停不下来！
敲击键盘的声响糅杂着员工的厉声指导，每个错误的地方都要重新写，重新改。
没时间了！
热浪一股股涌来。
蒋斌好几次的哆嗦得删掉了刚才打上去的打码，只能用重来一遍。他眼底血红，崩溃的发出哀嚎：“放过我吧……放过我吧！”
火苗变得越来越大，火焰如同红蛇一点点蔓延，屋内空气开始焦灼升温，那些鬼齐声高唱着公司口号，似乎嘲笑蒋斌终于要下地狱了。
419内，书架上的公司资料已经被彻底点燃，熊熊烈火照亮了黑暗。
“求求你们放过我吧！”蒋斌边哭，手却一刻也不敢停，“我把我所有的钱都给你们、都给你们啊啊啊！让我离开这里，让我离……”
“要完成工作哦，老板。”
完不成了，就要完不成了！
火烧过来了！
火焰如同失去禁锢的赤蛇席卷着办公室内的一切材料，从角落蔓延至办公桌，距离蒋斌十米、八米、五米……屋内回荡着噼噼啪啪烧焦的声响。火焰似乎张开了血盆大口，将蒋斌从头到脚吞了进去。他的皮肤肿起一个个黄色透明的水泡、皮肤连带着肌肉组织一同剥落，疼得撕心裂肺。
没有人能放得过他！
突然，蒋斌看见两个熟悉的身影——是楼下巡逻的保安！
“在这！救救我，救救我啊啊啊！”
然而，两名保安却好像进入了鬼打墙，在原地拿着手电筒打转，并没有往419多看一眼。其中一名保安停下脚步问道：“我好像听见有人在喊救命。”
“你就是缺觉，这大晚上的，净睁着眼睛说瞎话。不对、”另一名保安突然一顿，“也许是闹鬼了，咱俩别巡逻四层了，快跑吧！”
“赶紧走走走，不干净！”
当两名保安离开，鬼打墙消失了。
蒋斌眼睁睁见着两名保安返回逃生楼梯时，路过419门口，但对他视而不见，他痛苦的一头磕在键盘上，在灼烧的烈焰下，筋疲力尽，哇哇大哭。
“老板，你这个工作态度可是不太好的啊。”
“对啊，火还没烧死你呢，怎么能不工作了呢？人就算猝死了，也不会停止工作哦。”
“起来，工作啦！”
荣贸大厦停车场。
夏怀礼靠在车前喝奶茶，觉得今天的味道又香又甜，递给旁边的陆泓尝了一口。陆泓坦然接受。
夏怀礼问：“你觉得它们会留蒋斌一条命吗？”
“不会。”
陆泓说话间，原本黑暗的419突然火光四射，明亮的光线穿透写字楼的暗色玻璃，犹如一个即将爆炸的巨型灯泡。
“这事情总算结束了。”夏怀礼说。
陆泓摇头：“我觉得还没有。”
不一会儿，消防车和警车全来了，一如林暧去世前的那个晚上。
作者有话说：
夏怀礼：如何一句话就让对方掏出七百万？
贺章：呵呵，你老公刀都架在人家脖子上了。
次日, 荣贸大厦火灾新闻上了实时热搜。
这场火灾很神奇，只烧了419和418两个房间，其他屋内甚至都没有被浓烟染黑的痕迹。
经纬科技的老板蒋斌被发现葬身于火海中。
虽然张承呈等人都拿到了赔偿金, 但陆泓还有事情没有做完。
三日后，他帮忙超度了林暧、张子俊等人, 以及那些被囚禁许久的阴魂。赔偿金也交给了他们的家属。方怡看着林暧逐渐消失的身影痛哭, 也终于释怀好朋友已经离世的事实。
夏怀礼问：“大佬，蒋斌你怎么处理, 把他永远困在419？”
“他的因果自然去了阴间后有人评判, 如果成为地缚灵对整个荣贸大厦的风水都不好。”
但是当陆泓准备收拾最后的烂摊子时候, 却发现事情出现了偏差。
“怎么了？”夏怀礼问。
“他的魂不在了。”陆泓皱眉。
按理说，枉死的人不会这么快前去投胎，难道是那群鬼直接将蒋斌灰飞烟灭了？
陆泓搜寻了蒋斌的公寓附近，以及荣贸大厦全部楼层都没有找到蒋斌的踪迹。虽然心存疑虑，但无从查起到底发生了什么。
成年男人的阴魂不好炼魂，所以他觉得不太可能有人将蒋斌炼成恶鬼。
这个事情依然暂时告一段落。
事情过去一周，为了给论坛网友一个交代，夏怀礼隐去姓名, 将故事发在论坛也算是给8ch围观群众一个前因后果。帖子一经发出，成为了论坛的热门, 打工人听闻瑟瑟发抖，又害怕自己也会面临这样毫无底线的老板, 于是夏怀礼的后台留言数激增，很多人希望他也能帮助自己解决问题。
【我最近工作老做不完, 不会被控制了吧？】
——你只是效率低。
【最近领导跟我说累了多休息, 不会是口令吧！】
——你老板是个平平无奇的好人罢了。
留言回复越来越多, 占用了很多时间。
原本夏怀礼只会直播算命算卦, 思考这样会不会大动干戈了，然而他还没决定是否要开个专门的链接算卦、驱邪，后台留言又向着另一个方向发展。
自从上次他接了《桐花调》的直播宣传请后，网友分成了两派，一派觉得他就是个人设，大数据时代，想要摸清楚别人家发生点什么事儿太容易了。
另一派觉得他是有真本事的人。
虽然夏怀礼确实有真能力，但自证自己有实力本身就很难，于是夏怀礼一直置之不理，谁知道评论区又是一片乌烟瘴气。
【这个骗子又出来了诈骗了！】
【肖泽那个很好解释啊，毕竟也有八卦小报扒出来过，而且流量明星哪个私生活没问题？那天没准就是个托！】
【你有证据吗，算命准不准还不都是主观的，请几个演员连麦不就行了！】
【他什么都不会啊，你看他还在翻《康熙字典》，这也太不规范了吧！】
【上次我还听他说什么，手机算卦？真实越来越不走心了！】
【我跟你们说，我认识他，在高中的时候就是个骗子！偷偷摸摸、神神叨叨，没有人愿意和他玩，挺奇怪的一个人，怎么就成网红了！我们班的同学都这样说！】
最后这条评论还附带了图片，是一张微信聊天截图。其中一人说夏怀礼人品有问题，男女关系混乱，一人附和他从小就喜欢看鬼片，估计都是鬼片里的灵感装神弄鬼骗人。
白素贞躺在沙发上刷手机：“哟哟哟，你看这个爆料，说你高中时候就是个小流氓，人品有问题！经常装成算命的样子，摸女孩子的脸和手！”它看热闹的目光明亮了好几分，扬扬下巴示意缩在电视里的旺仔。
旺仔用一种极其阴阳怪气的话说：“摸手手耶，不会真的吧……”
夏怀礼面无表情的刷微博：“是真的。”
旺仔：？
白素贞：？
同时吃瓜。
“摸的是陆泓啊，”夏怀礼理所当然地说，“当时我们生物选修课有节课将猿类动物的家庭组成和家庭观念，老师让我们小组作业。所以我扮演爸爸，大佬扮演、扮演嗯、母猩猩……超级可爱！”
陆泓说：“小时候过家家你也让我扮演贤惠的妻子，所以现在彻底逃不开了。”
旺仔发出啧啧之声：……啊，妻子啊，站错了啊？
白素贞同款沉默。
夏怀礼将黑帖浏览了一遍：“这究竟是谁在假扮我的同学啊，弄个聊天记录就敢说是爆料贴，我真是服了。大佬，我这是被人黑了吧，我看江瑶有一段时间被人黑的时候就是这个架势。”
“要告？”陆泓问。
“哦哦哦对。”夏怀礼赶紧将那天在律师事务所的相片发上去，以示警告。
不过，当你开始解释和证明了，所有正在攻击你的人就会像吃了兴奋剂一样，出现更多的恶毒言论。
江瑶发微博帮夏怀礼澄清了一次：【感谢@有礼貌的小神仙在剧组拍摄期间的照顾，保住我一条狗命！】
效果终于有所好转。
不过私下里，江瑶偷偷问陆泓：“哥，为什么夏哥会在微博上发你们律所啊，你们是在官宣吗？”
陆泓：“别瞎说话。”
陆泓：“现在官宣是不是太早了？”
江瑶：……
在荣贸大厦的案件结束后，很快进入了年关。
整个上京市张灯结彩，火红色的灯笼挂在路灯两侧，像是一串串小耳朵。北方下起了雪，铺天盖地的洁白落满了枝头。繁华璀璨的霓虹灯点亮城市夜空，小巷虽然没有了热闹的叫卖声，但多了走街串巷的人们，烟火气浓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