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怀礼眼睛一亮:“那小兄弟,你刚才所说的《参天解》是什么,曾本邱和这本书又有什么关系呢?”
慧悟看了眼师傅,莲云大师慈祥和蔼的点头。
慧悟说道:“《参天解》是一本写书,出于北宋时期,作者应该是当时的一名术士,该书主要是夺魂练魄长生升仙之邪术,当时有一部分人将其奉为真经,据说按照其方法,真的可以修炼成仙。相传,《参天解》原书是写在人皮上的,用人皮的怨念封印文字,可以达到千年不腐,不过这都是歪理邪说了,不可信。”
“有关《参天解》最初的记载是在颍州县志,颍州县后来经过迁移是今天的鄞州市,而古籍中的颍州县后来改名颍秀乡、秀丽乡、秀丽镇等等。不说地理,说个故事。当时县令在处理一起离奇的案子,一个云游野僧人借住在一户屠夫家,过了一段时日,有百姓前去卖肉,发现屠夫惨死家中,死状诡异,身体上出现红色的虫蛹。”
“后来,云游僧人被百姓捉住扭送到官府。那个云游僧人说自己就是按照《参天解》里面的法子,说这样自己才能长生。最后县令下令明日问斩,以安民心。”
夏怀礼张了张嘴。
这确实是博士生的水平啊,他这辈子都不会去看古代县志的:“厉害了……”
慧悟腼腆一笑。
“说回曾本邱,确实是清代人。相传他天资聪颖,可役鬼神。后因命数不公,而研究逆天改命。偶然之下,得到了《参天解》,并开始研究其中方式。具体方法没有记载,但相传他之所以加入白莲教起义就是为了书中记载的成仙之法,他杀死了很多官兵和百姓,用他们铺就自己的成仙之路。”
“有侧面的史料印证,曾本邱杀人养恶杀恶,他纵容手下□□放火掳掠,最后又杀死了这些下属,号称自己其实是惩奸除恶之人。”
贺章跟随着慧悟的思路体问:“诛杀邪恶?”
“对。”
“听起来不像是正常人的思维啊,难道他是什么北宋另类黑化蝙蝠侠……”夏怀礼缓缓思考,“诛杀恶人,听起来像是……”
“神,”陆泓忽然开口,“为神者,诛杀邪恶,匡扶正义,天下太平。”
“啊?”
慧悟点头:“所以,我在写论文的时候也推断《参天解》中提到的成仙之法应该是诛杀恶人,以杀止杀,以造功德。据说后来,在一场战役中他飞升成仙了,不过也许是被人杀死了也不得而知。”他说完,看了看莲云大师,“师父我说的对吗?”
莲云大师手持佛珠,语气柔和:“确实如此,但慧悟所说之事的后半段,并无真实的记载,可以看为野史或者是民间的妄加揣测。若想知道曾本邱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能等考古工作者进一步挖掘了。既然已经成仙,又像凡人一样加盖墓穴,这岂不是掩耳盗铃,自欺欺人?”
莲云大师几句话点醒了夏怀礼,他差点还以为那曾本邱真飞升成仙了呢。
也就是说,这个龟壳可能就是《参天解》中提到的法器之一,要不然曾本邱不会将其和金银放在一起,埋入墓中。
“一语点醒梦中人啊,”夏怀礼不好意思笑了笑,“还是莲云大师解释的好。”
莲云大师双手合十:“都是业障,不可为之,还是要一心向善,修成正果。”
慧悟神气说道,“他们考古工作还有很多需要问我们的呢,要不然他们也分不清孰真孰假。我带你们去转转吧,这墓里的玩意还挺多的……”
慧悟领着三人讲解了整整两个小时,知识量大到夏怀礼只觉得醍醐灌顶,神魂颠倒。
只是可惜这墓在考古工作人员挖掘前被盗过,还好遗失的文物并不多,但是缺少了什么也不得而知。
等到拜别了慧悟和莲云大师两人,陆泓说起师父提到的一桩旧闻:“当初师父旅居于南山深山,确实碰到过有人信仰升仙方法千千万万,杀死恶人也可立地成仙。后来那个村庄出过一个连环杀人案,师父虽然报了警,也警方也无法认定这是因宗教信仰而杀人的,后来没找到凶手成为了悬案。”
贺章也想起来了:“我昨天在笔记里还看见这个故事了!想不到竟然有此关联。这么说,那龟壳就是升仙的法器之一,那我们究竟是碰到了什么老古董啊!我听得头都大了,而且那小和尚说话太快,我这本科学历根本招架不住啊。”
夏怀礼扑哧笑出来:“我说师兄啊,你也有认输的时候啊。”
“这行最难的就是初心,我跟你说,我现在给明星解决养小鬼的事情,分分手一百万到手。不像你们,这查来查去,什么都没有!”贺章双手一摊。
陆泓问:“钱能衡量?”
贺章说:“啊,你以为画符买诛杀法器不需要用钱啊,没有钱的术法就是一盘散沙,都不用风吹走两步就散了散了散了!”
三人约定去庆云寺旁的素斋馆吃一顿下午茶。
此时,陆泓电话响了。
电话那头的张德富听起来有些疲惫:“小陆啊,帮你叔一个忙吧,我这边又出事了。”
“您先别急,我现在和夏怀礼过去吧。”
“好,五点半,恒隆广场三层松鹤楼,我等你们啊。”
张德富已经惴惴不安地等在松鹤楼了, 见到陆泓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你可算来了,”张德富面容并不算很憔悴,但语气却听起来格外疲惫。
他戴着一顶浅蓝色帽子, 帽子上写着‘光明福利院’的字样。
陆泓坐下问:“承呈呢?”
“他回公司上班了,年后我给他找了大厂的经理安排进去了。还是应该去大公司, 要不然小作坊老出问题。他没什么事, 我找你是小儿子耀耀的事情。”张德富解释说。
听见张承呈没事,夏怀礼松了口气, 他还以为又发生了什么。
夏怀礼和陆泓住在张德富家那晚见过他的小儿子, 水灵灵的十分可爱, 说话也奶声奶气的,让人忍不住想要捏捏他柔软的小脸。
“你们先吃吧,周末大晚上叫你们出来我也不好意思。”张德富说了两句场面话,进入正题,“其实,张耀耀不是我亲生的孩子,是从光明福利院领养的。大概是一年前的事情了。当时我和我老婆觉得这孩子也太可怜了,张耀耀瘦瘦小小的蜷缩在墙角, 我就觉得这个小朋友一定得带回”
“开始很正常,张耀耀融入我们这个家庭很好, 承呈也特别喜欢他。他是个聪明的男孩,现在就读于上京第一小学附属幼儿园, 已经会背古诗了,人也变得开朗很多。只不过, 耀耀一直身体很虚弱, 像是有点营养不良。”
“这都不是什么要紧的, 最近出现了一件奇怪的事, 我觉得和光明福利院有关。”
“这两周,我们赞助光明福利院的慈善游戏活动,活动请之前住在福利院的小朋友回来看看,一起游戏学习,为期两周,算是个夏令营的活动吧。张耀耀也被我领去了,上周三的时候,老师给我打电话说张耀耀肚子疼,于是领着回家住了一晚,是承呈主要照顾弟弟的。”
“张耀耀上吐下泻,我猜可能是小孩子不洗手到处抓东西吃,吃了不干净的玩意,带去医院开了些药,让他在家休息。但是张承呈晚上发现,张耀耀半夜会在走廊玩捉迷藏的游戏,还会说屋外有人,有人要来抓他,更可怕的是,他说自己还有个‘弟弟’。”
这件事情虽然不是亲眼所见,但张德富听完儿子的表述,仍然起了鸡皮疙瘩。
几天前,别墅。
张承呈安顿好张瑶瑶终于睡下,结果半夜听见了响动,看见一双苍白的脚出现在黑暗中。
当时张承呈吓了一跳,转瞬想起是自己那个便宜弟弟。
当时,张耀耀露出委屈的笑脸,说自己在玩捉迷藏,而且是和一个弟弟。
哪里还有弟弟?
张承呈抱起张耀耀,以为他做噩梦了,谁知道他露出诡异的微笑,告诉张承呈,如果被一直这么抱着,弟弟就不害怕了。
张承呈吓得浑身发冷。
餐厅内,张德富继续复述着:“张耀耀没有弟弟,我问过福利院的工作人员了。”
张承呈后来忐忑的问耀耀弟弟叫什么,耀耀说弟弟的名字是泽宇。
但,张耀耀原名是张泽宇。
张德富说:“当初改名我希望他未来光辉灿烂,所以取了‘耀’字。也就是说,耀耀身边有一个我看不见的小朋友,自称泽宇。”
“上周,我把耀耀带去庆云寺了,莲云大师也看过,表示没有中邪。心理医生说,很多孩子在童年的时候都会有‘幻想朋友’。”
夏怀礼说:“确实,早期阶段的小朋友并不能够区分幻想和现实。而且这个也比较好解释,孩子小时候也不太能分清‘我’和‘你’的差别,所以说话的主语也会时常颠倒。”
张德富叹了口气:“我以为事情告一段落,耀耀又嚷嚷着想要回福利院参加活动,见小朋友,我们就带回去了。但我觉得,耀耀不正常的反应和光明福利院有关,因为还有一件可怕的事情。”
他的表情有些阴郁:“福利院的保安反映,从前天开始,原本晚上正在睡觉的孩子会莫名其妙消失,然后又突然出现。”
陆泓问:“凭空消失?”
“对,虽然听起来很奇怪,但是这就是事实。福利院的保安一般会在监控室值班,其余的人去巡逻,前天的时候,由一名保安发现那监控里老师孩子集体都不在了,他们用对讲器传话,去宿舍看看,但发现老师和孩子又出现在宿舍里。就是一会儿出现,一会儿消失,”张德富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发生的一切,他眉头紧皱,“我也看过录像,真的一眨眼的功夫,孩子们就没了。”
陆泓问:“那些孩子记得发生什么了?”
“什么都不记得了,所有人都在坚称自己就在宿舍里,他们并没有说谎。”张德富闷了两大口大麦茶,“所以我觉得,福利院一定出了什么无法解释的事情,耀耀应该就是被其中影响的。可能是前些年生病去世的小朋友,或者孤魂野鬼?”
“您别急,今天我们一起去看看。”陆泓的话给张德富吃了一颗定心丸。
“不耽误你们工作吧?”张德富问。
“没事,我们吃完饭就过去。”
“好好好,我让人安排房间,应该只能住在教职工宿舍了。”
“没问题。”
吃过晚饭,三人驱车前往光明福利院。
光明福利院始建于1992年,是一家私人机构,接受社会和企业的捐助。福利院坐落于上京市南湖区的群山脚下,那是一片山清水秀的度假场所。
夜晚柔和,心旷神怡。
沿着高速路飞驰,从国道出口一直往群山中奔去,SUV明亮的灯光照射着两旁高大的槐树。
不远处,出现了一栋白色的三层建筑,建筑墙壁上彩绘着五颜六色的星星图案,童趣十足。福利院大门内是一处小喷泉,灯光璀璨,照着大理石雕刻的天使,喷泉外围是供人休息娱乐的花园。
因为坐落于郊区,福利院很大,但收拾得也很干净。
“欢迎各位小朋友参加欢乐游园会”的横幅挂在大门口,两旁立着一米高的兔子玩偶。
他们到达的时候是晚上八点,小朋友们已经钻被窝上床睡觉了。
张德富让老师将两人带去房间,自己去看儿子。
夏怀礼感叹说:“这里真的好大啊,至少比咱们高中大多了,后面还连着山。”
老师介绍说:“当初也是看中了这样一个天然氧吧,觉得建在这里有利于小朋友健康成长。我们老师也喜欢吃完饭后去散步,你们晚上要是睡不着可以去走一走。后门刷卡就能开,用你们的房卡就行,就是开关在下雨的时候容易短路,不太好用,那些时候我们就要担心会不会有调皮捣蛋的小男孩钻出去了哈哈哈。”
老师温柔健谈,名叫李水云,在光明福利院工作了四年。
李水云将两人领到房间:“辛苦你们住在这里了,这是宿舍楼,楼上是孩子们的宿舍。前面的主楼是教室,虽然我们都在一个院里,但那里应该算是属于光明小学。一些没有被领养的小朋友是要升入小学继续学习的,我们这里提供一到三年级的课程,三年级后则转入南湖区小学进行学习。”
窗外没有星光和月亮,空气有些潮湿。
李水云帮忙关好了窗户,继续介绍:“右边的老房子不需要去了,那里是原来的办公室和学生宿舍,两年前漏雨就废弃了,目前计划改成图书馆,但因为存放了很多东西的原因,所以还没有修缮。”
她检查了一遍插销,确认没有安全隐患后:“有问题可以随时找我。”
“好的。”
“对啦,天气预报说今晚下雨,如果要出去走一走的话看着点哦。”李水云笑了笑。
关门后。
夏怀礼学着李水云少女的笑容:“看着点哦……”
陆泓拍了下夏怀礼的脑袋。
“今晚就去巡逻看看吧,整的像是个解谜游戏,”夏怀礼搓搓手,“你看这山连绵起伏的,要是真闹鬼啊,我估计和这山有关。”
“你是算的还是猜的?”
“猜的。”夏怀礼耸耸肩,“不过我还真可以算一卦,试试?”
“来。”
夏怀礼一抛铜钱,铜钱落盘,形成一个火泽睽。
上火下泽,明极生疑,会出大乱子。
这是六十四卦里的下下卦。
“看出什么来了?”陆泓见夏怀里不言语。
“这件事情很复杂,不能被别人扰乱思路,而且很危险,几乎危险程度相当于濮水镇。但是水落石出之后,所有我们的烦恼都会迎刃而解。”夏怀礼抚摸着铜钱上的细纹,目光却落在陆泓身上。
忽然,他拉近了与男人的距离,低声说:“所以大佬,你要保护好我。”
吐息温热。
陆泓笑了笑:“那我听你指挥?”
“好嘞!等到十一点吧,阴气重的时候我们再出去,去小朋友的宿舍看看。我估计应该有意想不到的发现,对不对,陆小弟。”夏怀礼一屁股坐在床上,懒洋洋的看着陆泓。
“好的,哥。”
夏怀礼脸红了。
两个小时后,窗外也如同天气预报预测的那样开始淅淅沥沥下着小雨,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芬芳味。
夏怀礼和陆泓上楼,三层是小朋友的住宿部。
没有老师巡视,一切都安安静静的,只有微弱的呼噜声和打鼾声。
夏怀礼怕吵醒了孩子们,小声凑在陆泓耳边:“你说是不是监控录像坏了,有声音的话证明人都在啊。我刚才从玻璃窗里看了两眼,小朋友都在睡觉呢。”
确实没什么异常。
“顺着走走。”
走廊内亮着夜灯,但足够看清寝室内发生了什么。夏怀礼一个个看过去,小朋友们都呼呼大睡。
“来,吃药了,吃药了。”
忽然,中年女人的声音从隔壁传来。
“乖乖的哦,你们最近都感冒了,怎么能不吃药呢,吃药能好好睡觉哦。”
谁在说话?
夏怀礼正要看过去,陆泓忽然捂住他的嘴,钻入了男厕所:“嘘,别说话。”
没人发现两个陌生人溜入了厕所。
厕所对面的宿舍半开着门,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老师站在宿舍门前,手里拿着一小瓶药。
她将药片挨个放在小朋友的掌心:“快吃吧,吃完了睡觉。你们一定要保持身体健康, 要不然你们的养父养母也会着急的。吃了药你们的肚子就不疼了,头也不晕了。”
她的声音仿佛冰冷的黑蛇, 嘶嘶缠绕住孩子们的喉咙。
就连夏怀礼也感觉到一种无法抵抗的压迫感。
“谢谢老师, ”孩子们甜甜的笑着,拿过小水杯, 将药片仰脖子吞下。
“我昨天吃完药好了很多呢!”寝室内的小男孩仰头看着老师。
老师满意的点点头, 转过身的一刹那, 夏怀礼从门缝中看清了。
是李水云。
然而,李水云的气质和刚才他们见到的模样根本不一样,她脸上挂着诡异又满意的笑容。
走廊的灯光照在她的身上,地板砖倒影着她的倒影。那影子散着一缕缕的黑色起雾,仿佛李水云就是一个披着人皮吃小孩的怪物。
“这是哪?”夏怀礼问。
“鬼域,”陆泓说,他的手抚摸着冰凉的墙壁,空气中弥漫着若有若无的雾气, “如果孩子们突然消失的话,很有可能是在某个时间段进入了鬼域, 但他们和老师都没有遭受到伤害,所以也以为自己是在巡逻和睡觉, 场景是同步的。”
确实,如果没有刚才喂药的李水云, 夏怀礼也会觉得这就是福利院。
两人从厕所出来, 偷偷摸摸跟在李水云的后面。
李水云进入了办公室, 屋内随即传来瓶瓶罐罐的声响, 似乎在将药瓶锁在柜子里。干完这一切,她又面露微笑的出来,走向休息区,与另一位守夜的女老师交谈着。
女老师问:“都选好人家了?”
李水云说:“当然,都是幸运的孩子,而且一眼就被相中了呢。对了,最近他们老肚子疼,吃了药就好了,我这药也快没了,什么时候再让药房给我点,估计下次就不够用了吧。这些孩子大晚上老闹腾,外面有什么好的,非要跑出去疯玩,到时候再磕了碰了,我最近也是太操心了。”
“让他们好好睡觉吧,刚换了宿舍可能不习惯。最近又是换季,不舒服很正常。”女老师有一搭没一搭的接话,“缺药的话就提交流程,林瀚主任进行审核,或者你问问赵粲那里是不是还有……你走点心吧,别一闹腾就让人感觉不安。”
“他们一直折腾,太烦了……不过咱们这个药确实挺好的啊,很管用。”李水云笑了笑,“那不打扰了,我先去休息了,要是半夜我们班的孩子闹的话可以随时叫我。”
“好的。”
女老师和李水云交错的一刹那,两人的身体间的黑雾相互勾连。
夏怀礼小声问:“你觉得这是谁的鬼域?”
桐花乡的冥婚梦境是张爱莲的鬼域。
那这个是谁的?
到目前为止,还没有遇到危险。
陆泓沉思:“这个鬼域很平和。鬼域内发生的一切可能折射了很多东西,比如域主的内心情感、恐惧、执念、记忆等等。李水云说自己是四年前来的,也就是这段记忆发生的时间就在这四年之间。”
“还有,他们吃的是什么药,为什么会肚子疼?”夏怀礼小声问,他挑眉瞧了一眼陆泓,指了指刚才路过的办公室。
两人藏在黑暗中,摸着来到办公室门口。
办公室是老式门锁,用别针轻轻一撬,门开了。
屋子不大,只有两张办公桌,一张小床和两个柜子,看起来应该是值班室。屋内整齐码放两个一米六高度的玻璃书柜,书架上摆放着一个小药瓶。
夏怀礼拿起药瓶,将药片倒在手里。
小白药片不是典型的圆形,边缘坑坑洼洼的。
陆泓捻起一个,用手指搓揉,药片在他修长的指尖化成白色粉末。闻了闻,有一股草木灰的味道,混杂着一点点腥味,腥味并不明显,只有细细鉴别才能发现。
这应该不是正规厂家产出的,而是自己做的。
夏怀礼想舔一口试试,被陆泓制止了。虽然不至于死人,但谁知道能出什么问题。
陆泓将药片取出来三颗放在兜里,转身准备离开办公室。
忽然,他脚步一顿,回头看去。
“怎么了?”夏怀礼问。
“好像有人。”陆泓检查了两个桌洞,并没有人。
“鬼域里当然是有鬼,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夏怀礼说。
宿舍内没有预想的动静,所有孩子都在安安静静的睡觉,那个坐在走廊尽头的女老师翻看着手机,在灯光下像一尊冰冷的大理石雕像。
两人顺着楼梯离开宿舍楼,出门后夏怀礼发觉不对,按理说从住宿舍楼出来应该会看见教学楼的后门,但现在竟然是花园,奇怪。
“不是一栋楼,刚才给我们刚才是在旧楼。”陆泓发现了端倪。
“旧楼,我还以为是自己转向了,”夏怀礼喟叹,“先离开这里吧,我心里发毛。”
两人在校园中继续搜寻线索。
校园内空空荡荡,小花园内有一条人造的小溪流,溪水从花园中心流淌,环绕了整个校园,形成一个聚拢的圆形。
淅淅沥沥下着小雨,水花四溅。
水是清澈的,里面游着几条黑色鲤鱼。
夏怀礼站在雨中驻足观赏,当他看见鲤鱼的脸时,忽然吓得往后一退。
陆泓正好拖住他的腰:“怎么了?”
鲤鱼的脸有问题,不是平常的鱼脸,而是一张张孩童的脸!
“人,半人半鱼!”夏怀礼小声叫道。
陆泓上前一步,随手抓起一条肥胖的鲤鱼,检查其面孔,但所有鱼脸都恢复了正常,没有刚才夏怀礼所说的人脸。
“我没有看错啊!”夏怀礼疑惑。
刚才的人脸瞪大眼睛盯着他,在对视的刹那间,鱼的瞳孔缩成蚊子针眼大小,可把自己吓坏了。他拽着陆泓的手腕翻来覆去地看,直到鲤鱼快要窒息而死,才放回了溪流中。
陆泓说:“你没看错,也许是人面鱼。人面鱼出现在阴气很重的地方,或者死过人的河流,当鱼吃下了人类的肉,它们的身上就会长出人脸,怨灵也会寄在它们肚子里。这里的气息确实很奇怪,不过到目前为止更让人担心的是,没有人发现我们。”
常理来讲,鬼域进来了外人,一般域主都会有所动静。
但这里的鬼迟迟没有出现。
夏怀礼和陆泓准备将校园先转一遍,两人沿着外圈探索,走到新盖的宿舍楼后。
惨白的路灯照射着地面,地上有一片泥泞的白色疙瘩,黏黏糊糊的。
夏怀礼用脚搓揉了几下,白色液体附着在鞋尖蹭不下去,简直恶心坏了:“这什么东西,石灰粉还是颜料?”
陆泓蹲在地上,垂眸观察了两秒:“可能是面粉。”
“面粉,运输的时候漏了吗?”夏怀礼觉得匪夷所思。
陆泓站起身,双手插兜,看向不远处的旧楼,隐隐觉得那里有什么东西。
“你看什么呢?”
雨水淋湿了他和夏怀礼的全身,头发贴在脸颊上,彼此都显得有些狼狈。
夏怀礼也仰头:“看什么呢?”
“——咔嚓!”
闪电掠过天际。
明亮的光线下,他清晰的看见一个小朋友站在窗前凝视着两人。
夏怀礼吓了一跳:“卧槽!”
小孩歪着脑袋凝视着两人,在闪电闪现的刹那间,他张了张嘴,但夏怀礼无法分辨他在说什么。
随后,整个孤儿院又陷入了诡异的寂静和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