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侧过头看着顾燊，顾燊很容易睹物思情，这会儿他不得脸红心跳吗？
可是没有，许淼俯视着顾燊的表情，低垂的睫毛皱着的眉头，像是在担心什么，许淼注意到，随着楼层的上升，能听到的声音也越来越小了，安静。
毛骨悚然的安静。
他虽然来过这里几次，但是一般都是在会议室开会，都是在一楼二楼，最多到过四楼，有一次开会实在又臭又长，他想跑到顶楼抽烟，还被拦下了。
九楼，不高，但是那数字总有点刺眼。
“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了。
迎面是一条直通的走廊，走起路来，尤其是执行者们穿的皮鞋，声音很大，空荡地回响着，四个人走到一处地方，就停下等待了。
门口还等着一群家伙，都是穿着穿蓝色制服的低等级执行者，他们安静如鸡地等在门口，甚至他们来了这群人都没反应，顾燊可是他们的上级，要是他看到自己老大过来总得多看两眼，何况自己这么大个异常生物，往常总会瞥个不停的。
有什么东西让他们挪不开视线。
许淼交替着双脚倚着墙，视线在这群像是待宰的羔羊一样的猎人中扫过，他注意到其中有个看上去很年轻甚至有些幼齿，长着娃娃脸的小伙子，他的腿在裤子下抖个不停，而他的眼睛，正直直地盯着眼前的那扇门，这是这条走廊唯一的一道门。
许淼能听到里面传出来惨叫声，然后停止了，哎哟哎哟地往门这边过来，门被打开了，一个人被两个穿着黑衣服的执行者拖了出来，然后就丢在了门口，许淼看到这人的衣服穿的很乱，好像是别人给硬套上的。
而他的后背，血正在慢慢浸透他的制服，很快蓝色就变成了红色，湿透的衬衫隐约能看到下面的伤口有多恐怖。
“什么情况？”许淼转头问顾燊，“这到底是什么地方？你不会也要挨打吧？”
顾燊也看着那个血肉模糊的后背。
“不会。”
“真的？”许淼盯着顾燊的侧脸。
“真的。”
许淼又看了看吵闹的人群，门口的黑制服翻看着记录板，报着下一个名字，似乎是刚才那个年轻人，许淼见他怕的都动不了身体，只是睁着一双恐惧不已的眼睛看着那两个黑色制服。
“不在？”
“在……在……”
黑色制服抬头，许淼看见他俩的眼神，忍不住皱了皱眉头，有够凶狠，这俩人身材也很魁梧，肚子很大，脸上满是横肉，但是并不是肥，那些肉都紧致地分布在他们的大骨骼上，让人忍不住联想到屠夫。
孙群和顾燊虽然内在都有这样的一面，凶狠可怕，或多或少，但是他们外表上看着很斯文，但是这俩货从外表上，就一副屠夫的样子。
许淼笑了笑，他还以为这年头执行者都靠伪装商务精英度日呢。
两人看着那年轻人，等了几秒钟，就向着他走去，年轻人哆哆嗦嗦地想要后退，但是立马就被那两人抓住胳膊架起来往里拖。
“不要不要！不要！”那年轻人完全是被拖进去的，腿软的都走不动道。
许淼看着他那两双没用了的脚被拖进门的那一刹那，门就被重重地关上了，里面传来宣读什么东西的声音。
“他们要是这样对你我就咬死他们。”许淼低声地在顾燊耳边说，他笑的很冷，每一个字都是认真的。
可是顾燊只是冷冰冰的斜视他一眼，“和你无关，如果你在这大开杀戒，我定会亲自处决你。”
这可给许淼气够呛，这家伙在说啥！他身上还带着他的信息素，他要杀死他。
可他杀不死他，起码在24小时里，他不会死，除非他杀了他自己。
他们的血交融在一起，要死一起死。
许淼也不知为何，这样的想法让他兴奋的浑身发抖。
“许淼。”
“嗯？”许淼从疯狂的幻想里回过神。
“记得考虑后果，为了你。”
“也为了我。”
“啥意思？”许淼皱着眉头看向顾燊。
许淼还没来得及考虑这句话的意思，门就被打开了，那个年轻人可不是被丢出来的，是被抬出来的，两个穿着粉色制服的人把他抬了出来，虽然他是躺在担架上，但是底下白色的布已经血染了一大片，那年轻人双目紧闭，面色苍白，这人看面相不过十八九岁而已，一个alpha，这边所有蓝衣服都是alpha，上天给了他们强权，他们在这屁滚尿流。
记得顾燊和自己说的那师傅的变态虐待，还以为是个例，现在看来，整个执行者公会不都这样，怪不得会让那种变态带小孩，一下子逻辑就通畅了。
这个异常生物都和人类和平共处的年代，甚至兽人都不兴丛林法则那套了，执行者却还在使用这种古老野蛮的惩罚，想来还挺讽刺。
“顾燊。”一个黑衣服念到。
许淼还在想着，接下来是哪个倒霉蛋，原来是他的老倒霉蛋，那两个黑制服专门走到顾燊面前。
“长官，大法官说您先请。”
许淼看向顾燊，顾燊淡然地点点头，然后就跟着他们走了，许淼要跟上，却被一个黑衣服伸手拦下。
“不好意思，法庭内不能有无关人等介入。”
“我咋就无关了？你们叫我来的。”
“这个不是问话，您请跟我们走。”之前那两个监察科的人对着许淼做出了请的手势。
许淼没有理他们，而是看了一眼顾燊，顾燊瞥了瞥他，“你先去，这边结束我会过来的。”
说罢就走进去了，他走的那副样子傲慢又清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进去骂那群屠夫一顿，顾燊这副臭脾气，看几遍他总觉得带劲。
门关上了，啪的一声，许淼笑着的嘴角撇下，总觉得心里有点不得劲，不过想想也没啥事。
再说了，顾燊把话都说到那份上了，和他无关，哼，他算他顾燊的啥呀，啥也不算，热脸贴冷屁股，呸，他还不在乎呢。
许淼想着到时候他可不等顾燊来，要赶紧和这俩货交代完事情就溜，让顾燊找不着他。
到时候，那家伙就知道心急了。
“走吧。”许淼打着小算盘，潇洒地回头对那两个人说。
“你们想问什么，边走边说就行了，到楼下正好。”
“我们有规定，需要在特定的地点问话并进行记录。”
“啧，屁事真多。”
往下来到了四楼，这里许淼不是第一次来，这一层是专门用来审讯的，每个房间的隔音都做的很好，对许淼来说，这意味着里面会回响着很多屁话。
“你们想知道啥，赶紧的。”
三人一坐到桌子前，许淼就急着拍了拍桌子，他微微抬着下巴，蔑视着这俩货，异常生物和执行者真是天生敌视，除了顾燊，他对别的执行者一般都是蔑视加上仇恨的情绪，觉得和他们说句话，都是浪费自己的时间。
“你和，这个未成年异常生物……”监察科的人拿出档案摆到桌上，翻开第一页，上面夹着安东的照片。
“他叫安东。”许淼手指敲敲桌子。
“你和安东，记录你们之前就遇见过，这边写着，上个礼拜，你因为对他释放杀意被记录危险因子，这边我们看到你的检讨书……”
“昂。”许淼心不在焉地回应着，一边手指不耐烦地敲着桌子，他不停地抖着腿，脑瓜子嗡嗡冒汗，不知为何，许淼打量着这间密闭的屋子，坐下没多久，他就感觉很烦躁，异样的烦躁。
他的目光到处转，突然他注意到，负责记录的那个人，握笔的手有点奇怪。
“但是这个检讨书似乎有所隐瞒，对吗？和之后顾燊提交的那份，关于劫持事件的报告一样，你似乎在事件中，明明有所行动，却被掩盖了。”
许淼的眉头越来越紧，他注意到，那不是个奇怪的握笔姿势，而是折了的手指，这个人是个左撇子，而拿着文件的那个人，他的左手无名指也是折的。
许淼缓慢地看向那两个人的眼睛，那两个人也看着他。
三人中间是一盏散发着黄色光的台灯。
冷笑了一下，许淼放松身体靠到椅背上，缓缓吐息一口气，粗重的气息声在狭窄的房间里，让气氛一下子显得格外的压抑。
那两个人彼此看了一眼，拿着笔的那个人，姿势从握笔，变成了攥着笔，而且两人本能地挨近了一点。
“有所隐瞒，然后呢？”许淼问。
“您知道这是很严重的行为吧？即使在顾燊二次修改的第二份报告里，也没有提到这个问题，反而，在这份报告里，顾燊变成了主犯，请问你是威胁他了吗？”
许淼心里翻了个白眼，他要是能威胁顾燊就好了。
但是他笑着回答，“是我威胁他的，他可听我话了。”
“您承认是您自己将那两个人带到住所的？”
“是啊。”许淼不知道这两个人葫芦里卖的的什么药，不过能帮顾燊减轻点惩罚，也是好的。
而且这样一来，顾燊就不能跑掉了。
“你的目的是什么？”
“目的？”许淼作势想了想，“没有目的。好玩。”
那两个人没有继续追问，像是得到了肯定的答案，许淼笑着看着这俩货，他们以为自己不知道吗？负责记录的人口袋里藏着一支录音笔，那电磁的声音大的让他耳朵疼。
不过这录音笔有什么用？既然这两人是那个变态老头的人，那目的不就是不让顾燊和他在一起吗？难不成是要和顾燊告状？可是这些，顾燊都知道啊。
许淼正想着，一份文件被推到了他面前。
“许淼先生，执行者公会向你郑重提出一个建议。”
“说来听听。”
“根据你的行为，你会被上升一个危险级别，但是，目前有一个额外的项目，如果你参加这个项目，那就可以免除上升危险等级的惩罚。”
“什么项目？”许淼疑惑地问完，突然一下子，他好像知道了答案。
“你可以选择加入我们新推出的，项圈计划。”
许淼脸色一沉，可是他并不生气或者怎样，他开始思考，似乎另一个答案就在眼前了。
“提醒我一下，你们为什么确定那场劫持事件，我有所隐瞒？”
那两人面面相觑。
“你们没有证据吧？有什么证据证明我有所隐瞒？”
“我们有人看到你那天带着犯人和人质回到住所。”
“没人知道那天发生了什么。”许淼笑了笑，“那个迷雾的能力，能够让人一下子传送到另一个地方，中间，压根没有目击者。”
“这世界上，只有顾燊以为我是一路跑过来的，只有他，“知道”，我被别人看到过。但显然，目击者不是他，对吗？”许淼笑着问。
“我们也确认过，顾燊并没有做报告内所述的事情。”
“哈哈，确实有一个人知道顾燊和这件事没关系。”许淼露出了一个更大的笑脸，然后他一下子暴起，重重地砸着桌子对着那两个执行者喊，“让蒋伟那个混蛋自己来给我戴上项圈！我看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
许淼正要离开，那两个执行者眼看着就要拿出武器，可他们并没有顾燊的天赋，召唤武器的时间算不上慢，可远不如顾燊快，看到他们那慢放了八百倍速度的武器召唤，许淼的脑子里一下子，似乎有什么东西被点燃了，他转过朝着门走去的脚步，猛地一伸手摁住靠近自己这边的那个人的头，把他往桌上一摁，重重的一声巨响，但还是不够，许淼又拽着他的头发继续重复敲打，一直到血溅到他脸上，那执行者还剩下一口气，只要再一下，他就死定了，可是这时候许淼脑子里莫名闪过顾燊的脸，鬼使神差地他松开了手。
另一个人架着刀向着许淼而来，许淼一下子抓住他的手腕，破坏的欲望涨的他脑子发晕，他下意识用力一捏，那个执行者惨叫起来，看向自己的手，已经变形的不成样子，可是这家伙不愧是那个变态训练出来的徒弟，他只是短暂的失去行动几秒，又立刻徒手响许淼展开攻击，这人好像是可以用火，可是那点东西烧在许淼身上，还不如那个小小火来的烫，许淼不顾脸上的火星子，他掐着这人的脖子往下摁，那人受力慢慢向下，尽管挣扎但还是被许淼硬生生摁着跪到了地上，只是许淼在他跪下后还把他往后推 ，那牵引力让那人的膝盖发出了断裂的声音。
许淼站起来气喘吁吁地俯视着这一片血腥的狼藉，他感觉有什么不对，有什么东西……
他喘息着四处寻找，突然看见他刚才敲打的桌子，桌面变成了一种像安东项圈那样，闪烁着红色黄色回环的颜色。
他他妈的居然中招了，不行，当务之急是先离开这，不能让那帮执行者抓他个正着，不然顾燊就完了。
低头扯下那个被爆头的执行者的衬衫的一角，擦干了脸上和手上的血。
他开门走了出去。
顺着楼梯往下走，正当他想着，要怎么才能淡定地经过那帮执行者的时候，他打开楼道的门，看见平常很多人的一楼大堂，竟然没什么人，只有几个窗口和前来办事的人，寥寥无几的，全都不知道去哪了。
许淼心想管他呢，先跑了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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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家里左等右等，许淼盘算着怎么跟顾燊讲明白发生的事情。
“是他们先惹我的。”许淼躺在沙发上，抽着烟烦躁地想着，一边想着说辞，啧，自己怎么就这么蠢中了蒋伟那个傻逼的圈套，现在他重伤了两个执行者，可不是上次那个有罪在身的低阶执行者，监察科在执行者公会中的地位很特殊，虽然官职不高，但是权力很大，而且也代表着公会的眼睛，一般异常生物是不会去碰监察科的，就像罪犯不回去惹警察。
越想越头疼，许淼薅了一把自己的头发。
顾燊怎么还不来，真的去满世界找他了嘛？许淼频繁地打开看手机，时间以龟速流逝着，仿佛和平常不是一个流速。
这时候门口传来开门声，许淼赶紧坐起来一看，被他信息素融合的迷迭香味已经冲进了他的大脑，还有一股很浓的劣质沐浴露的味道，但是他记得顾燊去的时候好像没有这股味道。
还有，一直化学物质刺鼻的味道，不知道是什么。
“怎么，怎么样啊？他们没打你吧？”许淼心虚地凑上去，顾燊一脱鞋，就把他的皮鞋放到鞋架里摆好。
“无事。”顾燊好像很疲惫，回应的声音也很轻，一个人径直往楼上走，“我去睡一觉，不要来打扰我，冰箱里有吃的。”
“哦……”许淼看着顾燊的背影，总感觉他的体态有点奇怪，那制服衬衫很透的，一般都能看到里面的短袖，但是里面好像看不到短袖，但也看不到后背透出的肉色。
顾燊的步伐看着很虚浮，脸上也没精打采的，大概是困了，就让他睡觉吧，自己刚好也还没准备好和他说发生的事情呢，还是等他精神好一点。
想着许淼就收回了视线，没心没肺地要去冰箱偷肉吃。
等等，许淼刚走到厨房，面对那白色的冰箱门，突然想到，顾燊早上去的时候，穿的是西装，西装里面穿的是白衬衫，怎么来的时候穿的是制服衬衫呢？
脑子里闪过什么，他气的双手抖得厉害，明明刚才在审讯室无论是对峙还是对打，他的手，都稳得很，即使有那个该死的东西的挑动，他也只是被挑动成了一个冷漠的捕食者，狼不为羊群而动。
但那是顾燊。
许淼不敢相信地走上楼，房门是关上的，他轻轻敲了敲，没回应，也没拒绝。
开门进去，房间里一如他们走的样子，窗子还是大开的，窗帘时不时膨胀起来，又慢慢地贴紧窗台，只见顾燊裹着被子，侧躺在床上，房间里很安静，他似乎睡着了。
许淼顺手关上门，这时候他看到顾燊脱在一旁的裤子里，一张白色的东西在裤子里露出半个角，裤子还是那条西裤，但是那条西裤可是全新的，顾燊绝对不是把东西忘在衣服里扔进洗衣机的人，许淼蹲下来拿出那张东西，是一张□□，是一个宾馆的□□。
他就说顾燊身上那味道怎么这么熟悉，廉价酒店里那股青苹果味沐浴露的味道。
这家伙去宾馆干嘛？他走到顾燊床边，蹲下来，盯了一会儿顾燊露出来的后脖颈，侧睡的姿势让腺体暴露出来，许淼见到那里已经没有肿胀了，大概是两人的信息已经交汇完成。
他现在是他的，他也是他的，各种意义上，真真正正。
许淼缓和地笑了笑，但是他的鼻子又闻到那股刺鼻的味道，像是某种刺激的化学物质，味道来源好像在顾燊的被窝里，许淼伸出手，慢慢掀开顾燊的被子，顾燊的后背露出来，那股气味更浓了，许淼摸了摸，里面似乎有东西，摸着很奇怪，沙沙响，许淼有点疑惑，是类似胶带的东西。
许淼慢慢拉上他的衣服，难以置信的画面出现在他眼前，被贴的歪歪扭扭的工业用黄色胶带，几乎贴满了顾燊整个后背，那种刺鼻的味道正式这种胶带散发出来的，不知道他是上哪找来的，许淼想着揭开来看一眼，但是一揭开，就是一股血涌出来，然后他就看到那皮开肉绽的伤口。
“师兄……我想回去……”顾燊嘟囔了一句，许淼还以为他是醒了，结果看了看他的脸，似乎还是睡着的，他是在说梦话。
第50章 觉悟
血一直从伤口里面涌出来，许淼本能地想捂住，但是没用，粘腻的液体就是从他的指缝间涌出来，他不小心还带着胶带一下子多撕开了好多，顾燊闷哼了一声，许淼一下子不敢动弹了，他看向顾燊，还好没醒。
许淼不知所措地看着眼前，他不明白！他不明白顾燊贴的这些东西干嘛！为了不让他看到伤口？开什么玩笑？
许淼的脸色逐渐狰狞，一边咬着牙，眼泪从他眼里滚下来，他举着鲜血淋漓的手，气呼呼地看了一会儿顾燊，喘了几口气，眼泪不再滚下来，他快步走到浴室，给打了一盆水和毛巾。
妈的蠢死了！顾燊！
许淼重重地放下脸盆，坐到地上，开始慢慢地一点点揭开那些胶带，虽然是又急又气，但是许淼往日的急性子像是完全消失了，那些胶带必须先用热水捂热弄软一些然后慢慢地跟着纹理揭开，他手上缓慢地动作着，可是表情却始终没有平缓过，呼吸也时不时地急促，他只能不时地憋着，让自己不至于呼吸的太混乱打乱了手上的动作。
不会不会不会！
说好的不会！
为什么要骗他，觉得自己保护不了他，他为什么不行……
许淼吸了吸鼻子，揭开了最后一块胶带，可是伤口的状况还是惨不忍睹，顾燊明明有快速恢复，这些伤口却像是恶化了一样横在他的背上，一条条，蜿蜒崎岖的丑陋的伤痕。
许淼不知该如何处理这些伤口，也没东西处理，家里没有任何处理伤口的东西，他俩从来不需要处理伤口，受伤了就等着自己愈合，是他们两个心照不宣的默认事实。
为什么受伤。
许淼恼火地看着顾燊，为什么让除了他以外的人弄伤，许淼感觉很无力，这种无力感让他越发恨顾燊，也恨伤害他的那些人，忽然他的视线被鼓动的窗帘夺走，那道没有关上的窗口，窗帘被风吹的分开，那是安东选择逃跑的路。
许淼直勾勾地盯着那扇窗，突然他起身，胡乱给顾燊拉上被子，转身就冲出了家门。
许淼甩上门，正要摁电梯，突然看到自己的余光里，有一个人站在他门口，正看着他，似乎正抽着烟，烟头明灭，余光中许淼看到他模糊地笑了笑。
许淼很不想扭头，因为他知道那是孙群，顾燊无意识地说的那句话，就说明是孙群送他回来的，一想到这件事他就烦！
“你还真是快啊，我就和他说不用去宾馆洗一下了，浪费时间。”
许淼没有理他，转头摁了电梯，可电梯上来，还得要一段时间。
“怎么？要去把他们都杀了？”孙群把烟从嘴上拿下来。
许淼注意到他的衬衫上有一块血迹，他眼神空洞地看向那块血迹，上面有顾燊的味道，孙群似乎注意到了他的视线，也低头看去，用手指搓了搓血渍。
低头的功夫，电梯已经来了，许淼要走进去，孙群抬手挡住了许淼。
“让开。”许淼斜睨着他。
“许淼，你知道我在这干嘛吗？”
“我不在乎。”
“别一副天塌了的样子，听着，顾燊知道你会气得不行，他让我在这守着你，把你拦下来。”
许淼听了没好气地转头看向孙群，“他以为我要干干什么？”
“嗯……喊着把他们都杀了然后冲到那边玩自爆，本来我让他别回来了，可他说那样你也会做一样的事情。”
许淼看着孙群，又想起顾燊那张白痴的脸，一阵无语，“我去给他买绷带和止血药。”
电梯因为长时间没有人进入，又下去了，许淼又摁了一遍向下键。
孙群好像很惊讶，眼睛瞪大了不少，他收回手。
“顾燊确实白做那些事了。”
也不算白做，胶带那招把他气够呛。
“你能不能告诉我，他为什么要在伤口上贴胶带？”许淼想起这个就气不打一出来。
“哦，不然那个血很快会把衣服弄湿的，惩罚用的特殊武器，会抵消高阶执行者的体质，然后，用普通绷带的话，血腥味很大，连我们的鼻子都能闻到，更别说你了。”孙群指了指他。
“其实小时候我们经常这样做，为了不让师傅发现我们伤口还没好，因为要是他发现我们伤口还在流血，就会继续折磨那个伤口，久了伤口会腐烂生虫，顾燊很害怕虫子，所以经常这么干，很好笑吧？”孙群意义不明地笑了笑，他把烟从嘴上拿下来，攥在手里，表情一下子变得阴狠，青烟从他手中冒出，手再张开，烟已经灭了，孙群侧着低头，随手把它丢到一旁的垃圾桶里。
“我真的很讨厌师傅。”孙群莫名其妙地感叹道，语气里尽是反感和伤感，许淼这才看向他的脸，但是看去的时候孙群脸上倒也没有什么悲伤的样子，只是恶心地假笑着，“你有什么打算？肯定不会就这么算了吧？”
“等他伤好。”
他有太多打算了，可他不可能让顾燊一个人等着那伤口愈合没人照顾，他也绝对不可能让孙群照顾他，顾燊是他的，他的，他会保护他。
许淼看着垃圾桶反光中变形的自己。
他会保护个屁！许淼攥紧了拳头，顾燊总把他看成小孩，那他是吗？他总绕着顾燊转，担心他痛不痛，担心他喜不喜欢自己，担心自己做的不够好……他从来就没从那个冰天雪地里解脱过，在内心深处，他一直都是那条没人要的小狗。
可他明明不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