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都这么努力了,作为家长的付熙定然不会不支持。
他暴发户的本性再度被激发,一如当初购买幼儿小零食般,狂暴不讲理地买了三十斤书回来,一股脑地将那原本只有零星几本画册的书架填满,让付浩然的童趣房间里,一瞬充斥满知识的芬芳。
在将近七十本适龄或不适龄的历史读物中,付浩然先剔除了所有外族相关的历史书目,最后在百般纠结中,抽出了一本标题最为霸气,貌似能一本贯通古今的《上下五千年》。
自从是知道电视的危害后,不想自己瞎掉的付浩然就鲜少去触碰电子设备,甚至说除了发送消息要用到电子手表,以及上课等必要的情况,他根本不会去让自己的眼睛对上任何与电子相关的物件。
不像其他小朋友般能够通过网络来了解世界的他,对于这个陌生时代的历史可以说是知之甚少。
仅有过一次,他试图询问周温文如今是何朝代,又是何帝王年号。
然后被周温文告知了一长串名称,并给出了一个他完全陌生的国家定义。
与纪寒给他看的涵盖整个大陆的地球仪不同,周温文解释时给他展开了一张图纸,手指在其上边缘线,耐心地说道:“外面那些灰白的部分是我们的邻国,而中间这块彩色的,用不同颜色区分开来,是我们的34个省份,而我们居住的是这里。”
说罢,周温文想起儿子被古装剧荼毒出来的陋习,又补充道:“而在这片土地上,有五十六个不同的民族,都是一家人,之前给你播的歌里应该有唱过的。”
“所以你以后要是认识了其他民族的人,不要一口一个‘胡人’、‘蛮夷’地喊,知道吗?真要说,我们这以前还‘南蛮’呢。”
付浩然虚心地点头:“学堂里上英语课的马克先生也跟我们是一家人吗?”
“哦,那个不是。”
周温文掏出付熙买的民族卡通画册,一个个对照着介绍。付浩然在震惊中知晓,他原来那仅以一君一姓一族论“邦国”的概念是何等窄小。
他自小在江湖,讲求一个天高海阔,侠行为民。
付浩然在不理解和难接受中,暗自想了许久,最后想到曾经有皇帝时,百姓的流离失所,对比着现今的万家安居乐业。
他轻轻地在心中大逆不道:没有皇帝,好像也不错。
虽说“国”的变化很多,但无论是地球仪,还是这地图,其上河流与山川都能与付浩然记忆中的舆图对应,仅有些许海口与支流相悖。
所以付浩然一直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曾在的过往即是正史。
可当真翻开史书,却发现里头压根没有记载他曾在的年岁,一个字都没有。
刚开始翻阅《上下五千年》时,付浩然还津津有味的。
“盘古开天辟地”他知道,“神农尝遍百草”他也知道,就连“三皇五帝”的传说他隐约也记得自己曾听过一些。
可再继续看下去,从原本迷迷糊糊觉得似有又似无的记载,慢慢全都变成了他认不得的模样,什么唐宋元明清,没有一个是他耳熟能详的。
“你这几天就一直在看历史书?”
纪寒思绪莫名岔开,付浩然这几日给他发的消息全都缩减成一两句,让他不由猜测,是不是对方回去后越想越被他们同为“穿越者”这件事给吓到了,觉得害怕或者难以接受。
就纪寒的性子,肯定是拉不下来询问原因的,好在付浩然根本不是一个能藏得住事的,不用人多去套话,也会自个把许多事倒出来。
“嗯嗯!我看了两遍,”付浩然竖起手指,比出一个“耶”,抵在脸侧,嘴上却越发慌张,几乎要失去所有的分寸,“不认识的字词也都有好好询问意思,可是哪里都没有……小纪,怎么会这样?”
人总是要知来处,才能明去处,可是现下付浩然却找不着自己的根了。
迷茫充斥着他的全身,让他倍感无所适从,凭借他自己,完全无法处理这种的情况,所以只能将希望寄托于他唯一的穿越盟友身上,希望对方能给自己一个解答。
“后来不一样么……你听说过平行世界吗?”
纪寒将心思拉回来,问道:“或者有看过讲平行时空题材的故事书?”
纪寒发散着想,就付浩然那武术上的神通,也有可能是“穿书”之类的,但看他那慌得不知东西南北的模样,总觉得这样的假设说出来,只会让他更加难过。
付浩然神色一僵,支支吾吾地回道:“对不起,我,我平时不……不怎么看书,正经的。”
纪寒的书库从他搬家开始,就彻底由他自己掌控了。但在此之前,他的许多书都是纪丹扬基于纪寒的年纪所买的益智漫画。
这样的书自然不会入纪寒的眼,于是全都进了另一位小朋友的口袋。
这些充满了奇思妙想的漫画让付浩然很是喜欢,但别的……他虽然会强迫自己多读剑诀,可那都仅限于剑诀。
一开始透支了自己的全部勤奋好学,好尽快学会此处言语。等到感觉差不多,他基本上就很少会主动看书了。就算看,许多东西都是左眼进右眼出,仅有极少部分能够走进脑子都深处。
纪寒叹了一口气,习以为常地开始解答:“没事,大概是除了这个世界,可能还存在很多有不同可能性的世界。这些世界里同样有着我们和他们,只是因为不同的身份背景,或者蝴蝶效应,才导致了你所看到的一些偏差。”
“什么是蝴蝶效应啊?”
“就是一个很小的举动,可能会产生很大的影响,有时甚至大到影响整个历史轨迹。”
见付浩然还是一脸不明不白,纪寒继续道:“比方说,可能在某一个世界里,两年前的你没有把我从歹徒身边拉走,我可能会死,会残废,总之不会像现在这样。”
付浩然心脏揪了起来,凑身向前拉住了纪寒的衣袖,着急道:“我……不喜欢这样。”
“只是假设而已。”
这个假设让付浩然又低落了几分,连同脑袋后面的发辫也乖巧地耷拉在后背上,会让人产生拉上一拉的冲动。
良久,他才继续问道:“那小纪在的以后,也是平行的吗?”
“我……不清楚,”纪寒回道。
他的声音很平淡,像是从前如何、未来又如何,对他而言都不是什么值得在意的事,“我们那里关于地球的资料因为电子入侵问题,很多原始资料都遭到销毁和篡改,所以一千年前的世界,对我来说也很陌生……”
说着,他伸手碰了碰付浩然的发尾,勉强算是得偿所愿。
他们两个还在交头接耳地说着小话,直到打铃上课都一点停下来的意思都没有。
这让讲台上还在教写拼音的王主任忍不了了。
纪寒是他们班上最出色的孩子没错,付浩然是他语文课上的尖子生也没错,但不代表可以无法无天。
王主任一时间还改正不了自己在以前学校落下的训人毛病,克制不住用自己手上捏着的粉笔头,分别朝着纪寒和付浩然的方向扔去。
多年的教导兔崽子经验,让他这一砸可以说是十分准确。
但凡换一个学生就要被他给砸中了。
付浩然还忧心忡忡地说着小话,倏忽一个激灵,抄起手边的课本,给纪寒挡下攻势,同时在粉笔头靠近自己的刹那间,还目不斜视地用另一手拿着铅笔,往距离自己不到三寸的粉笔上一挑,一转,而后利落地将其打回到了讲台上。
这一番流畅的动作引来了全班的一阵惊呼。
但他本人对此毫无知觉,继续对着纪寒在那里絮絮叨叨:“真的没关系吗……可,可是,我连自己从哪里来都不知道了,小纪会不会觉得我是骗子。”
另一位当事人也没在乎那粉笔,纪寒镇定地回答道:“不会。”
粉笔刚扔出去,王主任其实就后悔了,可一见那两只兔崽子的无视态度,他眼眉一抽,当即还想继续砸这厮不好好听课,还败坏学风的。
手上的粉笔头还没扔出去,余光就瞄见有另一个不知道死的学生,举起手中明显改装过的学习机,特别嚣张地用唇语鼓励王主任道:快扔,我这回录着呢!
王主任的怒气一瞬如火山爆发般喷涌而出。
于是,他们仨就一道被王主任请出课室,到外头的走廊站着。
那自己作死的同学叫李飞彦,家里早年是做房地产的,后来为他姐姐砸资源出道当明星,导致他小小年纪,就很喜欢摆弄在姐姐那听来娱乐圈弯弯绕绕。
就算被罚站到外头,稍稍往外突的尖嘴上还是喋喋不休:“我觉得你再表演一下刚刚那本事,能不能当成明星不一定,但肯定能做个网红。”
“明星”这一点纪寒先前给他解释过,所以付浩然知道那是什么,但他不知道“网红”。
见付浩然疑惑,李飞彦一下就得意起来了,骄傲道:“不知道了吧,网红,就是在网络上,因为唱歌跳舞或者一些特殊能力,甚至是相貌而走红的人。”
他说罢,又偏头看了眼付浩然的长相,就这样子,根据他刷短视频的丰富经验,铁定能火。
“不用了。”听起来跟“明星”的差别不大,付浩然对于这方面压根没有抱负。
他垂了垂头,继续苦恼自己的事情。
“你在沮丧什么啊?”
李飞彦与付浩然先前的交集不多,但也大概知道他这同学成天都乐呵呵的。现在没精打采的样子,实在让他好奇。
他弯腰探头过去,活像那个“真的哭了啊”的鸟表情包,特别缺德地想围观同学落泪的场景。
“没事,谢谢关心。”付浩然不知人心险恶,礼貌道。
眼见着人都快贴到付浩然身上了,纪寒出声念了一句:“怎么办,我忽然也害怕了。万一我的那个以后也是假的怎么办?”
付浩然闻言眼睛倏尔睁大,连忙往纪寒的方向挪了一步,正正躲开了李飞彦:“我害小纪不安了吗?那那那我尽量不难过了,真的,小纪不要害怕。”
“如果我们能一起不害怕当然是最好了。”
纪寒望向付浩然:“但付哥也不用勉强自己的,无论如何,害怕也好,担忧也罢,你都不是一个人。”
付浩然张合了一些唇齿,好半天才应道:“我们是两个人一起。”
“对。而且,付哥你识得的字词,脱口而出的诗句,不都是这里能通用的吗,文化上是互通的,如何不算‘根’呢。”纪寒轻声道,“还觉得难过的话,我陪你再找找更多的根据,好不好?”
“好哦……”付浩然低头笑了笑,感觉每一次纪寒都会让他无比安心。
可有的人不安心,李飞彦:“你们说啥啊?我怎么听不懂。”
纪寒移开视线,并不想理会。
付浩然倒是理会了,但这事关他与小纪约定好的秘密,只能摇摇头,耿直道:“是不能告诉你的事情。”
李飞彦:……
他还想再接再厉地继续问点什么,却见王主任板着脸探出了个头来,让他们回课室里去。
前后不过五分钟,但效果显著,起码付浩然没有再跟纪寒交头接耳了。
但气不过的王主任还是多给他们安排了值日任务。
答应了要陪着“找寻根据”,等做完值日放学,纪寒就给纪丹扬发了消息,打算跟着付浩然一道回家。
可他们刚出校门,还没找到司机的影子,就被三个混混给堵在了门口。
“喂,把你们身上的钱给我。”领头的混混嘴上叼着烟,看上去得有十二三岁,站在不过六岁多的付浩然面前,像根大竹杆子。
“诶?你也是乞儿吗?”
付浩然问得真诚,在他的认识里,只有强盗或者乞儿会向陌生人要钱。
他感觉不到来自这人身上的威胁,且他们每个人的头发都乱糟糟的,被不同颜色的污渍粘住,身上穿着的裤子破了好几个洞,散着一股像是被烟熏了的味道,让付浩然感觉可怜得不行。
他低头摸着自己的口袋,没看见对面混混那变得扭曲的表情,就这么递了一张五十块过去:“爸比说不能带太多钱在身上,会有危险,所以我只有一点点。”
“若是实在需要帮助,我可以将……呃,电话号码,给你们哦。“
付浩然眸光烁烁,透着清澈与无辜,完全真把对面几人当成了需要帮助的困苦乞丐。
“……付哥,他们这是在打劫。”
纪寒不是第一次共情到付熙那“害怕小浩然被拐骗”的心情了,他无奈地开口提醒。
”诶?怎么会,这么弱也会打劫吗……“
付浩然大睁着眼睛,有些迟疑。
“你骂谁弱呢!”
领头的人将手中烟头按到一旁的铁栏杆上,咬着牙没去接那五十块钱:“我看你是欠教训。”
明明目的轻松达到了,但他却觉得有巴掌火辣辣地打在脸上,让他的火气蹭蹭往上冒。
付浩然他们所在小学建校已有百年,是一间历史悠久,师资强大的私立学校。
背山靠水坐立于市内新城区,十五分钟的脚程内,不仅有区属的历史博物馆,还有区内规模最大的图书馆。
由于往外走就是宽敞的马路,林立着真实入住率堪忧的新建楼盘和人影来去匆匆的办公大楼,烈阳高照,耀出现代都市的光辉,却没有半点烟火气,不存在能让学生走街串巷的小吃奶茶店,也不存在任何不合规的网吧游戏厅,简直是莘莘学子的“天堂”。
可是这样的美好格局在十多年前被打破了。
学校和公交车站一样,固然拥有在大马路安放交通警示牌的“特权”,但却不能将大马路占为己有,更做不到财大气粗把周围土地都承包下来。
于是,大量的后来者在学校附近落地生根。
先是有人看准商机,开了间融汇三无辣条和各种贵价模型玩具的小超市。
后来又有要回馈家乡的企业家,在这附近资助建设了一间中学。
相距不过五分钟到路程,连同地铁站都被并为了同一个,两间学校的学生但凡有喜欢到处溜达的,几乎都能打上照面。
这中学选址在这,也确实藏着想吸纳附近小学生源的私心。以“育人成才”为校训,祈求能够打造出在市内排得上号的一流重点中学。
可结果却不尽人意。
因为新校师资有限,也没有老校的信誉基底,且缺乏宿舍,又不靠近的中心城区,他们早几年招揽来的生源一直都不怎么好。
学生不仅不听课,还喜欢闹事打架,分数线一降再降,大批从小学时期就开始沾染恶习的学生,继续被分配到此处,互相占山为王,形成恶性循环。
没过几年,中学校外一道崭新的大白墙,就已变成了被油漆肆虐得五彩斑斓的涂鸦墙。
一直到前两年,教育局取消了小升初的考试,改为了按区属分校区,才勉强将校风拉正回来些许。
不过沉疴顽疾非短时能够解决,一些以前在这学校毕业的学生,会经常回窜到中学来,给自己的学弟学妹“传授经验”,鼓动他们一起向“不良青年”的道路进发。
并且,常常把主意打到附近那些家里有钱的小学生身上。
有想将恶习染到更年幼的祖国花朵上的,口中说着“古惑仔”也要从娃娃抓起,其实是因为没有一个混混老大,能拒绝钱多人傻的马仔诱惑。
也有像现在这样的,仅仅想从那未经世事的小孩身上榨取油水,来供他们买烟打游戏。
基本上每个学期的开学第一课,都是关于这地方的安全教育普及。
老师说:“要小心附近那所中学的学生,他们有的会穿校服,有的不会穿,反正有校外的人来跟你们说话,能不理就别理。”
“真要被强行堵住了,遇到被勒索或者其他的任何事情,一定记得,不要激怒他们,也不要硬碰硬,你们年纪还小,如果身边有带保镖的就喊保镖,没带的话,先顺着这些人,事后再告知老师……”
但由于在说这事时,付浩然的全副心思都沉浸在他可怜的牙齿上,并没有把安全知识听进脑子。
至于纪寒……身为学生代表的他其实上学至今压根没听过课。只保证自己人杵在教室里,然后自己看自己的书,或者用册子写写画画旁人完全看不懂的结构图。
在付熙忙碌画展的这段时间,付浩然几乎都是由司机来接送上下学。
学校门口的停车位有限,付浩然不是每天都能准时从学校里出来,司机不好一直占着车道,所以常会把车停在将近两百米开外的收费停车场里,再自己走路到校门口接送。
这么久相处下来,付浩然知道司机叔叔是个极其怕热的人,几乎只要在太阳底下占一会,衬衫就会被汗湿出一大片,人也会直犯晕,需要歇上许久才能缓过来。
好几次他看着年已半百的司机叔叔顶着艳阳来接送他,都会觉得非常过意不去。
付浩然:“叔叔在车里等我就行,我知道停车场的路的!”
他这么说,司机肯定还是放心不下的。
可付浩然一再坚持,几乎天天都要说上几回,他只能退一步,坐在车上,从放学开始就加紧了看定位器,一直到今天之前都没出问题,于是就顺着这位小主顾的一片好心了。
却不想,其实付浩然早已被附近中学的混混给盯上了,并在今天,被堵在了去往停车场的路上。
他们观察了好几天,这个俩小学生,都是司机接送,一个成日脸色惨白,常常咳得像能去掉半条命,任谁一眼都能看出来他是个病秧子、肺痨鬼。
而另一个脸上总挂着笑意,说话声音带着绵软意,就差把“我很好骗”及“我很好欺负”写在脸上了,身后还背着一个冒着傻气的“饺子”双肩包。
付熙秉承着“赶在孩子有主见有审美之前,把所有好玩的东西都往身上套”的理念,很喜欢给付浩然穿各种奇奇怪怪的衣服,并且逐渐不满足于动物世界,开始朝着食物与饮料方向前进。
即使付浩然上小学之后,学校要求的穿统一的校服也没能限制他的发挥,这个饺子包正是出自付熙的手笔。
又大又白,以极致的幼稚与浮夸,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
每天上学看着这书包,让本来就容易肚子饿的小朋友嘴巴更馋了。
于是纪寒看着那来自他邻桌的饺子,从单纯的田字格作业本馅,变成了黑巧克力混青柠味水果糖,添酸奶味磨牙棒,加蔓越莓曲奇馅。
而他之所以会这么清楚,是因为每次这只馋嘴怪都会被他抓包,并主动“分赃”。
“所以,你们真的是打劫的吗?”付浩然问道。
围堵付浩然和纪寒的领头混混歪嘴一笑,总算涨回了些许气焰:“什么打劫,我只是让你们把保护费交出来。”
“你,给我钱,我,保护你。”
“保护人为什么要收钱呀?”付浩然一如既往地秉持“不耻下问”的优良品性。
即便纪寒知道付浩然懂武术,但对方是三个体格比他们要壮硕许多的青少年,怎么着也应付不过来。
而他自己的身体情况自己最清楚,真要打起来,平心而论,他多半只能拖后腿。
正思忖着如何借助地势与工具,带上人一道稳当地逃跑,就听付浩然脱口而出一句:“而且我也不需要你们保护啊。”
“不给是吧,那就打到你给为止。”
领头的混混一摔手上的烟头,握起拳头就要往付浩然那张净白的脸上锤去。
每天起早贪黑玩游戏,抽烟喝酒吃泡面,打架斗殴认小弟,身体素质和打架本领也就那么一回事,甚至比不上武术馆那个曾经找过付浩然茬的郑天佑。
人虽然足够菜,但好歹也是正儿八经在武术馆学过几年散打的。
这也是为何,付浩然压根感受不到来自混混的威胁。
就像武林高手是不会觉得调戏良家女的纨绔会有威胁一般,而这些人,样子数不上纨绔,付浩然只觉得对方样子看起来好落魄。
事实上,也真的造不成威胁。
切磋是可以点到为止,但也要讲求礼仪公道。
既然是对方先揣着歹意,还不打一声招呼就动手,付浩然自然没有理由对他手下留情。
眼见着高大的人影向他袭来,付浩然弯声抬手,直接用手刃劈开了那迎面而来的掌风。
所谓溜拳不练腿,简直就是冒失鬼。在手刃劈中的下一刻,他单膝一屈,另一腿往前扫去,脚尖精准地扣在那混混膝下的软筋穴位上,同时手上刃改为拉,将人直接往地上摔去。
领头的混混只感觉他一切都没能反应过来,就已经全身一软,彻底失了重心,整个身体像甩失败的印度飞饼一样往前栽去,重重地摔上了一跤,脸摊到水泥地上,引出一阵杀猪般的叫唤声。
可以说,付浩然解决得轻轻松松,不费吹灰之力。
纪寒看着不由感叹:原来,他的付大侠,武功是当真俊俏。
且招招式式,都绝非仅是花拳绣腿。
“草,你们两个怎么不来帮我!”
被吼的两个人一听,更是退了一步,脸上隐隐显露出些许鄙夷。今天其实是他们第一次尝试收保护费,结果出师未捷身先死,哪能想到自己的“老大”会被区区一个小学生三两下撂倒。
当不良的,最为信奉的原则,说好听点是“慕强”,说难听点就是“欺软怕硬”。
“做坏事也是需要有本领的……唔,也不是说有本领就能干坏事。”
付浩然望了那退后的两人一眼,见他们并没有动手的意思,又俯身看那趴地上的人,认真地劝谏道:“总之以后记得不要随便打劫人或者动手大人哦,这样是不好的。”
这话传到混混的耳朵里,被解读成了:以后这小学就是我罩着了,你们别在这里乱惹事,否则有你们好果子吃的。
他们脸色一白,正巧看见小学里走出来了一位的老师,被刚才的杀猪惨叫给吸引得小跑了过来,连忙恶人先告状地喊了声:“救命!”
前来跟着收保护费的两人倒打一耙,指着付浩然:“他,他,他们,打人!”
两个小学生无辜地站在一边,两个中学生惊恐地站在另一边,而一个杀马特则倒在了正中间。
场面非常魔幻,老师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处理。
只有全程存在感极弱的纪寒,镇定地举起自己的智能手表,道:“老师,我录像了,确实是他们先动手的,我们是正当防卫。”
众人一惊:啥时候录的?
付浩然也无比震惊,他低头看了眼自己手腕上戴着的同款智能手表:“原来还可以将画面记下来的吗!”
纪寒:“嗯,可以视频的话,基本也肯定能录像的。”
有视频为证,后续那收保护费的三人就被老师给拎到隔壁的中学去,挨了处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