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常是家中有汉子,所以装的一本正经,如今可不是耐不住了?”
那女子初时听到这样的话,只觉不可思议。
她在这条街上做了十来年的生意,街坊间和和睦睦,从未有过龃龉。
大伯哥散播的谣言才过了几日,就让这些人说出这样的话来,着实令她寒心,也知此地不能再留下去了。
大伯哥要是抢夺铺面,还有官府和律法为她做主,可要败坏她的名声,不仅没人能帮她,只怕还会在其中添油加醋。
即便她自己不畏惧这些流言,等儿女长大又怎么做人?
她当机立断,晚上在家中想了一宿,第二日就将铺子挂在了牙行,打算卖出去后带着儿女回娘家。
她娘家在临近的县城,不信他大伯哥敢追过去。
正巧这时候,她娘家的兄长得知妹婿去了,担忧她们母子日子艰难,也从临近县城来了。
听了她这段时间与那大伯哥的纠葛,心中也动了怒。只是到底不是在自家地盘上,只能先忍了这口气,催着牙行快些将铺子卖了,好带着自家妹子回家。
可那大伯哥到底在丹棱县城混迹这么多年,有些耳目与关系,很快就得知了他们要卖铺子的打算。当即放出话去,谁要是买了这铺子,日后且等着麻烦上门吧。
他是个泼皮无赖,又没有家人牵挂,只有几分浑劲儿,平头百姓谁想招惹他?
所以哪怕这铺子的价钱一降再降,也一直卖不出去。
县城消息灵通些的都知道这件事,只是有能耐的看不上这个小铺子,没能耐的又不敢买,于是大家都只看个热闹罢了,?媚瞧闷じ拥靡狻?
吉家兄弟跟着林启许久,知道他总喜欢打听当地的新鲜事,因此平日对周边的事也有上了心,自然知道这件事。
那日刘盛与张猛来了丹棱后,他们带着两人在丽水街一家做丹棱特色菜的食肆吃饭。知道他们二人与林启交好,吉家兄弟自然不会为难他们,推杯换盏之间就称兄道弟起来。
汉子们喝酒后总爱吹嘘自己的能耐,吉家兄弟又因刘张二人是林启的亲信,心里多少有些忌惮,存了些一较高下的心思,因此说了不少以前在吉县令身边的事,想在两人面前占得上风。
未料刘张二人自小在村里长大,说话、办事直来直往惯了,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又因以前确实没听闻过县令跟前的事,并未琢磨他们言谈背后的用意。
两人专注地听着吉家兄弟的话,眼中甚至流露出浓浓的艳羡与钦佩。
吉家兄弟被他俩这样的目光看着,心里很是受用,原本的许多心思也变了味,真开始显摆起自己的能耐来。
等酒足饭饱后,几人勾肩搭背的出去,吉二湖随手指着那个小铺子,趴在刘盛耳边低声将这件事说了。
末了还颇为惋惜地说道:“也就是奶茶店用不到这边的铺子,不然真该买下,二百两的价钱也太诱人了。”
他不过是为了显摆自己来丹陵县才几个月就消息灵通,有几分本事。可听在刘盛耳朵里,却是心中一动,与张猛互看一眼,都想起林启之前的交代来。
两人先未多说什么,只向吉二湖打听道:“不是说普通人不敢招惹那泼皮嘛,咱们到底是外地来的,即便置办下,到时开业也是一件麻烦事。”
“哎,”吉二湖摆着手,酒意熏染下的他有些狂妄,“只会欺负孤儿寡母的东西,咱们怕他不成?”
说着话又招两人走近,在他们耳边神秘兮兮地说道:“林掌柜与知州家的公子私交甚好,这点儿小事算什么。”
说着,突然又记起霍闲之与林启一起回村了。于是一脸疑惑地说道:“咦,难不成你们没见过霍公子?”
刘盛与张猛这才知道霍闲之竟然是知州家的公子!
心中既惊又喜,眼睛瞪得溜圆,不由将自己之前与霍闲之见面时的场景想了一遍,生怕自己有什么失礼之处。
不过知道有这层关系在,他们二人也确定这铺子不会惹来麻烦了。
想到林启之前说辣条店最好开在热闹些的街区,两人左右转头看了一眼,见这条街上人来人往,比他们镇上赶集时还要热闹许多,心里已经有了决定。
不过出于谨慎考虑,还是问了吉家兄弟一句:“这条街上的生意如何?”
吉二湖一抬手,指着沿途的商铺说道:“在丹陵县,这条街上住的人最多,卖些柴米油盐的家常物品,绝对没问题。”
刘张二人因之前听他吹嘘过自己的本事,对他有种盲目的信任,闻言更坚定了想法。
这会儿他们兄弟喝多了,便没再提,等第二日时,就将林启让他们租赁铺面的事与吉二湖说了,还说道:“你不是说那铺子价格低廉,绝对物超所值嘛。我带的银子也够,那就买下吧。”
吉二湖没想到他这么豪爽,被他惊呆了。
不过待想到这铺子时,还是拍拍胸脯道:“放心吧,这铺子买了绝对不亏,即便林掌柜自己在这儿,也是要买的。”
于是,几人去牙行跑了两趟,就将这铺子买下了。给了那女子二百两银子后,那女子也与兄长连夜离开了。
等那大伯哥得到消息,带着三五泼皮气急败坏地上门时,店里早站着几个穿着捕快服的汉子。
吉二湖向来善交际,林启当初在丹棱时,与阮同知以及知州府上都有走动,消息灵通者都多少知道些。
所以吉家兄弟出外办事时,各家也会给几分薄面。一来二去,他也结交了不少底下办事的人。
现在林启不在丹棱,这么点儿小事也不好麻烦知州府上,因此他便找了几个捕快来帮忙。
大波哥那几人素来是丹棱县城臭名昭著的人物,做了不少无赖事,最怕官府的人。此时一见捕快服,一句话都不敢说,连忙溜之大吉。
不过,出于谨慎考虑,吉二湖还是在给林启的信中说明了此事,意思让他决定是否需要提前与知州打声招呼,万一将来真出什么事,也有准备。
林启将信看完,脸上笑意盈盈。
何安然在一旁裁剪一块棉布,准备给腹中的孩子做件贴身穿的衣服。见他看着信笑,奇怪地问道:“笑什么呢,有什么好事?”
林启把信递给他,兴奋地说道:“咱家买铺子了!”
何安然大惊,连忙接过信看了一遍,看完后才不敢置信地说道:“真的?这也太便宜了!”
虽说丽水街上的住户,多是从周边镇上来的,不比其他街区的住户富贵,但人数却是几个街区中最多的。
那条街上的商户靠着薄利多销,平日的生意也很不错,因此铺面租金也不少。即便他们买的这个铺面小,也绝对是他们捡漏了!
夫夫二人没想到竟然能有这样意外的好事,特别是想到这铺面的位置正适合他们售卖辣条时,心中愈发欣喜。
“不过,要提前与霍家打招呼吗?”何安然想着心中说的事,问了一声,眼睛也下意识往院中看了一眼。
林启摇摇头:“不过小事,不值当麻烦霍家。我回信时交代他们一声,要真出了事,再找霍家也不迟。再说,过几日我也要去丹棱了。”
说着,两人想起吉二湖在信末说的话。
他们几人已经定下过几日启程去沁水县,而丹棱县境内的三家铺面俱已修缮妥当,店内的小二及打杂的伙计等也雇好了,只等着开业了。
若是林启这边也已妥当,他们便准备把吉一山留在丹棱,等开业时给林启帮忙。若是还需要些工夫,他们便一同去往沁水县了。
林启工厂里的半成品已经堆积不少,心中也早在打算着开业的事,看了他的信后已经决定收拾收拾往丹棱去了。
已近六月,再不抓紧开业,他与县令的赌注就要输了。
只是看向何安然逐渐大起来的肚子时,还是微微叹了口气,上前与他贴脸蹭蹭:“这次委屈你了,我尽快办完就回来。”
这毕竟是奶茶店第一次开业,没有做主的人可不成。更何况他还想搞些促销活动,给第一家店讨些好彩头,所以还是得自己过去一趟才行。
何安然心中舍不得他,但也知道带着自己一来一回太耗时间,还不如让他早去早回。于是笑着说道:“嗯,我在家等你。”
作者有话说:
晚安,么么!
接下来几日, 林启就为去丹棱县做起了准备。
工厂目前做好的果酱,主要有橙子、草莓、蜜桃三种。将来开店时,仅凭这三种基础果酱, 再搭配一些这个世界的时令水果,能做出的种类就有不少,足以吸引不少顾客。
所以, 这三种果酱是关键,开业后的需求量必然不少。林启这次去丹棱也要多带些过去,最起码要备足半个月的量。
他们现在做好的果酱都装在两斤装的陶罐之中,一罐大约可以冲泡五十杯饮品,假设每样饮品一日能卖一百杯,那就需要两罐果酱, 半个月就是三十罐, 三种果酱加在一起就是九十罐。
九十个陶罐, 这可这么拿?
林启心里琢磨着, 手上动作却不停。将切细的面条在锅中烩好的芸豆、菜瓜上薄铺一层, 然后盖上锅盖对灶前烧火的何安然说道:“火小些, 面熟了就能吃。”
何安然看一眼锅里,鼻尖闻着饭香味,带着馋意点点头, 将灶膛中的柴抽出一根。
近来天气越发热了,他身上懒倦, 胃口也不佳。晚饭熬了白粥, 配两个凉拌小菜,只是做好后, 自己却没有胃口, 不想动筷。
林启回来后看见他没食欲, 便说做些别的吃。
“本就是需要营养的时候,连着喝几日白粥怎么成。”他说着话,便给何安然做了这一锅焖面。
火不需要再烧了,何安然掏出手帕擦擦额头的汗,又站起身给林启也擦了擦。
林启一路走回来本就热,又在厨房待了许久,更是一脑袋汗。只这一会儿,他就知何安然为何食欲不振了。每日做饭时来这么一遭,他也不想吃。
他一边拿了个小碗调制酱料,一边若有所思地对何安然说道:“找两个婶子来家里搭把手吧,家里活儿多,再说过几日我去了丹棱,你一人在家我也不放心。”
他说着话,往碗中放了几种香料粉,又加入两勺陈醋、黄瓜丝、香菜末还有小葱。配料虽简单,但调制好后已经能闻到酸爽的味道,何安然顿觉腹中饥肠辘辘。
也顾不上林启说了什么,只跟在他身后,眼巴巴的看着他的动作。
林启掀开锅盖,见锅中的面条变色后,就将酱料倒进去,用锅铲翻动几下。没等到他的回答,转过头去才看见他犯馋的模样。
既觉好笑,又觉心里一软,升起不舍和担忧。
自他们成亲后,两人就没分开过,一下子要走这么久,何安然还大着肚子,实在叫人放心不下。
不再问他要不要雇婶子来帮忙,心里已经将此事定下,别的不说,最起码能陪他解闷,还能看顾着他。
一边想着一边将锅中铲匀后,才说道:“拿碗筷吃饭。”
何安然听后眼神一亮,扬声向院外叫了一声吃饭,然后便拿着碗筷出去,在院中凉亭的石桌上摆好。
小五子听到招呼,也帮忙端菜拿饭,不一会儿工夫,几人就围坐在桌前。
他们以前都未吃过焖面,看着十分新奇。
“先喝两口粥。”林启嘱咐何安然一声。虽说是夏天,但还是要喝点热汤再开动,不然容易进凉气。
何安然匆匆喝了两口白粥,然后便夹了一筷子焖面,入口先是微微醋香开胃,咬一口才觉原本筋道的面条绵软咸香,更有芸豆、菜瓜、黄瓜丝等丰富口感,增添了脆爽。
“嗯,不错!”
何安然正要夸赞林启的手艺,却被霍闲之抢了先。于是只向看着自己的林启笑笑,赞同地点点头。
好不容易能得自己夫郎一声夸赞,却被霍闲之打断了,林启没好气地冲他翻个白眼。
霍闲之看着他们夫夫二人的互动,早明白怎么回事,却还是笑着对林启说道:“怎么夸你还翻我白眼,你怎么这么不讲道理了?”
“吃你的吧,就你话多。”林启说道,自己夹了一筷子小菜吃,突然又想起别的事,抬头笑道,“你可算要回去了,不然就你这个招人嫌样儿,早晚把你赶出门去。”
这次他去丹棱,霍闲之也一同回去了。
他倒是想再住几日,但前几日他爹霍知州已经几次来信询问他身体,虽未明说,但都知道是催他回家的意思。
提起这茬,就轮到霍闲之翻白眼了。
他满脸不虞地把筷子往碗上一拍,撇撇嘴角说道:“才吃你几日饭,至于如此小气?”说着话,还用手帕擦擦嘴角。
他突然变脸,林启还真以为他生气了。正要开口,却见他在袖中掏掏,然后啪一声将一枚铜板拍在他面前。
“本公子是爱占便宜的人嘛。喏,拿去花。”他的下巴微挑。
林启看看那一枚铜板又看看他,一脸无语的表情,一旁的何安然与小五子也笑出声来。
霍闲之最近与老庙口的几个婶子学会了用铜板占卜的法子,正是痴迷的时候,走哪都要带着三个铜板。此刻与林启玩笑着置气,都舍不得掏出三个来,只给了他一个。
林启拈起那枚铜板揣进怀里,两人互相笑话着彼此抠门。
说笑着吃完了饭,小五子去洗刷碗筷,何安然去屋中换衣服,他们夫夫每日晚间都要出门散步,消消食。
霍闲之躺在竹椅上,慢悠悠地晃荡着。
林启走过去踢踢他的靴子,“想什么呢,一同出去走走?”
霍闲之睁开眼睛,鄙夷地看着他:“你俩出双入对,我跟在你们后头?”
林启闻言笑道:“幸福的一家三口。”
话落,立马收获霍闲之的一记狠踹,林启笑着拍拍衣摆,然后两人就都不出声了。
这段时日小五子从镇上拿回的信,除了丹棱寄来的外,也有几封是从京城寄来的。林启不知是什么人写的,但每次收到时,霍闲之总会心情低落许久。
前日小五子去镇上取了两封信回来,之后霍闲之就一直这么个要死不活的状态,虽也跟他耍耍嘴皮子,但明显做什么都兴致缺缺,铜板都不怎么玩了。
“看着我做什么?你与你夫郎去就是,”看他盯着自己发呆,挑眉笑道,“我就不用你操心了。”
林启嫌弃地看了他一眼,说道:“想挺多的。我是想问你霍家派人来接吗,接的话顺便帮我带些货过去。”
奶茶店开张后,来回运输货物就成了常事,特别是等各地的奶茶店都开起来后,运输绝对是其中关键的一环,必须要认真对待。
林启倒是想起一个人,之前的武俊武大哥就是做镖局的,或许能与他谈谈这笔买卖。不过那得等去了丹棱再说,这次就先蹭霍家的车队了。
霍闲之闻言,摇头笑道:“你还真是不吃亏,先说好,这可抵了我这段时间的饭钱了。”
林启笑着点头:“行,抵了。”
运输的事就这么定下,林启扬声叫了何安然一声,催他快些。一会儿天色太晚了,外头漆黑看不清,容易崴脚。
何安然在屋内应了一声,连忙穿一身淡青色纱衣出来了。
这纱衣是林启去县城找吉县令时,特意在布庄给他买的。比丝绸更加柔软透气,夏日穿着更舒服些,不过价钱也贵了许多。
两人牵手走在路上,晚风习习,送来几丝清凉,看着路旁草木身姿摇曳,都有种神清气爽之感。
何安然伸展胳膊,享受难得的舒服时光,只有到了傍晚时候,他才觉得身上爽快些,看着水沟、路沿的花草都格外亲切。
他看夏景,林启则笑着看他。
何安然转头间发现他的视线,立马羞红了脸。成亲这么久,每次被他温柔地看着时,仍会不好意思。
“小两口又出来散步?”有婶子坐在自家门口歇凉,在他们路过时问候一句,话中带着打趣,只是眼神中却带着艳羡。
她想起自己当年怀孕时,正赶上年头不好,刚入秋就刮了几日大风,漫天黄沙,连门都不能出。
村中的老人都说这天气诡异,于是趁着难得的两日晴好天,村里人都去地里抢收庄稼。
当时她都六个月的身子了,每日挺着大肚子给家里下地的人做饭。哪料自家汉子见收割进度慢,还回来抱怨她,说她娇气,说村里哪个妇人怀孕这么金贵,连地都不能下。
她当时也是年轻,对着人高马大、皮肤黝黑的汉子总有几分惧怕,第二日就跟着下地了,弯不下去腰时,便叉着两条腿往下蹲,晚上回来时腿脚肿的鞋都穿不上了。
现在看着林启每日带着何小哥儿出来散步,真想揪着那老东西的耳朵出来看看,看看是他没本事,还是自己娇气。
婶子想着往事,再想到今日晚饭时那老东西埋怨自己又做他不爱吃的杂粮粥,后槽牙都咬紧了。心里暗自将往后一个月的饭都定下了,就吃杂粮粥,饿死那个老货。
“嗯,婶子忙完了?”何安然听到她的问候点头,两人一来一回问了几句。
聊完,等何安然继续往前走时,林启却拉着他进了面前的小巷。
“你之前不是说过钱婶母子两个干活儿利落,人也爽快吗?让她们母子去家中搭把手,我走后你也有个照应,如何?”林启边走边说道。
何安然惊讶地挑眉,不知道他怎么突然提起这个。抬头看他一眼,想了一下后答应了。自己若不同意,只怕他出外也得提着心,还不如答应下来。
钱婶往常也爱往老庙口去,只是她从不多嘴多舌地笑话谁家,只是听个热闹罢了。何安然同她接触过几次,印象一直不错。
之前工厂招工,他还特意问过钱婶想不想去。只是钱婶的汉子前些年去世了,家中就剩了她与一个小哥儿相依为命。
这小哥儿如今十五,正是好年纪,她做工后将他一人留在家中,着实有些不放心,因此便拒绝了。
“我见你上次与他家小哥儿很是聊了几句,性子应当能合得来,让他跟着搭把手,平日与他娘一同住在咱家,钱婶也不用操心。”
何安然听了,觉得确实可行。
自钱婶的汉子去了后,因膝下只一个哥儿,族里的人对他们母子也不重视,两人的日子过得很是艰辛。请他们来家中做工,多少能赚些铜板,让他们手头宽裕些。
说着话,两人进了一个土墙围成的小院。
小院虽小,但收拾的干净整洁,没有多余的东西乱摆乱放。甚至院墙下还留了小块菜地,上头种着几样常吃的蔬果,长得都很茁壮。
两人进去时,钱婶母女正吃晚饭,听了二人的来意,钱婶当即有些激动,连忙答应下来,还连声说自己必会好好照顾何安然的,就连十五岁的小哥儿也答应了。
第二日,两人便到了林家,开始上工了。
将走前的事都准备好后,第二日霍家派来的侍卫也来了。又是近二十辆马车,只不过这次是空的。
林启带着工厂的工人将果酱罐装在大箱子里,周围又用浮棉包裹着,之后才抬上马车。
这一番动作,自然又引得村中人驻足观看,知道他们工厂做好的东西终于要卖出去了,围观的婶子大娘们都松了口气。
她们中的大多数,都有家人在工厂做工,之前只做不卖,她们还曾担心过林启赚不来钱财后不雇她们了。现在见他把东西卖出去,终于把心放回了肚子。
攒了这么久的存货,一下子就拉走一半,生意这么好,想来不会欠下大家的工钱的。
大家顽笑着看了一会儿,等那一长串的车队载着人与货物离开后,才三三两两地散开了。
“何小哥儿这次没跟着去。”有婶子边往回走边打听情况。
另一个大娘说道:“肯定不去啊,他肚子大了,路上颠簸出了什么事就麻烦了。”
“唉,何哥儿这命可真好,”有一个婶子点头后感叹一句,“虽说以前在何家受了些苦,可成亲就到了林家,日子富裕不说,这么快还有了孩子,实在顺遂。”
一同走着的两人也有同感,纷纷点头,三人一起说起何安然来。
正说到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时,突然看见前面背着三五根柴,一瘸一拐走路的身影。
一个婶子用胳膊肘碰碰身旁的妇人,满脸鄙夷地低声说道:“以前何哥儿在家中时,他们把人作践成那样,当时没想到何哥儿有一日这么出息吧。”
另一人闻言,当即往地上吐了口痰,说道:“呸,就他们那缺根筋的脑子,能想到才奇怪。看何小哥儿现在过上了好日子,只怕心里恨得牙痒痒呢。”
三人说着话,一步一顿地从何安平身边走过,看一眼他头发脏乱、脸颊凹陷、死气沉沉的模样,皆摇头撇嘴,一脸不屑。
只是她们却没注意到,在他们走过后,何安平抓柴的手突然握紧,手背竟然暴起了青筋。
路过老庙口的宅子时,他看着紧闭的木门眯眯眼睛,眼中满是恶意。
◎都与末世前的“办卡”有关◎
丹棱县城外, 三个身着锦衣的中年汉子骑在马上,探着脖子往前看,见客商络绎不绝, 熟悉的面孔却始终未出现,心中都有些着急。
左侧膀大腰粗的汉子热得满头大汗,捋一把头发, 粗声说道:“三公子怎么还不回来,要不咱们到城门洞里躲躲吧,这日头也太毒了。”
右侧的汉子看他一眼,扇动几下手中的折扇,轻声笑道:“你皮糙肉厚的,这么点儿太阳都受不了, 看来也就是个虚架子。”
“放屁!”那汉子不服气, 反驳道, “我老张这身本事可是实打实的, 就是自小受不了暑热罢了。哪似你身娇体弱, 这么热的天也裹的这么严实。”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贫嘴, 霍远明不耐烦地摆手,“都闭嘴,几十岁的人了, 也不怕来往的人听见,笑话你俩。”
两人闻言, 这才闭上嘴巴。
手拿折扇的文弱汉子见霍远明眼睛不眨地眺望远处, 笑着安慰道:“着什么急,闲之素来受不得苦, 或许避开这会儿的炎热, 在哪处歇脚呢, 过一会儿就回来了。”
“是啊,”左侧的汉子这会儿也附和道,“这路上好走,又有那么多的侍卫护着,能有什么事。我看你就是太惯着三公子了,哪有当爹的大老远地来迎儿子的道理。”
文弱汉子闻言,立马呵呵笑了两声:“上次也不知道是谁,听儿子要回来,早早去丰谷斋排队,就为了买儿子爱吃的桃酥。”
“靳睿渊,你还有完没完!”左侧汉子被他戳穿,恼怒地低吼道。
霍远明本就等的着急,这会儿听他们二人在耳边聒噪,心中烦不胜烦,吼道:“再说一句,你俩都滚回去吧。”
两人见他拧着眉,一脸不快,这才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