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是拽着陆沉舟在大堂聊了好大一会儿,才放人上楼。
两人住一间房,还是因为穷,要省钱。
晚间要沐浴,客栈送了热水上来。可是客栈的浴桶太高,沈云稚根本跨不进去。
他求助道:“陆沉舟,我进不去。”
陆沉舟闻言,顿了一会儿才起身,走到屏风后。看到沈云稚穿着亵裤,站在一起和他齐胸高的浴桶前手足无措。
沈云稚很白,在暗淡的烛光下看着都晃眼。
陆沉舟只看一眼就撇开视线,把他抱起来放进浴桶里。触手温软如玉,陆沉舟忍不住又想起了在栖山族的那一夜。
陆沉舟回到桌前,拿起圣贤书,耳边却都是沈云稚沐浴的水声。
他强迫自己专注,低头看泛黄书页上的字,看到四个字,“食色性也。”
沈云稚沐浴完,又是陆沉舟把他湿淋淋的抱了出来。
没有再叫热水,陆沉舟就着他洗过水囫囵洗了个澡。
一直到了歇息的时候。
他们不是头一次同床共枕了,可是沈云稚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激动。他睡不着,侧身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看着陆沉舟。
陆沉舟忍了又忍,终于开口:“你不睡觉,盯着我干什么呢?”
沈云稚没话找话,说:“陆沉舟,我这回真的没有钱了。”
“将来整个天下都是你的。”
沈云稚认真道:“可是现在我没有钱,连一个糖牛都不是我的。”
“明天给你买糖牛。”
沈云稚没有就此消停,又没话找话,说:“客栈老板娘好像很喜欢你。”
陆沉舟:“她一个女人,又是寡妇,抛头露面做生意不容易,对人难免都要笑脸相迎。”
沈云稚完全没听进去,说:“可是她对你笑得特别灿烂。”
“别胡说。”
沈云稚在黑暗中安静了一会儿,突然问:“陆沉舟,你喜欢什么样的人呢?”
陆沉舟睁开眼,看着床前的帷幕,没有说话。他在思考沈云稚的这个问题,他问的是喜欢什么样的人。而不是,喜欢什么的女人。
陆沉舟在心里想,他为什么这么问?
最终陆沉舟也没有回答。
沈云稚也没有追问,打了个呵欠,抱着小被子睡着了。
第8章 你真的很好
沈云稚睡醒的时候,屋里只有他一个人,陆沉舟应该是下楼吃早饭了,他匆匆洗漱完也下楼去了。
刚从楼梯上下来,就看到陆沉舟坐在桌前,女掌柜坐在他对面,又是递筷子又是倒茶的,好不殷勤。
“秦掌柜,我自己来就好。”陆沉舟看起来也难以消受美人恩,连连开口推拒。
沈云稚发现陆沉舟每次和这个秦掌柜搅合到一起的时候,总有种手足无措的感觉。深究起来就是,秦掌柜太过殷勤热情,经常弄得陆沉舟招架不住。
他咳了咳,桌前两人都转头看他。
“哟,小公子起床了,快过来吃早饭呀。”
秦掌柜不知道沈云稚的真实身份,但是她看这个小少年娇生惯养的模样,跟在陆沉舟身边,却不像下人,也不像下属。
秦掌柜在小山城没出去过,世面见得不多。这种情况下,她就很容易把沈云稚身上那种尊贵的皇家气质,错认成被娇纵出来的倨傲。
而且她看沈云稚长得唇红齿白,还和陆沉舟睡一间屋子,昨夜沐浴两人用的也是一桶水。心里难免觉出了一些微妙的意味,再看沈云稚的时候,眼神就有些复杂。
她开客栈,迎四方客,自己又是嫁过人的,还有从住店的客人嘴里听到的一些野事。就这么一联想,可不得了了,她心里认准了沈云稚是陆沉舟养在身边的娈童。
沈云稚坐下来,看了眼桌上的早饭,葱油饼、稀饭,外加两样小菜,卖相都不错。
“小公子,这些饭菜可还合你的胃口啊?”秦掌柜笑盈盈问道。
沈云稚挑剔道:“我早上不喜欢吃油饼。”接着强调:“我要吃鸡蛋,还有羊乳。”
秦掌柜本来就是客气问一句,没想到他倒直接提要求了。她也没办法,只好点头应下,回头让伙计每天早上给他去买一碗羊乳回来。
沈云稚看她嘱咐了伙计,这才满意得吃起早饭来。他一边吃,一边抬眼看陆沉舟,没话找话,问:“我们的鸡和羊怎么办呀?”
“我还回去了。”
“还回去?”沈云稚一愣,然后才猛然想起来,鸡和羊本来就是借的。
那可怎么办呀?这么长时间,他吃鸡的蛋,喝羊的奶,他都跟它们有感情了。
沈云稚慌了,是真慌了,眼巴巴得瞅着陆沉舟。
“等屋子修好了,就把它们买回来,都说好了。”陆沉舟看了他一眼,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似的。
沈云稚这才放心了,接着吃早饭。
吃完饭,陆沉舟要出门。沈云稚拿上自己的小零食,跟着他,问:“你去哪里?”
“去后山看看。”
“我也去。”
陆沉舟回头看他,说:“要走很远的路。”
“我不怕走路。”
两人走了一个多时辰,才到了后山。雾城坐落于山腰处,后山是一片竹林。郁郁葱葱,远看犹如一团青雾弥漫在山上。
进去之后,觉得凉意入骨,消散了夏日的热气。
沈云稚含着一颗青梅,咬得脆响,说:“这里好凉快呀。”
陆沉舟没说话,看着眼前的竹林好像在想事情。
“那个是不是笋?”沈云稚突然指着一处问。
陆沉舟看过去,一颗笋子埋在落叶中,刚刚冒了个尖,沈云稚眼睛倒是尖。
沈云稚确定那是笋之后,就跑过去。也不嫌脏,把叶子扒拉开,又找了一块尖尖的石头刨了起来。没多久,那个笋子还真被他给刨出来了。
而他这时也变成一个小花猫了,还傻呵呵得乐呢。
陆沉舟看着他在竹林里跑来跑去得玩,找了块石头坐下来想事。
眼看快中午了,两人才返程回去。沈云稚用衣摆兜着自己挖的笋,说什么也不肯丢掉。
“过两天,我要离开一阵子。你一个人能行吗?”陆沉舟突然问他。
“你要去哪里啊?去干什么呀?去多久呀?”沈云稚一听他要离开,瞬间就急了。
“我要去趟瞿城,一来一回可能要十来天吧。”
“我跟你一起去啊。”
陆沉舟似乎早就想到会是这个结果,没怎么推辞就应下来了。
回到客栈,沈云稚把笋子拿给后厨,让厨子做成油焖笋。
然后等吃饭的时候就在房间里翻箱倒柜的,把自己的玩具、零食还有书册都整理出来。
“你做什么呢?”陆沉舟忍不住问他。
“我收拾东西啊。”沈云稚把一堆东西拘在一起,准备就这么直接用一个包袱包起来,这就是他理解的收拾东西。
陆沉舟走过去,说:“我们后天才走,你现在收拾东西做什么?”
接着他指了指沈云稚的小包裹,说:“玩具不许带,零食不要和书放在一起。你哪里像个读书人?一点都不知道爱惜书。”
“一件衣服都不带?你打算裸着去瞿城吗?”
沈云稚本来因为要出远门兴冲冲的劲头被他两句话浇灭了,嘟囔道:“陆沉舟,你没劲透了。”
陆沉舟:“不听话你就留下来,在客栈等我。”
“不要。”沈云稚闻言大惊失色,跑过去抱着他的腰说:“我听话,你带我去。”
陆沉舟满意他的乖顺,又指挥他把东西先归放好,临出发时再收拾。
沈云稚白天走路走多了,洗完澡上了床,打了几个滚就睡着了。
第二天早饭,秦掌柜果然遣伙计去街上养羊的人家买了一晚羊乳回来。沈云稚喝了还很挑剔,避开秦掌柜对陆沉舟小声嘀咕:“没有我们小胡的奶好喝。”
“小胡?”陆沉舟眼皮一跳。
“就是我们的羊啊。”沈云稚又砸巴了一口羊乳,说:“它有一撮小胡子,我和阿黄就给它取名叫小胡。”
陆沉舟又问:“那几只鸡有名字吗?”
“有啊。”沈云稚一脸我怎么可能厚此薄彼的神情看着他,说:“花的那只叫小花,黄的那只叫小黄,尾巴有根绿毛的叫小绿。”
“那你的猫叫什么名字?”
“小橘。”
陆沉舟点点头,果然。
他在心里想,沈云稚取名的风格还真是直白朴素。完全没想到自己给大青牛取名叫大青的行为。
要说在取名这件事上,两人还真是志同道合。
沈云稚这时又问他:“你去瞿城干什么呀?”
瞿城距离雾城有三百多里地,离得不远,但是也不近,应该没有公务往来,难道陆沉舟去探亲?
陆沉舟:“去找个人,办点事。”
什么事却不告诉沈云稚。
根据沈云稚对他的了解,要办的这事儿陆沉舟可能自己心里也不是很有底。他这人就这样,觉得没把握的事,都不会说出来。
沈云稚只好问别的:“那我可以带着小橘吗?”
陆沉舟摇头,说:“不行。”
“为什么?”沈云稚在晨光里把脸皱得像个毛茸茸的核桃。
“小橘现在不是小猫了,一个看不住就跑了。”陆沉舟又说:“把它放在客栈,让秦掌柜帮你照看。”
“好吧。”沈云稚不情不愿得答应了。
接下来一直到出发前,沈云稚整个人都处于一种很亢奋的状态。当初从京城来雾城的时候,他还闷闷不乐的,现在倒是对出门这件事展现出了非同一般的热情。
出发前一晚,他又睡不着了。他一睡不着,就爱拉着陆沉舟扯闲篇。说的东西也是东一榔头,西一棒子。
陆沉舟句句有回应,就算他的话题歪到天边去,也很耐心的陪着他聊。
沈云稚觉得陆沉舟太好了,于是放弃正在聊的话题,又开始大力赞美起他来。
“陆沉舟,你真的很好。”沈云稚的声音在暗夜中听起来有点黏黏糊糊的。
“哪里好?”
“对我好,长得好,学问好,懂得多,写字好看,声音好听。。。”沈云稚想了想,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了,又觉得卡在这特别尴尬,好像不是在真心夸奖对方一样。
这时脑海中白光闪过,他又补充了一句:“而且你手上的技术也特别好。”
“。。。。。。”
沈云稚真心实意得夸奖他,又说:“把我弄得很舒服。”
“。。。。。。”
陆沉舟在黑暗中轻轻叹了口气,说:“睡吧,别说了。”
沈云稚这会儿确实也有点困了,打了个小哈欠,说:“你觉不觉得最近有点冷了?”
“嗯。”快入秋了,夜里确实有点凉。
“陆沉舟,我能和你睡一个被窝吗?有点冷。”沈云稚说着,把自己的脚伸进了他的被窝里,让他感受自己脚丫的温度。
确实凉,陆沉舟想了想,把被子掀开,说:“进来吧。”
沈云稚高兴了,打着滚进了他的被窝,还忍不住感慨了一句:“你身上好暖和啊。”
陆沉舟这回没说话。
沈云稚真的困了,身边又有个暖乎乎的大暖炉,很快便睡着了。
陆沉舟跟城里的富户借了两匹马。
沈云稚在心里感慨,陆沉舟真的是个空手套白狼的行家,过日子的好手。
问人家借鸡可以吃鸡蛋,借羊可以喝羊奶,现在连出门的马都是用借的。
他将来要是娶媳妇,喜服是不是都去借啊?
说到娶媳妇,沈云稚跨在马上忍不住偷偷瞟了陆沉舟两眼,心里不知道怎么的,就开始想象他穿喜服的样子。
陆沉舟常年穿着朴素的青衫,几乎没怎么穿过别的颜色的衣服,不知道他穿大红色是什么样子,应该也很好看。
沈云稚想着想着就跑偏了,居然又开始想象陆沉舟穿凤冠霞帔的样子,想着想着自己就乐了,莫名得咯咯直笑。
陆沉舟:“。。。。。。”
夜里歇在一个小镇的客栈,明天天黑前就可以到瞿城了。
朱窗半开,夜色中沁了一丝丝凉意,过了不一会儿,那凉意夹着湿气飘了进来。
“陆沉舟,下雨了。”沈云稚站在窗边,把伸到窗外。
雨势很快就大了起来,大雨如注,落在青石地上。
窗外突然响起悠长高昂的叫声,“团儿回来。。。”,尾音拉得很长。
沈云稚扒在窗户边往外看。
只见瓢泼大雨中,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站在十字路口,肩上搭了一件红色的衣服。依次朝着四个方向,每个方向喊三次“团儿回来。。。。”
这诡异的场景看得沈云稚后背凉嗖嗖的,问:“她在干什么?”
陆沉舟过去把窗户关上了,说:“叫魂。”
“叫魂?”
“叫魂,也叫喊惊。民间觉得小孩儿的魂魄稚嫩,受了惊吓魂儿会跑掉,这种时候就有会叫魂的人,把小孩儿的魂叫回来。”
沈云稚听了,又害怕又想听,缠着他问了好多细节。
陆沉舟见他感兴趣,干脆给他讲了几个民间志怪故事。
陆沉舟道:“从前,有个县令。。。”
沈云稚一听就来了兴趣,笑呵呵得托着脸说:“嘿嘿,我就喜欢听县令的故事。”
“。。。。。。”
陆沉舟接着说:“这个县令在县城当官的时候,有一个犯了轻罪的卖油郎,因为言语间顶撞了他,他就把卖油郎判了死刑。”
“后来这个县令做官做到了吏部,家中十分富有。这天盖了新楼,上梁这天设了宴,客似云来。这时,他看到那个被他打死的那个卖油郎走了进来。”
沈云稚听到这,倒抽一口凉气,又往陆沉舟那边挪了挪。
陆沉舟察觉到了,仍是接着讲述:“死去的卖油郎进了门就混入人群不见了。没多大会儿,有仆人来报,对县令说他的小妾刚生了个儿子。”
“啊!是那个卖油郎!”沈云稚惊呼。
陆沉舟点点头,说:“县令也感叹,楼还没建好,拆楼人就来了。”
“县令的儿子长大后,果然十分不成器,把家产败了个干干净净。自己沦为贱役 ,身上每每有一点钱,就要拿去买香油吃。”
讲完之后,沈云稚久久不语。
陆沉舟很满意,他讲这个故事本身就是为了寓教于乐,希望能引起沈云稚深层次的思考。
然而沈云稚思忖了半天,说:“所以,县令就不该纳小妾。”
陆沉舟:“。。。。。。”
他怎么都也没想到,沈云稚听完这个故事,竟然能得出这么一个结论。
沈云稚意有所指,又对着他强调一遍:“县令,不可以纳小妾。”
他还记得陆沉舟说过不娶妻,但是没说过他不纳小妾。他觉得陆沉舟如果纳了小妾,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对他了。
陆沉舟本来就穷,到时候给他买零嘴的钱肯定都拿去给小妾买胭脂了。他的零花钱,肯定也要给小妾花了。
而且,到时候陆沉舟就是每天陪小妾睡觉,给小妾讲故事了。沈云稚越想越愤怒,好像真的有这么一个小妾一样,脸都皱起来了。
陆沉舟不知道他都想了什么乱七八糟的,只知道自己的寓教于乐失败了。
他心里叹了口气,说:“我养你一个都费劲,哪有钱纳妾?”
沈云稚很敏锐,问:“有钱你就要纳吗?”
陆沉舟看着他,看了好大一会儿,突然说:“男人娶妻纳妾,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沈云稚闻言,心想他果然想娶妻纳妾,哼了一声,蛮不讲理道:“那你生个儿子就是卖油郎。”
陆沉舟:“。。。。。。”
沈云稚说完就跑到床上,打了个滚,用被子把自己裹成春卷,单方面不搭理陆沉舟。
沈云稚就是个黄鱼脑袋,自己生了一夜闷气,第二天自己就好了。赶路的时候骑在马上,又叽叽喳喳了一上午。
不过到了中午他就开始不怎么说话了,等到晚上到了瞿城,陆沉舟发现他走路姿势怪怪的。
两人在客栈一楼随便吃了口晚饭,就上楼回房休息了。
进了房间,陆沉舟问:“你怎么了?”
沈云稚别别扭扭得说:“屁股。。。腿疼。”
陆沉舟想,应该是骑马的缘故,他怎么这么娇气?
“脱了我看看。”陆沉舟说。
沈云稚把裤子脱了,给他看了看大腿根,发现都磨肿了,红彤彤的。
陆沉舟抬眼看他:“你在宫里不学骑射?”
“学啊。”沈云稚嘟囔,说:“可是从来没有连续骑过这么久的。”
陆沉舟叫客栈送了热水上来,让沈云稚沐浴,自己出去给他买了药膏。
回来的时候发现沈云稚居然在浴桶里睡着了,陆沉舟摸了摸水,发现水都不怎么热了,连忙把人从桶里捞了出来。
沈云稚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他说:“你回来了?”
“嗯。”陆沉舟把他放到凳子上,拿了澡巾给他说:“快把身上擦干,别着凉了。”
“哦。”
等他从屏风后出来,陆沉舟指了指桌上的药膏,说:“把药涂了。”
沈云稚穿着白白的小里衣,下身只穿了亵裤。湿漉漉得披着头发,整个人都弥漫着一股刚沐浴过后的澡豆的清香。
“陆沉舟,帮我擦头发。”沈云稚把澡巾递给他。
“你怎么连裤子都不穿?”陆沉舟语气有点硬。
沈云稚愣了愣,说:“那我不是要擦药吗?”
陆沉舟这才反应过来。
沈云稚有些委屈,说:“我穿着裤子怎么擦药?你那么凶干什么?”
陆沉舟没说话,拿着澡巾从后面给他擦头发。沈云稚的皮肤很白,又很细。
陆沉舟看着他又白又软的耳朵,想起他被老鼠咬了的那次。雪白的皮肤,殷红的血珠,当时看不觉得。现在回想一下,不知为何,在他心里引出了一圈旖旎的涟影。
“哎呀!疼!”沈云稚突然叫了起来,然后转头气呼呼得瞪着他,发着小脾气:“你那么用力干什么?扯得我好疼啊。”
陆沉舟把澡巾盖到他头上,转身走开,说:“擦好了。”
沈云稚把澡巾从头上拽下来,觉得陆沉舟今天怪怪的。
到了晚上睡觉,陆沉舟都快疯了,他看到沈云稚穿着亵裤大张着腿躺在床上,问:“你这是什么姿势?怎么还不穿裤子?”
沈云稚都快睡着了,骤然被他吼醒,整个人一哆嗦,然后嘟囔道:“穿裤子药会蹭上去啊。”
“那你腿分这么开干什么?”陆沉舟硬邦邦问道。
沈云稚:“那不是疼嘛,合着蹭在一起好疼,我怎么睡?”
陆沉舟也不再说话了。
沈云稚却来气了,他说:“陆沉舟,你今天很不对劲!你为什么一直朝我发脾气?”
他今天一天都很乖,他白天那么疼,为了不耽误赶路都忍着没说。他都这么懂事了,陆沉舟凭什么对他这么凶?
陆沉舟张了张嘴,否认道:“我没发脾气。”
“你就是发脾气了!你好凶。”沈云稚的瞌睡都跑了,觉得自己占理,可以和陆沉舟大吵三百回合。
陆沉舟也觉得自己今天哪哪都不对劲儿,但他没接沈云稚的话。
沈云稚自己揣测起来,问:“是因为我说你儿子以后是卖油郎吗?”
这都哪跟哪儿啊,陆沉舟心想。
“那我把这话收回嘛。”沈云稚挠了挠眼皮,说:“君无戏言,但是我现在还不是皇帝,我说话随时可以收回的。你儿子不是卖油郎,我以后让他当状元。”
陆沉舟真心觉得沈云稚这个储君没谱,之前许自己当宰相,现在又许自己连个影都没有的儿子当状元。
自己的路还有很长很长,陆沉舟突然觉得很累。
陆沉舟无奈,说:“睡觉吧。”
“哦。”沈云稚躺好,又保持着自己双腿大张的姿势,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陆沉舟透过月色看他,心想这人最大的好处就是好哄了。
第二天早上,陆沉舟一睁眼,就看到沈云稚亵裤被顶起来的画面。
“。。。。。。”
陆沉舟想想,其实这也合理,沈云稚马上要十七岁了,这个年龄。。。
正想着,沈云稚突然哼哼了起来,胯还一顶一顶的。
“。。。。。。”
陆沉舟眼睛越瞪越大,然后他就全程用眼睛记录了我朝储君首次梦遗的场景。
作者有话要说:
拆楼人的故事,出自蒲松龄的《聊斋志异》中的“拆楼人。”
第10章 夜市
沈云稚自己哼哼唧唧半天,随着一声又长又软的叹息,亵裤的面料逐渐濡湿开来。他喘着气醒来,缓缓睁开眼,看着陆沉舟,眼神有些涣散。
陆沉舟还保持着半撑身子的姿势,僵在原地目瞪口呆。
沈云稚看着他,喘了一会儿,突然问:“陆沉舟,你干嘛弄我?我这次又没有喝那种酒。”
他声音软绵绵的,带着刚醒来时的沙哑和发泄后的倦怠。
不是我,我没有,陆沉舟心里下意识反应。
接着他就愣住了,沈云稚为什么会觉得是自己弄他的?
陆沉舟想起自己十来岁梦遗的情形,他当时做了一个旖旎绮丽的梦,然后就 。。。
就跟沈云稚现在这会儿这样。
可是沈云稚是梦到了什么?为什么一睁眼,意识还没清醒就直接说是他弄的?
沈云稚是梦到他了吗?
为什么?
两人大眼瞪小眼,陆沉舟心乱如麻,沈云稚迷迷糊糊。
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沈云稚的困意消了,人也清醒了,突然就害羞起来,扯过被子把自己盖住,闷声闷气道:“你帮我拿条干净的亵裤过来啊。”
接着又小声抱怨了一句:“你弄的时候怎么不帮我把亵裤脱了?都脏了。”
沈云稚这下认定了是陆沉舟弄的了,陆沉舟有口难言,只好先取了一条干净的亵裤给他。
沈云稚害羞得躲在被子里把亵裤换了,又把脏掉的亵裤团成一小团,捏在手里。
然后嚅嗫道:“我要洗。。。”
陆沉舟:“你放那,客栈伙计会收去洗的。”
沈云稚摇头,固执道:“不要,我自己洗。”
陆沉舟只好去叫人送水上来,沈云稚洗漱完,用剩下的水把自己的小亵裤洗了洗,然后晾在衣架上。
沈云稚这一整天都害臊得不行,吃饭的时候脸都快扎到碗里了,眼睛也一直躲着他。
陆沉舟好几次想告诉他自己没弄他,都没找到机会。而且看他害臊的样子,觉得自己要把实话说出了,沈云稚估计又得丢脸得哭了。
虽然他就算哭了也挺好哄的,但是。。。陆沉舟觉得还是别惹他哭了吧。
而且这事也不是没发生过,在栖山族那次之后,沈云稚也只是害臊了几天,然后自己就好了。
小孩儿一个,忘性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