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变—— by麟潜

作者:麟潜  录入:08-03

郁岸也慢慢伸出两根手指,伸到水下,给船夫比了个心。
匿兰坐在船里喘气,抹了把腰后的血痕,在指尖捻了捻:“现在怎么办呢,你会划船吗?”
“我在水底下学会了!”郁岸甩甩脑袋上的水,站到船尾握住船篙,向天一甩。
水珠四溅,船篙末端连了一根细线,细线尽头系着一片黑色的塑料片,黑塑料片被甩入空中,像一只翩舞的黑色蝴蝶。
匿兰目光怔怔跟随那塑料片纷飞,忽然船身震动,下方有什么东西将小船顶了起来。
扑楞楞扇动翅翼的声响环绕耳畔,一大群巨型蝴蝶托着小船跃出水面,漆黑的蝴蝶扇动翅膀,成群结队向空中翻飞,仿佛卷起一阵墨色的龙卷风。
郁岸向前挥舞船篙,巨型蝴蝶发出怪叫,追逐着篙头悬挂的塑料片向前飞,跳着求偶的舞蹈,托举着小船航行,塑料片向哪边甩,它们就往哪个方向拐。
匿兰趴到船边,仰望天空中飞舞的黑蝶惊叹,一只蝴蝶落在她发间,这优雅而强壮的奇特生物翼不沾水,宛如肮脏泥淖之中滋生的邪恶精灵,轻盈美艳。
怪物小科普-雅各布巨人蝶
通体漆黑的超大型蝴蝶,翼展约20-60厘米不等,生活在波螺的海东北部的消沉之地,新世界土著居民称其为【水死者】。
翅翼覆盖疏水鳞片,可在消沉之水中无障碍飞行,翅翼在空气中快速振动时会激发气流,发出类似乌鸦鸣叫的响声。
雅各布巨人蝶大部分时间栖息于消沉之水中的杂物上,以虹吸式口器取食消沉之水中的微生物。
驮行能力极强,可以撑起自身重量400倍的东西,L872年,意大利畸体学家雅各布·马里诺首次驯养其作为船夫,承载自己带领的科研队渡过消沉之地,并为其取名雅各布巨人蝶。
游戏《灰鸦·玩具屋》中的道具【蝴蝶飞行器】原型即为雅各布巨人蝶。
雌性巨人蝶飞行速度快,长有勾状利爪,鳞粉有剧毒,一般担任哨兵,攻击性较强,会扇动翅翼发出鸣音驱逐误入领地的生物,如果对方表现出进攻敌意,雌性巨人蝶会组成风暴漩涡发起袭击。
雄性巨人蝶几乎没有任何攻击性,在天敌来袭时会集体沉入水中,铺开翅翼遮住水底的卵和幼崽。
雄性会被移动的黑色纸片吸引,成群结队追随求偶,在纸片的勾引下,甘心成为托举交通工具的船夫。
ps.但他们并不痴情,在追老婆之余也拥有自己的生活,吃饱喝足休憩完毕后才开始追。
我们时常观察到一些雅各布巨人蝶在求偶途中开小差,离群取食,或停落在枯枝间思考生命的意义,摸鱼到晚上才返回大部队继续求偶,假装自己忙碌了一天,非常努力的样子。
有人曾提出一个观点,其实雄蝶逐渐能分辨出雌蝶和黑纸片的区别,但仍保留了追逐纸片的习性,以此让自己看起来很忙碌。

第186章 入境
在被船夫一篙杵进水里之后,郁岸一直挂在水下屏息跟着小船游荡,在水下他看得分明,船篙末端用丝线挂着一张黑色塑料片,向前挥舞便如同一只活灵活现的黑色蝴蝶,以此勾引着成群的巨型蝴蝶追逐求偶。
小船无法凭借水的浮力和推力前行,而是被这些巨大的黑色蝴蝶托举在水面上,船夫控制船篙末端的黑色塑料片来操纵蝴蝶们飞行的方向。
郁岸甩起船篙,甩动丝线系住的黑色塑料片,成群的大型蝴蝶便跃出水面,将小船托举到半空中,时高时低飞行,塑料片滑入水中,它们也便跟着接连扎进水中,翅翼上的疏水鳞粉使它们不与消沉之水直接接触。
事实上,消沉之水是澄澈透明的,郁岸掉进水中之后才得看清真相,
原来一部分蝴蝶沉在水底,铺开黑色翅膀遮住河床上的卵,保护幼崽们不被天敌发现,于是远远看去整片水域都黑漆漆的,像通往地狱的无底深渊。
泡水中的尸体们身上也栖息着许多蝴蝶,它们正吐出一条细管状的嘴巴吸食尸体表面滋生的微生物,船夫挥动黑色塑料片时,那些停留在尸体上正在进食的蝴蝶也受到逗弄,被吸引过去,途中免不了撞击尸体造成漂移,因此看起来像所有尸体都听从船夫的号令,一起朝游客聚拢过来似的。
尸体并不能复活走动,只是被蝴蝶潮冲撞移动罢了。
詹姆斯蹲在匿兰背后,拿游戏里的治愈药水给她涂抹腰后的擦伤,萨兰卡坐在船沿上看着他们,两个虚拟病毒畸体并不占分量,没有给船下的蝴蝶增加什么负担,少了一位高大的船夫,小船轻快了许多,速度更快。
“也没那么痛啦,破了点皮而已,哎……嘶。”匿兰斜靠在船里身子一颤,詹姆斯急忙用嘴去吹伤口:“明明擦掉一整块肉,钝伤最疼了。”
萨兰卡上下抛玩游戏里的道具蝴蝶刀,仰起脖颈冷眼瞥郁岸:“你叫他死得太痛快。”
郁岸目视前方划船:“哪有时间玩杀人游戏,我们很忙的。等会上岸见到昭然,你们可不要乱说话。”
迷雾渐薄,已经隐约能看得见对岸建筑的黑影轮廓,一些尖顶的塔型建筑东倒西歪,影影绰绰,如枯枝纵横交错。
巨型蝴蝶将小船送上石子滩搁浅,在船篙末端的黑色塑料片旁翩翩起舞,期待这位美丽的女士给予回应,但塑料片无动于衷,蝴蝶群识趣地散开,乐观地飞回水中安然进食。
郁岸跳下船,拧干湿透的披风,身上没怎么湿,水甚至并未浸触到皮肤,魔术师礼装整体涂抹过波螺壳粉末,防水效果很不错。
匿兰环顾四周也没找到昭组长和林圭的影子,岸边也没有其他渡船停泊,他们船速慢,还没赶到。
“姐,过来。”郁岸蹲在地上,把从船夫口袋里掏的钱全摊在地上,总共三千分币,另外还有六枚冥币。
浓雾弥漫的水面上,有谁涉水而来。
三层楼高的高脚蜘蛛的轮廓爬行靠近,白骨怪物以本体的姿态缓步爬过消沉之水,长手支撑河床交替行进,林圭坐在白骨怪物的一条肋骨上,不停团起火球向前扔,为白骨怪物照亮前方的雾霭,辨别方向。
白骨怪物慢慢爬上石子滩,摇晃庞大身躯抖落身上的水珠,林圭从怪物身上灵活跳下,鼓起腮帮吹出一团龙火,好心帮白骨怪物烤干身上的水。
“咕噜。”白骨怪物举起一条长手,两根手指捏住林圭的上下嘴唇,掐灭他的火。
白骨怪物长臂向中央收拢,团成一个镂空白骨球,体型逐渐缩小,恢复人类形态。
昭然皮肤上蒸腾起一层热气,不一会儿水分就完全蒸干了。
“喔!”林圭讶异抬起眉梢,等昭然一边简单整理衣领一边经过自己身边,才转身跟上去。
“组长,他俩在那儿呢,比我们快啊。”林圭遥遥指向远处石子滩上蹲着的两个黑点,于是快步走过去。
昭然不紧不慢走近了些,疑惑皱眉,匿兰郁岸头碰头蹲在一块儿,乐呵呵嘀咕:“你一个,我一个,你一个,我一个……”
昭然双手插兜,弯下腰从郁岸头顶探身察看,发梢垂到郁岸头顶:“在分什么?”
郁岸肩膀一颤,头磕到了昭然的下巴,捂着头顶仰起脸,一见是昭然的面孔,脸颊立刻涨起心虚的温度。
“你们怎么这么慢?等好久了。”郁岸眼神飘忽,转移话题,匿兰心直口快最藏不住事,起身就打算如实相告,被郁岸抓住裙摆,微微摇头暗示她。
林圭挠挠头,叹了声气抱怨:“别提了,那船夫真是不地道,划到半途就停下跟我们要小费,我给了五十块,他还不满足,昭组长掏钱包给他加了二百,那船夫居然伸手要组长的钱包,欺人太甚啊。”
匿兰张了张嘴:“然后呢?”
“然后昭组长看了一眼水深,跟船夫说‘那我们不坐了吧,我看水也不怎么深’。”
郁岸也是一愣:“……然后呢?”
“昭组长就迈进水里了,腿伸进水面以下就化成白骨,身子没入水中一段一段变成白骨怪物,就驮着我下船了。白骨怪物那么高,手那么长,踩到底还有一大半身体都在水面以上呢,我们就一路蹚过来了。”
昭然轻松道:“那水没什么阻力,蹚水走也不累。只不过要时时小心不要踩到蝴蝶的卵,速度慢了些。”
讲到精彩处,林圭眉飞色舞比划:“但是一见到昭组长原身,那船夫可吓坏了,像见到菩萨显灵似的趴在船里跪拜求饶,哭着说自己上有老下有小,实在赚不到奶粉钱才迫不得已走上这条不归路的,求我们放他一马。”
匿兰一阵沉默,难以置信地问:“呃你们就这么让他走了?”
林圭睁大眼睛,沾沾自喜摇手指:“当然不了,我们给他多留了三百分币,让他回家给孩子吃点好的。”
“我看他也不容易,当然是原谅他喽。你们那边怎么样?还算顺利吧?船夫也向你们要小费了吗?”
匿兰一噎:“希望他能原谅我们。”
郁岸看着别处小声吹口哨:“他给我们留了三千分币,让我们吃点好的。”
“啊这么好。”林圭抬起胳膊搭上郁岸脖颈套近乎,“正好这回该你请客了。”
“闲聊什么呢,趁今日结束前赶到斜塔吧。”昭然已经走出十几米远,回头叫他们跟上。
新世界不不存在日落月升的概念,而是由星环的辐射周期决定一天的长短,辐射强时相当于人类世界的白天,畸体们活动频繁,辐射减弱时畸体们蛰伏休息,相当于人类世界的黑夜。
郁岸跟上他们,走出十几米之后又悄悄折返回岸边。
有件事他一直很好奇。
从绅士内兜里掏了掏,他拽出卷成筒的船夫的画像,提起纸张最上端一抖,一副等身长画卷被他展开,郁岸换上幻室核-画中取物,银核泛起光芒。
他慢慢地将手伸进画纸,纸张并未被指尖戳破,而是容纳他的手进入了画中的空间。
郁岸抓住里面的东西,向外一拽。
那裹尸布船夫竟从画卷中走了出来,站立在郁岸面前,浑身湿透。
郁岸自己也惊了,画中取物无法拿取活物,人死之后就不再算作活物的范畴了。
船夫突然抬起手。
郁岸警惕后退,跳退到两米之外。
那船夫的动作很僵硬死板,和午夜商人一模一样。裹尸布船夫机械迈步,返回自己的小船,弯腰捡起船篙,甩动几下船篙末端绑的黑色塑料片,勾引来一群水中的巨型蝴蝶,老老实实撑船离开。
“……”郁岸摸摸左眼中镶嵌的画中取物核,看着水面发了会儿呆。
石子滩夹在两面高耸的礁石之间,可供行走的路面越来越窄,石子也越来越锋利,行走到最狭窄处,四人被一堵石门挡住了去路。
这大门构造奇特,左半边气势磅礴,打满错落铆钉,装点瑞兽门环,右半边则雕刻高贵优雅的欧风茛苕纹,中西结合的设计看得人摸不着头脑。
大门正中央凹陷进去两枚硬币大小的圆形槽,一上一下,应该是镶嵌钥匙的地方。
找遍全身,硬币大小的东西除了分币和冥币就只剩下——
郁岸从衣摆内侧摸出纯黑色的信封,用破甲锥小心刮下封存信封的黑色火漆封蜡,嵌入圆槽内,被炙烤融化。
昭然拿出自己那份纯白邀请函,撕下天使封蜡,嵌入上方的圆槽中。
两枚圆形封蜡自动吸附进圆槽深处,整扇大门上的沟壑被注入的黑白蜡油逐一填充,展现出门上花纹的真容。
上半区以纯白铺色,神圣的天使雕像仰头祈祷,洁白羽翼向四周展开,天使之下一片荒芜,纯黑色的恶魔张开双臂,破碎羽翼也随着能量注入更远的凹槽而伸展开。
白色蜡油最后灌入天使手中的圣剑,从柄向下延伸至剑刃尖端,看起来就像慢慢向下刺入恶魔的胸膛,一阵钥匙入锁的机关响动从门内发出,大门向内开启。
没见过世面的实习生连连赞叹称奇,围着大门研究。
“哇……”郁岸转到门后细摸石门上的花纹,背面的图案是天使在下,倒在地上污秽满身,恶魔蹲坐在天使身上,贪婪舔食指尖的血液。
昭然无奈停下,耐心靠到石壁边,等这仨好奇完再向前走。
郁岸留意到昭然的表情,悄悄跑到他身边,手肘轻碰昭然的小臂:“真幼稚,他们。看到了吧,我当组长那些天要指挥这两个人,很了不起吧。”
昭然原本抱臂靠在石壁前,等郁岸靠过来后,微微侧身,挨近他耳廓,露出尖牙轻声笑问:“嗳,没有虐杀吧。”
郁岸咬住嘴唇,绷紧肩膀,双手背到身后,后背焦虑撞墙,半晌憋出一句:“当然没有了。是船夫先动手,他把我打到水里去了,要淹死我,再抢小兰姐的装备。我泡在水里,许多尸体和我擦肩而过,我也挺害怕的,这回真是正当防卫。”
昭然抬手搭上他肩膀,拇指隔着手套在郁岸脸颊上描摹打了个对钩。
“差强人意。”

走出善恶门外,视野一下子从狭窄的石缝中开阔起来。
一只巨型黑蝴蝶从眼前快速掠过,郁岸的视线也跟随蝴蝶一起投向远方,蜿蜒扭曲的黑色树影在雾霭中层层叠叠交错,星环的光线穿过迷雾,斜映在地上,地面湿润泥泞,有的地方积攒出一块水坑。
唯一能在枯树林中指引方向的就是脚下的砖石路,小路两旁摆放着姿态各异的白色迎宾雕像,雕像上了年头,脸和身体爬满裂纹,缝隙中附着着青苔和水滴状倒置的蘑菇。
最近的一座雕像主题为扫墓的老人——小老头宽厚微胖,微微佝偻着身子,双手中握着一把扫帚。
郁岸踮脚跳着避开水坑绕到雕像后,阅读发霉的底座上雕刻的人物生平,密密麻麻的花体英文他翻译起来也毫不费力:“《扫墓的老人》,他在祭奠妻子时悲伤过度而猝死,扫满一千公里后,他将如愿在梦中与妻子团聚,并幸福地走入尘埃中。他希望行人可以欣赏他左手上的婚戒。”
“左手的婚戒?”林圭走近老人的雕像,他落脚之处,泥泞的水坑变得干燥。他轻轻抚摸老人雕像无名指上亮闪闪的婚戒:“你们一定生活得很幸福。”
郁岸化成鬼魅蝙蝠飞到下一座雕像背后阅读生平简介,没一会儿就失去了兴趣。
可当他们沿着泥泞的小路走出十几米后,匿兰无意间回头,失声喊道:“老人雕像没了?”
最初的位置只剩一个方形石头底座。
几人闻声一起回头向后看,昭然却指指前路:“他在那儿。”
小老头的雕像弓着腰,为他们扫净路途上的泥泞,他手中的石头扫帚接触到地面时,周围的污渍和水痕会自动排开,不一会儿就扫出一条洁净的小径。
“看来都是来斜塔打工的死者,做满工作,就可以实现夙愿。”
“啊,他在这里扫路,就为了在梦里见老伴一面啊。”林圭唏嘘感慨,“一千公里,要多久啊。”
他们经过其中一座雕像为《走夜路的少女》,女孩子十三四岁年纪,怯懦地拿着手电筒。郁岸早对这些悲惨的故事失去耐心,宁愿去挑逗地上的含羞蘑菇,但被匿兰抓过来翻译雕像的故事。
“这个女孩走夜路的时候被强j犯杀死了,那男的只判了几年,父母至今仍在伸冤。她在这里给来访者举灯照明照满100个小时,那个罪犯就会受到残酷的惩罚。”
“但是新世界不存在昼夜光暗,星环的光亮足以让行人看清道路。”昭然说,“不会有人需要她照明。”
匿兰抓住雕像的手,把石雕少女拽下底座,要她照亮,用大姐头的语气教训那雕像:“以后有人经过你自己下来给他照路,别畏畏缩缩的。”甚至有意放慢脚步,让时间多耗几分钟。
沿着小路行走近一个小时,寂静枯败的环境居然热闹起来,放眼望去,仿佛进入了一条前所未见的怪异商业街。
整个左手边的建筑均为青砖碧瓦,贴福字挂匾额,酒肆饭庄招牌高低错落,而右手边的建筑则圆门穹顶,洁白无暇,典雅的凸肚窗阳台种满鲜花,卖花女戴着头巾,花篮中盛装着从烘焙房中买来的新鲜长条面包。
这里的“热闹”仅形容人多,诡异的是,熙熙攘攘的人们完全不发出任何声音,他们眼神空洞,表情僵硬,但各司其职,奇装异服涵盖古今中外,行走的姿势也千奇百怪。
林圭像土包子进城,仰头转着圈向前走,一清朝官员装僵尸平举双手蹦跳路过,手戳到林圭后脑勺,二者摩擦直接打出一串火星儿,僵尸还浑然不觉,举着着火的手指头跳走了,林圭急忙追着给他灭,那僵尸一上一下精准躲避林圭的手,林圭只好跟着一起蹦,从侧面保持相同的节奏和高度。
“看,新娘子。”匿兰指向道路尽头,血红的八抬大轿招摇而过,轿子中的新娘红绸遮面,薄纱遮不住娇艳的面孔,双脚垂落,僵白的脚腕垂在轿外,纸钱抛洒飘摇,敲锣打鼓间不闻一点儿人声。
一阵肉香扑鼻,嗅着香味一路向前追寻,两位厨师守在西方坩埚前炖煮一锅肉汤,向其中投入发光的香料和一些肉块,坩埚前挂着一块牌子,用英文写着“恢复体力的美味肉汤,50分币一份。”
郁岸非常喜欢,早在其他人赶来之前就已经品鉴完一碗,匿兰好奇凑过去问:“这什么肉啊?”
“好好吃,不知道什么肉,应该不是人肉吧。”
“真的吗?紫色的汤好恶心,给我尝尝。既然卖肯定有它的道理。”
林圭注意到后厨的切菜工正用利爪切割一批新鲜肉块,并撒入紫色的调料,颈侧火焰龙眼催促他去买,但林圭不敢吃。
昭然拿出钱包,拿出一小沓畸体之间才流通的分币递给他:“你们分一下,去买东西吧。”
林圭有点反胃:“我不想吃。昭组长不尝尝吗?”
“我不怎么食肉。”昭然摇头,他比较爱吃鱼、冻肉和浆果。
“啊?尖牙不是用来撕咬肉块的吗?”
“不,只是方便撸树枝上的浆果。”昭然拿了一串插在糖葫芦垛上的粉色浆果,口裂开到耳朵根,张开上下两排怪物尖牙,给林圭演示如何优雅地一口撸十颗浆果。
俯瞰整片灰暗的世界,这辽无边界的广大地区中建造数百黑塔,倾斜错落,而每一座黑塔之间的街道都行走着不同世界的死者,人类世界的人、新世界的畸体,甚至太多叫不出名字的生物。
斜塔幻室的边界在哪儿?能创造出如此伟大幻室的镇守者,斜塔主人又该有多强大,无法想象。
鬼街中央空出一块地方,一道长十米宽两米的木牌钉在墙壁上,上面密密麻麻贴满了犹如通缉令的委托书,新的盖着旧的,一层摞一层,许久没有人来接委托了。
郁岸一目十行浏览委托板上随风飘动的纸页,眼神尖利注意到其中一页,跳起来拽下两页文书。
【委托内容:处理冒牌船夫】悬赏2冥币,地点:消沉之地
【委托内容:招募新船夫】悬赏1冥币,地点:消沉之地
每一份委托书落款处都盖着一块四方红印,字为:“井宿”,示意经过批准,委托生效。
“井宿?”
“是xiu,斜塔主人的名字。”
“三乘三倍报酬,九个冥币。”郁岸双眼放光,小恶魔套装的售价也只十个冥币而已啊,这委托墙,不,这是一堵黄金墙。
发财了。
委托是次要的,既然来到斜塔幻室,首先拜访主人是社交礼仪,昭然把三个见钱眼开趴在委托板上不肯动的家伙一起推走,随意进入一座倾斜的黑塔内。
踏入斜塔那一刻,心灵似乎被一阵和缓的力量安抚宁静下来,昭然感到格外舒服,仅剩的两枚畸核周围涌动着的能量趋于平静。
环境黑漆漆的,走廊铺着一条印花地毯,每走几米就会路过一个壁龛,壁龛里的鱼脂烛用作照明,烛火明亮稳定。
经过其中一盏壁龛时,突然听到一声凄厉猫叫,有只黑猫受惊,从壁龛里窜出来跳到地上,从他们面前一瘸一拐经过。
那猫咪拖着折断的后腿,断折处已经露出一截森森白骨。
“什么……”匿兰俯身摸它,它倒也不跑,主动挪过来蹭她的指尖,猫咪嗅了嗅她,显然感觉到附近存在强大畸体的气味,但并没显得害怕,与已契定的匿兰亲昵,把JS兄弟气得捶手机屏幕,它依旧肆无忌惮,就像这座塔中有人罩着它似的。
一直沿走廊进入斜塔内部,却并未见到楼梯,直到眼前光线变强,居然进入了一片宽阔的教堂内部,高空镶嵌黯淡的彩色玻璃,地面凌乱,横七竖八扔满棺材,有写着寿字的金丝楠木棺,也有棱角分明的纯黑十字架棺,东方西方的款式都有。
瘸腿黑猫将他们带入此处,跳上一口棺材,嘶哑地叫了一声。
在这些随意叠搭在一起的棺材缝隙中,更多的动物探出头打量远道而来的客人。
断肢和瞎眼的猫不在少数,皮包骨的狗、撞碎喙的鸟和浑身烧伤的袋鼠,伤口触目惊心,它们缓缓逼近时会带来残酷的恐怖感,似生似死,像丧尸。
“斜塔主人是变态吧。”破甲锥滑进手心,郁岸握紧刀柄,背后自然贴到昭然怀里。
教堂最前方钉着一支两米来高的黑漆木质十字架,十字架最下方坐着一位衣着古典的短发男子。
木质十字架中生长出数朵柔软的灵芝,作枕托着男人的头,他靠坐在十字架最下方,垂头闭着眼睛小憩。
男人耳垂挂一对红字黄底的符咒耳坠,喉结的线条延伸进领口的琵琶扣中,左手整条花臂从大臂延伸到半掌,由西方花纹自然过度到东方,一头双尾白狐卧在他怀里,垂眼熟睡,四肢描画着血红咒文。
听到猫叫声,井宿先生慢慢抬起眼皮,从午梦中醒转,身子一动,怀中白狐被惊醒,转身就钻进棺材空隙中躲起来,比老鼠溜得还快。
“有失远迎。”井宿先生用袖口扫净身上狐毛,郁岸隐约见他移动时身后拖出一串残留鬼影,明明动作轻柔缓慢,却转眼间已行至面前。
井宿先生颔首作揖,面带微笑,耳垂咒坠摇曳。
先生儒雅清俊,身上自带一种淡泊潇洒的气质,然而略一瞥郁岸和匿兰身上的衣装首饰,全部made in斜塔,便笑说:“承蒙二位惠顾,厚情盛意感激不尽。小狐狸,拿些茶来。”
昭然一开始还没看清,那千娇百媚挤在斜塔主人怀里的毛绒抱枕是个什么东西,只觉得形状有些眼熟。
他们目之不及的棺材背面,明堂靠坐在地上,满脸屈辱扯上不整的衣衫盖住肩膀,遮住浑身烙印的血红咒文。

第188章 终极委托
“居室凌乱,无心打理,见笑了。”井宿先生将上翻的衣袖抚平,握拳轻咳两声,面色有些憔悴。
推书 20234-08-02 :回鸣之书—— byd》:[玄幻灵异] 《回鸣之书》全集 作者:dnax【完结】作者个站2022-12-28完结 文案: 先感谢一下我的人类朋友在2018年时和我聊起她的梦,梦里有鸟族和蛇族的雏形,我认为非常有趣可以写成故事,朋友也鼓励我写下来。当时没有太好的题材可以发挥所以暂时当做素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