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许述分手了么?我听叶子给我说,你那个同学抓到了女生劈腿的证据,就在你住他家的时候,还是你和他一起去抓的。”涂渺坐在两人对面,边吃干果边加入群聊。
涂祁没想到谢沉凡什么都给叶梓讲,也没想到叶梓还能复述给涂渺。
看了眼陈濯略显好奇的眼神,涂祁想了想,干脆有样学样,把事情都给两人讲讲。
避重就轻的,涂祁没讲谢沉凡喜欢许述,就说他们一起长大,谢沉凡把许述当好哥哥,很关心他,所以在空间动态里刷到于蓝希脚踏两只船,才会想到亲自上阵抓证据,以此来让许述知道自己遇人不淑。
“不是吧,叶子可不是这么和我讲的。”涂渺瞅着涂祁,挑了挑眉话里有话。
涂祁顿时心中警铃大作,按住陡升的紧张,他装作惊讶又疑惑的样子,问涂渺:“什么,叶子姐怎么说的?”
“没什么。”涂渺忽而笑笑,“叶子就说不知道他俩分手没,希望他哥不要辜负你同学。”
“分手了。”涂祁装的听不懂涂渺话里的重音,“谢沉凡前两天给我说,许述已经分手了。”
“哦,那我等会儿告诉叶子,让她放心。”涂渺又吃了颗杏仁,没有再聊这个话题。
话题结束,晚饭开始。
陈濯经过半个月的大学生活熏陶,整个人在慢慢进行着改变。
首先,他在涂家饭桌上,已经能时而抬起头听他们聊天,然后偶或也说两句自己的见解。
这些都要归功于路可樂。
路可樂是个话唠,不管是在宿舍还是餐厅,又或者军训场上,但凡有闲暇,他的嘴就不带停的。
最重要的是他不仅自己说,还总要带上陈濯,濯濯长濯濯短的。
开始陈濯都是被迫捧场、被迫回应,后来次数多了起来,陈濯也就逐渐适应,缓慢加入。
他温吞沉静的性格,就需要一个话唠来带。
高中被涂渺偶尔带着,大学就换了路可樂经常带着。
“我就说,小濯的室友们都很好,带的小濯都爱笑了。”元雅听完陈濯第二次提到室友,不由欣慰感叹。
叹完,她又问涂渺,问她的室友都怎么样。
“也都挺好的。”涂渺笑的真诚。
元雅信了,陈濯看了一眼涂渺,涂渺朝陈濯眨了下眼睛,随后讲起来室友对她的照顾。
涂渺第一次住校,不希望家里人担心,想着他们也不会知道内情,就把寝室的每一个人都夸成了花。
这个花不是她随嘴编的,是真有来历的。
都是路可樂安的花名。
“我旁边床,叫程司阮,表面看很高冷,像玫瑰刺很多。但接触久了,就会发现她面冷心软,人可好了。”
“对床叫叶语,像莲花一样清高,但是很活泼。”
“最后一个是我们宿舍的小富婆,田央儿,很可爱的女孩子。”
路可樂把田央儿比作叶语的摇钱树,涂渺没好意思说出口。
听完涂渺一通夸,元雅和涂正庆放了心。
而涂祁,听出来涂渺话里的深层含义。
他和陈濯一起看涂渺,结果又看见涂渺冲陈濯递眼色,收到示意的陈濯没说话,收回了视线,但是对面的涂渺却……
耳垂红了。
“陈濯,你来我屋一下,有事情要和你说。”
吃完饭收拾完,涂渺先于涂祁把陈濯叫进了自己卧室。
之前没有喜欢的心思,再加上涂渺和陈濯还是高中生,不能早恋,所以涂祁从来没多想过陈濯和涂渺的“亲密”关系。
然而今时不同往日,两个大孩子都到了可以随意恋爱的年龄,他自己又事事多想,不由看着很平常的、过去经常发生的事情,心里却没了过去的平静。
涂祁盯着涂渺关上的屋门看了很久,久到他无能为力,想不到借口去敲开门,不得不回了隔壁自己卧室,坐在床上倚着墙,尝试能不能听到旁边的一点动静。
旁边涂渺故意压低了音量,陈濯配合着把自己本就轻飘的声音放的更低了,一墙之隔的涂祁什么都听不到。
涂渺没有和陈濯打哑迷,开门见山道:“陈濯,我好像找到我喜欢的人了。”
“你也认识,是……程司阮。”说完,她难得脸红低下了头。
陈濯回忆了一下程司阮——个子很高,头发很酷,脸上很冷,衣品很好。
看外表,确实容易让人心动。
但陈濯想,涂渺不太是个只看脸就确定喜欢的人。
“我到宿舍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她,当时就被惊艳到了。但是后来,我发现她性格很冷,就知难而退了。可是我嘛,又总喜欢去挑战,而且双标得很,对方越不搭理我,我就越想往上凑。”
“凑了几回,我发现程司阮实际一点都不冷,她就是面冷心热。嘴上次次拒绝我,但每次到最后还是会加入、站我旁边,还会帮我出头。”
“这几天,我晚上睡觉做梦都是她,梦见……梦到我们俩,在一起的画面。”说到这儿,涂渺又害羞了,脸上的不好意思简直不能更明显。
在涂渺回味梦境时,陈濯心里生出来一个挺关键的问题。
但他不忍在涂渺这会儿正高兴时打击她,只把问题放在心里,看着涂渺高兴完,开始自己叹气。
涂渺也意识到了这个关键的问题,她说:“可是我就算再确定自己喜欢,我也没办法告诉她。不像男女之间,一方多努力说不定还能有个结果。但是我这样……努力根本望不到结果,连自我幻想都是奢侈。”
说着,涂渺没了声音,又低下头。没有刚才的飞扬,多了惆怅和无奈。
陈濯知道涂渺要走的这条路很难,不仅要对抗依旧有很多迂腐的人,还要面临爱而不得的无可奈何。
他也不知道怎么安慰,想了想,说:“涂渺,如果有需要,我一定帮你。”
涂渺帮了他这么多年,涂家也照顾了他们家这么多年,陈濯都记在心里,嘴上说不出来太多感谢,他就用实际行动来表示。
涂渺听完笑了,她抬头看陈濯,看着陈濯一本正经的诚恳,忍不住开玩笑道:“陈濯,你这么好,万一以后我这条路走累了,喜欢上你,怎么办?”
她只是玩笑话,却见陈濯真的在思考。
思考了好几分钟,陈濯也没想到该说什么回答,涂渺哈哈笑起来:“我开玩笑的,你还当真了。放心,我不是双性恋,不会喜欢你的哈哈哈!”
开着玩笑,涂渺心里的无奈难过少了点,和陈濯吐槽着寝室的事情,声音没再收着,爽朗的笑声直送进贴着墙全神贯注偷听的涂祁耳朵里。
“聊什么,这么高兴?”涂祁听不清涂渺说了什么,更听不到陈濯又回了什么,只能听到涂渺高兴的笑,笑里还有“不行,陈濯,太搞笑了”。
嘀咕着,涂祁听到隔壁门响了,是开门的声音。
接着他又听见有脚步声经过他的卧室门口,其中掺杂着涂渺和陈濯随意的告别。
“那行,等我明天下午回去,我……”
“陈濯哥!”涂祁从屋里出来,截了涂渺的话,快步走到门口的陈濯面前,“陈濯哥,你之前答应给我笔记和书,我……现在跟你下去拿?”
“好。”陈濯点头应下。
见涂祁跟着下去,涂渺又给他派了个活:“那你顺便把饭盒拿回来,拿回来刷,不许让陈濯在楼下替你刷了啊。”
“放心,不会让陈濯哥刷的。”涂祁很乐意领下任务。
他怎么可能让陈濯动手刷碗,这种活他做就行了,他的陈濯哥只用坐在那里,就是岁月静好。
跟着陈濯去到二楼,涂祁坐在床上看陈濯找笔记和书本,脑子里想起来刚才涂渺提到的“明天下午回去”,措辞了一下,装作随意,问陈濯:“陈濯哥,你明天就和我姐回学校了么?”
“嗯,是。”陈濯蹲着在找放高一书本的箱子,声音闷闷的,“寝室说,要聚餐。所以明天就回去了。”
“那你们下周末还回来吧?”涂祁又问。
想了想,陈濯应道:“应该,会回来。”
“行,你回来记得提前告诉我,我也请假回来过周末!”涂祁高兴了。
兴奋不过半分钟,涂祁又兀自解释起来:“我的意思是,我有些学习上的问题,想问你。平常你学习也忙,我就想等周末,你能能闲下来点,给我讲讲。”
“嗯,没事。平常没有很忙,你也可以问。”陈濯找到了笔记和课本,从桌子下面站起来,声音清亮不少,“这是高一的。高二等你分科,学理可以用我的,学文我也帮不到你。”
涂祁也站起来,双手接过一摞子书和笔记本,很珍视地抱进怀里。
临走,涂祁又环视一圈陈濯的卧室,始终没找到那盏月亮灯,甚至在窗户贴了一年多的月亮画,也不知道是掉了,还是被撕了下来。
思索又思索,他正准备旁敲侧击问问陈濯,不想那边陈奶奶叫了陈濯过去,打断了涂祁的心思。
看着陈濯忙起来,涂祁也帮不上忙,在旁边站着还会让陈濯时不时需要顾一顾他,抿抿唇,涂祁放弃了询问,抱着书提着饭盒,和陈濯道了晚安回了家。
忙碌到快十点,陈濯终于闲下来坐回自己屋里,眼神一错看到一个饰品袋,他又忘了把盾牌钥匙扣送给涂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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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中午吃过饭,陈濯和涂渺没留太久就又回了学校。
从小区到公交车站不算远,过短的距离,还有涂渺也在场,让涂祁有心思问陈濯昨天没问出口的事,但却始终开不了口。
最后,他站在车站边,挥手让陈濯和涂渺路上注意安全,除此之外,再说不了别的。
送完陈濯,涂渺也不在家,涂祁在自己屋里坐了一下午就写完了所有作业,然后百无聊赖趴在桌子上看陈濯送他的两个手办。
看了一会儿,他从抽屉里拿出来张纸,拿了根铅笔,涂涂画画半小时,画了张几小时前在车站等车的陈濯。
刚画完,涂祁接到谢沉凡的电话,让他晚上去家里吃饭。
当即,涂祁猜到了些什么,但他没在电话里多问,应了邀请背着书包,和元雅打了招呼,往谢沉凡家去。
到谢沉凡家之后,涂祁验证了自己的猜想,果然许述没有回来。
“昨天晚上他给我说临时有事,我信了,没多说什么。”谢沉凡言语间冷静的有些反常,“然后今天中午,我就收到了这个。”
谢沉凡把笔记本搬给涂祁看,屏幕里是于蓝希的好友申请,还附了张图片。
涂祁点开图片,看到趴在床上睡,还是裸了半个肩膀睡的——许述。
用脚趾头,都能猜到昨晚上两人会干什么。
涂祁叉了图片,合上笔记本,凝了表情看谢沉凡,看他过分的安静。
顿了顿,涂祁还是开了口,叫他:“谢沉凡?”
“嗯?”谢沉凡应声,有些眯瞪看向涂祁,涂祁才发现他的眼睛肿了,是哭过之后的红肿。
涂祁噤了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尝试将心比心了一下,如果照片里是陈濯,他……
他可能会疯。
“涂祁,你知道这个事儿说明了什么吗?”谢沉凡突然问涂祁。
“什么?”涂祁顺着谢沉凡疑惑。
谢沉凡揉了揉脸,笑得比哭还难看,说:“说明,人啊,不能太自信。我还是低估了于蓝希,能做出来这样的事儿。”
“什么意思?”涂祁没太明白谢沉凡的话。
没有直接回答涂祁的问题,谢沉凡又问涂祁:“你知道看到这张图以后,我这整个下午都在做什么吗?”
涂祁摇摇头,但与此同时,他心底好像已经有了答案。
“我把这张图放到最大,看到了照片里的床头柜上的火柴盒,上面印的有酒店的名字。……接着,我查了这家酒店,发现是州城本地的一家快捷酒店,只有州城有,许述上大学的杨城并没有。”
“然后,我去了这家酒店,但是他俩已经退房离开了,我怎么打许述的电话,都没人接。后来宋叔去酒店接我,说这家酒店老板和我妈是朋友。……我又给我妈打电话,各种哀求保证,她同意找朋友给我看昨晚的监控。”
“别说,我还真看到他们俩了。看到,许述喝的烂醉,被于蓝希架着,架到了房间。……涂祁,你知道么,我甚至还去问了收拾他们房间的保洁,阿姨告诉我整间屋子并没有事后的痕迹,只有许述吐的卫生间哪里都是。”
“哦对,我还哭了。看到照片哭了,知道真相之后又哭了。”
谢沉凡讲的云淡风轻,甚至是笑着从头讲到尾,这样的说话语气是涂祁认识谢沉凡这么些年来,从没有在他嘴里听到过的。
涂祁判断不出来谢沉凡此时的心情是怎么样,但他听完,只觉震撼。
震惊都不足以形容,是震撼。
他只在电视上看到过妻子抓奸丈夫,眼睛变成显微镜,他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身边的好友,也会如此。
“许述傻,但是只要他答应过我的事,他一定会信守承诺说到做到。我相信他,说过和于蓝希分手,一定不会骗我。”谢沉凡依旧是过于冷静正经的语气,“那么只可能是于蓝希,是她做局,迫使许述不得不和她再和好。”
“那……你要怎么做?”涂祁问道。
谢沉凡眼神晦暗不明看了涂祁一眼,冷笑哼了一声,说:“看许述,我的态度取决于他怎么和我说。”
话很冷情也潇洒,然涂祁分明听出来谢沉凡的难过和极力压制的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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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意外的话,就全是意外了……
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越写越“狗血”了,十匹马也拉不回来那种@_@
青春期的喜欢,从来不会是坦途,必定有数不清的坎坷跌宕。
涂祁在家无所事事、谢沉凡在家伤心气愤,而涂渺这边刚告诉了陈濯自己心动,那边就有人也心动她,拦着她要表白。
涂渺有些后悔让陈濯先回宿舍了,要是知道右眼皮跳预示着被表白,她一定肯定铁定——要留陈濯陪她一起逛超市,给程司阮带瓶常温可乐。
“涂渺,我是14级化工专业的杨运威,我喜欢你!我……我是有一次在北食堂看到你,就觉得你很好看。而且我那天还不小心把汤洒你衣服上,你都不生气。”
“涂渺,我嘴笨,但是我真的很喜欢你,我知道你喜欢吃鱼,吃辣,不喜欢香菜和豆芽,我还知道你喜欢追星。……这些,这些都是你喜欢明星的海报,我买来送给你,你……你能不能当我,女朋友啊?”
杨运威人长得不算高,目测也就刚过1米7,而且身材看起来和身高成正比,圆嘟嘟的看着很喜庆。
涂渺绝对不是瞧不起胖子,他们家涂祁幼儿园时候就是个小胖子,后来没放弃养了养,现在个头180都多。
只是,再好的男生,在涂渺眼里都一个样——都是兄弟的模样。
不知道杨运威怎么如此巧合堵到了刚回学校的涂渺,涂渺连宿舍都没来得及回去,背上还背着书包,手里拎着刚在超市买的东西,尴尬笑着后退,满脑子搜索拒绝的话。
“涂渺,你收下吧!都是我特地买给你的。然后,你考虑考虑,我真的会对你好的!特别特别好!”
涂渺退,杨运威进,很快涂渺就被堵在了角落。
也是学校布局有问题,西门门口有比较近的公交站,西门进去学校也有超市,但就是从西边回宿舍,却要经过学校的小树林。
这会儿是下午太阳挺热烈的时候,小树林里没有几个学生,不比晚上到处是情侣热闹,而杨运威就是卡着这么个时候,把涂渺堵个正着。
涂渺退无可退,只好伸长胳膊,把杨运威从自己面前往外隔开,“内个,同学,首先谢谢你的喜欢和用心,但是……但是我,有喜欢的人了,你懂我意思吧?我,我……大家都有追求喜欢人的权利,所以,你让我先回去,然后喜欢的事情,我们以后再谈,行吧?”
涂渺说着小幅度挪步子,就在她终于后背离开角落了,不想杨运威突然展开了双臂,作势要抱她。
“那我抱抱你可以么?我真的很喜欢你,涂渺。你别喜欢那个人了,不值得,你喜欢我吧,你来喜欢我,我会对你好的,真的!”杨运威丢了手里的袋子,往前倾身要抱住涂渺。
涂渺吓的往后退,没退两步就又撞在树上,书包里装的东西硌着她,怼的她后背生疼。
她胡乱舞着手,意图推开杨运威,嘴里还叫嚷着“别过来”和“救命”,希望附近能有人来帮帮她。
青天白日,大庭广众,涂渺希望有个热心人来救救她、帮帮她。
在杨运威就要抱住涂渺了,有人从杨运威身后钳制住他,揪着他的衣领,下面给他腿上一脚,让杨运威不得不跪在了地上,变成了那个胳膊胡乱舞着的人。
听到杨运威叫痛的声音,涂渺惊魂未定抬头睁眼看过去,看到程司阮逆着光一脸寒冽地站在她面前,旁边跪着反抗不得的杨运威。
涂渺胸脯大幅度起伏,哆嗦着嘴唇叫不出来程司阮的名字。
程司阮看了一眼涂渺,随即瞪着杨运威,膝盖抵住杨运威的脊椎,手上摁住他的头,迫使他低头向涂渺道歉:“道歉。”
好汉不吃眼前亏,杨运威打不过程司阮,只好不情不愿向涂渺说了对不起。
“记住,再敢找涂渺,我见一次,揍你一次。滚。”程司阮拎着杨运威的衣服领子,提小鸡一般把他揪起来,往小树林出口猛推,要不是杨运威跑得快,程司阮还准备给他一脚。
吓走了杨运威,涂渺也有些回神,扔了手里的东西扑向程司阮,抱着她号啕大哭起来。
“程司阮!程司阮!呜呜呜……吓死我了,程司阮,我……我以为,我呜哇!”
涂渺抱着程司阮就是哭,哭的稀里哗啦,哭的鼻涕眼泪全抹在了程司阮衣服上。
程司阮咬着牙,回抱着涂渺,手顺着她的头发一遍遍轻抚,软了声音安慰:“不怕了,没事了,有我在。”
哭了很久,久到程司阮的衣服湿了一大片,涂渺才停下来,仰着头用自己水湿又红肿的眼睛望着程司阮,声音黏黏糊糊带着刚哭过后的浓重鼻音,她说:“程司阮,谢谢你……我,我不哭了。”
“哦对,我给你买了可乐,常温的……我的可乐呢?”涂渺边说话边吸鼻涕,一抽一抽的惹人心疼。
程司阮没忍住,借着身高优势揉了揉涂渺的头发,从口袋里拿出来餐巾纸,让涂渺擦鼻涕,她走过去树边把袋子捡起来,“可乐在这儿,傻子。”
“我才不傻!”涂渺嘟嘟囔囔反驳程司阮,等程司阮走到她旁边,她想都不想伸手拽住程司阮的衣角,可怜兮兮抬头瞅她。
品了品涂渺的意思,程司阮心里叹口气,换了个手拎袋子,把胳膊伸在涂渺前面,由她抱着。
涂渺愣了愣,很快反应过来,像树袋熊一样,挂在程司阮胳膊上,紧紧贴着程司阮,让她带自己回宿舍。
小树林走到一半,程司阮突然停下,从口袋里摸出来一个口罩,又摸出来一副镜架,“戴上,遮遮你的红眼圈。”
等会儿路上指不定会遇到哪个同学,看到涂渺这副样子,不定私下怎么编故事。
涂渺木着没动,程司阮瞧她半晌,最后把袋子放地上,亲力亲为给涂渺戴上收拾好,才继续领着她往宿舍走。
宿舍里没人,倒也省了看到涂渺问来问去的烦恼。
涂渺去小阳台水池洗脸,程司阮在自己铺位换衣服,两人谁都没说话,只有哗啦啦的水声和衣料摩擦的沙沙声音。
等涂渺洗完脸,程司阮从自己桌上给她拿了罐冰可乐,外面裹着一层薄毛巾,“敷敷你的眼。”
“谢谢。”涂渺接过,坐进椅子老老实实敷眼睛。
冰可乐不仅治肿眼泡,还让涂渺冷静下来,脑子里复盘着刚才的被表白。
她恍然意识到,这个杨运威很了解自己,除了喜好,甚至知道她回学校的具体时间,还知道她会去超市,就在超市通往小树林的路上守株待她。
看他的样子,胸有成竹的,还拿着买的周边,俨然准备充分。
细思极恐,涂渺越想越不禁后怕,无意识瑟缩一下,手里的可乐没拿稳,哐当掉在地上。
程司阮正在看手机,被涂渺突然的动静吓一跳,下意识起身去看涂渺,看见涂渺脸上如惊弓之鸟的怔愣,接着看到滚停在自己脚边的可乐。
捡起来可乐,程司阮走到涂渺面前,蹙眉问她:“你怎么了?”
咬咬唇,涂渺注视着程司阮好像担忧她的眼神,说:“程司阮,我怀疑,杨运威认识我身边的人。然后……你听我说,然后他很了解我,知道我的喜好,还知道我的行踪习惯,他……”
越说,涂渺越激动,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将将又要夺眶而出。
程司阮见状连忙扶住涂渺的肩膀,迫使她冷静下来,看着自己,“涂渺,冷静!你听我说,我知道是谁。”
等涂渺逐渐平复了心情,程司阮先给她倒了杯水,看着她喝完,才放下心叹了口气,在涂渺疑惑探寻的眼神里,说出来一个名字。
“我无意看到她和那个男生说话,提到了你,所以留了个心眼。但是,我们并没有证据。”程司阮按着涂渺的肩膀,担心她激动。
但是涂渺出乎程司阮意料的冷静,她垂着头,嘴唇动了动,什么都没说,也没叹气。
晚饭时候,叶语和田央儿在外面玩耍结束回来。她们进来,涂渺拿着手机和耳机,带了个鸭舌帽出了寝室。
程司阮不放心,也跟了出去。
涂渺去了操场,在看台上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算着叶梓那边应该也下课了,她把电话给叶梓打过去。
电话很快接通,听见叶梓的“渺渺”,涂渺没出息地又哭了。
她这毫无征兆地哭,可把叶梓吓了一跳。
涂渺哭着讲着,前后语序不连贯,也毫无逻辑可言,好在叶梓的逻辑还行,前后听完串成了完整的故事。
“要不是程司阮,我……我都不敢想,结果会怎么样。”涂渺打着哭嗝,说的断断续续。
叶梓远在国外,听着涂渺哭,心疼不得了,乖啊宝啊的哄了半天,最后实在无法,她说:“你想想你的程司阮,她救了你,还发现了阴谋,这要是搁在小说里,你是不是要以身相许了?”
这么一句玩笑话,涂渺听完还真渐渐停了哭声,吸着鼻涕一抽一抽,摸口袋找餐巾纸。
纸没找到,有只细白骨节分明的手出现在涂渺眼前,食指和中指夹着一片纸。
“程……司阮?”涂渺下意识念出来面前人的名字。
“对,我说的就是程司阮,你家程司阮。”电话里的叶梓不知道涂渺这边的情况,还在顺着涂渺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