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时候开始抽的？”涂祁拧了眉头，抬手扇开眼前的迷蒙。
谢沉凡咳嗽两声，回答：“两年前吧。从发现我自己喜欢许述开始。”
“但是之前没有那么大瘾，只偶尔抽两根。最近不知道怎么了，瘾上来了。……平常在学校又不能抽，就周末在家多贪两根吧。”
谢沉凡说着，把第二根剩了屁股的烟撵灭在烟灰缸，涂祁才发现烟灰缸里已经堆了一座小山。
“喝酒伤胃，抽烟伤肺。哦还有，喜欢许述还有点伤心。”谢沉凡忽然没来由地也情绪很低迷。
“……许述这两天又怎么了？”涂祁问的一针见血。
谢沉凡摇摇头，把玩着手里的zippo打火机，说：“他没事啊。工作日上学，周末做兼职，闲暇时间和于蓝希你侬我侬，做着自己马上当爸爸的美梦。他好得很呢。”
“你没告诉他，是假的么？”涂祁不解，“你国庆七天，去杨城就是为了挨打，然后受气的？”
“好意思吵我么你。国庆七天，你在家不也是撮合你姐和陈濯。就现在，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天天失眠？”谢沉凡咔哒合上打火机，怼回去涂祁。
明明在互相疗伤，但也许是这伤已经血肉模糊到麻木，两个人一人捡起一根树棍，木然朝着对方伤口戳，比谁最先喊疼。
“所以，我俩今天在这里见面的目的是什么来着？”涂祁疯不过谢沉凡，先缴了械投降。
谢沉凡收起来烟，瞅着他，无语道：“不是你说，今天你姐和陈濯出门，你不想自己在家，也不能厚脸皮跟过去。然后找我打游戏，眼不见为净么？”
涂祁已然忘记是自己找的谢沉凡，还在循着经常，以为是谢沉凡约的他。
两人嘴仗一上午，也没说出来丁点有用的东西，当然也没打游戏。
中午吃过饭，涂祁不想回家写作业，跟着谢沉凡去了网吧。
这是他第一次去网吧。
之前为了做个好孩子，尤其是为了学陈濯，涂祁除了在自己家电脑打打游戏，到谢沉凡家玩玩手柄，根本不会想着和谢沉凡“同流合污”。
但是今天不知道是哪根筋突然松了，也许因为看到谢沉凡抽烟被刺激到，也许因为来的路上被试探怀疑，涂祁忽的想放纵自己一次，去看看陈濯以外的世界。
谢沉凡没有多问涂祁怎么愿意当“坏孩子”了，带着涂祁去了一家他常去的、不查身份证的网吧。
进去里面，谢沉凡很老道地和网管打招呼，开口叫哥简直不能太熟练。鉴于涂祁是第一次来，还有看到涂祁进门就因为浓重的烟味频频蹙眉，谢沉凡要了个包间，领着涂祁准备开启新的“人生”。
到了包间，谢沉凡把耳机挂在脖子，倚在椅子里嘴里叼了根烟，丝毫没有因为涂祁在就有所收敛。
涂祁看了谢沉凡两眼，没说话，转回头把目光重新聚焦在眼前的电脑屏幕上。
他登陆了QQ，点进去陈濯的QQ空间，对着陈濯空空如也的动态百看不厌。
看完空白的动态，涂祁又点开留言板，看到几条涂渺和叶梓的留言，还有他刚加上陈濯，留的一句“陈濯哥好”，下面是陈濯回复的笑脸。
“我一直以为陈濯不玩QQ。”涂祁正看的心里一片安然，就听到耳边很近的、谢沉凡的声音。
他下意识扭头，看见谢沉凡打算点烟，很随性地瞅着他的电脑屏幕。
“我就吸一根，可以吧？”谢沉凡和涂祁打商量。
“不行。”有道男声代替涂祁回答了谢沉凡。
男声里带着微喘，还有些愠怒，似乎是跑步过来的，身体的疲累使得火气很冲。
涂祁循声去看，看见许述竟然站在他们身后。
谢沉凡没搭理许述的话，照旧掏出打火机，刺啦打着火苗，低头凑上去引燃烟头。
在跳动的火焰即将咬上点燃烟纸的刹那，有只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谢沉凡耳边袭去，硬是揪走了谢沉凡嘴里的烟。
“谢小点！我说过，让你戒烟。你不是答应我了么？”许述有点气急败坏，没管涂祁也在，劈头盖脸训斥谢沉凡，俨然一副哥哥姿态。
谢沉凡低低冷笑，随后一转椅子面向许述，嘴角勾着讽刺的弧度，说：“对啊，我本来已经戒了。可是某人说，会分手，还要回来和我吃饭过周末，结果转脸去给人家接盘，还害我断了胳膊……述哥哥，你说我还有必要跟这种人讲承诺么？”
听见谢沉凡捡起来已经尘封好多年的昵称叫自己，许述当即被捶在原地，怔愣着不知道下句该说什么。
在两人无声的对峙里，涂祁悄悄往边上移转椅，想要远离暴风圈。
他虽然见惯了两个人的剑拔弩张，但是他并不喜欢坐中间近距离观战，担心被随时会失控的两人殃及。
谢沉凡余光瞟了眼土遁的涂祁，没管他，继续似笑非笑睨着许述。
“没活说了？没话说就滚吧。”谢沉凡对着许述爆粗口，“我不想看见你。”
“谢小点！”许述被谢沉凡的“滚”气到，瞬间从怔然里回过神。
谢沉凡没应声，轻飘飘略了许述一眼，转回椅子继续看电脑，整个态度就是大写的“烦”字。
烦许述，很烦、巨烦、无敌烦。
按照之前的样子，涂祁想，许述应该要被谢沉凡气走了。
可是出乎他的意料，许述不仅没走，还从不知道哪里拉来个椅子，就坐在谢沉凡身后，时刻监视谢沉凡会不会再吸烟。
越看，涂祁越迷糊，不知道这两个人到底搞什么。
这样不尴不尬的境况一直持续到快晚饭，涂祁接到涂渺的电话，问他要不要回家吃饭。
“回去，我马上就回去！”涂祁现在也不管家里会令他难过了，恨不能插上翅膀立即飞回家，飞离这个是非之地。
“我跟你一起走，能去你家蹭个饭么？”谢沉凡接着涂祁的话问他。
电话还没挂，涂渺听出来是谢沉凡，连声说好，说让涂祁带谢沉凡回家吃饭。
“……行，我带他回去吃。”无可奈何，涂祁应下涂渺，结束了电话。
电话结束之后，不等涂祁问责谢沉凡，倒是许述积极起来，“我跟你们一起走，顺路我也回趟家。”
许述话落，谢沉凡拿起来手机给宋叔拨过去，让宋叔来接他和涂祁，明摆着不想跟许述同路。
“谢沉凡，能不能别耍小孩儿脾气了。”许述拦着谢沉凡要走出包间的路，言语间攒着些许火药味。
谢沉凡后撤，挑眉耸肩，道：“述哥哥，我才15，当然还是个小孩儿，不能和你女神比。况且，”谢沉凡指指自己的额头，又抬抬手臂，继续说：“我这身伤还没好，有点脾气不行么？”
“我也没让你来哄我，你管我脾气呢？”谢沉凡做出吊儿郎当的模样，不气死许述不罢休。
可偏偏他额头的创可贴，还有手臂带着固定夹板，这些都是拜许述所赐，所以许述只能把气咽回去，复杂看着谢沉凡。
“那个，述哥，我和谢沉凡先回去吃饭了，我姐在催。”两边都是疯人，涂祁谁都惹不起，识时务者为俊杰地低头做人。
说不了谢沉凡，也不能难为涂祁，许述欠身让开，目送两人离开网吧，看着谢沉凡耀武扬威似的，点了支烟。
“你真要和我回去？”涂祁惊讶道。
谢沉凡弹弹烟灰，点头：“对啊，我不想回去自己吃。也不想被许述堵家门。”
涂祁看了谢沉凡一会儿，皱眉，“不对啊，谢沉凡。之前你不是挺享受许述追着你跑么，怎么这次……你说实话，许述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什么时候享受了。”谢沉凡试图岔开话题，然涂祁没让他如愿。
眼下只有他们两个，涂祁没那么怵了，摇身一变硬气起来，定要谢沉凡说明白。
“宋叔来了。明天你来我家，我给你说。”谢沉凡贼的很，吊着涂祁胃口不说明白，很利索上了车，让宋叔往涂祁家开。
涂家，涂渺正在欣赏下午和程司阮一起，让陈濯帮忙拍的各种“姐妹”贴贴照片。
因着公共场合人多，程司阮不好太拂了涂渺的盎然邀请，只好配合地摆pose，然后配合的由着涂渺挽着她的胳膊，穿梭于各个店铺之间。
而陈濯这个“男朋友”，就举着手机一路拍，丝毫没有不耐烦，甚至偶或还会指导两人换个pose。
“陈濯，你好会拍诶！每一张我都舍不得删，我要全部存在电脑里。”涂渺已经是不知道第几次夸赞陈濯的拍照技术，陈濯坐在旁边看书，很轻地嗯一声以示回应。
美美存完照片，涂渺一转椅子面向陈濯，问他：“陈濯，你作为一个旁观者，你觉得软软……对我有喜欢么？”
听到涂渺问，陈濯从书里抬起头，看着涂渺回忆了一下今天大半天的观察，随后沉吟道：“有些时候，感觉她对你是不同的。”
“她好像，总不和你对视。”
涂渺闻言直视陈濯，后者也看向她，两人很自然地对视几秒，眼睛里除了对方的面容，没有多余的情绪。
和陈濯对视完，涂渺瞅着天花板略略思衬，觉得好像确实如陈濯所说，程司阮鲜少会和她视线相接，每次她追着程司阮眼神跑，程司阮总要错开眼睛。
涂渺以为是程司阮不喜欢她，没有敢多想。
“好像小说里有说过，一个人喜欢你的时候，担心被你发现，会下意识避开对视。……这么看来，软软对我应该算不上单纯吧？”涂渺说着就忍不住傻乐起来。
乐完，她接着做分析：“如果软软是讨厌我，那她肯定不会一次次向我妥协的，看她怎么对叶语和田央儿就能知道。嗯……陈濯！真是太感谢你指点迷津了，我家软软原来真的对我不一般诶！”
“不客气。”陈濯回道，看着涂渺高兴，他也心情不错，由衷觉得自己有帮到涂渺一些。
“但是这些还不够，我得完全确定她对我是喜欢，就像我对她。”涂渺忽然又老神在在起来，“首先，我得先让她不再躲着我。”
“唉，每个人的爱情观都不同，对待喜欢人的反应也不一样。我家软软和我完全相反，遇到喜欢绕道走，难搞啊！”涂渺快乐来的快，惆怅来的也快。
陈濯没有过喜欢，体会不到涂渺的心情骤变，只能无言看着她。
两个人差不多聊完程司阮，涂祁带着谢沉凡回来，涂渺看到谢沉凡贴着创可贴的额头，还有他定着夹板的手臂，很是惊讶。
她凑近去看，不想闻了一鼻子烟味。
偏头看了眼元雅在厨房忙，涂正庆在洗手间没出来，涂渺把两人带到自己屋里，关上门皱眉质问：“你俩去网吧了？”
被涂渺如此精准，还是当着陈濯的面拆穿，涂祁讶然瞪大了眼睛。
没等他想要编个借口，就听旁边谢沉凡饶有兴趣反问涂渺：“姐姐怎么知道的？”
涂渺没好气翻了个白眼，说：“你俩身上的烟味还能再重点，就没人知道了。”
“哈哈，姐姐很了解诶！是我带涂祁去的，我以为开了包间隔离出大厅，烟味能少一些，但没想到还是染上了。”谢沉凡把错揽在自己身上，帮涂祁开脱。
“未成年，还是少去网吧好。在里面净吸二手烟了。”涂渺没有多说什么，还让两人去涂祁那屋换个衣服，以免等会儿元雅和涂正庆也发现端倪。
从头到尾，陈濯没说话，很安静地坐在一边，偶尔转头看看他们，脸上表情很淡然。
与其说是淡然，涂祁更觉得是一种无所谓的态度。
因为这件事，因为事里的人，和自己扯不上关系，所以陈濯就只是坐在旁边，旁听了两个未成年高中生偷偷去网吧，然后被姐姐发现的故事。
陈濯不说话，还有陈濯的淡淡，让涂祁心里莫名很难过。
回到自己屋里，涂祁没有换衣服，大字型仰躺在自己床上，持续着不高兴。
“你这是又咋了，我不都给你姐还有陈濯说，是我带你去的。他俩也没有怪你啊？”谢沉凡很不把自己当外人，随手从涂祁衣柜里拿了件卫衣换，换完扭头，看见涂祁在反省人生。
“我姐是没有怪我。但是陈濯哥……”涂祁顿了顿，叹口气说：“他不说话、把自己隔离出事件之外的态度，就已经说明了。”
“说明什么？”谢沉凡不解。
涂祁从床上坐起来，丧着脸答：“说明他根本不在意我。我去网吧，挺坏学生的事儿了，他竟然一句话不说，就很事不关己坐在一边，连多余眼神都没看我。”
“……你——是在抱怨？”谢沉凡有点想笑，“涂祁，说句不好听的，你、还有我，都没资格抱怨。”
“我没资格抱怨许述，同样，你也没资格抱怨陈濯。”
“我知道，我就是……随便说说。”涂祁垂下头，闭眼紧咬舌尖，咽下了翻涌的苦涩，重新再抬头，又回到往常的阳光朗然里。
随便换了件衣服，捋了把额前碎发，涂祁对着镜子眯眼笑笑，和谢沉凡一起走出卧室。
今天晚上，涂家饭桌看起来应该挺热闹，毕竟有四个平均年龄十几岁的年轻人在，理应不会冷场。
也的确没有冷场。
只是说话的三个人——涂祁、涂渺还有谢沉凡，一个人能有八百个心眼，面上的笑有四分都是虚的，剩下的六分择一择选一选，也没多少是发自真心的，都藏着掖着在推拒拉扯。
陈濯惯来话少，低头吃饭像个透明人，不到不得已不会开口。
但是在座大家都清楚，陈濯只是话少，不是傻，他自然会有自己的计较。
涂渺有一嘴没一嘴提叶梓，提着叶梓就要拐到许述身上，拐完许述，一条龙顺到谢沉凡，接着和谢沉凡好兄弟的涂祁必然不能幸免。
就这样迂回着到晚饭结束，汽水在桌子下面都累的趴地上了，可是几个人还在聊的……好像挺兴奋。
“今天这么晚了，小谢要不别走了，和祁祁睡一屋，明天白天再回去安全些。”饭后收拾完狼藉，元雅在留谢沉凡。
“行，谢谢阿姨。给阿姨和叔叔添麻烦了。”谢沉凡没看涂祁的眼色，笑呵呵应下元雅。
他应完一身轻了，涂祁却很奇怪，谢沉凡又准备搞哪出。
谢沉凡递给涂祁一个天机不可泄露的神秘眼神，坐进沙发看电视。
等九点多陈濯离开，涂渺也回到卧室，谢沉凡拉着涂祁堵在涂渺屋门口。
“怎么了？”涂渺不明所以，瞅着两人。
“想问姐姐点事，要不我们进去说？”谢沉凡侧头点点还没回屋的元雅和涂正庆，对着涂渺笑得乖巧。
“行，进来说吧。”涂渺侧身让两人进去，关了门准备听听他们葫芦里要卖什么。
涂祁也是被蒙在鼓里的，在涂渺疑惑瞧着谢沉凡时，他也探寻看着谢沉凡。
卖够了关子，谢沉凡问涂渺：“其实，就是想问姐姐，你是不是也去过网吧，所以才会一针见血猜出来我俩？”
涂渺以为什么大事，搞得神神秘秘。
她失笑倚在床头板上，说：“去过几次，里面都是乌烟瘴气的。”
“那陈濯哥呢？他去过么？”谢沉凡替涂祁好奇问出来。
“去过啊，暑假那会儿被我和叶子诓进去的。”涂渺不以为意回道，“啊，那会儿祁祁好像在你家呢，所以他不知道。”
“我以为……去网吧都是坏学生。”对于陈濯也去过网吧，涂祁很惊讶。
听了涂祁的话，涂渺被逗笑了，“我的亲弟弟啊，你陈濯哥都不这么想的。你怎么比他思想还古板？……不过，古板点也好。”
最后一句，涂渺有些意味深长。
但是两个弟弟权当不明白，又说了几句，就向涂渺道了晚安。
回到自己的卧室，涂祁向谢沉凡表示了感谢，谢谢他帮自己问出来心底的问题。
“客气啥，你不收留了我么。我这叫投桃报李，知恩图报。不跟某个狗一样，就会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谢沉凡说着，就得损许述两句。
说到许述，勾起来下午涂祁的未解之谜——许述怎么就闪现在了州城？还很精准地找到他们所在的网吧？
“都说了他是狗，狗鼻子都很灵。”谢沉凡敷衍不想说。
他刚说完，没轮到涂祁刨根问底，有电话打过来。
是许述的电话，但是打电话的人却不是许述，是一家酒吧的酒保，让谢沉凡去接许述回家，顺便结一下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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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说呢，最近可能姐姐cp和朋友cp的戏份会多一些，在这其中穿插着小涂和小陈，因为小涂在受朋友的影响，小陈在受姐姐的影响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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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的只有谢沉凡，但因为谢沉凡在涂祁家，所以最后一起去到酒吧门口的，变成了四个人。
担心未成年进不去，涂祁叫上了涂渺。担心太晚不安全，涂渺又喊上了陈濯。
四个人倒是够挤一辆车，浩浩荡荡杀到酒吧门口，涂渺和陈濯拿着谢沉凡给的银行卡，帮许述结了帐，一人一边馋着已经醉到不省人事的许述走出酒吧。
“姐姐，陈濯哥，今天真的麻烦你们了。要不先去我家凑合一夜，明天早上我让宋叔送你们回去。大半夜的，你们回去我也不放心。而且……”谢沉凡看了眼东倒西歪的许述，说：“我也担心许述随时会吐，先送你们回去，怕他路上颠簸会吐一车。”
对视一眼，陈濯和涂渺点了头。
涂渺给元雅打了个电话说明情况，得到允许，跟着坐上谢家的商务车，去了谢沉凡家。
路上，谢沉凡没有坐副驾，而是叫上涂祁坐在了最后一排的三人座，得以让许述靠在他肩膀睡觉。
放在其他人眼里，这就是个很平常的行为。但是在此时的涂祁和涂渺看来，这中间就不怎么平常了。
涂祁也不想坐副驾，无奈跟谢沉凡坐一起，只能看到陈濯的后脑勺，然后再错眼，就看到谢沉凡好像手掌之下是许述的手，在趁着许述断片儿偷吃“豆腐”。
而涂渺因为知道谢沉凡的心思，随意扭头看了眼后面，怎么看怎么感觉他们两个暧昧，同时心里还在叹气，叹谢沉凡以后估计会和自己一样不容易。
除去睡到昏死的许述，陈濯算得上清醒人里面唯一没有繁杂思想的，倚在座椅里有些昏昏欲睡。
行程开始几人心思各异，等到了谢沉凡家，所有人都眯着眼一脸困意，也没劲去多想了。
谢沉凡作为主人，先谢过宋叔，接着带几个人分了客卧，然后稍微犹豫两秒，最后还是把许述扛进了自己的房间。
“别走，小点……我错了，对不起。”把许述放床上摆好睡姿，谢沉凡正要转过去给他脱鞋，忽然手腕被扯住，许述迷迷瞪瞪的在向他道歉。
谢沉凡喉头滚过两下，咬牙侧眼去看许述，看到许述竟然睁着眼也在看他。
本来紧握的拳头倏然松了，谢沉凡闷叹气，心里不断告诉自己不要和醉鬼置气，缓和语气说：“松开我，好好睡觉。等你清醒了明天再说。”
“不行。”不知道许述是醒了还是没醒，又伸了个手攥住谢沉凡的胳膊，可怜兮兮像讨饶的大狗，“明天，你就不管我了。你躲着我，不听我解释。”
谢沉凡看着许述撒娇，脑子里有五个大字：恶人先告状。
“但是你现在很不清醒，我不想听醉鬼胡言乱语。”谢沉凡不为所动，寻思着准备拨开谢沉凡的手，他也去找个客房睡觉。
“不行！我就要今天说！”许述不听谢沉凡拒绝，使力硬拽，硬生生把脚下不稳的谢沉凡拽倒在床边。
他甚至不知轻重地还让出来点地方，让谢沉凡躺他旁边，“小点，就像小时候，你躺这儿，我们说说夜话。”
“许述，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谢沉凡松开的拳头再次握上，语气里有藏匿的轻颤。
“小点，我真的和于蓝希分手了。但是那天我来找你，她跟过来，哭着说想和我吃最后一次饭，我于心不忍，就答应了……”许述忽略掉谢沉凡的问题，自顾讲起来，好在他讲的时候望着天花板，没有看谢沉凡，否则谢沉凡真的不好预料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吃饭，她喝酒，我抢过来喝，就喝多了。然后第二天起来，我俩竟然睡在酒店，睡在一个被子里，就……我们这样。”许述说着，还伸手扯来个被子，把自己和旁边的谢沉凡盖在一起。
谢沉凡无语看着许述操作，他的胳膊依旧被许述抓着，走脱不得。
但是他又实在不想听许述在这里胡说八道，竟然把他和于蓝希相比较，他们俩有可比性么？
心思转了转，谢沉凡反手握住许述，坐起来目光沉沉锁视着他，说：“许述，你对她于心不忍，那么我呢？仗着我和你认识久，就能一直消耗我么？”
“还有，不要拿我和她比。……我今天只说一次，那天晚上你和她没有发生任何关系，你爱信不信。你想头上草原能万马奔腾，我不拦着你，但是如果你选了她，就请以后不要再来管我。”
“我和她，你只能选一个。”
说完，在许述愣愣的眼神里，谢沉凡终于挣脱了他的手，下床走出房间。
走到能睡觉的屋里，谢沉凡没开灯，低头坐在床边，不由觉得他一定是也醉了，才会和许述说那些话。
但是他真的好累了，身累，心更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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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谢沉凡正要翻个身，哪知翻不动，好像有个重物压着他的半个胳膊，让他动弹不得。过于反抗用力，就会压到他受伤还没好的那边胳膊。
眯缝着眼借着点微光去看，谢沉凡骤然瞪大眼睛，在一片震惊中愣是不困了。
许述——睡在他旁边，还抱着他的一边胳膊。尤像小时候那会儿，明明是哥哥，却总要抱着身为弟弟的他的胳膊才能睡觉。
看着许述沉静的睡颜很久，谢沉凡终究没舍得抽出来胳膊，由着许述继续抱着，他却再睡不着，盯着天花板发呆。
他不知道，这样算是许述给他的答案么？
还是说，因为昨晚上醉到走不了，所以用的缓兵之计？
谢沉凡其实愿意相信后者。
太美的幻想，越想越深陷其中，等到破碎那天，就得心如刀割。
谢沉凡不想这样，所以事事看的悲观。但他对待许述和涂祁，对待身边的朋友，却指的都是乐观向上。
渡人者难自渡，能渡他的人，不愿渡。
谢沉凡眨眼视线飘着，心思像打了结的毛线，乱七八糟的，没办法找到合适的线头，把结打开。
他醒的时候是七点多，但是许述醒已经是快十点，其他几个人陆陆续续从屋里起来洗漱完，也都快日上三竿。
许述醒来没有丝毫惊讶自己在谢沉凡床上，也绝口不提昨晚上的事，只笑眯眯跟在谢沉凡后面，谢沉凡去厨房他跟着，谢沉凡去厕所他就在门外，给其他几个人看的一愣一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