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隐约某种直觉,他觉得这些人不应该,或者说不可以对他这么坏。
虽然很没道理,但是人委屈的时候就是不讲道理的。
“我有哪里做错了吗。”
不算疑问,只是声音稍小又略显沉闷的一句话,在杂乱房间里响起来。
费修脸上仍保持着皱眉的表情,他先是愣了一下,下意识抬起头,看向怀姣。
说话的人笔直站在他的床边,像他警告的那样,没有坐下也没有碰到他的床。
对方脑袋轻微垂着,额发挡在脸侧,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我本来可以回家,但是你说晚饭后可以过来找你。”
“湖对面太远了,如果不想迟到惹你生气的话,我就只能等一会儿,等到天黑一点你吃过晚饭之后再来。”
“我走了一个下午,在镇子里。”周围环境很陌生,也没找到可以坐下的地方,或许有,只是怀姣没有特意去找,他想熟悉下环境,也想不崩人设快点过掉下一个剧情,“我肚子很饿,腿也很酸。”
不仅没什么力气,还后知后觉到现在才发现自己穿着脏裤子在镇上晃了一个大圈。
怀姣不想装可怜也不想跟对方示弱,他清楚在讨厌自己的人面前,不管做出什么表情动作都只会让对方更觉得讨厌。
但是就是很委屈啊,没有办法,他脸皮再厚也知道费修说的话很羞辱人。
“如果讨厌我的话可以直接赶我走的。”
费修不知为什么,心里明明想的是“他又在耍什么新招数”,但看到面前怀姣颤抖的睫毛,以及根本不看向他的苍白侧脸时……
他整个后背乃至全身,都控制不住地有些僵硬。
对方声音闷得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喉咙,怀姣嘴唇微颤,小声说:“你不要可怜我,又骗我。”
床上造型老旧的照相机随便丢在上面,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里面不久前刚拍到的一些镜头现在应该都还没有彻底删除。
四人队伍里的另外两个同伙告诉怀姣,这是为了防止那些个倒霉蛋事后清醒过来找他们的麻烦,而设下的“安全备份”。
他们会把照片洗出来,然后非常细心地存放在一个秘密匣子里。
“放心,不会让其他人看见的。”麻子脸青年当时这样对怀姣保证。
怀姣余光落在相机上面,在这样奇怪的安静氛围里,有些出神地想着……那自己先前卷着短裤,被不穿衣服的西方男人压着欺负的画面,是不是也已经被洗出来了。
说不定还就藏在黑发青年的房间某个角落里。
一时的安静走神,被不知情的房间主人误以为是伤心透顶、难以继续说出话。
心肠冷硬如费修这样的人,也难得感到了丝不自在。
不光是不自在,还有那点若有似无、胸腔停顿的轻微憋闷感。
他不该同情怀姣,也不该在对方不知是不是演技的一番委屈自白下心软,费修眉心微拢,冷峻面孔一绷再绷。
“我去给你找条裤子,”亚裔青年薄唇抿起,在怀姣看向他时,仓促撇过脸,顿声道:“你可以休息一会儿,在……”
我的床上。
“随便哪儿。”
费修很难找到一条符合怀姣“娇小”身形的裤子。
见鬼了,明明两人都是亚洲人。
只是比起个高腿长,身材健硕的费修,怀姣的体格简直瘦弱得像个亚裔女孩儿,放在西方人堆里,用房东太太口中的“东方娃娃”来形容也不过分。
费修想到怀姣平时那副背带短裤加白色小腿袜的“时髦”打扮,心里不止一点烦躁。
难怪那个在加油站看起来就不太好接近的棕发男人,也会轻易被怀姣这张脸骗过去。
在汽车旅馆的床上,像个急色鬼一样捉着怀姣的腿磨蹭。
和此时蠢蛋一般翻着柜子的费修有点相似。
一样被怀姣牵着鼻子走。
费修翻乱了柜子,才在衣柜角落找到一条有些小的,没怎么穿过的新裤子。
有点老土,但胜在保守,足够挡住怀姣那身暴露的衣着,挡住他“刻意外露”的白嫩大腿。
费修轻皱着眉,摆着张面无表情的冷脸,将裤子扔到怀姣身上。
在怀姣微愣住的视线下,一言不发,快步转身出去“砰”一下带上门。
怀姣:“……”
“??”
8701:【好像生气了。】
怀姣:【奇怪了,我都还没哭呢,他突然生哪门子气……】
8701也皱眉:【不太懂。】
怀姣以为这个名叫修的坏脾气亚裔男人,是烦自己又不好跟自己撕破脸,才干脆仍下他跑到门外去了。也可能在等他知难而退,自己老实滚回家里去。
可惜的是在剧情面前,怀姣不懂什么知难而退,他的恋爱脑人设好像也不允许他在“暗恋对象”没在家的情况——不做些什么。
他放轻脚步四处走了一圈,开始抽空观察这个独居小屋。
除了书籍和报纸,怀姣没有看到过多的属于费修的私人物品,他走到桌边,有些谨慎地左右看了两眼,然后偷偷翻阅起桌面上的那些杂物。
[震惊卡梅尔小镇的多起凶杀案……]
[罗根家族一夜遭遇不幸……]
报纸上的内容,似乎都是跟不同凶案相关的,怀姣着重看了眼时间,近几年的、甚至十年的案件都有。
报纸有些旧了,纸张捏在手上有种十分脆弱的易碎感,怀姣轻手轻脚地翻了两下,怕时候被黑发青年察觉出马脚,很快便将东西小心归为原位。
【我觉得这个修的身份可能不简单。】
根据以往的故事经验,这种突然搬到小镇上某个乡下的英俊亚裔青年,很有可能身上背负着某种惊天秘密,复仇线在这样的副本里似乎比较常见。
8701“嗯”了声,跟怀姣道:【副本不会给玩家设定无由来的人设,和人设相关的对象,一般都在剧情中扮演者重要角色。】
怀姣点点头,似懂非懂的回道:【说不定他跟剧情简介的那些个恐怖命案有着什么共通点……】
不是说对方是凶手,但对方肯定跟命案背后的剧情脱不了关系。
老房子的排气效果不怎么好,费修为了方便省事,一般做饭都在房子后院的一个小小杂物间里,那里被他改造成了厨房。
费修端着盘子回到屋内。
他简单弄了点食物,餐盘里有两片熏肉、一小块牛排,还有一点点蔬菜和面包。
这是他往常的饭量,但对怀姣来说,应该有点多。
费修走进去之前还在想着,以怀姣那种借坡下驴的本事,不出意料的话,对方现在应该穿着自己的裤子,十分惬意且放肆地躺在自己的床上正在休息。
他有点后悔了,为自己一时心软给对方做饭这种事。
然而打开门,刚一进去,看到屋内场景的黑发青年身体很明显地停顿了一瞬——
他看到原本应该在他的默许下坐在他床上的那个人,不仅没有换上那条看似崭新的裤子,更没有“借坡下驴”,躺在他的床上。
个子小小的亚裔男孩,如他所说应该是太累了,此时正抱着膝盖靠坐在他床尾。
怀姣脑袋偏垂,眼睛闭着,应该已经睡着了。
房间里没有地毯,地板上也不算干净,所以他不知道从哪里找到张已经揉皱的废弃报纸,垫在自己的屁股底下。
小腿上的白袜子早已经沾上污渍,不知是被费修之前的话吓怕了,还是确实觉得自己很脏。
怀姣曲着双腿,睡在地上的那副模样,倒真像是被费修整治过一般,一副再也不敢犯错的可怜样子。
黑发青年的眉头一下皱起,他感到恼怒,非常突然的恼怒。
但不是针对怀姣。
他几步走到床边,“砰”一下,力道稍重地将餐盘扔在桌面上,发出声闷响。
地上坐着怀姣一下被惊醒,他肩膀抖了下,惶然睁开眼。
“我苛待你了吗,需要你睡在地上?”
费修居高站在怀姣面前,眼皮垂覆,目光冰冷看着他,“装可怜对我没用,我说过了。”
怀姣:“???”他还没睡醒,但是快被这人阴晴不定的性格整懵了。
这又是在干什么啊?他明明已经很小心不惹对方生气了!裤子也没穿他的,更没坐他的床!
拿出来的半新长裤被整整齐齐叠在床边,费修黑色瞳孔直勾勾盯着怀姣,视线从床上,缓慢下移到并腿坐着的怀姣身上。
他一条格纹短裤本来就短,还这样曲着双腿坐在地上。
短裤因为坐姿快拢到屁股底下,白袜子脏兮兮挂在脚腕,两条细拎拎的小腿根本挡不住什么。
费修稍微侧一下眼,甚至能看到些不该看的一些东西。
比如黑发小男孩被绷起短裤边挤出肉的地方,还有小腿后面和袜子如出一辙的……底裤颜色之类的。
他僵硬又恼火,脑袋飞快撇到一边,嘴唇紧抿,咬牙切齿道:“把你的屁股给我收起来,赶紧吃完东西了快滚。”
怀姣:“……”
怀姣气死了,这个神经病是不是很恨他屁股啊三句话离不开屁股的!怎么会有这种莫名其妙的屁股羞辱怪!
8701:【……】
怀姣气都气饱了,只吃了一小块牛排马上就想离开对方的屋子。
临走的时候,黑发亚裔垮着张脸,一副欲言又止的倒霉样子一直盯着怀姣看。
费修憋了半天,在怀姣撇着嘴巴明显气闷的表情的下,硬是没说出那句“换了裤子再走”。
怀姣就穿着那条乱七八糟的短裤,头也不回地从他房子里跑了出去。
费修眼看着他晃着双白腿消失在视线里,颇有些晃神地缓慢“操”了声。
在剧情开始以前,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过多接触,怀姣一连两天连门都没有出。
原主在镇子上的社交圈应该很小,除了周边几个邻居,怀姣就没遇到过几个认识他的人。
这样的环境让他很自在,只要那个小团队不来找他,他就不用费尽心力地去跟某个神经病“暗恋对象”相处。
但是副本里轻松的时刻总是很短暂,怀姣在闭门不出的第三天,还是接到了麻子脸的电话。
对方似乎在什么喧闹场所,压低声音但是难掩兴奋地跟怀姣道:“我们找到大鱼了!”
怀姣皱了下眉,抿起嘴巴,不冷不热敷衍道:“什么大鱼……”
“你猜猜我们在哪里?!”麻子脸似乎没感觉到怀姣的不配合态度,他在周围略显嘈杂的环境里,忍不住抬高一点音量,快速说道:“马戏团!!”
“那个从大城市里来的马戏团!!”
怀姣猛然睁大眼,快速重复道:“你们在马戏团?!”
“对!”
“我们又要发财了,jiao!他们非常有钱!!我敢肯定他们之中一定有……”
“别废话了,让他出来再说。”麻子脸没说话的话被一阵不耐烦的语气打断,怀姣愣了下,听出是费修的声音。
“明天出来见面吧,jiao,在老地方,我们需要好好策划一阵了!”
这通电话的最后,是麻子脸的一句:“干完这次,我们说不定就再也不用干这个了。”
怀姣脸都皱起来了,这下好了,flag也精确立下了。
想要费修对怀姣有好脸色,一般只有两种情况。
一是怀姣脑袋清醒,自觉远离对方的时候。
二是“狩猎”开始,需要怀姣付出些什么的时候。
因为这次的目标,是一个摸不清底细并且很有些难度的神秘角色,怀姣几人在行动以前,非常仔细又认真地规划了一套“猎艳”方案。
首先从偶遇开始。
怀姣坐在据说是对方某日必经的小路边,紧张地抠了抠手指。
这是一条有些偏僻的街道,同样处于小镇边缘,周围只有零星几个店铺。
晚上七点多,天色已经快黑了。目标人物出现的时候,怀姣几乎快要睡着。
他听到一阵皮鞋踩踏在石板路的清脆声音,不紧不慢地,从路口走到怀姣所在的小巷边缘。
一身黑色长款风衣,帽檐遮脸的高大男人,从怀姣面前走过。
男人风衣外套里不知藏了什么,有些轻微鼓起,似乎没注意到路边的那个人,他脚步未顿地,平稳越过对方。
怀姣稍稍抬起点头。
伸出的手,因为过度紧张,跳的厉害。
说话的声音也一抖一抖,打着细颤。
高大的风衣男人被拽住外套,短暂地停下脚步,他有些不解,低头微侧过脸。
“叔叔……”
他听到在此时环境下,稍显奇怪的细软声音。
像咬着嘴唇,卷着舌头,含糊不清又小小声问他:“叔叔,可以请我吃东西吗?”
“我肚子很饿,也……也很便宜。”
“让开点,小朋友。”
要让一个看起来性向完全正常的成熟男性,对路边某个偶然遇到的年轻小鬼头感兴趣,实际上可能性并不大。
何况这个小鬼头打扮普普通通,连本应该熟悉的揽客手法也不够到位。
男人有点忙,每晚这个时间段,他都必须去那家生意繁忙的修理店里进行一些必要的维修工作。
来为晚上的演出做准备。
他认为自己已经足够客气,在他不耐烦、想要暴力打发走这个无知的小男孩之前。
要知道,招惹一个性格古怪的马戏团演员,绝对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特别是在演出前夕,他为数不多的私人时段里。
只是这个小男孩似乎根本不会看人脸色。
男孩穿着身不符合职业操守的保守背带长裤,让人了看一眼只觉得无聊又无趣,只有头上那顶还算可爱的浅色贝雷帽和蓬松的纯黑色短发,能勉强为他的角色增添一点吸引力。
“等、等一下……先生。”
他不知道面前男人在垂眼观察他的几秒中里对他做了怎样一个评价,也不知道对方不仅觉得无趣还对他的再三“挽留”感到烦躁。
他还以为这个没有直接甩开他手的成熟男人,跟外表一样绅士有礼。
怀姣手心里冒出汗,蹭在面前男人的黑风衣上,他有点羞耻,在对方蹙眉试图抽回衣摆的时候,手指松开,转而牵住了男人的手。
那是一双宽大到不可思议的手,对比起怀姣来说。
因为年龄或者工作的原因,他虎口和指关节上有着一层厚厚的茧,摸上去又硬又粗糙。
清晰硌着这个东方小鬼软绵绵的小手。
只怀姣没空注意这些,他光是主动将手指塞进男人掌心里,就足够感到尴尬了。
他怕男人的下一个动作会是垮下脸,重重推开他。
怀姣想起行动之前,小团伙里的几人对他今天这身打扮的点评,麻子脸表情夸张,绕着他上下转了几圈,最后苦着脸跟他说:“相信我,宝贝。”
“在美国可不兴什么含蓄。”
这晚的行动似乎因为对方的这一句话格外不顺利。
先是情报错误,目标人员性向正常没有其他特殊癖好,再就是此时怀姣觉得自己已经足够豁出去了,但目光对象还是无动于衷的冷漠态度。
怀姣嘴唇咬了又咬,他一向内敛的性格实在说不出那句丢人的台词。
那句原身曾经用过的,充满暗示意味的……
“我下面很软。”
“如果你需要一个带你吃饭的长辈,可以去镇中心的教堂里碰碰运气。那里的慈善家比较多。”
对于这个不知羞耻的东方男孩,威克斯应该说出这句话。
但可能是今晚的路灯没有提早亮起,又或者是强塞进手掌的那双手过于柔软……一点点带热气的湿润汗珠,蹭在他的掌心、指缝里,滑腻腻贴着他。
像没有骨头的幼年小猫。
威克斯有一瞬间的心跳加速,莫名其妙又突如其来的。
“很可惜我不是你以为的那种慈善家。”高挺眉骨底下,男人眼窝深陷一双深邃的浅色瞳孔,冷冰冰看着怀姣,“我的工作让我十足挑剔,同时我还是个虔诚的信教徒。”
怀姣愣了一下,以为对方误会了他的意思,单纯是在拒绝请他吃饭。
他嘴唇张了张,脸蛋轻微发红,表情慌乱意图解释道:“不是,你误会了,我……”
“如果你还保持纯洁的话,我们或许会有机会。”
男人覆上怀姣的手,克制又充满礼貌地,低声对他道:“抱歉,上帝告诉我,一个男人最好的担当是把初夜留给他的妻子。”
而不是路边看起来就很不正经的贝雷帽小男孩。
怀姣听懵了,不管是这个看上去已经三十多岁的西方信教徒居然是处男,还是对方居然误以为他不是处男这件事……
两个都足够稀奇……
清纯如怀姣,长这么大也才和十几个男人(在游戏里)亲过嘴,他自认保守又老实,连那种世俗的欲望都不曾有过,二十岁了仍保持着童子之身。
听到男人这番话,他第一反应是涨红了脸,闷声咬牙说:“你怎么知道我不是……”
男人一下顿住,在这场不可思议的精心偶遇中,第一次转过身,正面看向怀姣:“?”
他看到柔软黑发底下,那张符合打扮的青涩脸蛋,从乌黑的睫毛划到翘起的鼻尖,男人瞳孔微缩,忍不住脱口道:“你对你的每一个客人都这样说吗?”
“叫他们哥哥、叔叔?用一顿廉价的晚餐当做交换,再和他们去旅馆或者一些无人看守的……”
“我是第一次……”怀姣忍无可忍,在话题走向愈发不可控制当口,嘴唇微抖的,小声快速说:“我是第一次,叔叔。”
“我不随便,也很……纯洁,我只是……”因为一些不得不遵守的原因,和对方关系到主线的角色身份,被迫在这里,和他进行这场怪异的对话,“我只是没有钱,太、太饿了,才……”
怀姣半真半假,举起手指,翘着眼睛看向男人:“我可以发誓。”
“今晚之前,除了叔叔以外,我绝对没有、对任何人这样过。”
亲嘴不算,被蹭裤子也不算,怀姣在心里慌忙打着补丁。
这不是一场艳遇,而是上天安排的美妙缘分。
穿着黑风衣的高大男人,一手按着鼓起衣兜,一手紧紧拽着怀姣,往公路外快步走着。
他很紧张,也很兴奋,心跳快得超过负荷,今晚的一切都是这么的不可思议。
他想自己实际上应该很早就已经动心了,或许用一见钟情比较好,因为没有直接对街边揽客的小鬼出言不逊已经是最好的证明。
强装的冷漠也只是因为他固执又老旧的思想,不允许他在婚前有这样出格的行为。
何况他今晚还有工作。
但是随便,谁会管,他可以请假。
反正自从搬到这个小镇,他已经连续三个礼拜没有休过假了。
今天可以当做他人生迈入新篇章的重要转折,他将会献上自己的纯洁与忠诚,和这个漂亮的、他未来的妻子一起,提前做一些美妙至极的事。
是的,虔诚的信教徒在初次之前就已经安排好了往后的所有事宜。包括但不限于今晚之后马上准备结婚和第一次不必使用byt之类的心跳细节。
“抱歉,我没有开车过来。”
威克斯捏着怀姣的手,拽着他往身侧带了带,他想搂住这位东方准未婚妻的纤细腰肢,但被对方慌张躲掉了。
“失礼了。”东方人的保守性格让威克斯愈发心跳加速,他不认为这是拒绝,顶多只能算作是……害羞。
这位纯情的三十岁信教徒,从未这样冲动过,在旅馆前台办理入住的时候,手指都在跳,“麻烦给我们一间干净一点的房间。”
一脸大胡子的中年旅馆老板,表情微妙,眼神促狭地看向两人。
“最里面的那间,刚打扫过。”他从墙上取下钥匙串,抛给高个男人,坏笑着交待道:“床头盒子里有安全t,按只收费。但我保证,这里绝对是全镇最便宜的价格,五个以内的话。”
“毕竟总有些没有道德的人试图用‘吹气球’的办法来证明自己有多强壮。”
大胡子老板在男人明显泛红的耳廓下,朝两人俏皮眨了下眼,“不过你应该不用吹气球。最多三次以上,你弱不禁风的小搭档就会被你撞散架……”
怀姣头皮发麻,白着脸被威克斯匆匆拽走。
这间汽车旅馆的老板按理来说应该是和费修他们认识的,大概还有合作关系,不然这么多次阵仗不小的仙人跳活动,怎么可能一直在这里安全进行。
旅馆只有一层,并排的房间外,是正对着停车场的露天走廊。外面只停着一两辆汽车,证明今晚入住这里的人应该很少。
汽车旅馆外,黑暗天空下一望无际的公路和树林草丛将这小小一方亮处衬得格外显眼。
费修几个人不知道藏在了哪里,怀姣直到走完这条走廊,都没有看到那几人的身影。
头顶走廊的灯模糊闪了闪,怀姣在这一刻,奇怪地感到点心慌,不是对即将发生的事,而是对外面未知的黑暗世界。
威克斯正在用钥匙开门,不过两秒,门就打开了。
“进来。”对方稍显催促的声音让怀姣顿了顿,拽着自己的那只手,和之前相反,带着轻微汗意,怀姣喉咙咽了咽,小小应了声。
他转过头,在即将进门时,视线余光被一道极亮的远光灯晃了下。
怀姣眯着眼睛,回头看了一眼。
一辆看不清车牌的改装卡车,缓慢停在了旅馆外。
改装卡车诡异又违和的外形让怀姣讶然之余,下意识盯着多看了几秒,在他怔楞目光下,司机位的门开了,“叮当”一阵清脆响声,像玩具风铃被拨动。
车上跳下一个戴着兜帽的奇怪男人。
怀姣如有预感,心跳猝然快了两秒,第六感在提醒他那个男人似乎是一个很重要的角色。
他正打算细看,门边一直等着他的威克斯,就忍不住了似的,捏着他的手,快速将他拽进房间内。
“砰——”的一声,最后一间房的房门关紧。
走廊外,露天停车场上的兜帽男人,身形一顿,朝这边看了过来。
与此同时,卡车的后车厢里,传来一阵饱含痛苦的模糊叫声:“呜呜……”
自称保守的信教徒一进门就紧抱住怀姣想亲他的嘴。
怀姣吓了一大跳,偏着脑袋直躲,嘴里慌里慌张地磕巴叫道:“等、等一下,叔叔!”
威克斯的嘴唇都蹭到了他的脖子上。
西方人的唇形很薄,嘴唇线条薄削,缺少温度,肌肉骨骼也是硬邦邦的咯人得很。
而被他抱在怀里的怀姣就跟他们不太一样了。这个亚洲小鬼身上暖烘烘的就算了,还哪儿哪儿都软和。
威克斯抱着他,只觉得鼻腔底下的衣服领口里,细白脖颈间,到处都冒着点儿奇怪的绵绵香气。
怀姣不意外的听到了那句:“你身上好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