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牙”可以很轻易地靠近他。
脚步滞涩,弓腰弯背,像艰难行走的真正犬类。
欧美人种格外高挺的鼻骨,在走近时,间接性耸动着,仿佛在竭力嗅着什么气味。
怀姣以为是食物的味道,毕竟他们过来之前曾经聚过餐。
犬科动物天生嗅觉敏感,他肯定闻到了怀姣他们身上的食物香味,于是做出了类似于家养小狗的求食表现。
怀姣是这样以为的。
直到拖动的铁链,被不远处的joker骤然踩住。
“牙”被迫停在了怀姣的面前。
距离他只有不到两三公分的距离。
直起身来至少比怀姣高一个脑袋的狼人小孩,因为微弓着腰的姿势,那颗黑发蓬乱的脑袋与怀姣的肩膀微微平齐。
黑金色铁链猛勒住,过紧的力道,将修长脖颈勒出几道狰狞青筋。
鼻尖耸动的节奏更快了一些。
怀姣僵直着身体,在对方靠近的那一瞬间,鼻腔里首先涌入的,是若有似无,独属于动物血液的甜腥气息。
“香……”
他又说了一次。
铁链扯着他的脖颈,他微苟着脑袋,高挺鼻梁骨,从上自下地一点一点仔细凑闻。
最后停在了怀姣的胸口处。
因为肩膀不自觉的后仰姿势,金丝马甲掩盖下的部位,伴随着呼吸,细微起伏着。
那里有个小口袋,挡着那一块,乍一看,仿佛藏着个软软绵绵的鼓起小鼓包。
“牙”就怔怔停在那里。
鼻尖细耸着,几乎要贴近了去嗅……
放在正常环境里,明明应该是略带一点奇怪颜色的不正经场面,却因为主角区别于常人的一点兽性。
反倒像是……
未到成熟期的年轻幼狼,极度渴望母亲的哺喂的……
正常求食举动。
“香……”
怀姣被带离了那里。
除了环境太过脏乱不适合他此时的身份之外,还有就是、
“我怎么知道这么大的狼还要求奶喝?”
威廉语气怪异,表情也烦躁得很,一边眉毛高高挑起,很难理解一般,转过头跟怀姣寻求认同,“那个土著明明白白告诉我他马上就要成年了。”
“马戏团不招童工,所以我才养了他这么久……”
“除了吃生肉,他真的一直都很正常。”
实在想不通是哪里出了毛病。
刚才小小帐篷里的那一幕奇诡景象,像扎了根的刺一样,弄得威廉只稍微回想一下,眼皮都跟着跳起来。
明明……明明怀姣自己都看着像个小孩儿似的。
怎么就、被个狼堆里长大的古怪小鬼头,嗅着胸口——
呜呜找奶喝。
如果不是joker踩住了锁链,如果不是joker踩住了锁链……
“太他妈奇怪了。”
威廉快步往前走着,脚步仓皇得像忘记了身后的两个人。
“你穷到给他买不起衣服了吗。”joker跟在后面,看着威廉无头苍蝇一样的慌乱脚步,冷声开口道:“他还有一个月成年了,你连最基本的羞耻观念都不打算教给他?”
小丑的语气不算多好,甚至那张油彩覆面的惨白俊脸都是冒着寒气的。
“现在还只是头脑不清楚地找一个小鬼要奶喝。”
“等他成年了,你想怎么办。”
走在前面的威廉,一下停住脚步。
他确实没有考虑过这么长远的计划,马戏团没有正儿八经“养小孩”的经验,因为“牙”性格的问题,他甚至一直都是放养状态。
本来打算成年之后再驯养他。
现在看来,明显行不通了。
“牙”根本不是什么未被驯服的无脑犬类,而是不知羞耻,会说话,还会主动求人哺喂的流氓狼人小孩。
“真他妈见了鬼了。”
他怎么不知道对方还有除生肉以外的其他食物需求。
怀姣这晚还是回到了自己的破旧小车里。
威廉没拦他,只说实在不愿意跟小丑睡的话,先回去将就一晚,明天再给他安排住处。
毕竟改装卡车在这里已经算是能上锁的难得安全场所了。
不知道是不是威廉那个未说完的故事导致的,怀姣这晚睡得一点也不好。
和前几天的那个晚上差不多,他在朦胧中,一直听到一些奇怪的动静。
鞋跟踩在草地上的“沙沙”声,还有睡意恍惚间,车门把扭动的“咯吱”声音。
车身又抖了几抖,怀姣躺在威廉特意抱来的柔软棉被上,除了感觉到一点轻微晃动,并未被摇醒。
驾驶座的玻璃前窗,在来人离开后,留下了几个清晰的指印。
再过一会儿,被凌晨的湿气覆盖,最后什么也看不见了。
【有什么问题吗?】
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他其实心里已经隐隐约约有了一点预感,怀姣忍不住紧张,出声喊停了车外等着他的黑人男,“等一下,我有点事情要做。”
高大黑人皱了下眉,用不怎么坏的态度,催促道:“别耽误时间,威廉让你去吃早餐。”
“我等一会儿再去。”
怀姣按照8701的指示走到了驾驶座的车窗前。
这辆改装的杂物车,底盘有些高,大概因为需要长途跋涉的原因,它不管是外形还是内饰,都比一般的普通卡车要结实些。
所以即使受到再大的外力冲击,车里的人也不会感到过多的摇晃。
稍高的底盘,需要怀姣踮起脚才能趴到车窗上。
透明的玻璃上面蒙着一层水雾,太阳升起后水珠往下滚落,冲洗掉了一些原本很明显的痕迹。
如果不是8701的隐晦提醒,怀姣可能需要很长时间才会察觉到异常。
靠近驾驶座的角落里,一个未被水珠冲刷掉的浅淡指痕,孤零零印在玻璃上。
乍一看过去,像有某个人曾站在那里……
做出过某种特殊动作一般……
怀姣瞳孔放大了一点,他怔怔睁着眼睛,手指微跳着,将自己的手掌虚虚覆上去——
那是一个窥探的动作。
手指扒着玻璃窗,微佝着脑袋,额头死死抵着,去窥视车厢里的画面。
怀姣仓促后退了一步,脸上陡然变化的表情,让黑人男发觉出一丝不对,“怎么了?”他面带疑惑,朝怀姣走近。
怀姣没出声,只缓慢抬起右手,颤巍巍指了指。
体型壮硕,看起来五大三粗的黑人男性,顺着他指的位置,凑近车窗角落,仔细看了许久,才发现那处异常。
过高的身高使得他必须得半弯着腰才能像怀姣一样,用同样的姿势,将整个手掌印在那个指痕上。
清晨的阳光透过驾驶位的透明玻璃窗,往里直直照射着。车厢里很亮,对比夜晚几乎无法视物的微弱余光来说。
所以黑蟒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在那个姿势下,视线正对的地方是怀姣夜晚休息时,杂物遮掩后的木板床上唯一露出来的那部分。
大概是怀姣脑袋的位置。
因为黑蟒从那不大的缝隙里,看到了一个枕头。
昨晚从威廉的帐篷里搬来的,售价昂贵,光滑精细的丝绸软枕。
“会不会是谁……不小心印上的?”
黑人男试图用一个小小的玩笑来改善怀姣那张小脸上过于紧张的表情,“你知道的,马戏团唯二的小矮子就是你和安迪,其他人,谁会像我这样弯着腰去偷窥你……”
“我昨晚,还感觉到了其他动静……”
经过第二个“跟踪”的副本,怀姣对8701的话绝对抱着高度警惕。
上次8701这样无缘无故的提醒他注意什么,是他被人潜入家里,身体出现异样的时候。
“外面好像有人,在……晃我的车。”
只是朦朦胧胧的一点感觉,本来怀姣完全没有放在心上,甚至以为是睡梦里的错觉。
“门把好像也被人转过,我,我不知道是不是听错了。”
“可是……这个印子很奇怪。”
昨晚上是威廉和joker送他回来的,他们去狼孩的帐篷里呆了一段时间,那个时候马戏团的其他人应该已经休息了才对。
所以这个指痕出现的时机,实在不太正常。
“先去帐篷里。”黑人男也稍微变了下脸色,他不知道联想到什么,表情严肃了许多,“你需要告诉威廉,如果他重视的话,也许会请人来看看。”
怀姣只能点点头,抿唇说“好”。
威廉比怀姣想象的要重视许多。
怀姣猜想,除了他现在对马戏团来说还算有用的身份以外,大概还有一些其他的原因,比如……
前几日威克斯不明不白被袭击的事情。
“你是说已经出现不止一次了?”团长威廉似乎格外关心这个问题,哪怕怀姣的回答模模糊糊,不甚准确,他也紧皱着眉,沉声追问道:“上次是什么时候?你睡进去的第一个晚上吗?”
【是。】
怀姣跟着8701的话,回他说:“是……”
怀姣其实不太明白威廉询问他具体时间的原因,还以为只是解决问题前的惯常问话而已。
直到对方下一秒,忽然对他说:“‘他’是跟着你进来的。”
男人的语气笃定,好像在陈述某样已经肯定的事实。
怀姣没听懂,轻微偏了下脑袋,露出一点茫然表情,“‘他’是谁?”
身后帐篷的门帘被撩开,垂质流苏在灌入的冷风中,纠缠着晃了晃。
怀姣闻声转过头,对上joker稍显冷淡的视线。
对方也在看他,浅蓝色透着光的瞳孔,随着放下门帘的手,隐入昏暗中。
威廉准备回答的话停顿一瞬,他看着某个不请自来的空闲人,抿唇无语道:“你没事做吗,joker,进来前至少应该先打个招呼。”
他只随口说说,其实根本懒得去计较对方这样突然闯入团长帐篷的无理行为。
毕竟任何说教都对joker没用。
只看着某个小丑从进门后就一眨不眨盯着怀姣的视线,威廉眉梢一抬,突兀挑了下唇角。
“黑蟒说昨晚有人在马戏团里被袭击了。”小丑淡声道。
“噢,别开玩笑joker,黑蟒可不会夸大其词。”原本还算紧张的气氛因为小丑这句明显有针对意义的话,突然变得轻松,威廉忍不住露出了点笑容。
‘有人’是指哪个人,他闭着眼睛都能猜到。这种在当事人面前故意避开口风的古怪行为,可一点都不像大魔术师joker的性格。
joker被他明显暗讽的语调,弄得停顿一下。
他总算收回目光,转过头,面无表情看向威廉。
“连成员的安全都保证不了,你是不是该卸任了,威廉团长。”
“哈哈。”威廉尴尬笑了两声,他扯回话题,再次看向一旁安静垂着脑袋的怀姣,也不管旁边突然加入的小丑,回答了怀姣的上一个问题,“我的猜测是,‘他’是伤害威克斯的那个人。”
怀姣一下抬起头,张了张嘴,仓促“啊”了声。
“为什么……”
“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jiao,我需要再确认一下另一件事。”
威廉忽然敛了下语气,他收回一贯略不正经的态度,盯着怀姣的眼睛,蹙眉认真道:“你必须明确告诉我,在威克斯这件事上,你没有撒过谎。”
怀姣愣了一秒,接着很快回道:“我没有。”
“我可以发誓。”怀姣睫毛颤了颤,抿唇说:“如果我撒过谎,那我一定……”
“你以为他这种身板,可以对威克斯造成什么威胁?”
身着小丑服装的高挑男人,忽地哼笑一声,打断了怀姣还未发完的毒誓。
“弄晕他我只需要一只手。”
joker斜倚在门边,抬眼看向威廉,夸张的猩红唇妆咧出个看似讥讽的弧度,“他那三个废物‘哥哥’也是。”
怀姣抿住嘴巴,虽然觉得有点不高兴,但对方明显内涵的话中,每字每句都是对他无辜身份的另一种肯定。
【所以之前为什么还要把我捆过来。】怀姣偷偷生气道,【魔术师这么无所不能怎么会不知道威克斯的伤和我无关……】
性格恶劣的小丑,哪怕一开始就知道事情的真相,也要故意顺着所有人的意——
戏耍一般,在小巷里捉弄他,恐吓他。
然后将他绑来这里。
既然能找出连怀姣本人都不知道藏在哪儿的“黑匣子”,对方怎么可能不清楚,他抓住的怀姣,只是一个‘单纯’又无伤大雅的,愚蠢恋爱脑角色。
实在太坏了。
怀姣再一次清楚认识到。
这是一场所有人都不知道的秘密对话。
怀姣、威廉、小丑。
圣迪辛拉马戏团的两个核心人物,和身份并未明确的编外人员怀姣。
就威克斯被袭击、马戏团悄无声息被人潜入等两件事进行讨论。
“可以排除马戏团内部的人。”
屋内开了灯,一扫之前的昏暗环境,威廉坐在丝绒沙发上,右手搭着膝盖,缓慢敲了敲,“我也可以向你保证,圣迪辛拉没有那么坏的人。”
怀姣听到这句话,控制不住,悄悄瞥了一眼旁边的小丑。
对方十分敏锐的转过头,薄薄的眼皮垂下,看向他。
唇角裂开的红色涂料,看起来怪异的带着点似笑非笑。
浅蓝色的瞳孔注视着怀姣,在他露出紧张表情时,却没有说出什么其他令人难以招架的话,仿佛只是单纯地在看着他。
“威克斯被袭击的那天,正巧是他一个人去找你的时候。”威廉没注意到两人交错的视线,只继续说道:“而你被‘袭击’的时间,是来到马戏团,单独入住的第一天。”
“实际上很明显,那个人有特定的针对目标。”
“就是你和威克斯。”
怀姣不太明白,忍不住确认道:“你是说袭击威克斯的人和昨晚车外的人,是同一个?”
“很明显,亲爱的。”威廉被怀姣睁大眼看着,那双漂亮的黑色眼珠正正望着他,让他下意识摆出了轻挑姿态,说话都不怎么过脑,“你和威克斯那样的糙汉可不同,没有人会忍心对你做坏事的甜心……”
怀姣:“……”
——已经够坏了,威廉团长
——奶奶以前跟我说男人嘴骗人鬼我是不信的……
——妹妹的表情已经嫌弃得毫不遮掩了笑死
“可以把你哄女人的那套收起来吗。”角落里的小丑冷眼扫过去,阴森扯了扯唇,“威廉团长。”
“好吧好吧。”
“我的意思是,jiao和威克斯完全不同。这样的两个人在这样短的时间内连续受袭……”威廉看了眼怀姣,补充道:“当然,因为马戏团的周全保护,jiao还没来得及受到伤害。”
“但是、”男人突兀停顿了一秒。
“半夜拧动门把和摇晃汽车绝不是什么正常人的做法。”
“要知道,我从来没有限制过其他人去找jiao。”
男人和发色如出一辙的棕色瞳孔,轻微闪了闪,“想要从我手里拿到车钥匙,实际上很简单。”
“比破坏汽车要简单的多。”
在之前那种情况下,马戏团内部的人如果想要教训怀姣,甚至不用特意跟威廉打招呼,只需要走进团长的帐篷,从杂物箱里自己取出钥匙。
马戏团里没有那么多讲究,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秘密’。
虽然这个秘密对于怀姣来说,有些过分。
但其指出的背后答案已经足够明显了。
“你需要好好回忆一下,jiao。”
威廉站起身,踱步走到怀姣身旁,弯下腰,凑近他耳边,低声说:“在你威克斯独处的那晚,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
“特别到让你和威克斯,同时陷入这种未知的危险中。”
那晚对怀姣来说,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突出的重点。
因为从他们计划好,在小路上“偶遇”威克斯的那一刻开始,原本平稳的剧情就直线进入了高能状态。
不做任何准备工作,打算直接跟他开房的虔诚信教徒。
闹出恐怖动静,却没有查出任何异常的隔壁兜帽男。
以及本打算结束行动,却突然强闯入房间的三人小团伙。
在之后就是去警局、争论、各自回家。
最后隔两天再去找威克斯时,怀姣就被老警官告知对方已经被人接走了。
全都不正常。
每一个细节都很混乱。
可是……如果非要怀姣在这一晚的混乱剧情里,找出唯一一个,最不正常,最有可能会让两人同时陷入危险的突发事件……
那就只有——
“糖果车。”
脑海中猝然闪过的第一个词。
“什么?”joker皱了下眉。
怀姣微微张开嘴,表情稍有些愣地,抬起脑袋缓慢看向他,“我和威克斯在汽车旅馆的时候,看到了一辆糖果车。”
那晚的记忆碎片开始重新拼凑,通往小镇外的唯一一条高速公路上,他和脚步急促的威克斯,一同进入了那家汽车旅馆。
胖胖的旅馆老板当着怀姣的面,对着威克斯挤眉弄眼,说了许多出格的黄色笑话。
开好房,在进门前,怀姣听见了身后露天停车场传来的一阵泊车声。
他看到一辆造型奇怪,极其花哨的改装卡车。
就停在旅馆门口。
“威克斯告诉我那是大城市里十分受欢迎的糖果车。”
怀姣眉心拢着,很仔细很仔细地去回想那辆卡车的样子,“我,我没有见过那样的卡车……粉红色的,上面挂着很多铃铛和蝴蝶结,像是女孩子会喜欢的那种……”
“可是,司机是个男人。”
“他带着很大的兜帽,”因为时间过去有点久,怀姣咬着嘴唇,形容时思绪有些混乱,“穿着一声黑衣服,很奇怪,我没有看清他的脸。”
“为什么你会觉得就是他?”
威廉轻微插了句话,他不是不相信怀姣,只是他需要更多一点更精确的信息。
“因为威克斯去洗澡的时候,我听到了一点动静。”
房间里的威克斯进入了浴室,怀姣刚刚偷摸过他的口袋,发现了一个精致的木偶,以此,他确定了威克斯的玩偶师身份。
也有了必须接近对方的正当理由。
拉着薄薄窗帘的小窗户,一直透着外面停车场的光。怀姣独自呆在房间,心慌等待的那段时间里,忽地听到了隔壁房传来的诡异声响。
一开始很小,足以忽略不计。
“细细的哭声,像小孩子的声音。”
也像女人,怀姣无法分清,因为实在太模糊了。
“威克斯出来之后也听到了,我、我们原本打算……结束这一晚,因为那个声音越来越大,威克斯就去敲了隔壁的门,然后……”
“结束什么?”
进行中的话突然被打断,怀姣愣了下,翘起眼睛看向打断他的小丑,“啊?”
“你说你和威克斯,打算结束什么。”
小丑眼皮微抬,蓝色瞳孔在暗光下显出一种无机质的冰冷,“或者说,你和他去汽车旅馆,原本准备做什么。”
绝对可以算是明知故问的话。
怀姣的底细,包括他们四人小团伙的底细,joker都一清二楚。
黑匣子里那些被他找出来的照片,就足以说明所有的问题。
仙人跳,不知羞耻的外卖男孩,塞满铁盒的露骨照片。
像故意要扒干净他的衣服,让怀姣自己,当着两人的面,亲口承认一些事情。
一些原本已经默认揭过的,让人难堪的事情。
“我不知道你想问什么……”
怀姣垂下眼睫,因为心中忽然涌上的一点不适情绪,嘴唇都轻微颤了颤,“如果只是想为威克斯出气,你可以,不用特意等到这个时候……”
“他连byt都没有买,你知道吗。”
可是紧接着过于离奇的转折,让怀姣蓦地睁大眼。
愣愣对上小丑直看向他的视线。
“你以为的虔诚信教徒,在把你哄进汽车旅馆的时候,连最基本的安全措施都不打算做。”
“你觉得你很聪明吗,和你的三个好‘哥哥’自以为计划好了一切。”
怀姣愣了半天,嘴唇微张着,下意识想反驳小丑。
他脑袋还没转过弯,想回复对方说其实旅馆的老板已经提前告诉过他们了,房间床头柜上就有安全…tao,威克斯根本不用特意准备。
可、可是,无所不能的小丑怎么会连这个都不知道。
这种连怀姣都知道的基本常识。
但如果他不是故意这样的说的话,难不成还能说明……小丑他、难道从没有去过那种地方吗……
也太不真实了。
怀姣脑子里一片乱七八糟,走神走得很彻底。
而且……小丑又怎么会搞错,那晚明明是怀姣把威克斯骗进旅馆的才对,怎么现在到他嘴里,却颠倒成了怀姣被威克斯哄进旅馆中。
还说威斯克……不打算做安全措施。
怀姣甚至不是第一次听到这种类似的话。
上次对他这样说的,是梅根警署的老警察,对方用恨铁不成钢的长辈口吻,指责怀姣被坏男人迷昏头了……
怎么会这样……
怀姣糊里糊涂的,睁着眼睛,茫然看向面前的小丑。
两人的对话,连威廉都感觉到了不对劲。
根据他所了解的故事内情,好像不是joker说的这样……真正的剧情应该是老实的威克斯在休假途中,被路边的漂亮小骗子花言巧语钓入爱情陷阱……
但、但是结合人物情景。
威廉看着面前表情迟钝,跟个小孩儿似的怀姣。和想象中压抑已久,情难自禁的老威克斯……
又似乎哪里都合理起来了……
“你的那三个废物朋友绝对可靠吗,连一个藏着秘密的烂铁盒都守不住。”
“玩偶师的手段,你根本没有见识过。”小丑的声音陡然沉下来。
“在你和威克斯独处的时间里,他可以对你做任何事。”
“不堪一折的手和腿,连反抗都像是在装可怜的表情。”joker的目光很冷,可以说从没有这样冷过,“你以为你的天真和单纯在所有男人面前都是优点吗。”
他居高临下,用那张诡谲涂白的脸,阴森注视着怀姣,“蠢的可笑。”
怀姣不知道小丑在生什么气。
就是生气,连弹幕都在起哄刷屏的生气。
没由来又很突然。
莫名其妙就从怀姣试图找出伤害威克斯凶手的叙述中途,转移了话题,突兀变成诋毁和讽刺两人当晚行为的一连串反问。
如果不是威廉开口缓和了气氛,以怀姣的性格,就算不发脾气,也会闭上嘴巴很长一段时间不再跟小丑说话。
他本来就还没有跟小丑和好。
“好了,好了。就当你性格古怪的马戏团老师在教训你好了。”
威廉艰难打了个圆场,“威克斯当然没有joker形容的这么坏。”
在两人一个紧盯,一个垂头生闷气的奇怪氛围里,他强行将这场谈话的主题扭转回原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