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老警官原本想打一下圆场,但是威廉的态度极其强硬,刚才还算和气的氛围,让身旁这个“不太懂事”的年轻后辈搅混了。
离开时场面有些不太好。
只有怀姣跟那位老警官礼貌说了再见。
“今晚让威克斯表演,你再休息一下。”
这晚的表演同样精彩,只是怀姣有些心不在焉。
【不用想多,游戏里的所有npc都只是一组数据。】不管是无辜被害的小孩,还是隔壁房间消失的受害者。
【嗯……】怀姣闷闷应了声。
台下的观众喝彩声太过嘈杂,最后一个表演还未结束,怀姣早早从后台离开。
昨晚有点没休息好,他想要早点回去补眠。
正常演出时间,马戏团个个帐篷顶部都亮着彩灯,到处都是来来往往走动的马戏团成员。
回到车内的那段小路也被照亮,黑黝黝的芦苇荡在彩灯照射下,反射着湖边粼光,蒙上一层梦幻的色彩。
也是这样热闹的情况,怀姣才没有那么怕。
joker他们大概还在后台。
怀姣一边想着自己好像忘记跟他们打招呼了,一边从裤子口袋里摸出钥匙。
车门被打开,进去之前,怀姣还特意往后望了一眼,没有看到周围有什么可疑人影。
他小心松了口气,扶上车门把。
下一秒,身后猛地被人推了一把,脚绊在进门的台阶上,即将摔倒前,怀姣悚然转过头——
视线里只来得出现一抹黑色身影,以及细碎的黑色发丝。
小小的改装车里,车厢内部装扮舒适,进门就是一小块羊毛地毯,旁边摆着主人的鞋子。
膝盖磕在柔软地毯上,惯性导致怀姣伏在地上,他短促叫了一声,紧接着又被人拽着手臂提起来——
“你在马戏团的生活看起来很不错,jiao。”
在这个副本里,可以用这样标准的中文语调喊出怀姣名字的,只有一个人。
“修、修?”
他设定上的恋爱脑对象,那个许久不曾出现的亚裔青年。
怀姣被拽着小臂,心脏咚咚跳着,磕巴喊了声。
车里还没有开灯,只有驾驶位上的玻璃窗透入外面的忽闪彩灯,怀姣无法看清面前人的脸,只但从刚才那一句语气阴森的话中,可以隐约感觉到。
对方此刻情绪大概很糟糕。
非常非常的糟糕。
糟糕到他只刚颤巍巍喊了声对方的名字,下一瞬,脸颊就被人猛然扼住了。
“如果我不找来的话,你是不是打算一直呆在这里?”
“圣迪辛拉的亚裔新成员……”冰凉薄荷吐息喷洒在脸侧,怀姣抖了一下,轻微偏开脸。
“用一条白丝袜就将整个小镇上男人都迷倒的漂亮小鬼。”
白皙脸肉被男人过重的力道捏得陷下一个指窝,怀姣睫毛颤了颤,挣扎着躲开黑发青年的咄咄视线。
“说话。”
怀姣被捏得控制不住张开嘴,闷声辩解道:“没有……”
“没有什么?”
“我、没有不想回去……”声音因为脸肉挤压的动作导致含糊不清,怀姣被捏痛了,他能察觉到男人的怒意,哪怕对方极力忍耐着。
“那你是等我主动来找你吗。”
“还是又是你欲拒还迎的小把戏?”
如果不是这个该死的恋爱脑人设限制,怀姣现在会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推开费修的手——
——再狠狠给他一个逼兜
而不是用委委屈屈的憋闷语调,小声跟他说:“那你为什么现在才来找我……”
扼住脸颊的手,猝然僵住。
被针扎了似的,手指无意识压了下他的脸。
“你、少跟我来这些手段。”
因为费修能找来这里,实际上已经出乎了怀姣的意料。
一个惹人厌烦的追求者,和一个绝对不好招惹的马戏团,顺其自然让他直接消失就最稳妥的做法。
但是听费修的语气,却又好像很生气很生气。
怀姣有点想不明白,眼下情节也容不得他去多想。
醍醐灌顶一般,怀姣在这样逼仄昏暗的对峙场面里,一下看清了目前形势。
亚裔青年来找他,是想带他走,而剧情开展到现在,怀姣此刻需要的,刚好是找机会离开马戏团。
“没有……”
黑暗里怀姣让费修捏着脸,微弱挣扎了一下,“我没有在耍手段。”
“我等了你很久,我、我出不去,没办法去找你……可是,”如果不是车里没有开灯,光线太弱看不清脸,以怀姣的性格怎么样也无法说出真正撒谎的话,以至于他在开口时,每个音调都好像在抖一样。
“可是我很想你。”
手下捏着的脸颊温度开始升高,好像十分羞耻于自己正在说的话。
男人滚烫指腹都下意识颤了颤。
捏不稳似的,怀姣感觉到脸颊钳制的力道瞬间松了许多。
“你少……”
“费修。”
不知道是谁的心跳声,在狭小车厢里清晰得两人都能听见。咬牙意图反驳的话被软绵绵的一声叫唤打断。
怀姣叫他的名字,全名全姓,用自己含含糊糊的独特示弱语调。
睫毛垂下,在车前窗打来的昏暗灯光下,皱着眉,偏过一点脸颊,“你捏得我好痛……”
咚咚咚——
起伏到夸张的奇怪胸腔动静。
他倏地松开手——刚刚触碰过怀姣脸颊的指腹,火燎一样烫得不正常。
“别跟我撒娇!”
费修咬牙切齿道。
——钓死我了,我就是说钓死我了呜呜呜
——三句话,让前追求者为我神魂颠倒恼羞成怒
——到底谁在恋爱脑到底谁在恋爱脑到底谁在恋爱脑
气氛勉强算是缓和了一点。
怀姣用舌头抵了抵还在发烫的脸颊肉,那里被捏得有点点痛。
他被对方死盯着,看那架势,仿佛还想等他多说两句,或者多做点什么似的。
以前不就这样吗,这个不知羞耻的恋爱脑,只要稍微给一点好脸色,就会马上借坡下驴,缠着自己做一点更讨人厌的举动。
纠缠他想要跟他牵一下手,或者眼睛发亮地朝他软绵绵靠过来。
车厢里的气氛沉默又闷燥,黑发亚裔让自己脑子里不合时宜闪过的多余幻想,搞得后背发僵。
一时间空气里都缠绕着若有似乎的暧昧味道,指某人单方面的。
毫不知情的另外一人,趁对方情绪冷静下来,伸手想去开车里的灯,怀姣打算好好跟费修商量一下,他接下来准备做的事。
“修,我……”
因为抬手靠近的动作,和再次开口的声音,和怀姣靠得很近的费修再次心跳提速了几秒,他闻到了从未有过的,很香很香的味道。
似乎从怀姣身上传过来。
那味道熏得他脑袋一抽一抽地有些麻,费修喉咙滚了滚,正屏息等待着接下来的话。
就在这时,身后车门突然被人敲响——
“咚咚”两声,骨节叩在铁质门板上,细微震颤让车内两人同时顿住。
“你好,请问jiao在吗?”
绝对陌生的成熟男人声音。
至少怀姣在马戏团里呆了这么久,从来没有听到过。
外面那人稍有些迫不及待,甚至轻微出格地,直接拧动了车厢的门把。
在没有征得主人同意的情况下,这举动实在有些冒昧。
只是车内两人根本顾不上。
怀姣心慌意乱,来不及回想两人进来时有没有锁门,匆忙间只顾着抓住费修的手,推着人就往车厢里面藏。
他咬住嘴唇,小小声跟费修道:“先、躲,躲一下。”
费修难得也有点紧张,自己来找怀姣的事情很隐秘,被这里任何一个人发现大概都会惹上麻烦。
他让怀姣推到了车厢尾的位置,那里杂物堆叠,后面藏着一张小床,是怀姣晚上睡觉的地方。
怀姣心跳的很快,但匆忙中也不忘让费修脱鞋,然后用被子牢牢将他盖住。
“拜托了……不要出声。”怕费修不配合,怀姣还凑到他耳边求了句。
外面所有的声音都被一床厚实盖被隔绝,身高腿长的黑发男人,一双长腿微有些憋屈地,折在怀姣一窝小小的床被里。
那味道又来了。
香的烦人,又格外甜腻的味道。
他躺在怀姣每日睡觉的床上,被那缠绕香味弄得,头脑发木,一动不敢动。
“知道了。”
怀姣听到保证,才“蹬蹬蹬”重新往门口跑。
“你是谁……?”
他站在门边,手摸着车灯开关的位置,只要外面一有奇怪声响,他就可以马上打开灯,引起马戏团里其他人的注意。
“你、你好。”
外面的男人莫名其妙,在听到他声音后突然结巴起来。
“恕我冒昧,我叫阿戈修斯。”
“是……是您的忠实粉丝。”
怀姣只愣了一秒,很快反应过来对方是谁。
那个每天给他送来礼物,玩偶、鲜花、宝石毫不吝啬的有钱人。
怀姣还记得第一次收到礼物时威廉开玩笑时的话,“必要的时候,你应该跟这位绅士见一面。”
这属于表演行业的潜规则,一场简单的约会可以加深和粉丝的关系,方便他为你花更多的钱。
威廉还因为对方的出手大方,特意去调查过他。
“镇上最大的玩偶店就是他开的,据说芝加哥那边都是他的产业,是一位非常非常富有的……老派贵族。”
言下之意是,对方是怀姣得罪不起的人。
也许是车里藏着费修,又或者马戏团里此时人来人往,怀姣在确认对方身份后,稍微松了口气。
他没怎么犹豫地,稍微打开了小半边门,只是还是没有开灯。
“不好意思先生,我正打算睡觉了……”
从门缝里露出的小小一张脸,眼尾微微耷拉着,怀姣装作很困的样子,只伸着半个脑袋,朝外面看过去——
虽然不打算过多纠缠,但他其实很好奇对方的长相。
那实在是一张很英俊的脸。
并且十分眼熟。
半垂的眼睛微微睁大,怀姣张着嘴,小声快速道:“我记得你!”
镇上唯一一家橱窗里摆着彩色电视的店铺——
“是,太好了。我以为你已经忘记我了。”
阿戈修斯看到怀姣后,脸上微怔的表情很快被惊喜替代,几乎有些急迫地,对怀姣道:“我本来想在正式一点的场合邀请你见一面,但是今晚你还是没有上台。”
意料之外的“熟人”让怀姣放松了许多,回想起玩偶店外的第一次见面,阿戈修斯当时对他就充满善意,看样子是一位十分好相处的好人。
“是的先生,威廉团长说我的表演火候还不够,还需要再练习一段时间……”
“请问您今晚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怀姣疑问的话让阿戈修斯顿了顿,一时有些失语,他想了想,轻咳了一声,才直白道:“我想私下邀请你去我的店里看一看,jiao。”
突如其来的邀请让怀姣“啊”了声,他不太明白地偏了下脑袋。
“咳,是一个比较私人的,约会请求。”
月光下,戴着绅士礼帽的英俊男人,耳廓微红地对怀姣道。
“咔哒”,车门被反锁。
怀姣长舒一口气,终于打开了灯。
在打发走一个头脑发热的“富豪粉丝”之后,怀姣终于有时间去处理其他更重要的事。
原本藏在他被子里的费修,此刻也从车厢尾部缓慢站起了身。
怀姣在今晚这一刻,终于看清了对方的脸。
眉目冷酷,一贯的冰冷且不耐烦,或许还掺杂着一点若又似无的,沉晦。
“你来找我,是想带我走吗?”
怀姣嗓音微抬地问出这个问题,一双眼睛也轻微发亮地望着面前男人。
他实在有些迫不及待,费修今晚来找他的目的,很显然不是单纯只为了来看看他,不管出于什么想法,对方既然能冒这个险,大概率是想带他离开的。
这是一个再好不过的机会,只要能离开马戏团,怀姣就能马上想办法去调查小镇凶案的事……
“怀姣。”
对副本剧情过于顺利的畅想,被男人略显沉闷的声音打断。
怀姣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嘴巴张了张,然后逐渐闭上。
“你不想吗……”
黑漆漆的纤长睫毛缓慢往下垂,在男人视线下细微颤抖了下。
费修在那一刻,从未有过的,体会到了呼吸暂停的感觉,他不明白胸口突兀涌起的这一阵刺痛和憋闷,是从何而来。
他想反驳的,告诉怀姣,在刚才以前,自己确实是想要带他走的。
他听到了那个男人的声音。
“可以,再帮我一个忙吗。”
僵硬、难以启齿。
费修在怀姣抬起眼,懵懂看向他的时候,目光闪避,哑声道:“我需要你暂时留在这里,然后,帮我接近一个人。”
那个人指的是谁,怀姣只稍微想一下就猜到了。
“阿戈修斯?”
费修点了下头。
或许是因为习惯利用了,这件趁手的工具,从来不需要他的过多表示。
所以连解释都没有,费修朝怀姣走近了一步,用古怪又略显违和的僵硬表情,伸出手,动作放缓地轻抬起他的脸:“你帮我去接近他。”
是命令口吻。
而循环利用的准则,是打一棍必须再给一个甜枣。
费修以前不屑于去做这种事,利用就是利用,根本不需要考虑一个工具的心情。
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此刻站在他面前的怀姣,给他的感觉,有些太过可怜了……
眼睛湿润,茫然看着自己。
他抚摸着怀姣的脸颊,指腹压着他粉润柔软的唇角,心脏在加速跳动和焦躁烦闷的同时,说出的话却是完全不受控制的——
“我会满足你的一个愿望。”
他希望的,拥抱,牵手,等等……
“你想要的都可以。”
哪怕是和他在一起。
费修呼吸稍快,忍不住佝下头凑近怀姣道。
“可以吗,怀姣。”
只需要瞒着一些人。
“你最好晚餐前回来,不然joker和威克斯可能会找我的麻烦。”意思是他只能替怀姣糊弄他们到下午。
威廉还给怀姣塞了很多钱,准备了一套新的衣服,用来“约会”。
“早点回来啊。”临走前还有像老父亲一样的不放心叮嘱声。
怀姣想着自己第一次来马戏团的那天,这个说话怪腔怪调的威廉团长,对他像讨厌鬼似的针对。
不给饭吃不给睡的地方,还说他不如一条破旧的演出裙值钱。
跟现在比起来实在反差很大。
“我知道啦。”
怀姣抿了下嘴巴,露出一点点笑。新衣服的口袋被塞得鼓起来,心里忍不住想着,来到这副本之后,第一次给他钱花的居然是之前一直觉得很讨厌的马戏团团长。
怀姣没有阿戈修斯的联系方式,但还记得镇上那家玩偶店的位置。
他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去过马戏团以外的地方了。
因为临近万圣节,小镇里已经提前有了节日的氛围,街道两旁,到处是各种各造型逼真的幽灵装饰,树上挂着夸张的巨型蜘蛛网,底下摆着数不清的南瓜灯。
连阿戈修斯的玩偶店也不例外。
橱窗里用来装饰门面的玩偶已经焕然一新,出乎意料,玩偶店里的人很多。
怀姣站在橱窗外面,耐心等了一会儿,等那位繁忙的店主稍微空闲下来了,他才推开门,走进去。
门口的风铃再次响起来,阿戈修斯刚打发走几个过于热情的顾客,他揉了揉额角,风铃声让他稍微有点烦躁,忍不住皱着眉,往门口看去。
怀姣被男人有些冷的目光看得一愣。
紧接着对方也愣住了。
似乎根本没想过来人会是怀姣,那张英俊的脸上,略带不耐的阴沉表情还来不及收回。
怀姣不知道为什么,被那目光盯得有些毛骨悚然。他以为打扰到对方了,匆忙后退一步,嘴上解释说:“我忘了敲门……”
“jiao?”
阿戈修斯飞快回过神,几乎是有些手忙脚乱的,放下手边东西,快步朝怀姣走过去,“没关系,我不知道是你。”
他解释道:“刚才有几个难缠的客人,我以为是他们又回来了。”
怀姣还来不及退回门边,走到面前的男人,就动作很快地捉住了他的手,“不好意思,jiao,我以为你不会来。”
像怕他走似的,在怀姣僵硬动作下,更是逼近一步,另一只手按住他的背,直接抱住了他,“我真的很高兴你能来。”
怀姣来到这个世界之后,还没遇到过对他这样热情的“陌生人”。
毕竟算起来,怀姣只见过他两面。
外国人的社交礼仪除了过于热情的拥抱,似乎还有更进一步的贴面礼。
怀姣甚至没有反应过来,这个只见过两面的男人,已经伸手抬着他的侧脸——亲了上去。
怀姣只感觉到唇角陷下去一点,对方嘴唇的温度很烫。
——?我书读的少,老师跟我说过贴面礼只用碰脸颊的?
——?欺负我的笨蛋妹妹不懂这些?
——还亲?帅哥我都看到你亲到妹妹的嘴了!!
弹幕狂乱刷了几秒,怀姣看了一眼后,忙不迭偏开脸。
手抵在男人的胸口,他偏着脑袋,刚想说一句“抱歉”,面前男人就忽地放开了他。
“我想让你看看我的娃娃。”
“非常希望你能喜欢。”
怀姣抬起脸,有些迟疑地点点头。
玻璃门上的木牌翻到了暂停营业那一面。
玩偶店的门上了锁,橱窗里的彩色电视也提前关闭了,过路的小孩失望地趴在玻璃窗外,捧着眼睛往里望。
店铺里黑漆漆的,连帘子也拉上了。
怀姣让阿戈修斯领着,带到了店铺深处的另一间房间里,他没想到外面看着小巧精致的玩偶店,内部空间居然会这么大。
“店里的玩偶分为两类,一类是摆在外面可以售卖的娃娃。”
“一类是锁在柜子里,仅供观看的藏品。”
阿戈修斯带怀姣看的,就是他的私人收藏,“最近,我对黑头发的玩偶有些着迷。”
怀姣看到了满屋满墙的精致玩偶,以及扑鼻而来的异常香味。
娃娃大的小的,金发的,裙装的,各式各样,怀姣能想到的这里都有。
只除了阿戈修斯所说的黑发玩偶。
在一整墙的等身玩偶中,怀姣只看到了唯一一个黑色头发的娃娃——
卷卷的蓬松披肩发,棕黑色的皮肤,和玻璃珠似的纯黑色眼睛。
远远看过去,完全就是一个漂亮的非洲小女孩。
怀姣其实很震撼,因为眼前场景比他想象中的要夸张很多很多。
不管是那些玩偶身上,从头到脚做工极其精细的服装配饰,还是那肉眼看过去和真人一样逼真的发丝皮肤,都让他控制不住的,轻微感到些恐惧。
特别是那几个,几乎和他差不多高的等身玩偶。
怀姣可以保证,在今天之前,他绝对没有什么玩偶恐惧症之类的问题,可是……他此刻却是真的体会到了一丝悚然。
屋子里的娃娃,好像都在看着他。
身边那个有些陌生的英俊男人,还牵着怀姣的手,试图让他去摸一摸面前玩偶的蓬松黑发。
“这是我从非洲一个部落里收来的头发,族长女儿的头发,养的很好。”
在将要碰到时,掌心下细白的手指猛然蜷住。
男人顿了一下,这才垂眼看向他,“怎么了?”
怀姣的脸有些白,嘴唇也紧抿着,看着有些躲避的样子,“我,有点怕。”
如果不是费修强硬拜托他来这里,在刚才进门的时候,怀姣说不定已经拔腿而逃了。
“你怕娃娃?”
他看到男人皱了下眉,原本面对他时还算温和的眉眼,在这个蹙眉动作下,又恢复成了不久前偶然露出的冰冷样子。
怀姣的手还让他捉着,此刻因为他的表情,脑子里控也控制不住的涌现出无数恐怖片里的情节——
用真人做成的玩偶,变态凶残的玩偶制作师,以及被玩偶师诱骗到家里……倒霉又愚蠢的可怜“原材料”。
手掌心下的手腕,细细一小把,阿戈修斯单手捏住还有余,此刻细弱弱颤抖着。
好像才反应过来对方是真的怕,阿戈修斯愣了一秒,接着猝然变了下脸,忙不迭握住怀姣的肩膀,将他转过身——
“我吓到你了??”
怀姣看到对方稍显僵硬又带点懊恼的奇怪表情,名叫阿戈修斯的玩偶店店主,因为身高过高,必须得弯下点腰才能看清他的脸色。
“对不起,我、以为你应该也会喜欢这些。”
男人的表情明显慌了起来,让怀姣苍白的脸色吓得,乱七八糟胡乱解释道:“因为这些原材料很贵,所以我一般都只会自己收藏。你是我第一个带来参观这里的人……”
“我不知道你怕这些,对不起,jiao,她们吓到你了吗??”
“如,如果你只是喜欢小一点的玩偶,我们就出去看……你别怕,真的,这些制作材料是从正规商贩手下购买的,不吓人,别怕,别怕……”
怀姣让阿戈修斯慌手慌脚的解释了半天,才愿意相信面前的逼真玩偶,不是什么用真人制作的。
怪只怪他类似恐怖片看过太多,一时间乱想了太多东西。
回过神,怀姣开始觉得有点点羞耻,阿戈修斯手忙脚乱哄他的时候,他被抬着脸,耳朵都是红的。
“为什么她们身上都这么香啊?”怀姣试图扯开话题,让对方别再盯着他看了。
“啊?哦,”阿戈修斯盯了他半晌,表情有点怔。听到问话,仔细想了想才回他道:“这是我的一个习惯,我的藏品里,每一个玩偶都有自己的性格和气味。”
“代表专属和独一无二。”
怀姣有点好奇,小声问道:“是喷的香水吗?每一个都不同?”
“对,是我从世界各地搜罗的,适合她们的味道。”
“呛人冷冽的野玫瑰,风铃草,水百合,”男人带着怀姣,指过对应的玩偶,耐心介绍道:“还有橘子味香波,像少女刚刚用沐浴乳洗完澡就匆忙穿上衣服来约会的味道。”
怀姣凑近面前的金发娃娃,鼻尖嗅了嗅,仿佛真的闻到了阿戈修斯所形容的特别香气,“厉害……”他眼睛亮亮的,抿着嘴巴道:“特别好闻。”
“不厉害,勉强只能算是玩偶店主的古怪癖好。”阿戈修斯忍不住开了个玩笑。
因为说话,两人站在玩偶柜前,距离难免有些靠近。
怀姣垫着脚,正仰着脑袋去嗅上面那层的另一个漂亮玩偶。
阿戈修斯再次嗅到了那个味道。
自鼻尖底下,凑近的黑发亚裔身上传来,透过微开的领口,袒露出的细伶伶一小截柔软曲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