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信中?,储玉的语气?充满了怜惜。
正是出于对周姑娘的怜悯,他听从了家里的建议,选择在?出发之前与周家完婚。
“与其在?周家遭受磋磨,倒不如来王府。相?信以王妃与老太妃的善心,哪怕我?走了,她也能过得不错。”
面?对这一封出乎预料的信,宁颂看完心情颇为复杂。
在?提建议时,他完全没想到会是这个发展。
“等下?,我?怎么觉得他被忽悠了。”
齐景瑜同样?收到了信,来找宁颂吐槽。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那世子?妃虽然是母亲早早去世了,但早就被抱去给家里的祖母养了。”
与此同时,这位周姑娘小小年纪,可?是管着家中?的中?馈。
要真是个小白兔,哪能撑到这一日。
“……不是吧?”
如果说储玉忽然成婚的发展猝不及防,那么齐景瑜口中?的这个版本,则更是让人目瞪口呆了。
随着宁颂与齐景瑜的面?面?相?觑,时间一晃而逝,来到了储玉婚礼这一日。
由于时间紧急,临王府与周家协商,简化了迎亲接亲的环节,宁颂与齐景瑜只需要到王府里参加婚宴便可?。
话虽如此,作为新郎的好友,到了王府,宁颂与齐景瑜仍然见到了新郎。
只不过,明明是大好的日子?,新郎脸上?的表情却称不上?美妙。
“怎么了?”
看着储玉一脸冷硬的模样?,宁颂出于好奇,低声问了一句。
可?谁知道,就这一句,就差点?让储玉崩溃。
“她骗我?!”储玉脸绷得紧紧的,咬着牙低声说。
“什么?”
“……姓周的,她说家里情况不好,受欺负,都是骗我?的!”
而这些,是他答应了成婚,并且准备了一阵子?婚礼时才发现的,可?这时候已经?晚了。
那周家姑娘哪里是被家里欺负的小可?怜,分明是个霸王花才对。
“……”
这很难评。
看着储玉要紧的牙关,宁颂想说什么,最终闭了嘴。
事已至此,还能说什么呢?
而这时候,跟在?储玉身后的一个陌生面?孔凑了上?来,笑嘻嘻地道:“世子?爷,我?们姑娘有吩咐,您看——”
还没成亲,周围就已经?被渗透了。
见储玉被叫走,宁颂与齐景瑜面?面?相?觑。
“没有拒绝被安排,那就是答应的意思,对吧?”
宁颂不得不承认,事已至此,他说这句话,也是为自己挽尊的目的。
“是!”
齐景瑜配合地点?点?头。
这一晚的婚礼,虽然新郎脸上?自始至终都带着几分不情愿,但流程仍然顺顺利利,一步一步地走了下?去。
在?婚礼没有正式开始之前,宁颂贡献出了自己的一大笔收入作为份子?钱。
再回来时,两人已经?拜堂结束。
眼看着自己在?此世的第一个正儿八经?的好友成婚,宁颂有了一种别样?的感慨。
不得不说,随着时间流逝,属于大雍朝的宁颂的记忆愈发清晰,而二十一世纪的往事则逐渐地成为一段存储的回忆。
带着这样?的感慨,宁颂好好地吃了一回席。
吃了一半,见齐景瑜交际结束,终于意识到了一点?儿不对劲:“凌师兄呢?”
“在?啊。”
“——我?怎么没见他?”
临王的喜事,不可?能不请凌恒;同理,凌恒与临王府关系匪浅,不可?能不来参加。
可?从头到尾,宁颂都没见到对方。
事实上?,仔细想来,自从年初之后,他见到凌师兄的频率急速降低。
若不是每隔一段时间都有好吃好玩儿的送来,宁颂还以为凌师兄单方面?与他断交了。
话落,宁颂刚刚抬头,恰好就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察觉到他的目光之后,下?意识转身,准备离开。
宁颂后知后觉地跟了上?去,等反应过来,发现自己已经?拉住了凌师兄的袖子?。
“……师兄这些日子?,在?躲我??”
一不小心,宁颂问出了心里话。
直到很多年之后, 宁颂还是能够记起他拉住凌师兄袖子时,对方的模样?。
凌师兄低下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明明只是一个眼神, 宁颂却从中读出了极为复杂的心绪。
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对方心中思考了许久, 踌躇了许久, 痛苦了许久, 以至于他?只是浮光掠影地一瞥,也足够被凌师兄心中酝酿的东西震慑到。
在这一刻, 他?退却了。
生物察觉危险的本能使他?下意识松开了凌师兄的袖子, 仰着头, 退了一步。
“瞎说什么呢?”
就是这样?一个再平常不?过的间隙, 使得凌师兄整理好了自己心绪, 将自己的情绪深深地掩盖起来。
面?上, 凌师兄表情平平地睨了他?一眼,仿佛只是在应对一个顽皮的、不?懂事的小师弟。
语气中带着的亲昵, 也是属于成熟的大师兄与备受宠爱的小师弟之间的亲昵。
再多的, 也就没有了。
“师兄没躲我?就好。”脑海中的念头一闪而过,面?上,宁颂已经露出了一个极为妥帖的笑容。
在这一刻,他?也在扮演着自己的角色。
两人的谈话极为短暂, 短暂到连与宁颂一同来参加婚礼的齐景瑜都什么都没有察觉。
只是在宁颂与凌恒说完话后, 后知后觉地问了一句:“咦, 师兄在这里啊。”
“他?怎么只和?你说话,也不?来找我??”
对于宁颂到来之后,取代了自己在凌恒心中的地位, 一跃成为最受宠的师弟这回事,齐景瑜每次见了, 都要习惯性地醋一醋。
往常,宁颂听完都会瞪他?一眼,可今日?却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有得到同样?的回答。
齐景瑜抬头一看,他?那无?所不?能,似乎没有什么能够难倒他?的好友,此刻正在拧着眉,思考着什么朝堂级别的大问题。
“颂哥儿?”
齐景瑜试探着叫了一声。
在这时候,宁颂才回过神来,露出一个礼貌性的笑容:“那当然是因为我?比较讨人喜欢。”
这一句插诨打科,回答的是齐景瑜上一个玩笑式的问题。
一整个宴席,宁颂的状态似乎都不?大对劲,明明行动上与齐景瑜完全?一致,该吃就该,该与人寒暄时就与人寒暄。
可齐景瑜却始终觉得,他?这个好友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心中存了一些不?为人知的心事。
“我?没事。”
或许是齐景瑜的关心太过于明显,在宴会的末尾,宁颂终于从那种?若有所思的状态中清醒了过来,安抚地对着的齐景瑜笑了笑。
齐景瑜这才放下心来。
宴会上凌师兄那个惊鸿一瞥的眼神,的确是扰乱了宁颂的心绪,以至于在宴会结束,回到书院后,他?仍然在思考。
凌师兄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不?但长得一表人才,性格更是无?可指摘。无?论怎样?看,都应当是人生赢家才对。
可是有什么东西,让凌师兄这般痛苦呢?
这个问题宁颂统共思考了好几日?,一直到储玉出发那一日?,宁颂也没思考出个答案。
作为好友,宁颂尽职尽责地去储玉最后一程。
与此同时,储玉作为宁颂为数不?多一直相伴的知己,宁颂不?愿意对方在边疆丧了命,因此绞尽脑汁,准备了一些小礼物。
“……这是什么?”
储玉拿起了一个竹筒一样?的东西,左看右看,没个主意。
“好东西。”
宁颂给储玉讲了讲用法,紧接着,储玉通过这一个竹筒,看清了相隔若干里之外一角的塔楼上的士兵。
他?惊愕地张大了嘴。
“这是什么东西?”出于惊讶,储玉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在短期之内问了两次的相同的问题。
“望远镜。”宁颂说道。
这是他?绞尽脑汁能够照搬出来的、看似对于打仗有用的东西。
上辈子文科生出身?,读书也与理工科不?相关,想让他?做出破坏战局的关键性物品,他?也实在是做不?到。
就这一个东西,也已经是宁颂拜托齐景瑜找了工匠,告知对方理论之后,花了许多功夫才做出来的。
“这已经很好了。”
储玉对于这个有趣的小工具爱不?释手,拿在手中看了又看,等到过了瘾,才依依不?舍地放下。
“那其他?的呢?”
“药品。”
这些东西,宁颂倒是没有废太大功夫。
他?与一心堂的关系仍然维持的很好,听说他?要给储玉准备东西,东家大包大揽,很快就准备好了。
这常备的药品中,唯一一个可以说道的,似乎也只是专门治疗疟疾的金鸡纳。
这也是许久之前,宁颂与东家聊天时,随口?说的一句。
至于宁颂本人并没有学过医,却能知晓这个,也得感谢他?在穿越前曾经看过的,风靡一时的若干清穿九龙夺嫡小说。
“这很好,谢谢颂哥儿。”
无?论王府里有没有人给储玉准备,储玉都能够领会到宁颂的一片心意。
“还有呢?”
这一回,不?必宁颂介绍了,储玉很轻易地就看到了剩下的东西——
一摞书。
看封面?,全?都是兵法、领兵行军相关。
“虽然这一行去,你未必能够接触到兵权与实务,但既然去了,就不?要虚度光阴,尽量学一学东西。”
这亦是宁颂对于储玉的祝福。
他?不?希望储玉因为不?可抗力而失去自由之后,到了边疆,还处于愤懑不?安,无?事可做的虚妄之中。
他?希望储玉即使是处于困境之中,也不?要自怨自艾,放弃自己。
“……这果然是颂哥儿的风格。”
如果说前两件礼物让储玉感到惊喜、窝心的话,看见这最后一件礼物,他?无?法控制自己脸上的笑容。
他?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自己的心情。
在别人都在意他?去了边疆之后会不?会出事,是否能够平安时,宁颂提出的是对于他?的期许。
就好像宁颂在意的,不?是他?的世子身?份和?特?殊处境,而自始至终是他?这个人一样?。
“我?会的。”想到这里,储玉充满阴霾的心绪就如同被擦拭了的铜镜,露出了难得的明亮。
送完礼物,宁颂就离开了。
虽然今日?是出发日?,但储玉身?为世子,还要与自己的家人、亲戚道别,宁颂这个外人,就没必要留在最后。
回了书院,齐景瑜倒是不?关心其他?的,反倒是好奇地问:“你见那个世子妃了吗,他?们怎么样??”
说的是那位周家姑娘凭借着自己的精明强干,强势入驻临王府的八卦。
“……储玉什么都没说,应该是没事吧?”
事实上,宁颂在见储玉时,发现对方屋里换了不?少摆件,身?上也添了新的衣服和?荷包,看上去生活似乎过得不?错。
“那就好。”
齐景瑜嘴上虽然说着没事,但失望的眼神却不?小心透露了他?内心里真实的想法。
随着储玉的离开,一连缠绵多时的临王府世子成亲、为质的事件也终于画上了一个句号。
宁颂等人的注意力重新集中在了学习上。
此时已经入了秋,气候一天一天地变冷,学习环境并不?如往常那般适宜,再将过年等节假日?从中减去,正儿八经读书的日?子并没有多久。
整个书院里似乎都被这种?紧迫感笼罩了。
“我?说实话,上一回这么努力,还是上一回。”
进?入了十?一月,白鹿书院中的其他?活动都停止了,整个书院里的人都将重心转移到了备考上。
宁颂等人也体?会到了白鹿书院这一著名?学府的学习强度。
齐景瑜背了一篇文章,百无?聊赖地吐槽道。
据他?自己透露,白鹿书院虽然看似活动众多,重视学子们的全?面?发展,但归根到底还是一座以科考为导向的书院。
在即将到来的乡试压力下,没有谁能够例外。
“我?外祖父很好面?子。”
当年在县试之前,齐景瑜的外祖父下了硬性的指标,要求齐景瑜一定要拿下案首。
“别的考生是什么资源,你是什么资源?要是考不?到第一,对得起你这些年听的课吗?”
对于自己女儿的唯一血脉上,哪怕是书院院长本人,也做不?到轻松松弛。
作为报复,齐景瑜在考完县试拿了案首,在确定能够拿到秀才功名?之后,就选择摆烂,弃考了府试和?院试。
气得院长直跳脚。
“这一回,我?就轻松一些了。”
以消失去京城的借口?暂时摆脱了外祖父,故意错过上一届乡试,本想拖到三年之后再考,可谁知道遇到了恩科的加试。
只不?过这一次,齐景瑜的心理压力并没有之前重。
“反正我?外祖父除了盯我?,还会盯你。”作为书院院长的嫡传关门弟子,宁颂身?上所寄托的希望可不?比齐景瑜小。
谁让一个人是县试案首,另外一个人是小三元呢。
“你觉得我?把这些话告诉师父,我?们俩谁会倒霉?”宁颂冷静地问。
齐景瑜瞬间乖乖地闭上了嘴。
整个十?一月,书院里都笼罩在学习氛围之中,宁颂本以为考前的学业压力已经是全?部时,却不?想东省空降了一位巡抚。
论官衔,恰好是东省的领头羊,与此同时,也是凌恒与陆之舟的顶头上司。
“……这个时间点?,有点?儿巧啊。”
听说了调任的最新消息,齐景瑜忍不?住感慨道。
巡抚,正二品,是一个省的最高长官,负责掌管行政、军事、监察、司法等各项权力,往往是皇上的心腹担任。
临州由于是临王府封地的缘故,以往在安排巡抚时,也会询问临王的意见,考虑到临王的感受。
这一回突如其来的换巡抚,可谓是一个双方关系恶化的信号。
“也不?知道这位会带来什么影响。”哪怕是齐景瑜天性乐观,在说这句话时,也显得忧心忡忡。
这位新上任的巡抚梁大人的确是带着任务来的,而且对于自己的目的,也从来不?掩饰。
刚到任几日?,这位梁大人就出手了。
先是找借口?将凌恒派了出去,又找借口?训斥了陆之舟一顿。
这让陆大人心生怨念。
“这么回事啊这人,怎么还欺软怕硬?不?敢骂凌持之,就将他?派出去了,对于我?就敢发脾气?”
当他?是软柿子?
陆大人的愤懑还没有消解,很快,梁巡抚打出了组合拳——
他?要对白鹿书院收税。
税收问题,却是是一个令人想不?到的角度。
往日?,由于白鹿书院院长的身?份,以及朝中关系,白鹿书院在税收问题上,一直处于混沌状态。
按照书院院长的进?士身?份,其名?下私产的确有免税政策,可书院是学院,并不?是田产与商铺,在征税时,确实难以划定。
于是,在过去很多年,白鹿书院都是不?交税的状态。
虽然白鹿书院收来的学费、接受的赞助,在覆盖完正常的开支之外,其他?的会捐给临州府的慈幼局作为补贴。
但显然,梁巡抚不?认后面?这个。
对白鹿书院收税——无?论对于书院也好,还是书院院长也罢,钱的事情都是小事。
问题在于梁巡抚的组合拳,打得显然不?是这么简单。
就在他?通知白鹿书院要交税、补税时,他?给朝廷上的折子也公开了,与此同时,还伴随着御史的弹劾。
“白鹿书院即然是孕育学子,教圣贤书之地,怎可与民争利?”
“亏书院里都是读书人,竟然不?懂一点?儿世间道理,如何为广大读书人做表率?”
在有意无?意地纵容下,白鹿书院“偷税漏税”的声名?在读书人之间传开了,并且很快被百姓所知。
这几日?,就连刘大娘都在问:“颂哥儿,书院里为啥不?交税啊?”
“……不?是故意不?交税的。”
宁颂无?法与她科普当下大雍朝税收条例中的空缺与疏漏,只好苦笑一声,有口?难言。
同样?的有口?难言出现在书院对外上,在经过一番讨论之后,书院院长出面?,与梁巡抚见了一面?,补了税。
在这一回合,梁巡抚大获全?胜,得意之情无?法掩饰。
他?带着任务来,先下一城,无?论是对于自己还是身?后人来说,都是一个值得欢欣的好消息。
正如对于白鹿书院的处理让梁巡抚气势正旺,在接下来,梁巡抚借着查税的名?义,将临州府倒腾了个底朝天。
就连临王府的产业也没有例外。
“他?是在查临王府有没有屯兵。”宁颂与齐景瑜分析道。
自古一来,打仗需要钱,养兵也需要钱,查经济账,的确是一个抓破绽的好办法。
账上长期的、大额的开支,几乎没有办法掩盖。
此时,皇上仍然在位,而临王只是藩王,若是被抓到把柄,的确是一个名?正言顺出手的好机会。
“皇上看来是等不?及了。”
但可惜的是,梁巡抚这一回没有得逞。
临王府的账务无?比干净,除了正常的开支之外,并无?其他?的问题——哪怕是临王府的日?常消费,也比京城里一些勋爵们来得更少。
“临王一直都以节俭著称啊。”齐景瑜说道。
相比于平头老百姓,临王府的确称不?上“节俭”,但与同一个阶层的人相比,临王府又的确是勤俭节约了。
梁巡抚在查账上没找到办法,一时间犯了难。
难道说临王当真一点?儿别的心思都没有?
这实在是让人难以理解。
在查账上的这折戟,让梁巡抚一时间放慢了脚步。虽然是带着任务来的,但在他?到来之后,临王府的态度堪称是配合。
在许多方面?,几乎是开诚布公地让他?来查。
只是,“查”只是手段,需要查出问题,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皇上在京城里可是等着呢。
在临州,梁巡抚翻云覆雨,将一个省玩弄于股掌之中。在京城,关于权力的斗争也没有停止。
公主与那位成王两人互相攻讦,朝廷里站队的也越来越多,双方之间的斗争愈发趋于白热化。
端阳公主本身?因为性别而略显颓势,但在皇上不?断地加恩之下,又逐渐与成王斗得旗鼓相当。
就在梁王在临州府搅动风云时,京城里也传出了一桩旧事。
原来,在贵妃诞下公主之前,曾经去过一个寺庙,出过一次意外。恰好那次意外在贵妃的临产期,于是,贵妃在庙里诞下的公主。
有人借着这个就旧事,又找出了贵妃当年在闺中曾经订过婚的往事,故意掰扯公主血脉上的问题。
端阳公主之所以能够加入到继承权争夺之中,全?靠血脉加持,如今血脉上产生了疑云,成王一系哪能不?抓紧机会?
于是,贵妃当年的往事被散布得到处都是。
皇上身?边人有心隐瞒,未敢叫皇帝本人知晓,可纸包不?住火,等到皇上本人知道时,此事已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听完了此事,皇上当场喷了一口?血。
这传言,哪里是朝着公主去的?
分明是有人借此提及当年的旧事——皇上本人身?为嫡子,被封为太子,按说再名?正言顺不?过。
可如今也只有旧人才知道,他?这个嫡子身?份之中存在着多少水分,当年,若不?是先帝身?边人拦着,他?不?知道被废了多少次。
这些旧事,如今只有临王知道。
他?是故意的,故意在这个时候传出来恶心他?。
对方是在报复。
“临——王——”皇上又喷了一口?血,咬牙切齿地道。
朝廷上的斗争刀光剑影,时刻不?断,临州府也因为梁巡抚的到来而人心浮动,风雨飘摇。
青川县,县衙。
刚刚吃完早饭的县令正靠在自己的摇椅上,看着手上的邸报——
虽然碍于路程遥远,交通不?便,如今送到手里的邸报已经是半个月前的,可他?从邸报上,仍然看出了朝堂上纷争之激烈。
这本身?与他?没有关系。
作为一个芝麻大的县令,不?说是的京城里的这两位主子看不?上自己,就连在临州,自己也没有多少说话的余地。
只是,如今梁巡抚的到来,让情况又发生了一些变化。
虽然官衔差得不?止一点?半点?,可论关系来说,他?与这梁巡抚是老乡。
若是顺着母亲那边的关系,他?还能与梁巡抚攀一攀亲戚。
正是这样?一层关系,让县令不?由得琢磨着一件藏在心中许久的事。
“……老爷?”
眼看着县令读着读着邸报,就发起了呆,心腹不?由得小声叫道。
“没事。”县令回过了神,像是下定了什么主意一样?,来到了书房桌前:“磨墨,备笔,我?要给梁巡抚写?信。”
他?当然知道梁巡抚来,是在和?临王府打擂台。
与此同时,也知道那位凌持之,与临王府之间脱不?了干系。
因此,他?藏在心中的秘密便成为了一个线索。
一个可能对于梁巡抚有好处的线索。
曾经,他?在青川县一位姓宁的书生身?上,看到了属于当时身?为大理寺少卿的凌持之凌大人的玉佩。
早晨, 梁府照例收到了一大批信件。
书房小厮将这一大批信件按照来源和身?份分成几份,摆在梁巡抚的书桌上?。
辰时,梁巡抚晨练结束, 吃了饭, 来到书房时, 面对的就是读信、回信、写信这样的杂事。
从书信里的信息来看?, 近日的状况并没有什么改变——
京城里端阳公主与成王之间斗得难分难舍,而他在临州, 看?似卓有成效, 实际上?却并?没有抓住临王的把柄。
看?完了京城里同僚和心腹发来的信件, 梁巡抚对京城里发生的一切心中有数, 紧接着看?其他来源的信。
“咦。”
当?他拆开县令的信件时, 没忍住发出了一声好奇的疑问声。
“老爷, 怎么了?”身?旁的心腹正在替他收拾书房里的折子,闻言抬起头来。
“有一封信, 是关于凌持之的。”
梁巡抚看?的正是他那位老乡的信。
这人他是隐约知道的, 只是不熟悉,仔细回想起来,似乎只有一张恭敬到近乎谄媚的脸。
有关凌持之的线索?
梁巡抚仔细将信件浏览了一遍,不由得拧起了眉头。
信中, 那位青川县的县令以极为隐秘的口吻写出了自己的发现, 并?且指认现东省按察使凌持之与一位年轻的书生关系匪浅。
至于这“匪浅”, 写信人语气暧昧,看?似想说什么,但细究起来, 似乎又没什么。
“他到底是想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