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殷雪镜却看着没他想的那么难受。
见袜子完美地贴合在了明昕脚上而无一丝褶皱之后,他终于拿起了一旁被他解开鞋带的鞋子,动作轻柔地将它套在了明昕脚上,随后明昕的脚被他放在了膝盖上,一根一根地将鞋带收紧捋平。
仿佛不是在替人穿鞋,而是在安装什么精细的零件一般,几乎是极尽了细致和专注。
就是抱了坏心要挑他错处的明昕,一时之间都挑不出来他有什么错处。
这一双鞋经由殷雪镜的手被穿在明昕脚上之后,就像是变了个样,鞋带整齐美观地绑在鞋面上,末端扎了个漂亮的蝴蝶结,整只鞋也是恰到好处地收紧,从鞋中延伸而上的袜子,也是一点褶皱也没有。
不知是不是错觉,明昕站起来的时候,居然还觉得脚上舒服了许多。
他踩了踩脚上的鞋,到底是没觉出什么不适来,终于是有些不情不愿地讽刺道:“没想到,你不仅仅是学习成绩好,在穿鞋子上,居然也挺有天赋。”
“以后就算是失业了,就靠着这一手穿鞋的手艺,说不定也能立刻找到工作。”
这一番话,明显是在嘲讽殷雪镜,可殷雪镜却像是没有听出来一样,不仅脸色一点变化也没有,还一本正经地问道:“那么,靠着这个手艺,现在我能找到工作吗?”
明昕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皱眉问道:“你说什么?”
“之前,你让我把补习的工作辞了,我照做了,”殷雪镜垂下眼帘,“可你却没再来补课。”
“也就是说,现在的我,没有任何一点收入,”殷雪镜平静的语气,听起来就像是沾染了点委屈般,他抬起眼,与明昕对视,“既然晏少爷不想补习,那么,我能靠着这一手穿鞋的手艺,在晏少爷这里讨个工作吗?”
一旁还在教育林擎的体育生,硬汉一样面无表情的脸上,都被殷雪镜的话惊得裂开了。
怎么会有人会像殷雪镜这样,一边脸被打了一巴掌,他竟还希望打他巴掌的人,往另一边脸上也打上一个巴掌。
“殷雪镜,”明昕冷冷盯着他,浅褐色眼眸中带上了点探究之意,“你就没有一点尊严吗?”
“一点钱而已,你居然连这种事都愿意做?”
“为什么不?”殷雪镜拍净膝盖上的灰尘,站起来时,又是如玉树般的高冷学霸了。
然而,从他那冷淡的薄唇之中,却是吐出了其他人绝无可能想到他会说出的话语:“我只不过是做了和鞋店销售员一样的工作罢了,都是为了钱,为什么别人能做,我就不能做?”
明昕盯着他。
那一瞬间,他几乎被带回到几个月前——破败的出租屋,病重的养母,不断往家里偷钱出去赌的赌鬼养父,五百,对于现在的他来说,不过是一笔不值一提的小钱,对于那时的他,却几乎可以算得上是一笔巨款。
穷怕了的人,是不会惧怕于变坏的。
他们更惧怕的是穷死。
明昕作为已经变坏了的人,亲眼见证着另一个人变坏,心中竟然生出了几分微妙的动容。
“行吧,那就看你以后的表现。”明昕语气淡然,仿佛只是随口一提般顺畅。
然而接下来,他却是转身就离开了医务室。
殷雪镜面上依旧冷淡,无须明昕提醒,便自然而然地跟在了明昕身后,藏在金丝眼镜底下的一双眼,却是盯着他离开的背影,没有一丝动摇。
只在经过被按在地上接受教育的林擎身边时,脚步微微顿了一下,漆黑的眼珠转动,看了一眼林擎。
那双漆黑的眼珠里看不出任何情绪。
然而,林擎看到了那双眼,却竟是从中感知到了一丝……愉悦之意。
仿佛从他手上抢过为明昕穿鞋的工作,是多么令人愉悦的事情般。
林擎在发愣,体育生的拳头却不等他,又是一次重重地落下,打得他眼前金星乱冒。
结束之后,他像一滩垃圾被丢在了医务室,体育生冷冷道:“自己清理伤口,晏哥说了,今天之后,之前你故意接触他弟弟,还泄露消息的事就一笔勾销了,之后别再出现在晏哥面前。”
体育生离开之后,林擎像野狗一样爬到了放着药的柜子边,一边为自己上药,一边暗中咬牙。
一笔勾销,怎么可能?
明昕又重新踏进了殷雪镜的出租屋。
在殷雪镜为他装水、买饭、洗衣服等各种脏活累活之后,明昕对殷雪镜的服务周到感到很是满意,终于愿意“大方”地再给殷雪镜一个工作的机会。
刚一踏入殷雪镜的出租屋,原本还走在明昕身前的殷雪镜,便率先蹲了下来,一手顺畅地摸上明昕的脚腕,极为熟练地为他换起了鞋。
无论是见过多少次,明昕都有些难以适应,殷雪镜冷着一张脸,身体却极为主动地为他换鞋穿鞋的模样,就像是高岭之花被他从高山之上强行扯了下来一般。
单脚站立有些难以维持平衡,他不得已扶着殷雪镜的肩以维持住平衡。
换完鞋,吃过了殷雪镜的手艺,便开始补习。
然而,殷雪镜针对他的补习,却没有一次是真正做到,从饭后到半夜11点的。
十点半,殷雪镜放下笔,看着渐渐趴在桌上,闭上双眼陷入沉睡的明昕。
他垂下眼,盯着那张毫无防备的、沉沉入睡的脸,心中溢出了难以言说的满足。
然而,当他的视线似不经意又似有意地,停留在少年那被压得张开一点缝隙的红润唇瓣时,那股满足之中,又攀升出几分尖锐的渴意。
作者有话要说:
老殷好手段,不仅能摸昕昕jiojio,还能从昕昕那领工资(瞪大眼睛)
他夜间的生活, 实际上是被明昕所占据着的。
然而明昕却没感觉到任何一点羞愧,只时不时给他一点钱,有时甚至还扣着钱, 必须殷雪镜伺候得他舒服了才给,可以算是很资本家了。
他不知道殷雪镜怎么看待每晚的补习,反正他自己没觉得有什么用,往往没补习多久,他就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都是在殷雪镜床上, 因此他也习惯了在补习前, 回自己出租屋洗澡——至于殷雪镜睡哪,他却一点也不关心,大概是在单人沙发上吧?
然而, 他对补习态度散漫, 殷雪镜却正相反,他会认真地辅导明昕课本和作业, 甚至分析明昕的错题,这样一套保姆式补习下来,就算明昕无心学习, 脑子里也被强塞了不少东西。
证据就在于, 第二次月考, 明昕竟也能在试卷上写上几个字了,最后成绩出来的时候, 居然不再是年级倒一了。
这件事传到褚云耳里时, 还是在会议上, 男人当即便露出严肃的神情, 还在汇报的职员还以为自己说错什么话了,吓得语速都快了几分,以至于本该在十点半结束的汇报,十点二十分就提前结束了。
然而结束后,褚云却不但没有斥责他,还罕见地夸了他几句,旋即转身回到办公室,却立即给明昕打了个电话。
电话被接通时,他身上的压迫力依旧,语速却也是快上了几分,先是审讯一般地问了明昕的近况,随后才仿佛不经意般进入正题:“听说,最近你上课都挺认真的?”
另一头,明昕却只是懒懒地将脑袋搁在殷雪镜的椅子上,在午间教室凉爽的空调风下昏昏欲睡,闻言只是道:“有吗?没吧。”
“你这次考试的成绩,好像挺不错的,”电话那头,褚云的声音听似平淡,却又急又快,仿佛急于知道答案般,“真的没有认真读书?”
“是吗?也就那样吧,我也就是随便考考,就考出这个成绩了。”明昕随口道。
他这么说,褚云却是一点也不相信,最开始找回这个真弟弟的时候,他也并不是一点准备工作都没有做过的,自然知道,明昕之前的读书成绩就不太好,可以说是学校里最正经的小混混,常年吊车尾。
一下子进步那么多名,必有蹊跷。
褚云又是好一阵询问,那个态度,好像明昕这一次考试考得多好一样,明昕的自尊心膨胀开,才终于回答道:“也没什么,只不过我的新同桌是年级第一,我沾了点光而已。”
可这点光,在褚云眼里,却比公司市值增加个几亿要来得令他惊喜。
“年级第一?”褚云只觉有些熟悉,问道:“叫什么?”
明昕淡淡道:“殷雪镜。”
接着,他又仿佛经意一般,补充了一句,“哦,对了,我好像忘了跟你说,他还是我出租屋的邻居。”
褚云当即问道:“所以你们晚上也待在一起吗?”
“对。”
沉稳的大人当即深受感动。
褚云原本还担心,在他出差的这段时间,明昕会在外厮混——结果,他居然是和好学生待在一起,好好学习呢!
他心中对殷雪镜生出了极度的好感,这孩子不仅是年级第一,还把他迷失了十八年的弟弟引回了正道,于是,知道了殷雪镜家境不太行之后,他便当即给明昕打了五十万过去,让明昕对人家好点。
作为明昕改好的奖励,“仅限今晚,你可以到处玩玩,但只能在你那间出租屋和咱们家过夜,知道吗?”褚云道。
原本还昏昏欲睡的明昕,闻言立刻精神了起来。
到处玩玩?意思是之前对他的禁令都解除了吗?
明昕勾起了唇角。
殷雪镜帮明昕买了午饭回来,却没在教室里看到人。
他站在座位边,弯下腰,摸了摸椅面,还留着点温度,他便坐回到自己的座位,将仍然温热的饭盒护在怀里。
可直至饭盒中的事物彻底失去温度,明昕也仍未回来。
明昕从未主动告知殷雪镜行程,也不允许殷雪镜询问。
平时他不在殷雪镜身边时,殷雪镜总会或多或少在周围见到明昕的人,似乎是盯着他,以防他在明昕不注意之际,擅自靠近褚心。
然而这个下午,殷雪镜却没再见到那几个熟悉的面孔。
已经玩腻了吗?
不是要好好盯着他吗?为什么又放弃了?
殷雪镜脸上没有一点表情。
傍晚时分,在离校之前,他站在班级门口,来来往往的学生经过他身边与面前,却无一是那人肆意的、冷淡而艳丽的面容。
紫红色的夕光蒙住教学楼,显出如梦似幻的质感,殷雪镜忽然动了动脚步,却是走到走廊栏杆之前,呈“回”形环绕的教学楼全貌映入他眼中,然而,却已没有了任何人声。
殷雪镜终于还是回到了自己的出租屋。
少了一人的出租屋,比学校宿舍大不了多少,却在此时显出了矛盾的空旷来。
殷雪镜垂眼,打开了手机里的聊天软件,他与明昕的消息停滞在了中午,他拍了张食堂菜样的照片,明昕则回复了语音,指挥着他点菜。
然而,殷雪镜转动黑眸,看到被他放在餐桌上的,中午为明昕买下的午饭,那份饭荤素齐全,在开着空调的教室里放了一下午,并没有变质,热过后,又冒出了香味。
可它的主人,却没有使用它。
贵族学校的食堂饭可以算是美味,只不过价格要贵上一些,在明昕出现之前,殷雪镜从来吃的都是自己做的饭,明昕出现之后,却对他没有多少肉味的三餐感到很不满,于是小型冰箱渐渐填充进肉食与各类食材,终于足以供两个正值青春期的大男孩生活。
此时另一个人不在,殷雪镜便甚至没打开冰箱,他坐在了餐桌前,就着原先为明昕买的午餐,吃起了晚饭。
凌晨两点,殷雪镜便被门外传来的砸门声吵醒了。
睁开眼的那一瞬间,他眼中的黑沉之色,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
下一刻,忽然响起的开锁声却解答了他的问题。
门被打开了,忽明忽现的走廊灯照进阴暗的出租屋,有些紊乱的脚步声响起,下一刻,玄关的灯被毫不留情地按亮,显出站在玄关口的少年酡红的脸颊。
他那双浅褐色眼眸已全然显不出清明之色,自然也没意识到,在他开灯之前,床上的殷雪镜,便已坐起身来。
“殷雪镜,起床。”他以为殷雪镜还在睡,便大声唤着,踢了踢脚上的鞋,“帮我换鞋!”
没有了眼镜的遮挡,殷雪镜那双黑眸显得极为阴沉,他定定地盯着明昕看了一会,直至明昕失去平衡,不得不靠在墙上以维持平衡,他才掀开被子,朝着明昕走去。
明昕的意识,像是已经很模糊了,殷雪镜靠近他时,闻到了浓郁的酒味。
原来消失了一晚上,是去喝酒了。
殷雪镜站在他面前,重新戴上了眼镜的双眼审视一般,将明昕全身都细细巡视了一圈,旋即才蹲下身,紧握着明昕的脚腕,不打任何招呼,便将明昕的脚抬了起来。
即使是在平时,这样的动作都会令明昕失去平衡,而不得已靠在殷雪镜身上,更不用说,是在酒醉了之后。
明昕一下子失去了平衡,他倒向了殷雪镜,后者却仿佛早有准备般,将他直接搂在了怀里。
他本想就着这个姿势,帮明昕将鞋子换了,然而,浑身都涌动着热意的明昕,却在意识混乱之中,循着冰凉的气息,几乎将自己整个人都贴在了殷雪镜身上。
殷雪镜顿住了动作。
此时的他,半蹲在地上,明昕则几乎坐在他的大腿之上,却不但没有抗拒,还主动伸出手,搂住了殷雪镜的脖子。
少年的脸,不仅是泛着酒醉的酡红,更是散发出炽热的温度来,似乎不单纯是因为酒意,而显出这幅模样的。
他就这么搂着殷雪镜的脖子,为所触之地的凉意所吸引,随后,竟是将自己的脸贴了上去。
脸颊与脸颊相触,被分担而去的热意使得明昕从口中发出点不自觉的喟叹:
“唔。”
漆黑的眼瞳转动,落在他蔓延到领口一下的浓郁红意,低沉的声音响起:“明昕,你吃了什么?”
没有任何回答。
卫生间的灯被打开了。
殷雪镜一手抱着明昕,一手拧开水龙头,然而明昕却很不配合,在殷雪镜抓着他的手,将他炽热的皮肤放在凉水下冲凉时,他却是很不高兴地挣扎着——比起冷水,他还是更中意殷雪镜微冷的皮肤。
也许是因为失去了意识,明昕并没有意识到,在他心目中,本应比他还要更加瘦弱的殷雪镜,却是牢牢地按住了他不断挣扎的动作。
殷雪镜抓着明昕的手冲了一会水,又用冷水泼了明昕的脸,却没有一点作用,明昕脸上的红意反而是越发加深了。
他将视线落在挂在墙上的花洒之上,沉思了片刻,便关上水龙头,抱着明昕走了过去。
意外就发生他打开花洒喷头的那一瞬间。
似乎是因为久久得不到满足,明昕竟是忽然暴起,对着殷雪镜就是猛地一推。
天翻地覆。
殷雪镜抱着明昕,滑倒在了地上。
雨水般洒落的热水从花洒中喷出,很快便将底下的两人淋湿。
殷雪镜也终于看到了明昕的神情。
少年的皮肤在热水之中,显得更为酡红,他的眉毛压得很低,浅褐色瞳色加深,显出了侵略的蜜色。
殷雪镜动了一下,他抬手就是一巴掌,按住了殷雪镜的肩膀,冷冷道:“不许动!”
这一声,令殷雪镜几乎以为,他清醒了。
而此时的明昕,比起刚刚迷茫而无意识的模样,也的确显得像是清醒的样子。
然而,他下一刻的动作,却绝非是殷雪镜所能预想到的。
明昕竟是弯下腰,重重地吻向了殷雪镜的唇。
狭窄的浴室之中,热水不断从花洒之中喷洒而下,蓄积起的热气,很快便将这间浴室填满。
迷蒙的雾气使得这一切显得像是梦境一般迷幻。
而在这其中,眉眼凶戾的少年,却是以压制性的姿态,抵着另一个少年的肩,吻着他的唇。
说是吻,却也并不尽然,他的吻没有任何技巧,只不过是循着本能,从另一个人身上攫取凉意。
而受到压制的清冷少年,在亲吻之中,脸上的眼镜掉在了一旁的地上,他那双沉静的黑眸之中,几分红丝蔓延而上,竟是显出了几分癫狂的意味。
明昕的唇上唇薄而下唇饱满,这样的人,情浅而重欲,可从另一个角度看,这样的唇,却恰恰很好吻。
殷雪镜没有任何挣扎地被按在地上亲吻着,明明应该是出于受强迫的状态,却竟是显出了与明昕一般的沉迷的姿态。
唇齿相依,体温相融。
可明昕的热意,却仍未得到消解。
明昕那双浅褐色眼眸盯着被他笼罩在阴影之中的猎物,他空茫的大脑做出了一个决定——
他要得到更多的冷意。
下一刻,明昕抓着殷雪镜睡衣的领口,竟是猛地一个用力。
第160章 野草与菟丝子13(重修)
殷雪镜的睡衣, 是网上十几块一套买下来的,虽然说在同样价位的睡衣里,品质还算不错, 但到底十几块一套的睡衣,质量不会好到哪里去。
只见明昕手上一个用力,殷雪镜的睡衣,便从领口处裂开了一道口子。
那道口子延伸到腰腹以上时,殷雪镜便伸出了手, 将明昕按住了。
“想做什么?”他按着明昕的手,询问的声音极低哑。
明昕明显没有与他纠缠的意愿, 然而他挣了几下, 也没能从殷雪镜手中挣开,才终于张口道:“我想要,降降温。”
说这话的时候, 他面耳俱是赤红, 的确是一副需要降温的模样。
殷雪镜沉沉地盯着他看了一会,他心中已隐约清楚明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比起任由明昕破坏他的衣服,甚至于做出更多无法挽回的事,他现在更应该做的是把释放着热水的花洒改成冷水, 好让明昕清醒过来。
可他没有。
不但没有, 他还松开了明昕的手。
以默认的姿态, 低声道:“那就做你想做的吧。”
六月份,哪怕是在夜晚, 也显得格外炎热, 更不用说是在热气熏满的狭小浴室里。
明昕急迫地把手中殷雪镜的睡衣随手丢在了一旁, 旋即却又认为自己身上的衣服阻隔了热量的散发, 便直起身体,单手便将上衣扯了下去。
殷雪镜终于如愿以偿看到了他在上衣掩盖下的其他皮肤。
不同于同年龄男生的干瘪身材,明昕身上是有肌肉的。
劲瘦的肌肉覆盖在少年并不是很宽大的骨架之上,关节处几乎没有色素沉淀,透出漂亮的粉色,而这股粉色,在热意下弥散开,犹如造物主精雕细琢而成的艺术品,美丽而精致。
殷雪镜目光下沉,黑眸愈深。
果然,是粉色的。
明昕把自己的衣服随手与殷雪镜的睡衣上衣丢在了一块,随后几乎是焦急地弯下腰,然而他却没有意识到,殷雪镜同时也直起了上身,冷白色的手臂抬起,将他拥在了怀里。
这一刻,主导权在无声之中作了交换。
可明昕却还浑然不觉,他似乎是有些意外于猎物的主动,却暂时分不出大脑以进行思考,他回手拥住了殷雪镜的身体,长手攀在殷雪镜身上,把一块皮肤捂热了,就转移向下一块,像是动作极为缓慢的抚摸。
他的意识全在解热之上,以至于全然没有意识到殷雪镜从他胸口延伸至脸侧的吻,只觉得越来越不满足。
殷雪镜再度按住了明昕落在自己裤腰处的手,低沉的声音响起:“你真的想好了吗?”
明昕根本听不清他的话,被阻拦了之后,他的眼中现出凶光,可就在他即将再度将殷雪镜控制住时,殷雪镜却是再度松开了手。
少年冷白色的颀长身体,终于如献祭一般,展露在了明昕面前。
殷雪镜骨架偏大,是属于穿衣显瘦、脱衣显肉的类型,相比明昕,他显然更像是会照顾自己的类型,身上的肌肉匀称而流畅,并不显得精瘦。
这样的体格,却暂时赢不来唯一的观众的欣赏,明昕盯着他的眼神,更像是在看一块人形冰块,殷雪镜身上的所有阻隔一消失,他就忍不住立刻贴了上去。
然而,却被殷雪镜再度拦住了。
这一会,甚至不用殷雪镜说什么,明昕便自主理解了一切。
浴室之中,热水器中储存的热水渐渐耗光,雾气散开,将混乱的一切都显露于光下。
衣服凌乱地堆在了一起,水光之下,粉色与冷白之色交叠在一起。
明昕却是渐渐地发现,单纯的相拥,已经解决不了问题了。
他的动作全凭本能,却是愈发过分。
殷雪镜不但没有阻止,还顺从地配合着他。
只在明昕,抓着他的膝盖,意图将他掰开时,殷雪镜才忽地直起身,将明昕掀倒了。
眼前的天地发生了倒转,明昕茫然地躺在地上,后背垫着殷雪镜的手,他也就并没有感觉到疼痛,这一切发生得过于顺畅,以至于他浑然不觉自己已被捉住膝盖,还主动抱着殷雪镜的肩背,以为自己仍在主导。
“呃!”下一刻,他却忽地在地上滑出去了一截。
浅褐色的眼眸迅速染上了泪光,眉眼间的凶光被更为狠厉地揉散,化作不可置信。
殷雪镜的问题终于得以解答。
原来——长着泪痣的人,的确很容易落泪。
明昕只记得自己在KTV包厢和小弟们庆祝了一晚,他的酒量很好,却在喝下某个小弟递来的酒之后,立刻感觉到了热意。
他感觉到不对,立刻打了车回出租屋。
之后的记忆很混乱,他似乎是在浴室里强行推倒了殷雪镜,然后……
明昕忽然清醒了过来,然而入目的,却是少年布满了红痕的冷白色胸膛。
而他的双手抵在那人身上,蜷缩的五指陷进皮肤之中,留下了崭新的指痕,似乎正印证着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谁。
明昕有些慌乱,正想起身离开,这一动作,却是牵动了不该存在于自己体内的物体。
他一瞬间卸了力,却恰是被重力带着,重新坐了回去。
那一瞬间的冲击感,直令他无意识从口中,泄出哭声来。
这一刻,明昕还有些茫然。
这个声音是从哪里来的?
脸侧传来轻柔的触感,明昕稍稍回神,却看到殷雪镜被领带捆住的双手。
领带末端端正地绣着三个字——晏明昕。
这是他的领带……是他把殷雪镜的手绑成这样的吗?
“没有力气了吗?”嘶哑的叹息声传来。
那人像是被使用过度了,连声音里,都传出疲惫感来。
“我来吧。”
什么意思?
明昕只来得及发出一个代表疑惑的语气音,便立刻像是被架在铁锅中的食物般,快速被颠炒了起来。
眼前的一切,都化作了模糊的流光,再度恢复意识时,他几乎全身都蜷缩在了单人沙发的角落里,连脚趾都在颤抖。
被领带捆缚着的手又来摸他的脸,随即是关切的声音,“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