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外公外婆,第二高兴的就属白黎了,一把勾住冉宁的脖子,捧着她的脸,狠狠的亲了一口,笑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子后面了。
“姐们儿,牛啊!”
白黎笑的畅快:“我给我妈打电话了,晚上去我家,这事可得好好庆祝一下!”
虽然她们是多年好友,但白黎这么热情,还是让冉宁有点招架不住,脸颊稍有泛红。
“别麻烦阿姨了。”
“这有什么麻烦的,我妈可拿你当她半个女儿,你要是说麻烦,她该伤心了。”
开水间这会儿没人,白黎等冉宁泡完茶,才又开口说话,问道:“哎...你留院的事,跟陆迢说了没?”
冉宁目光一怔“通知不是刚下来吗...”
“就因为刚下来,你才更应该趁热乎啊。”
冉宁阖上保温杯的盖子,欲言又止:“她过两天拆线,我想等她来了再跟她说。”
白黎知道冉宁的顾虑,留院的事情敲定,其他的事情估计就不能再拖了,一旦说开,势必要提到冉宁的爸爸,每个人都有软肋,都有痛点,都有不想被人提及的过往,冉宁就算再怎么人情寡淡,也不可能什么都不在乎,否则那事儿,就不会瞒了这么多年。
“那你想好跟她怎么说了吗?”白黎又问。
冉宁垂眸不语。
白黎抱着胳膊,忽然笑了下:“我发现...你跟陆迢还蛮有夫妻相的,尤其像这样发呆不说话的时候,愣愣的和呆头鹅一样。”
“....”
“说实话,我觉得陆迢也就那样,没你说的那么好,缺点一箩筐,上学那阵儿每次我看她咋咋呼呼的样儿,就想拿胶带把嘴给她封起来,你和她待一块不烦吗?她是不是成天说个没完,一开口就停不下来。”
冉宁举着保温杯,脸上的神色不定,但很明显是有在认真思考——
“也没有,她就是玩滑板那阵儿,朋友比较多,其余时候也不怎么闹,比较爱讲笑话,不过也没有一直说不停,..她讲笑话挺好玩的,笑话书上没有,都是她自己编的。”
“那是编的吗?那是瞎扯。”
“没有吧,笑话不都是瞎扯嘛...好笑不就行了。”
白黎倏地一顿,停下步子,扭过头目光幽幽的盯着冉宁——
“我发现,你怎么一直再为陆迢说话。”
“....有吗?没有吧...”
“还嘴硬?要不要拿镜子照照?口是心非都刻你脑门儿上了!”
“...”
冉宁虽然嘴硬,可一旦被识破,就会把脸别到旁边,咬着腮帮子,一声都不吭。
现在就这样。
“这些年你心里都是惦记她的吧,虽然你嘴上不说,但是应该没有一天不在想她吧?”白黎一针见血“我了解你,你不是没想好就会轻易许诺的人,更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被感动的,不然也不会一直单了这么多年,老实说..你是不是等她。”
白黎比冉宁大,但两个人的相处模式,冉宁更像姐姐,每次有事都是白黎找自己商量,此刻两个人的位置却翻转了过来。
白黎深望着她,以一个长姐的神情——
“我知道你有你的骄傲,觉得自己配不上陆迢,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也许陆迢根本就不在乎这些,她从始至终在乎的都是你。”
“....”
“冉宁,勇敢一点,就算不为自己,为陆迢不行吗?九年了,给她一个公平,不过分吧。”
冉宁觉得老天爷待自己不薄,虽然失去了一些,但又给她补回了另一些,疼爱自己的外公外婆,无条件包容自己的陆迢,以及随时随刻都站在自己身边的白黎。
该有的爱,似乎一样都没有缺。
“我知道,我会跟她说清楚,谢谢你,白黎。”
白黎揉了把她的头“傻了吧你,说什么谢~晚上去我家吃饭!”
两人刚走出开水间,白黎又想起来一事——
“对了,李庆那事儿你知道了吗?”
冉宁:“什么事?”
白黎无奈“你好歹也关注一下身边时事,医院都传遍了,你还没听说。”继续道:“之前有个特漂亮的医药代表,有印象没?”
“医药代表?”冉宁摇摇头。
“嗐!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算了...不问了,直接跟你说吧,先前他不是仗着医院里有点关系嘛,可能多吹了几嘴牛,结果不知道怎么就传到那个医药代表的耳朵里去,一来二去的,两个就对上眼了,他把人姑娘肚子弄大,结果人就给他告到罗院长那去了。”
冉宁蹙了蹙眉,有点没太懂“告他?怀孕了,难道不是商量结婚吗?”
“说你傻,你还真傻。”白黎两手一拍“结哪门子婚啊!那女的是想做单子,看李庆牛皮吹那么大,就以为他是有什么硬关系,结果屁也没捞着,还被弄大肚子,不就恼羞成怒了吗,不过..要我说,李庆也是活该,就冲他成天旁门左道的孬心思,今天不出事,明天也得出,而且罗院长算给他留脸,都没通报批评,让他自动离职了,要不然这事往档案里一记,哪个医院还要他,十几年书算白读。”
冉宁若有所思,喃喃道:“罗院长就是心软。”
白黎一听,循声抬头“哟!这就讨好上了~”
冉宁唰的脸红:“你胡说什么!我哪有!”
昨天临时加了两台手术,冉宁不大放心病患的情况,以防万一,就没回家,快天亮那阵儿在办公桌上眯了会儿,现在刚七点半,就自动醒了。
去到卫生间,冉宁洗了把冷水脸,将松了头发重新扎紧,回去办公室干嚼包咖啡提神,看时间差不多,便开始查房。
“冉医生。”
十二床病患的家属,小姑娘的妈妈。
“我跟缴费处的李姐问了,上回的钱是你帮忙垫付的,这些日子我一直在外面打工,今天才回来。”女人手里捏着钱,感谢道:“谢谢你了,这么关照我们小涵,这钱早该还给你的。”
冉宁没接,看向眼床上的小姑娘,低头翻阅病例——
“她恢复的很好,再观察一个月,做完化疗没问题的话,就可以出院了。”
伸手摸了摸小姑娘的头,又看向女人:“孩子想去北京爬长城,这次出院就带她去吧,这钱当我私人赞助。”
“这怎么能行——”
“没什么不行的,小涵她很坚强。”
身后的几个医生目光都有些诧异,可能在他们看来,冉宁太冷,太冷的人都不会太亲近,给病人垫付钱,是他们没想到的。
所以眼见不一定为实,人与人要慢慢相处,方才知好坏。
查完房,冉宁正准备回办公室,电梯门开,从里面走出三张熟悉的面孔。
虞晴挽着罗院长,旁边跟着陆迢。
冉宁目光一怔,罗院长的声音精准无误传进自己耳朵——
“你怎么不早跟我说,我让陆迢亲自去接你。”
“她才不会来呢, 她都不记得我了。”虞晴边说边笑,目光瞥向陆迢。
罗院长忽的一顿,扭头就朝陆迢瞪眼睛:“你不记得晴晴了?你这孩子...忘性得多大,小时候天天吵着喊着要找人家玩, 你奶奶不让你去...你还哭鼻子。”
陆迢脸色发青, 几乎咬牙:“妈, 您别乱说话行不行,我哪有!”
罗院长显然是不明白自家女儿的心思,不依不饶道:“没有?你问问人家晴晴, 你有多粘人!”
虞晴扬着笑, 适时爽朗出声:“罗姨您快别说了, 都是小时候的事, 不记得很正常,您再说下去,陆迢脸都要烤熟了。”
罗玉书指着自家女儿, 一个劲儿摇头笑:“瞧瞧...长大了,还知道不好意思了。”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 好不亲昵。
陆迢看着冉宁, 大气都不敢出,一颗心悬在嗓子眼儿。
“罗院长早。”冉宁面色淡定, 声音平平, 听不出任何情绪。
罗玉书连忙拍了拍虞晴的手——
“我给你介绍, 这是冉宁, 是我们科室最年轻的种子医生,你要遇到什么问题, 都可以找她。”
说完, 又同冉宁介绍虞晴——
“这是华清电视台的虞晴, 要拍一部有关骨肿瘤的纪录片,到时候多配合一下。”
罗玉书向来严明,在医院工作多年,从没跟谁这么亲近过,听之前两人的对话,虞晴跟罗院长...不...应该是跟陆迢她们家渊源不浅。
“罗姨,不用介绍了,我们认识的。”
“你们认识?”
虞晴面带微笑:“您忘了,震后有关医疗队的报道是我写的。”
罗玉书一拍脑袋,连连应声:“哦哦~~我想起来了,那正好,你们年轻人沟通吧,我就不多说了。”
冉宁见没自己的事,同虞晴点点头,便对罗院长道:“那我先过去了。”
罗院长:“好。”
冉宁一走,陆迢哪还能呆得住,从刚才到现在,这人一眼都没瞧自己——
“妈,那什么...我也过去了。”
“哎——你去哪儿?”
陆迢愣了下,急忙指自己的腿:“让您搅和的,我是来拆线的,不说了..走了!”
“这孩子,你慢点儿!”罗玉书看着陆迢脚步匆匆,不由得叹了口气“这么大的事,她愣是一个字都没说,这要不是今天碰上了,你告诉我,我还不知道呢。”
“陆迢她也是怕您担心。”
虞晴家跟陆迢奶奶家是邻居,以前陆奶奶在的时候,陆迢成天来找自己玩,虞晴小时候个子矮,长得又瘦,经常被院子里的小孩欺负,那时候只有陆迢会护着自己,久而久之自己也总是期待她来,后来陆奶奶身体不太好了,陆迢又到上学的年纪,她们家就搬走了。
算起来...有很多年了。
这边,冉宁走的飞快,陆迢在身后紧追——
“冉宁,你等等我——”
闻声,冉宁停住脚步,回过头,神情自若无恙,两片薄唇微张,淡淡然:“有事?”
陆迢:“我——”
“有事去导医台,不行去护士台。”
说完就又要走,陆迢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她的手腕,把人拽了回来。
“你干什么?松手!”
“那你别走,听我把话说。”
这人也不知道哪来这么大力气,冉宁挣了几下,都挣不开,斜对面再几步就是办公室,恰好有人出来。
陆迢余光瞄见,连忙松了手,但她又怕冉宁走,脚下立马向旁边挪去,挡住唯一的去路。
徐正低着头,手里捧着病例,压根就没注意眼前有小猫腻的两人,径直从两人身旁走过,往病房的方向去了。
人一走,陆迢的手又将冉宁拉住,不像之前那样抓紧,而是箍着她的手腕,虚拢着。
“我跟她不是一块来的,在医院门口碰上的,她来找我妈。”
冉宁没什么表情:“那挺巧。”
陆迢都快哭了:“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不信你去看监控,我要是跟她一起来的——”指着自己另外一条腿“就让我这条腿也被——”
“别乱说!”
话没说完,就被冉宁捣了下。
姑娘拧着眉头,目光总算是有么点回暖,肯正眼瞧自己了。
陆迢碰了碰她的手,压低眉眼——
“那..不生气了?”
冉宁抽出被她虚拢着的手,眼睛快速往她脸上扫了下,随即环起胳膊:“谁生气了,你自己心虚,别赖别人。”
“是是是,我心虚,不赖你。”
冉宁话锋一转:“所以你心虚什么?”
陆迢傻了:“我没心虚!”
“你没心虚你认什么?”
“那不是你说我心虚嘛?”
“你没心虚,我说你心虚你就心虚了?说到底你还是心虚。”
陆迢都被搞晕圈了,一脸无措:“那我到底该是心虚还是不该心虚?”
“前言不搭后语。”冉宁偏过头,又偏回来,眉毛一挑,故意逗她“那我虚,我虚行了吧。”
陆迢哪敢再往冉宁身上赖,立马大包大揽,抢过话来,双手双脚投降:“我错了我错了,是我虚,我不光心虚,我还体虚。”说完,又说:“我这几天,光吃白水煮青菜了,你不让吃的东西,我一口都没碰,你看看...我是不是都瘦了?”
冉宁看着那张英气十足的脸,越凑越近,漆黑的眼珠里自己的影子被放大,突然..环着的胳膊就放了下来,手抵在陆迢的肩上,把人往后推开,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陆迢不明所以,还楞在原地,就听已经走出去半米远的人,又回过头说——
“不是要拆线吗?还不过来。”
陆迢这才笑开,屁颠屁颠跟在她身后:“来了来了!”
拆线这活,照规定都是医生来,但普遍情况下,熟练度达标的护士,也能做。
不过...看冉宁的意思,肯定是自己来。
上回要请陆迢喝茶的小护士也在,一瞧见陆迢,先嗨了声,刚要说点什么,就被白黎截住——
一句“四十床该换药了”,给人支开。
白黎自己也没逗留,把值班室让给人家小两口。
为拆线方便,陆迢特意穿了条短裤,冉宁一手拿着剪刀,一手拿着镊子,手法娴熟利落,陆迢什么感觉都还没有,线就已经拆完了。
冉宁把废线扔进医疗垃圾桶,说:“伤口处可能会痒,不要挠,是正常现象,等再长一段时间,全部愈合后,就没事了。”
陆迢低头看着自己的腿,缝针的那圈肉皮泛粉,跟别的地方两种颜色,收回眼,微微颔首,冒了句——
“我在公示栏看见你名字了。”
冉宁肩膀一顿,很明显僵了一下。
陆迢:“恭喜你。”
冉宁:“谢谢。”
见她不说话,陆迢也不敢多言,气氛一时沉默下来。
想到刚刚她妈说的话,不管冉宁有没有误会,陆迢觉得自己都务必要说清楚,盼星星盼月亮好不容易等到她留院,这个节骨眼儿上,可不能再出岔子——
“冉宁,那个...我妈的话,你别往心上去,我八岁以前一直是在奶奶家的,虞记者恰好跟我奶奶家离得近,那时候小区里孩子多,大家都一块玩,后来..我奶奶生病了,我又到上学的年纪,我们家就搬走了,至于那个虞记者,我是真的一点点印象都没有,今天要不是碰见我妈提这事儿,我压根儿都不知道她是谁。”
冉宁背对着陆迢,站在桌子前,小肚子顶着抽屉上的拉手,没转身,也没说话。
陆迢见状,从椅子上起身,一小点一小点往前挪,脚步跟猫似的,丁点声音都没有,差不多跟冉宁还有半臂距离的时候停下,冉宁的头发比第一次自己见她的时候,长了很多,低马尾扎在脑后,都能垂下来了,她盯着眼前人的后颈,细白的皮肤被灯光照的几乎透明,扎不起来的碎发,软软答答的卷着,陆迢眼波闪动,摇曳不停的心绪,溢出眼底。
抬起手,伸出指尖,强忍着想撩动碎发的冲动,轻轻地、小心翼翼的,点了点冉宁的肩头——
“你可不能误会我,否则我真的得冤死。”
明明不是什么暧昧的话,却无端叫人心猿意马起来,冉宁攥着手指,心底莫名发热,倏地转过身,意料之中地跌入一双饱含深情的眸光里。
冉宁被这道光照着,一颗心又软又酥,说出口的话,也像没了骨头,轻飘飘的——“我没误会。”
“没误会就好,刚刚真吓坏我了。”陆迢压低眉眼,又往前挪了小半步,两只胳膊撑向桌边,将冉宁圈在自己怀里“什么心虚不心虚的,绕的我都要晕了。”
两人中间就隔了一个拳头的距离,冉宁耳朵发红,脸发烫,心脏不受控的怦怦狂跳,几乎要炸开。
想推开她,可又怕跟她碰上,冉宁有种预感,只要碰上...就分不开了。
“你——”
陆迢刚说一个字,门外就传来了不和谐的女声——
虞晴找了过来。
白黎守在护士台,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人,态度算不上不好,但也算不上多好。
“请问,冉医生在哪里?”
“找冉医生有事吗?”
虞晴在电视台工作,从毕业到现在一直干的就是记者,不说阅人无数,也算走南闯北,虽然白黎脸上没什么过多表情,但直觉告诉自己,这人似乎不太友好。
“我是华清电视台的记者,准备在你们肿瘤科室拍摄一部纪录片,已经请示过你们罗院长了,她说有什么问题,让我随时跟冉医生联系,现在我就有问题。”
说罢,还把自己的记者证也亮出来。
有理有据,堵得白黎没话说。
这女人...够厉害的。
暧昧的气氛被外面的对话瞬间打破。
冉宁思绪回笼,收起心底的波动,推开陆迢撑着桌边的手,绕开这人走出门去。
就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
陆迢忍不住暗骂了句——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来,故意的是吧!
冉宁走出值班室,虞晴一见到她,十分热络:“我就说医生办公室怎么找不到你,原来你在这儿。”
话音未落,陆迢也从门里出来。
垮着一张脸,臊眉耷眼,半点笑意都没有。
虞晴看着两人一前一后的出来,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种很奇怪的感觉——
“陆迢,你也在这儿?”
陆迢眼风朝她扫去,冷声道:“我拆线。”
虞晴的眼睛下意识看向陆迢的腿,而后转回到冉宁脸上,心里低喃:原来是拆线啊。
随即又冲陆迢说道:“罗姨让你中午回家吃饭。”
陆迢拧着眉毛,手揣进兜儿里,一副充耳不闻的样子:“队里有事,不回。”
说完,抬起手碰了下冉宁的胳膊:“我走了。”
冉宁没多说,只“嗯。”了一声。
可一前一后,但凡长眼睛的都能看得出,陆迢对两人的态度,完全就是天差地别——
前者皱眉冷声,极度不耐烦;后者眉头展平,声音轻柔,再说直白一点,连眼睛里的神采都不一样,分明就是一副恋恋不舍的样子。
虞晴神色不定,但常年职业习惯使然,即便心里再不舒坦,嘴角的笑容依旧挂着——
“陆迢!”
陆迢搓了搓腮帮子,目光里透着不解:“有事?”
虞晴高抬起头,轻摇慢步地走过去,尽可能释放自己更多的魅力:“罗姨说,让你送我回台里。”
陆迢眼微眯,原本站直的身子,忽的一斜,吊儿郎当的气质尽露无遗——
“那你让我妈送吧,她也会开车。”
说完,扭头进了电梯,留下虞晴一个人,脸上白白红红了好半天。
白黎瞬间低下头,手捂住嘴,肩膀都笑发抖了。
不愧是陆迢,真绝!
冉宁连忙拍了下白黎,刚一收笑,就见虞晴折返回来。
脸上极力保持风度,僵着嘴角,笑的巨硬无比。
此刻,她的目光投向冉宁,不似之前的欣赏,自带一股敌意。
不仅冉宁,白黎也看出来了。
白黎拖着凳子,刺啦一声!身子猛地坐正,她倒要看看这人想干什么?!
虞晴抿住嘴角,并不理会白黎,只对冉宁说:“冉医生,咱们借一步说话吧。”
冉宁:“好。”
人一走,白黎瞬间瞪起眼:“靠!”
刚走进办公室,冉宁口袋里的手机嗡的震了下——
白黎「打倒那个女人!绝对不能输给她!」
摁黑屏幕,这家伙...动漫看多了吧。
冉宁拉过凳子——“虞记者,请坐。”
虞晴:“谢谢。”
大概静了两三秒,虞晴从包里拿出手机,点开相册——
“这是你就救下的那位母亲,我们已经将她送去了康复中心,目前正在治疗中,这是她的主治大夫,治疗费用都是震后爱心人士的捐款,后续情况我会一直跟进,直到她康复出院为止,先前就想通知你的,不过没有你的联系方式,也是有缘,让我们又碰上了。”
在这个快节奏只看重流量的时代,很少有人真的会认真去落实一件事,随着地震热度逐渐退下,与之有关的报道,也慢慢减少,冉宁以为虞晴最多也就是把人送去康复中心,然后写一两篇催人泪下的报道,再组织一次捐款,这事就算了结,却没想到,她竟然一直跟进到现在,并且连主治大夫的联系方式都有。
看来...这个外表文弱的女人,并不柔弱。
“冉医生,咱们加个微信吧,这样到时候方便联系。”
冉宁点点头“好。”
好友验证刚通过,虞晴突然发问——
“冉医生,你和陆迢很熟吗?”
冉宁:“我们是高中同学。”
“哦...这样啊。”虞晴抿起嘴角,若有所思“那你知不知道,她现在是单身还是...有对象?”
冉宁神情一怔,想到她会问,但没想到这么直接,垂下眼眸——
“我没问过她。”
之后又简单的说了些拍摄流程,虞晴便告辞了,临走之前,又去办公室跟罗院长道别,罗院长还亲自出来送她,两人有说有笑,直到进去电梯。
白黎握着圆珠笔,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在桌子上——
“这个女人不简单啊,连刚正不阿的罗院长都能哄得喜笑颜开。”扭过头,冲冉宁抬抬下巴“你刚在里面没看见,一上来就拿罗院长压人,那架势...跟山大王进城似的。”
“不过...她怎么跟罗院长这么熟啊?什么来历?”
没人回答,白黎见冉宁发楞,伸手挥了挥——
“哎、哎哎——”
“啊?”
“想什么呢你?”
“没什么。”
白黎不信“没什么,半天不说话。”
冉宁眨了眨眼“你刚才说话了?”
白黎:“何止,我都睡一觉醒了。”
冉宁“....”
白黎歪头撑着脑袋“她刚把你叫走,和你说什么?”
“没什么。”
“拉倒吧,没什么那你魂不守舍的,赶紧的!”
想到刚才虞晴说的话,冉宁的脸色就越发暗沉——
“她是陆迢小时候的邻居,她问我跟陆迢熟吗?还问陆迢是不是单身。”
“我靠!”白黎眼珠子瞪大一圈“瞧瞧,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吧!我今天看她那样儿就觉得不对,陆迢那么下她面子,她都能忍,果然没憋什么好水。”
又一挑眉——
“那你怎么说的?”
“实话实说,高中同学...”
“然后呢?”
“....然后...我说我不知道。”
白黎一巴掌拍脑门上,全然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你傻啊!你就说陆迢有主不就得了!”
“她有没有我怎么知道,她又没告诉我...”
白黎目瞪口呆,这人...什么脑回路?
“你信不信就你刚这话,要是告诉陆迢,她能在这儿哭死~合着这两个月,人家在你身边白溜达了?”
见冉宁不说话,白黎真是又想笑,又可怜陆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