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迢:“....”
冉宁的呼吸很轻,声音也轻“你说以后有什么事情都会和我商量,因为两个人过日子就是商量了着来的,我有记得这句话,所以不管我遇到什么事,我第一时间想的都是和你商量,你呢?你有过这个念头吗?”
“我——”
“你别和我说什么不想让我心烦,陆迢...我知道你愿意为我奉献,愿意为咱们这个家奉献,即便天塌下来,你也愿意顶着,毫无怨言,这些我都懂,可是我想告诉你,家是咱们俩个的,你心甘情愿,我又何尝不是甘之如饴?为什么你一定觉得自己必须撑着才行?我不管外公外婆和你说了什么,我只有一点想告诉你,从我认识你开始,一直到现在咱们决定一起生活,我冉宁从来都没有把你当成过男生,我喜欢你,跟性别没关系,纯粹因为你这个人,所以你也不用一天到晚想着顶天立地,好了我说完了,你也洗澡去睡觉。”
一番话说的陆迢面红耳赤,哑然无声。
全中了,冉宁的话全戳在自己的心坎上。
掏心窝的话,让陆迢没法再厚脸皮,她松开了抵着门板的手,低头讪讪——
“好,晚安。”
下雨了。
风不大,雨也不大,只是淅淅沥沥下不停。
陆迢眼睛睁的滚圆,两只手垫在脑后枕着,她明白冉宁是想给自己空间冷静下来去思考辞职这件事。
她承认,罗玉书说的话没错。
从小自己不管是对喜欢的玩具、爱看的书、甚至是高三突然提出来要报考医学院,都是三分钟热度。
但罗玉书说的不全对。
三分钟热度的事情,飞行和冉宁除外。
飞行是梦想,冉宁是港湾。
冉宁跟飞行在同一天平上,之前陆迢觉得必须要舍弃一个才能平衡,可冉宁那一巴掌打醒了自己,梦想和爱人不该相斥,她们不是鱼与熊掌,她们都是自己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舍弃任何一方,天平必然会倾倒。
高三,冉宁曾问自己
“陆迢,你能坚持一件事情给我看吗?”
那时候陆迢不懂这话,现在似乎才明白。
如果连飞行都能放弃,那冉宁凭什么相信自己对她的爱能坚持一辈子不放弃呢?
忽然间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不知道是不是挨打的缘故,从小就这样,遇到事情挨顿打,就能明白一个道理,之后就会记着,不光是记着打,也记着不要再犯。
现在这种感觉又来了。
真混呐,把人气成那样。
心里紧绷的弦忽然松了下来——
这样的话,是不是就不用辞职了?
陆迢不知道昨晚什么时候睡着的。
但醒的时候,冉宁都去上班了。
餐厅的桌上放着豆腐脑跟酱肉包,两样都是自己喜欢的。
伸手探了下,还热着。
陆迢笑笑,转身拿来手机,给冉宁发了条微信,没说别的,就三个字——
「我爱你」
如释重负。
拉开椅子坐下,一手捏勺一手扶碗,三两下便吃的干干净净。
哼哼小调,饱了,得意。
与此同时,医院那边,冉宁手机震了下。
「毛病」
没发,啪啪又删掉,懒得理你。
心结一旦打开,复杂立即变通透。
眉头不皱了,步也不跑了,阴天都甚是可爱。
陆迢背着身,没察觉有人来,瞧着手里的辞职报告看的认真,这玩意第一次写,写的什么鬼玩意?这字狗爬的一样,她严重怀疑,这东西不是自己写的,是狗写的。
“怎么?不敢交了?”冷不丁冒出一声,陆迢转头,表情震惊。
商楠努了努嘴,嫌弃道:“啧啧啧...”
“是你吧?”陆迢面无表情。
商楠没理她,仔细端详这人的脸,噗嗤一笑“被冉宁骂了?”
“何止。”陆迢抿嘴,头一歪“被打了。”
“该!”商楠不留面子“之前我就和你说过了,冉宁的为人你比我了解,你还敢背着她辞职,打你算轻了,换成我?绑起来游街!”
“靠!黑心肠啊你!”陆迢像个泄气的皮球,臊眉耷眼“你就幸灾乐祸吧,迟早有人收拾你。”
商楠哼了声“你等吧,早呢~”
说完,又凑过去,手搡她“看你这样,被打入冷宫了?”
陆迢不说话。
商楠胳膊一扬“没事,床头打架床尾和。”
陆迢呸!
打架你个大头鬼!
我可是吃了冉宁买的早餐来的!
下了班,冉宁开车回家。
她去了外公外婆那儿。
这事她怪陆迢,是怪她擅作主张..不和自己商量,但归根结底..问题还是出在两个老人身上,不能再这样了,再这样下去,别说陆迢,自己都快要受不了了。
冉峰摆弄鱼竿,张素宁拾掇盆栽,见冉宁回来了,竟还问了句,小陆也来了吗?
按道理听见这话,冉宁应高兴,可她现在不太能笑的出来。
一家人,坐在客厅。
冉宁眼观鼻鼻观心,她想了很久,不管怎么想都认为外公外婆不是不讲理的人,之所以这样,大概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自己是他们的亲人,他们在乎是应该的,只是有些话,该说的还是要说,否则就变了愚孝。
冉宁想,如果今天妈妈还在,外公外婆又会是什么样呢?无论什么样,都应该不会是现在这样,对什么事情都小心翼翼,活的拘谨慎思。
可难道因为人不在了,剩下活着的人就要永远要留在去世人的阴影里吗?
这个问题,冉宁很早已经就想说,一直没有机会,倒是趁着今天,不放袒露些心声。
“外公外婆,陆迢辞职这事,您们知道吗?”
此话一出,老两个很明显僵了下。
张素宁问:“她和你说的?”
冉宁摇头:“她什么都没说,是我自己发现的。”
“宁宁....我们也是为了你好啊,她那个工作多危险,成天到晚在天上飞来飞去,你知道吗?飞机一旦出事,生还的几率几乎为零....我们...我们——”
“可她不是没出事嘛。”
“那是她运气好,她能次次都这么好运?”张素宁攥着手,语重心长道:“换个工作怎么了?安稳点安全点有什么不好,你天天跟着提心吊胆,我和你外公也提心吊胆?这样的日子怎么过啊?”
张素宁有些激动,冉宁理解,伸手环住外婆的肩,自上而下轻轻安抚。
“外婆,她都三十了,你们现在让她换工作,她能干什么去呀?去开客机?人家放着大把刚毕业的年轻人不用,点名要陆迢?而且这个工作不用我说,你们也该能懂,飞行员对待性别歧视的厉害,同年龄段的,即便没有陆迢优秀,人家也会选择男性,现在辞职说不好听的,要不干中介,要不去培训机构。”
张素宁一愣“这么严重?飞行员不是稀缺人才吗?”
“中国人这么多,再稀缺的工种也不稀缺了,您跟外公搞地质研究,这种不公平的事遇着的还少吗?”
冉峰跟张素宁,不约而同看向彼此,眼中情绪明暗,似乎曾经那些不公平的事情,又在两人的脑海里重新上演了一遍。
“培养一个飞行员多难呐,更何况陆迢技术这么好”
“那要是陆迢爸妈现在让我改行,做什么的都行,就是别做医生,您们怎么想?”冉宁拿自己打比方,盼着外公外婆将心比心。
张素宁急了——
“这怎么能一样?你的工作不危险啊!”
“说不危险也危险,现在医患关系这么紧张,您忘了上回新闻里那个被捅了一刀的女医生?值个夜班,她又做错什么了?”
“这...这...”张素宁支吾了半天,忽的瞪眼“你别和我说这些有的没的,那新闻里头的事跟我说个什么劲儿?那都是个例,我只知道飞行员出事,怎么都比医生出事严重。”
知识分子不好糊弄,年纪小的诡辩,年纪大的不落套。
冉宁抿了抿嘴,猝不及防报了个数。
张素宁:“这是?”
“她的工资。”冉宁表情从容,该夸就得夸。
“这么多?她——”
“飞行员嘛,除了工资还有津贴,她现在又是机长,能者多劳、多得,还有...华清医院的院长罗玉书是陆迢她妈,中航研究院院士陆国洲是她爸。”
张素宁捂嘴,满眼不可置信——
“你跟外婆开玩笑?”
“哪能啊,不信您让户籍科的李阿姨去查,陆迢她妈妈的信息可能有,她爸爸的不一定能查到,您们知道的,这种高端科研人才的资料都是保密的。”
冉宁又补了句——
“陆迢不是一时兴起学的飞行,人家是继承衣钵。”
这回轮到冉峰跟张素宁傻眼了,罗玉书他们是知道的,但陆国洲还真是没想到。
趁着两老人还没反应过来,冉宁追击——
“我知道我上次发烧吓到你们了,可我没事,我就是当时太着急了,急火攻心,你看现在我不是好好的嘛。”
顿了顿,又说——
“外婆,我跟陆迢在一起的时候,她就已经是飞行员了,如果我没有那个心理准备,我就不会跟她在一起了,外公外婆你们是了解我的,所有应该考虑的问题,我都考虑过了,谁想牺牲?谁都不想牺牲,陆迢也一样,而且她肩负的不仅仅是自己的生命,还有整个救援队的生命...我相信她,她和我说过...每次出任务,目的地只有一个,那就是家。”
冉宁的眼眶微红——
“外婆外公...你们别逼她了好不好?”
一直沉默的冉峰,终于开口——
“那要是她有一天出事了呢?”
冉宁没有恐惧,没有惊乱,眼神平静,清淡道——
“这个我跟她早就谈论过了,真要有那一天,如果她平安回来了,哪怕瘫了,我也愿意照顾她一辈子;如果...如果没回来,那我也会好好活下去,连带她那份,我也有我的责任,我要照顾你们,也会照顾她的父母。”
“你——”
“你们要还是不同意,那我宁愿跟她分开也不愿意她为了我放弃她热爱的事业,我也没这么伟大,能让她为了我做到这个份上,更何况,就算她真辞职了,我跟她就这样在一块了,那我要一辈子带着愧疚跟她生活,迟早也得分开。我想过了,如果迟早都分开的话,那就现在吧,然后我守着你们过一辈子,给你们养老送终,等我年纪大了,我就自己去养老院——”
张素宁气的打她“胡说八道什么你,女孩子家家,乱说!”
“外婆...”冉宁声音涌起哭腔“我喜欢陆迢的时候十八岁,现在我都三十了,早就过了为了爱情奋不顾身的年纪了,重逢之前,我真的是打算独身一辈子,哪怕是分开的这么多年里,我也没有跟别人谈过恋爱,我们不是小孩过家家,我是真的想跟她一起好好生活,您听起来会觉得虚浮,但我们都是认真的,而且有信心,我们也能为自己的选择负责,求求你们了...别逼她,也别逼我,行吗?我...我真的很喜欢她...”
虽然听着不大好意思,但胜在真情流露,最重要老两个也没见过冉宁有服软的时候,这么倔的孩子,为了另一个孩子哭哭啼啼求他们,这叫他们怎么忍心,这不是往心窝子上戳嘛。
张素宁不知道该说什么,冲冉峰扬手——
“老头子,你说句话啊!”
冉峰撑桌而起,跺脚——
“你...你...哭什么哭,她不是还没辞职吗?!”
冉宁眼珠睁圆——
“您同意了?”
冉峰:“姑娘家的,你羞不羞!!”
陆迢在家七上八下,千盼万盼这人终于回来。
“你回来了——”
“嗯。”
冉宁抬手有人接包,抬脚有人递鞋,刚往里走两步,鲜榨果汁就送到了嘴边,殷勤的很。
“你干嘛?”
“赔罪。”
冉宁看了她两秒,喝了口果汁。
陆迢见她咽下去,心口松了一半,肯喝就好,怎么着半只脚能迈出‘冷宫’——
“医院很忙吗?今天又加班。”
“没有,我去我外公那儿了。”
陆迢呆....“你?”
“该说的不该说的,我都说了。”
冉宁特别超脱,陆迢一见她这样就怕,比这人打自己训自己更怕,总觉得下一秒她就要变太白金星,指着自己来句无量寿佛。
“冉宁...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和你道歉,我以后有什么事,肯定跟你商量着来了,你别..别别生我气了。”
冉宁捞过这人的耳朵“你这是怕了,还是错了?”
“都有。”陆迢秒变陆小狗,哈哈地儿摇尾巴“你外公外婆说什么了?”
“你猜。”
陆迢喉咙发紧“不会让我们分开吧?”
冉宁挑眉:“怕什么,大不了私奔呗。”
陆迢:“啊?不好吧...”
冉宁:“那我剃度出家。”
陆迢:“呃...那还是私奔吧,什么时候出发?”
第一百一十章
教育频道里放着有关飞行救援的纪录片, 只有十二集,每集二十分钟,太深奥的东西没讲,就是一些训练日常、队员生活这些的, 算是给青少年的小孩们一点简单科普。
张素宁也不知道是从哪得知的, 这几天跟冉峰天天在家追着看。
里面的救援人员轮番处境, 因为摄像师采用第一视角拍摄手法,所以画面都很有冲击力,尤其是救生员从机舱跳下去的瞬间, 呼啸而来的风, 速度又快高度又险峻, 眼瞧的东西一闪而过, 什么都看不清。
张素宁看的汗毛直立,下意识往后缩肩,哎呦叫了声。
冉峰扭头“你别老一惊一乍, 吓我一跳。”
张素宁感叹“你说现在年轻人胆子怎么这么大,这要换成我, 别说跳..就是往下看一眼, 我都得晕。”
救生员很快把模拟人系在腰间救上来,全程五分钟不到, 这个速度在高空救援来讲, 已经很厉害了。
冉峰抬手, 指了下驾驶舱戴飞行帽的人“前面这个是小陆吧。”
陆迢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出来, 嗡嗡的杂音很大,说的都是专业名词, 每组指令会传达三次, 老两个听得认真, 不过能听明白的就俩字——返航。
“这就结束了?”张素宁问了句。
冉峰“真快啊。”
不得不说有些事..还是得有对比,跟刚刚从机舱跳下去的小伙子相比,张素宁跟冉峰顿时觉得陆迢坐在开飞机安全多了。
任务安全结束,众人获得掌声,主持人胸前别麦开始按个采访。
陆迢出镜不多,脸上没妆,或许是个子高的缘故,人很上镜,镜头对着她,脸好像只有巴掌大,镜头面前话不多,基本就是主持人问什么她答什么,但不是傻楞型,她站在那儿,身姿笔挺,低调不腼腆,不笑却亲和,予人一种大方沉稳的感觉,光是看着就又说不出的信服力。
冉峰:“你别说这身衣服穿她身上还挺好看,就是有点太瘦了,感觉轻飘飘的。”
“跟衣服没关系,主要是小陆这气质,看着就稳妥。”张素宁抬了下眉“人不虚,她这是精瘦,天天训练有的是劲儿,上回来家里赶上电梯维修,三箱水果人家一口气就抱上来了,进家门以后喘都没喘,她这种身体比宁宁好。”
冉峰明白的点点头“那——”
张素宁打断:“你先别说话,我都听不见人说什么了。”
“行行行,我不说了。”冉峰指着茶几上的遥控器“你调大声点儿,我刚也没听清。”
电视里——
主持人问:“女生学飞行难道不觉得辛苦吗?这样一份工作会不会更适合男性去做?”
陆迢:“工作只有认真对待与否,没有性别与否。”
主持人:“可是很危险啊,站在保护女性的立场来说,会不会男性更适合。”
陆迢:“男生的胆子也不一定比女生大,我见过男生害怕蟑螂,见过女生徒手抓蛇,你觉得他们谁的胆子大一些呢?”
主持人面露微笑,陆迢也跟着微笑。
陆迢:“选择飞行,就意味不论男女都要经过重重考验,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理,危险来临之时,都要客观冷静,我们这里的每一个队员,都有一颗勇敢的心。”
主持人大概是还想据理力争一下,又问:“既然这样那为什么女飞行员的数量,要远远少于男飞行员?”
陆迢:“因为...观念在进步,陈腐在消除。”
不卑不亢有理有据,主持人哑口无言。
陆迢难得对着镜头多说两句,笑了笑——
“华清一飞每年都有招新,我们欢迎大家积极报名,名额不限男女,谢谢。”
坐在沙发上的冉峰乐了,一个劲儿的点头——
“说得好!年轻人,后生可畏啊。”
张素宁默认,眼中有赞许。
这周六,原本说好回家看老人,结果临到跟前,飞行队接到警报,有渔民突发疾病被困海岛。
陆迢快速给冉宁发了个微信,就出发了。
这种事不在少,冉宁看见微信已经不像最开始那样心慌,她慢慢在习惯,她相信陆迢,平安起飞降落,不仅是陆迢对自己的保证,也是对整个救援队的保证,安全的去,安全的回,是刻在她骨子里的人生信条。
“干什么呢?”白黎过来,拍了拍冉宁的肩“笑的一脸幸福。”
冉宁捋着额前的碎发,冲她扬了扬手机——
“陆迢~”
“她来接你了?”
“没有,出任务去了,等会儿下班我得自己开车回,你呢?”
“我什么?”
“好不容休息,没节目啊?不跟商楠出去玩玩?”
白黎捞起桌上的小飞侠,冲脑袋弹了下——
“不玩,人家没时间。”
“加班?”
“谁知道,反正人不带我玩。”
冉宁拿眼打量她,白黎童心未泯,捏着小飞侠一会儿起飞一会降落。
“不带你玩,你还真高兴?”
“我高兴了吗?”
“没高兴...吗?”
白黎耸肩,噗嗤乐出声,从口袋里拿出两张演唱会门票,小眉毛挑的高调得意——
“五月天,她约我的。”
冉宁打趣:“紫薇花开了。”
“哪啊!铁树开花了!”
晚上八点,冉宁到家。
两老人没看见陆迢还问人怎么没来?
冉宁怕老人担心,没直说出任务,说她队里有事。
这点小心思,张素宁跟冉峰还能想不明白,肯定是执行任务去了,小陆那孩子孝顺,对他们老两个也上心,平常只要说好来吃饭,必定提前到,能帮忙就帮忙,帮不了就陪冉峰下棋,引得冉峰棋瘾上来,就给冉宁打电话,问这周回不回,回的话把小陆也叫上。还有前几天张素宁治眩晕症的药没了,也是陆迢大老远开车送来的,张素宁以为是冉宁让她送的,结果冉宁根本不知道这事,后来一问才知道,是张素宁无意间跟冉峰说的,被陆迢听见了,就这样么简单的一句话,连张素宁自己都没在意,陆迢却放在心上,可想而知这孩子的心有多细。
茶几上手机忽然响了,随后就见张素宁冲冉峰问了句“是不是开始了?”
冉峰跑去客厅打开电视“是是,到点儿了。”
瞧着俩老人你一言我一句,冉宁云山雾绕“外婆你们看什么啊?”
话音刚落,电视机里便传来主持人的甜美清亮的声音,华清一飞说的四个字最清楚。
是陆迢的那个飞行节目?
今天最后一集了。
冉宁愣了下,目光投向电视机。
这节目自己有看,不过都是偷偷看,因为陆迢不让她看,陆迢说自己在里面像个呆子。
冉宁听这话,就揉她脸:哪里呆?明明就很好看。
陆迢摇头,扯着领子一本正经:关于好看这件事,我觉得你对我有误解。
....
最后一集,大家集体出镜,或许是主持人想要搞点煽情,赚点眼泪,这集一开始bgm就是抒情歌,可惜救援队的人一个比一个不给面,别说眼泪就是连一句煽情点的话都没说,能看的出来主持人全场硬cue。
临近尾声,主持人终于放弃,让大伙跟电视机前的观众朋友们说几句,大家你推我我推你,谁也不肯往前走,最后实在没办法,冯局被拎出来主持大局,正襟危坐的说了几句,才算是画上一个完美句号。
冉宁抿嘴想笑,刚刚陆迢明明站在前面,挪着挪着就到后面去了,亏她平常还说自己喜欢躲,还就大方站罗院长身边又怎么了?等这人回来,自己非问问她,就站镜头前面怎么了?看她到时候还狡辩什么。
节目放完,张素宁发话,看冉宁眼——
“你跟我过来一下。”
冉宁:“哦。”
两人进到卧室,张素宁拉开抽屉,拿出一个棕黄色丝绒袋子“给。”
冉宁看着袋子上的字,一秒出神儿。
袋子上写着开光护身符。
张素宁“给她吧,我去寺里找定海大师求的。”
冉姐把袋子拉开,里面是一个金黄色的亮片,握在手里还有些分量。
“您...不是不去寺庙吗?怎么又....去了?”
张素宁叹气轻不可闻“举头三尺有神明,宁可信其有不可信无吧。”
冉宁:“当初定海大师跟您说什么了?您就突然再不去了”
张素宁瞥她眼“你怎么知道这事?又是你外公说的?”
冉宁“....”
张素宁“说就说了吧,也不是什么大事。”
冉宁“所以,他说什么了?”
张素宁两手叠在一起,往腹间一端“他说我是个有福之人。”
原来如此。
难怪外婆会那么抵触,当时妈妈应该刚去世没多久,对一个正承受丧女之痛的妇人来说,宁可有罪,也不愿有福。
“外婆...”冉宁揽住张素宁的胳膊,侧身抱住她“您有我啊,您怎么会没有福气,您是天底下最有福气的人。”
“外婆...”冉宁又叫了她一声,眼睛湿乎乎“谢谢您。”
张素宁心口发酸,拍拍冉宁的胳膊“傻孩子,跟外婆谢什么,我是你亲外婆啊。”
翌日,陆迢刚回来,去宿舍换了件干净衣服,边给冉宁打电话,边开车往她那边走。
张素宁包了包子,头茬篦子都出锅了,也不见冉峰回来——
“这买醋买到太平洋去了?肯定是和那帮老头儿下棋,你外公就不能见棋盘,一见魂都没了。”
歪过头——
“宁宁啊,去把你外公喊回来!不给他惯这毛病!”
冉宁笑了笑,看了眼时间是差不多了,便应道,然后出去找人。
小区里头有亭子,一般下棋都在那儿。
冉宁走到跟前儿,大老远就看见几个老头围着,再一细看陆迢居然跟外公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