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太阳从山后露出三分之二时,他看了一眼时间,正要回头,结果肩膀冷不丁地被人从后面拍了一下。
云予吓得身体往上一弹,微微后仰的后背碰到身后那人的胸膛。
拍在他肩膀上的手没有拿走,而是轻轻地将他按住。
云予回头,看到了陈明夏的脸。
也不知道陈明夏什么时候挤到了他的后面,和他挨得很近,周围有人离开,也有人立马补上前面的位置,来来去去,他们被挤在中间,身体靠得很拢。
走到这片平地上,陈明夏的身高优势一下子显现出来,金橘参半的日光毫不吝啬地全铺在陈明夏脸上,他的五官本就有棱有角,在光晕的晕染下,深刻得像是美术生用刀一点点雕刻出来。
云予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回头敲打手机。
【云予:想亲你。】
陈明夏就站在云予身后,比云予高了快半个脑袋,垂眼就能轻而易举地看到屏幕上的内容。
他拿出手机回复。
【陈明夏:回去亲。】
云予顿了一会儿,厚着脸皮继续敲打。
【云予:唉,还想做。】
【陈明夏:回去做。】
【云予:今天回去就做吗?】
【陈明夏:可以。】
【云予:等会儿还要骑车回去,八十多公里的路,骑完你能行?】
【陈明夏:能行。】
云予一脸惊奇,把屏幕上的两个字翻来覆去看了几遍,扭头望向陈明夏。
陈明夏冲他挑了挑眉梢。
【陈明夏:等会儿找一辆车,我们连人带自行车地坐车下山。】
云予:“……”
他就说嘛。
骑完八十多公里还能行的话,那腰简直是铁做的。
刚想完,一条新的消息冒出来。
【陈明夏:我把精力全留在你身上。】
云予一个手滑,手机垂直落地,在脚边发出啪的一声,把还在摄影的刘秘书吓了一跳,多年的工作习惯让她身体的反应速度快过大脑,立马蹲身捡起手机。
余光一扫,扫到了屏幕上的内容。
刘秘书:“……”
一个小时后,太阳升起,看日出的人群逐渐散开,陈明夏和云予找到各自的自行车,在餐厅里吃了早饭又坐了半个多小时,等到人群散了大半,他们才推着自行车像来时一样慢悠悠地下山。
下山时遇到了同样推着车的刘秘书,和云予的几个下属一起。
陈明夏看着刘秘书如遭雷击的萧条背影,问道:“刘秘书知道和你聊天的人是我吗?”
云予反问:“你觉得呢?”
陈明夏:“……”
可怜的刘秘书。
连人带自行车地坐着顺风车下山后,陈明夏先回一趟学校,把自行车和背包放好,又洗了个澡并换了身衣服。
陈明夏和云予在小吃街上碰头,选了一家餐厅吃完午饭,然后两人直奔云予在回来的路上就定好的酒店。
陈明夏说到做到,把省了一上午的力气全用在云予身上,直到窗外夜幕降临,陈明夏拉着云予站在浴室的花洒下面冲澡。
云予双腿酸软,站都不想站,索性把身体的大半重量都压到陈明夏身上。
陈明夏任劳任怨地让他靠着。
他们第一次做时没有套子,陈明夏没帮云予清洗干净,导致云予后面几天都提不起精神,从第二次起,他就很小心了,尽量不留在里面,留在里面了也要清洗几次直到干净为止。
云予把下巴搁在陈明夏的肩膀上,歪头看着陈明夏认真做事的脸。
“你大三了吧?”
“嗯。”
“对后面有什么计划吗?”
“先训练,看能不能通过后面几次比赛。”
陈明夏在学校里的各方面成绩都很优异,他的专业就业范围广,却也因为太广了,若是没有一个明确的目标,很容易混得不上不下。
他后面是想考公务员的,进体育局工作,但考公务员不是一件容易事,对他而言难的不是考试,而是考试期间的空窗期,在这之前他想多参加几次比赛拿到奖金,先把钱攒够。
他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云予。
云予把手伸到他的腰间,想捏,可腰上的肉太紧,压根捏不起来,于是手绕到了他的屁股上。
在屁股肉上轻轻一拍。
陈明夏:“……”
他的动作一下子停住了,手指还在里面。
“我在a市有几套房子,都装修过了,很少住过,有一套就在大学城附近,你停课了,就搬来和我一起住吧。”云予说,“毕业后你专心备考,我来养你。”
陈明夏沉默下来。
以前白云森也跟他说过同样的话, 让他不要有经济压力,要是实在没钱了,白云森可以给他钱, 但他拒绝了白云森的好意。
那个时候他是要面子的, 不想被白云森看到太多次自己的狼狈样。
那么云予呢?
他好像没有一点心理负担,甚至认为云予会说出这样的话再正常不过, 因为他和云予在开始这段关系时就建立在了钱的基础上。
对他而言, 云予和白云森到底是不一样的。
云予知道他家的房子有多破旧、知道他家的环境有多糟糕、知道他下地劳作时有多劳累, 云予的视线渗透进了他的自尊心底层, 很多时候他仿佛扯掉了自己全身衣服,毫无遮掩地站在云予面前。
他在云予这里不需要粉饰自己, 跟着心情走就行。
“好。”陈明夏略微一顿, 又说, “把你的手拿开。”
云予捏了一下:“还挺软的。”
陈明夏:“……”
云予的办事效率快得惊人,才十月中旬, 他不仅亲自置办好了所有物品,还打包好自己的行李搬进了新房子。
陈明夏依然住在宿舍,周末才过去住两天。
随着十二月的逼近, 陈明夏的训练难度不断加大,他把周末的兼职全部推掉, 专心泡在体育馆里一次次地努力刷新自己的训练记录。
天气逐渐变冷,大家都穿上了冬衣。
十二月的二十四号和二十五号是陈明夏的比赛日期, 和他一起参加比赛的还有隔壁专业的一个大二学生,两人结伴前往比赛地点c市。
c市在另一个省,从a市过去要坐两个多小时高铁。
陈明夏和那个大二学生的车票和住宿都定好了, 学校订的,座位连坐, 住宿也在同一间房,不过他们不熟,见面时打个招呼后便各自养精蓄锐了,一路上没有多少交流。
一起来到酒店,拿出身份证办理入住。
学校给他们定了一个标间,里面并排放了两张单人床。
陈明夏见大二学生先走进去把背包放到里面那张床上,他也坐到靠外的床边,把背包放在床尾。
两人各自收拾一番并拿着手机发了一会儿消息,大二学生询问陈明夏:“哥,出去吃饭吗?”
陈明夏收起手机:“走吧。”
学校报销了路费和住宿费,但不报销餐饮费,大二学生估计想到这点,没说去哪家当地特色餐厅,只问陈明夏随便吃点快餐怎么样。
陈明夏没有意见,他和大二学生没有一点共同话题,不如速战速决,早点回去各干各的。
于是两人进了一家小碗菜自助餐厅。
他们分别拿上餐盘各选各的并各结各的账,等找座位时才聚起来,挑了一处旁边就是落地窗的位置。
刚坐稳,陈明夏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拿出手机一看。
果然是云予打来的电话。
考虑到大二学生坐在对面,陈明夏挂断电话,打开微信发消息。
【陈明夏:我在商场吃饭,和同行的学生一起,他坐我对面。】
说完,拍了一张照片发过去,但只拍了自己的餐盘以及大二学生的一半餐盘。
云予明白了他的意思,没有多说。
【云予:好的,那你吃吧,回酒店了再跟我说。】
陈明夏回了个好。
大二学生把陈明夏的举动都看在眼里,等他放下手机,笑着调侃一句:“女朋友查岗了?”
“嗯。”陈明夏说,“他每天下班都会联系我。”
大二学生恍然地哦了一声:“是工作党啊?”
“对。”
“你们感情挺好的。”
聊完,两人开始干饭。
快吃完时,靠近陈明夏这边的玻璃被人从外面敲了两下,陈明夏以为又有人不小心碰到了玻璃,便没搭理。
结果叩叩声又响起来。
坐在对面的大二学生抬了下头,说道:“哥,你认识外面那个人吗?”
陈明夏这才扭头,然后看到了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外面那个人穿了一件白色衬衫和浅色牛仔裤,身材高瘦,皮肤白净,五官清俊,鼻梁上架着一副无框眼镜,几年不见,他的长相和陈明夏记忆中的样子没有太大变化,甚至和贴在老家床头那张照片里的模样也略有重叠。
陈明春。
是消失了快一年半的陈明春。
陈明夏一时呆住。
陈明春收回屈着贴在玻璃上的两根手指,抬到半空中对陈明夏挥了挥,他脸上挂着清浅的笑容,用拇指对着外面,意思很明显了。
陈明夏的脸唰拉一下沉了下去,有那么一瞬甚至吓到了对面的大二学生。
他没等大二学生说话,猛地站起了身,椅子腿划过地板发出刺啦声响,他说:“我出去一下。”
“哦……好……”
大二学生的话音还未落下,陈明夏已经走得没影了。
陈明春在餐厅门口等着,还是老样子,尽管长了一张清俊斯文的脸,可姿势和表情都吊儿郎当,只有在特定的人面前,才会装模作样起来,而且装得很像,总能把对方唬住。
从某方面来说,陈明春还是很有能力的。
面对表情阴沉的陈明夏,陈明春完全不慌,连陈明夏为什么会在c市都懒得问,开口直入主题:“有钱吗?借我五千块钱。”
陈明夏绷着脸,伸手揪出陈明春的衣领,在陈明春的一路惊叫声中把对方拖到了通往卫生间的过道角落。
这里没人,陈明夏也不客气,丝毫没收着力道地把陈明春推到墙壁上。
陈明春顿时吃痛,连声哎哟,脸都扭成一团了。
“钱呢?”陈明夏横着手臂抵在陈明春的脖子上。
陈明春不停咳嗽,脸因缺氧而变红:“什……什么钱?”
“你从爸妈那里骗走的钱。”陈明夏冷着声道,“那是爸妈准备交社保的钱和弟弟妹妹们的学费生活费,你也好意思骗。”
“我……我冤枉,我没骗……”陈明春拍打着陈明夏的手臂,以前他不觉得自己二弟有多高大,这次见面感觉自己二弟像座山一样,推都推不动,尤其是抵着他脖子的手臂,电视剧里的十八铜人都没这么结实的手臂。
陈明夏看陈明春实在难受,将手臂力道放轻一些。
陈明春这才一边咳嗽一边说:“我还不是为了挣钱,我没有本钱,只能找爸妈伸手,不然我哪来的钱?”
陈明夏听着他这理所应当的语气,脸色沉得可怕:“没钱不会自己挣吗?”
“我也想挣啊,可我挣不到啊。”陈明春扒开了陈明夏的手,摸了摸脖子,转而又说,“哎呀,钱都没了,都砸工作室里了,工作室没开起来,我还欠了一屁股债,你有五千吧?快给我周转一下。”
陈明夏后退一步,将陈明春从头到尾打量一遍。
陈明春不明所以,只是催促:“快啊,转我的支付宝和银行卡都行。”
陈明夏问:“你欠谁的债?”
“多得去了。”陈明春不想在这方面多说,但为了让陈明夏相信,他摸出手机翻了一堆微信聊天记录给陈明夏看,“看吧,我没骗你吧,催得我头都大了,你也不想看到你哥什么时候被这群人找上门吧?”
陈明夏算是明白了。
陈明春就是一个黑洞,钱在他那里只进不出,吞进去后就没了,别想再从黑洞里掏出来。
唯一的办法就是远离这个黑洞,不要再被黑洞吸走更多东西。
陈明夏收起目光,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陈明春忙道:“钱……”
陈明夏回头:“你敢跟上来一步,信不信我在这里把你的牙齿都打掉。”
陈明春:“……”
回到餐厅,大二学生已经吃完了,正坐在位置上玩手机,陈明夏还剩一点,但已经没了胃口,为了不浪费粮食还是把剩下的吃完了。
回去的路上,大二学生很识趣地没有多问。
陈明夏心烦气躁,回到酒店房间坐了一会儿,拿起手机出去给他妈打了个电话。
他让他爸妈都换了手机号码,为的就是不被陈明春联系上,他爸妈的耳根子太软,很难拒绝陈明春的各种要求。
不过现在他爸妈手头上也没什么钱,最近领了两三个月的工资都交给他存定期,即便陈明春找到他们也要不到钱。
陈明夏把今晚的情况都跟他妈说了,他妈居然没像以往一样哭,沉默半天,叹了口气:“随他去吧。”
打完电话回去,陈明夏才想起还没联系云予,他看了眼紧闭的浴室门,大二学生正在里面洗澡,便懒得出去了,坐在床边给云予打了微信语音。
云予那边秒接。
两人聊了一会儿,云予敏感地发觉到陈明夏的情绪不对。
陈明夏只说:“今晚遇到了一点事,回去跟你细说。”
“好。”云予安慰他,“你别多想,明后天的比赛要紧。”
“嗯。”
“你后天什么时候回来?不然我请个假去c市接你。”
“不用了。”陈明夏拒绝,“我上午就比赛完了,下午两点的车,傍晚五点多到,到时候我去你公司楼下等你吧。”
“好。”
准备挂电话时,大二学生洗完出来,看到陈明夏那张原本沉得宛若能滴出水来的脸肉眼可见地缓和起来,不由得在内心感叹一句——
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啊。
就是太黏糊了,吃饭要发消息、回来要打电话,他一个单身人士表示有些受不了。
第165章 城里富N代x山里贫困生
第二天很快过去, 完成第三天上午的比赛后,陈明夏和大二学生回到酒店退房,在附近吃完午饭后便一起赶往车站乘坐高铁回a市。
将近晚上六点, 陈明夏下了公交车来到软件园外面。
云予的公司就在里面, 附近是其他公司,各个办公楼相互挨着, 和陈明夏学校所在的大学城很像。
陈明夏没有进去, 就站在出口等。
六点出头, 陆续有人走出, 慢慢地,人越来越多, 逐渐汇成一条小溪朝外涌去。
陈明夏在微信上给云予发了一条消息, 然后把手机揣进兜里, 专心等待。
但他脑子里想着其他事。
很明显的,云予不想跟他提及有关他哥的任何事, 而且他不知道云予这么做的原因,是已经忘记他哥还是依然在乎他哥。
如果云予还喜欢着他哥又恰巧知道了他哥所在城市的话……
陈明夏眉头皱起,突然感觉到了很强烈的烦躁。
有些事根本压不住, 哪怕不小心回忆起了一点,很多情绪都会争先恐后地从各个毛孔里钻出, 填满他的大脑。
他想也许自己不能说得太过直白,毕竟他没办法解释自己会为什么知道云予和他哥过去的事。
时间来到六点半, 第一波人潮过去,往外走的人少了很多,三三两两, 隔出很大的距离。
陈明夏拿出手机,点进微信, 他半个小时前给云予发的那条消息还安安静静地躺在最后一排。
云予没回消息。
与此同时,另一头的办公室里。
放在办公桌上的手机突然亮起,锁屏界面显示收到一条微信消息,旁边搭了一只白皙的手,薄薄的皮肤下,青筋隐约可见。
那只手的食指抬起,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桌面,暴露了手主人忐忑不安的内心。
云予身下的椅子往旁斜着,他修长的双腿交叠,后背靠着椅背,这个坐姿和他的心境不同,看着随意又散漫。
与他一桌之隔的对面,一个男人坐姿拘谨,双手放在双膝上面,正在小心翼翼地打量这间办公室的装潢。
几分钟前,云予忙完手里的工作,正要给陈明夏打电话,这个男人便找上门了。
陈明春。
云予几乎是从自己记忆最底层捞出了有关于陈明春的片段,陈明春刚消失的那几天,他每晚都在伤心流泪,坐在陈明春暂住的书房里回忆自己做过的事,他每晚也在反思自己,是他给的钱不够多还是他太着急催促陈明春确定关系,才让陈明春对他厌烦。
现在想来,以前的自己真是又悲哀又可笑。
云予很烦,烦的不只是陈明春突然出现打破他生活的平静,还是陈明夏在外面等着他,万一让陈明夏和陈明春碰上面……
云予目前还不知道要怎么处理这件事,他越在乎就越害怕,每次想起来都只想当个缩头乌龟。
陈明春和云予认识也有三四年了,他跟着云予回家并且无数次进出各种高档场所,却是第一次来到云予的公司,也是第一次坐到云予的办公室里。
这间办公室比云予家里的书房还大,分成了办公区和会客区,会客区的书架旁边还有一扇门,不知道里面是卫生间还是休息室。
云予背后不是书房里装了整面墙的书架和书籍,而是擦得明亮干净的落地窗,外面蓝天白云,车水马龙,远方两栋楼宇高耸入云,高处的风景自然美不胜收。
就是云予的脸色不太好看。
时隔一年多,陈明春再次和云予面对面,他发现和他经历过那些形形色色的人比起来,云予太优质了,不管是长相、身材、性格还是经济条件,云予都能碾压那些人。
可惜云予不是女人。
陈明春在云予之前为了钱尝试过男人,换句话说,云予不是他第一个攀上的男人,可他对男人硬不起来,他和男人做不了那种事,他也无法容忍自己当下面那个。
按捺住心里的惋惜,陈明春脸上挂起惯用的人畜无害的斯文笑容,好像去年一声不吭离开的事不存在一样,他熟络地跟云予打招呼:“好久不见,最近过得好吗?”
云予听到这话只觉恶心,食指在桌上敲击的速度加快,他不客气地问:“你从哪里冒出来的?”
“唉……”陈明春抹了把脸,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这说来话长……”
云予打断他:“那就别说了。”
陈明春:“……”
“换个话题。”云予冷眼看着他,“你找我的目的是什么?”
陈明春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记忆中云予温和平静的笑容和此时云予尖刻警惕的面容重叠不起来,他从未见过云予对自己露出这种表情。
以前他不是没有离家出走过,短则一两天,长则一周,云予每天打电话让他回去,很少生气,有次气得狠了也没有说他,而是自个儿坐在客厅里默默掉眼泪。
他以为这次也一样,只要他软下态度好好跟云予道个歉,云予就会原谅他,接着他跟云予回去,哄云予帮自己填上窟窿。
陈明春实在走投无路了,他欠了一屁股债,骗过的男男女女都对他充满戒心和仇恨,大前天他在商场里遇到陈明夏,本想从陈明夏身上骗点生活费,结果被骂得狗血淋头。
正是想到了陈明夏在a市,他记起了a市的云予。
余下的钱都用来买车票和订酒店了,他没给自己留退路,他知道云予就是自己最大的退路。
如果这次云予真的帮他解决了难题,那他可以和云予试试,硬不起来就吃药,总能找到解决办法。
大不了灯一关,把云予当做女人对待,反正进去的位置都大差不差。
陈明春想得很好,唯独忽略了云予对自己的态度。
可能是在闹脾气吧。
他走了一年多,又不是十几天。
这么想着,陈明春决定拉长战线,先想办法把云予哄好了再提跟着云予回家的事,他假装没感受到云予的冷淡,脸上笑容不变:“我就是想你了,所以来看看你。”
云予直接把手摊在桌面上,言简意赅:“找我要钱?”
“……”
陈明春和云予迂回惯了,太懂怎么绕着弯子从云予身上捞好处,可此时云予直来直去,他一下子不知道下面的话要怎么说了。
“陈明春,我好歹是个快三十岁的人,你真的把我当成三岁小孩来骗吗?你一声不响地消失,一走就是一两年,现在突然出现在我的办公室里,你想干什么再明显不过了吧。”云予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亮起,上面已经堆了几条微信消息,他拧着眉头,不想再和陈明春浪费时间,“我只给你一次机会,你找我是想要钱吗?”
陈明春简直被云予冷酷的表现吓到了,呆坐半晌,张开嘴后,习惯性地想要撒谎:“不是,我……”
“不是就算了。”云予扬声喊道,“小文!”
陈明春终于意识到了事情发展早已偏离自己的预料,云予也和记忆中不再相同,他心中一急,赶忙承认:“是是是,实不相瞒,我很缺钱,我真的是走投无路了才来找你……”
话音未落,秘书小文开门问道:“云总?”
云予挥了挥手。
秘书小文又关门出去了。
云予转了下椅子,但目光一直黏在陈明春身上,他心平气和地说:“之前你怂恿我去你家乡投资建设,我今年夏天去了。”
陈明春猛地一愣,随即喜悦地问:“你真的去了?是梨山村吗?”
“对,就是你的家乡梨山村。”云予说,“不过没用你的名义,用了我们公司的名义。”
陈明春脸上笑容一僵:“你不是说要用我的名义吗?”
云予笑了一下,但笑中掺杂着嘲讽:“你人都跑了,我怎么用你的名义?我总不能代替你签各种文件吧?”
“……”陈明春越来越后悔当初的决定了,他当时鬼迷心窍,背着云予悄悄找了一个各方面条件只比云予差上一点的女人,那个女人唯一胜在自己的性别上,但也是这点吸引了陈明春背叛云予。
他跟着那个女人去到h市,又勾搭上女人的客户——一个更年轻也更有钱的女人。
然而那个更年轻也更有钱的女人抱着玩玩心态,很快腻了,把他扫地出门。
他不得不重新寻找枝头。
这一年多的时间里,他起初过得很好,后来不知怎的,越混越差,甚至重新迫不得已重新把目标扩大到男人身上,可他对男人硬不起来,通常结局只有两种,要么他被甩掉、要么他在和对方上床之前先骗一笔钱跑路。
后来他决定靠自己,和一个半途认识的人搭伙开了一个工作室,最后工作室倒闭,他们非但没挣到一分钱,还欠了一屁股的债,合伙人跑了,剩下没跑掉的陈明春被一群追债人盯得死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