蚀骨美人—— by夜雨行舟

作者:夜雨行舟  录入:09-17

一种观点认为,特殊能力者的不稳定性太大,为了基地的安全,应该将特殊能力者放逐出基地。这一派系中更加激进的观点认为,特殊能力者其实也是受到了病毒的不完全感染,已经不算是完全的人类,并且早晚有一天会变成伤害人类的丧尸,不如在发现觉醒的时候,就立刻击杀。
而另一种观点则认为,丧尸依然在不断地进化,而人类科技在末日的环境的限制下却陷入了艰难前进甚至倒退的过程,如果终有一日科技武器无法再抵御高等级丧尸的侵袭,那么特殊能力者就将会成为人类最后的防线。在这种情况下,绝对不可以轻易驱逐和杀死他们,所有幸存者应该团结起来,共同守卫自己的家园。
这种争论在又一次觉醒者感染暴动之中,达到了顶峰。
这次暴动对基地产生了极大的破坏,也因此激进派得到了许多幸存者们的支持,处死特殊能力者的声浪越来越高,而特殊能力者的暴动也越来越频繁,幸存者基地风雨飘摇。
就在这个时候,研究院宣布发明了感染数值监控器,并且颁布了《基地人员感染数值管理法案》。
监控器的满格数值为一百。
高于70以上,为感染安全线内,可以在基地自由活动。
数值在50到70之间,受到基地监控和限制性保护措施,丧失前往聚集性场所的权限。
低于50以下,会被基地实行抓捕和隔离。
而低于20以下,则会直接抹杀。
我偷偷检测了一下,10。这是一个足以引发报警的数值,幸好我提前动了一些手脚,并没有让信号发送会监控塔,不然,妈妈又该担心了。
我就很早知道自己不正常,但得益于此,我也有足够的经验去假装自己正常。虽然我并未听说外界有人能够欺瞒过检测装置,但我经过我多番尝试,数值终于还是稳定在70以上了。这下,可以放心出门了。
监控器发明之后,幸存者不用提心吊胆自己不知不觉就会被感染。
感染的进程被具化成数据,数值归零则代表被感染,而经过测量,数值到达20以下则不可逆转感染的趋势,因此,一旦发现,就会被抹杀。
监控器刚出来的时候,基地里面整日都飘荡着血腥的气味,不仅仅有特殊能力者的(虽然他们被抹杀的数量最多),也有普通人的。不过在这一次大规模整肃过后,基地终于恢复了稳定。
其实我挺好奇能够弄出这种监控器的人究竟是谁,这种监测机器似乎并非寻常科技手段所能够制造出来。
并且,与其说这是感染数值监控器,我觉得它更加适合叫做精神稳定值监控器。
2016.9.1
这两年,不少特殊能力都成为了基地之中的实权人物。优胜劣汰一直是生物进化的法则,这个道理在现在也没有改变。
丧尸越来越强,而人们对特殊能力者的态度,由质疑排斥,到恐惧敬畏直至崇拜,这样的转变也没有经过多长的时间。
就在前天,发生了一件令我感到意外的事情。
基地里面又觉醒了一位异能者。而在此之前,已经整整半年没有异能者觉醒过了。
不过对于大部分幸存者而言,这件事又显得没有那么意外。毕竟觉醒者是那位基地的首席天才科学家,如果是他的话,无论能够做出什么样的事情也不值得奇怪。
他有一个笔画挺多的名字,不像父亲的名字那样简洁。那么,我就简称他Y吧。
妈妈非常崇拜Y。我也在很小的时候就听过Y的名字,毕竟在和平年代,Y被誉为人类进化历史之中智力的巅峰,科研成果响彻世界。而末日开始之后,Y更是为基地做出了无可估量的贡献,包括那个在基地最动荡时期稳定住异能者和普通人双方的感染指数监控器。
觉醒之后的Y是一位非常强大的精神系异能者,很难想象Y的能力究竟到达了什么地步。他所构建的精神网络完全取代了基地网络,往后我再想入侵,恐怕是没有办法了。
不过在退出网络之前,我发现了一件挺有意思的事情。
数值20以下会被抹杀,在这几年来,已经成为基地严格遵守的规则。在这条规则的保护下,基地里面没有再发生过大规模感染者暴动事件。
两年前,我测试自己的真实数值是10,现在我测试是7,虽然很慢,但数值确实一直在不断往下走,没有回升的趋势。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就会变成丧尸。当然在那之前,我会提前躲得远远的,不会给妈妈带来麻烦。
啊,又说远了。
我觉得有意思的事情,是我发现基地里面,我的数值居然不是最低的。
最低的是研究院里面一位代号为“X”的人,他的数值为血红的“1”。按理来说,这样的人早已经被感染异化,但他没有。并且这个诡异数据已经维持了接近两年——也就是说,在感染数值监控器刚刚诞生的时候开始,他就已经是“1”,而在监控器没有诞生之前,或许已经维持了更久。
基地并没有对X实行抹杀。
这让我对X非常好奇。不过我旁敲侧击询问过妈妈和妈妈的一些研究院朋友,他们都不知道X的存在。
他就像是一个不存在的人。就跟那位在基地里已经查不到踪迹的哥哥一样。
2016.10.1
今天家里来了两位妈妈的新同事,妈妈让我喊他们宁叔叔和云叔叔。我惯例进行了试探。
云叔叔是个恋爱脑的笨蛋,无论说什么都能把问题导向到自己老婆孩子身上。
不过宁叔叔似乎知道什么。
但他很敏锐,我试探不出来什么东西。而他对我似乎也产生了一点怀疑,不愧是基地里面仅次于Y的科学
不过我还是发现了一个小秘密。
宁叔叔是一位异能者。因为普通人和异能者脸上爬动的蜘蛛是不一样的,个头更大,形状更奇怪,宁叔叔脸上就是这样。
不过妈妈似乎不知道这点。
2017.3.29
已经是末世第五年了。
近百条感染源被列入基地防御体系之中。从一开始的丧尸接触,到土地,水源,乃至空气,声波共振,磁场变异,宇宙辐射,无数难以想象的感染源被寻找出来,人们通过各种手段千方百计加以防范,用尽全力在这个世界上生存。
这是一场持久而永不停歇的抗争。
它也许没有终点,也许终点就在眼前,却并非人类所期待的。
不过最近一次的感染爆发依然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好像只是一夜过后,基地全体的数值开始下降。幅度缓慢却肉眼可见,就像是一个无法逃离的死亡倒计时。
而对寻找感染源极有经验的研究院,在异常已经出现半个月的情况下,却还是无法查清感染源。
陆陆续续有幸存者低于阈值,被基地带走关押隔离,或者被裁决者枪杀。
血腥的气息渐渐飘荡在这座城,甚至开始有普通民众在过度的恐惧之下吞枪自杀。
所有人都在等待研究院给出的答案。
2017.4.1
嗯……我忽然想起来,在末世还没有爆发的以前,今天应该是愚人节吧?
那么,愚人节快乐。
在经过一段时间让人窒息的沉默之后,今天研究院终究公布了新的感染源。
最严苛的对照实验却得出了最不可思议的答案。
这一次的感染源,是星空。
根据研究院的说法,只要看见,就会被感染。
而即使闭上双眼,并且用材料隔绝所有宇宙射线,只要还有意识,还会想象,知道它们存在,也会被感染。
疯子不会被感染,因为他们已经疯了。
生来目盲的人不会被感染,因为他们从未见过星空。
但通过精神力导入图片到脑域,意识到星空存在之后,盲人也会被感染。
沉睡的人不会被感染,但是世界上没有谁能够永远沉睡下去。
做梦的人会被感染,这种感染无知无觉。
末世第五年,人类终于发现,即使他们拼尽全力试图想要解析这场人类所遭受的旷古未有之灾难,最终探寻的结果却只是将自己进化数万年来探寻到的真理颠覆,然后终于得知一件事。
这个世界原来是如此不讲道理。
2017.4.5
既然只有长久的沉眠能够阻止感染的继续,因此,一项之前被忽略的研究被重新提上了日程。
冷冻人技术研究。
这项工作的负责人是曾经来过我家做客的云叔叔。
妈妈说,这项工作其实交给Y负责会更好。我想基地里大部分人应该都这样觉得的。Y是全能型科学家,研究方向涉及多个领域,脑域足以称之为人类这个种群进化的极限。如果由他负责这项技术的研究,或许不用两个月,这项技术就能够成熟运用于实际之中。
但Y拒绝了。
据妈妈的说法,Y当时反问他们,如果基地里所有人都选择沉眠,那由谁来抵抗丧尸的进攻?又由谁来保卫基地的安全?
总有人需要牺牲,也总有人会逃避牺牲。
Y开始研究阻止星空感染的办法。然而这次的感染源远在遥不可及的高天,又近在每一个生存在星空之下的人类身上。以前的感染他还能够通过各种手段解决,那么这一次呢?
下一次呢?
2017.4.25
出乎我意料之外,Y成功了。
我不知道他是如何成功的。总之,幸存者们的数值恢复平稳,不再持续下降。
而基地上方的星空不见了,阳光无法再照射进来。这或许是保护罩的作用,也许……谁知道呢?
还有一件大事。
基地原本的首领感染死亡,Y成为了新的首领。
2019.9.11
这两年,被幸存者们称为“黑暗年代”。
人们生活在不见光的保护罩之中,再也没有见过日出和太阳。而如果要出去外界,就必须承受数值降低的风险。虽然数值没有降低到20以下之前还有机会恢复,但是,更多的是再也无法恢复甚至被感染成为丧尸的人。
从两年之前开始,Y不再出现在公众面前。但他所构建的精神网络却一直存在于基地之中,这代表着他并未被感染,也没有死亡。
作为基地最强大的异能者,Y的存在本身就是基地大部分幸存者们的信念支柱。当然,也有并不服从他的人,比如说,当年那些“传教士”。
本来,这些人非常分散,不过这两年里,他们中间似乎出现了一位领导者,形成了一个组织,自称为黎明会。他们给自己的真主赋称为“黎明”。
不过在Y的统治下,这个组织只能在暗地里隐秘活动,更无法违背基地的规则。
之所以提及这个组织,是因为我发现,妈妈似乎也是其中的成员。
这其实不难发现。以前妈妈非常崇敬Y,但似乎从两年前开始,妈妈对其态度慢慢发生了转变。最近,在议论一项Y新颁布的基地规则的时候,妈妈甚至低骂了一声“autocrat”。
独i裁者。
据我所知,只有黎明会的人会这样称呼Y。
缘由大概来自于两年前Y刚成为基地首领的时候,幸存者高层议会全票通过了的一项法案。法案全名叫做《保护人类存续与基地安全防护紧急执行法案》,但是人们更喜欢称呼它为《无条件执行法案》。
里面内容很多,但最重要的一条是,在这个法案的权力赋予之下,Y对基地拥有了具有绝对的掌控权。他所下达的命令,不必给出任何理由,基地里所有人必须无条件全部执行。而对于基地其他所有管理者的下达的指令,Y具有一票否决权。
从这条例上看,Y确实是一位名副其实的独i裁者。但他颁布的种种严苛举措确实成功保护基地两年的安全。丧尸始终未曾突破这座城市,感染被遏制在保护罩之外。从理智上看,我并不理解妈妈对Y的不满究竟从何而来。
不过,无论如何,我都会站在她的身边陪着她。
因为我是她在这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
2019.11.26
今天凌晨的时候,我看到妈妈在收拾行李。
我询问她要去哪儿,她说,要带我离开这儿。
离开基地吗?我问她。
她点头又摇头,跟我说,要离开这场灾难。
于是我背起了我的小背包。我们穿过了一条长长的地下通道。
不知道走了多久,我看到了一艘巨大的银白色飞船。
很多人正在飞船周围忙碌。
我一眼就看到了宁叔叔,他正站在飞船的外面,微笑地看着我们。
宁叔叔黑发黑眼,长相很英俊,有点像我爸爸。我听妈妈说,宁叔叔和爸爸是远房亲戚,以前私交甚笃。
他的脸上攀附着一只巨大的蜘蛛,大小几乎遮住了他半边脸,这显示他是一个很强的异能者。至少在基地里,除了我没有亲眼见过的Y,他应该算是最强的人了。
飞船的名字叫做方舟。
走上飞船的时候,我听到身边人在窃窃私语,这让我知道了他们为何要着急离开。
因为他们发现Y意图毁灭世界。
云叔叔研究的冷冻人技术已经成熟,进入飞船之后,如果能够顺利逃离这个被污染的星球,那么除了轮换的飞船观测员,我们将全部进入冷冻仓休眠,以此抵抗星空的污染和漫长的宇宙航行时间。
直至行驶出这片被污染的星域,在宇宙之中为人类寻找出新的安家之所,才会被飞船的智能系统唤醒。人类将在新的家园之中繁衍生息,恢复文明。
当然,也可能会能源耗尽,迷失在茫茫宇宙之中。
这是一场过于漫长的旅程,船上的旅客们给这个计划起了一个浪漫的名字,“等待黎明”。
宁叔叔就是整个计划的发起人,也是黎明会的领导者。
这一天的晚上,飞船起飞了。
一切过程都很顺利。飞船采用了最先进的技术,材质能够隔绝除了星空以外的所有污染。
正是夜晚,那轮美丽的红月在我的视野之中越来越近。
然而当我们真正冲出大气层的时候,它却消失了。
宇宙空空荡荡,只有我们的星球孤独耸立,如同一颗漂亮的蓝色玛瑙。
灾难似乎并未让它变幻模样,真正遭受到灭顶之灾的只有人类而已。
能够登上这艘飞船的,大多是强大的异能者和学者,并且,他们的数值全部在70以上,按照之前的经验,足以抗衡几个月的星空污染。
不过这种担心似乎多余,来到宇宙之后,那种似乎无孔不入的污染反而减弱了许多。
这让他们觉得,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
一些人发出欢呼,但更多的人却依旧沉默无言。
直到飞船进入平稳飞行,妈妈依然抱着我,她的手很冰凉,整个人都在发抖,并没有逃出生天的喜悦。
我记起来,她之前收拾行李的时候也有过停顿和犹豫,走在通道里面的时候常常回头。
她或许曾犹豫过,也或许知道,他们的做法,对还在基地的幸存者们而言,对曾经地面上的几十亿生灵而言,应该被称之为背叛。
我让她不要多想。
睡一觉,就没事了。
(这一页翻开,并没有日期的记录,却蹭满了凌乱血迹。)
我是在警报中醒过来的。
飞船上一片忙乱,到处是鲜血和尸体。
我去找妈妈,发现她醒的比我要早,却已经倒在地上。
——在赶来我的休眠舱的路上,被裁决者的枪支洞穿了心脏。
她的脖颈上有咬痕。船上混进了感染者。不过这不是我关注的重点。
我看着她美丽的眼睛,她也看着我所站着的方位,仿佛也在凝望着我。
我以为我还能够陪伴她更长的时间,看来是我想错了。
我从背包里面拿出铁罐,还有那本尘封已久的书,翻到对应的页码。那些幼年时候看不懂的字迹,现在我已经能够轻而易举理解。
或者说,我早就已经理解了,只是一直在等待此刻。
我早知道有此刻。
复活人类其实很简单。
只要心甘情愿付出代价,以血写下祂的名字。
爸爸会回来,妈妈也会回来,他们会幸福快乐地生活在这个世界上。
(日记最后的空白处用血写下的字迹,似乎是一个名字。)
(然而盖在名字上面的,却还有一串凌乱的血手印,小小的,和刚才浴室的玻璃还有轮船楼梯墙壁上面的血手印一模一样。那个由鲜血所写的名字与手印混杂在一起。有些看不清晰。)
谢眠试图去看清楚那个名字。
然而更多的蜘蛛从书本上涌现了出来,将里面的内容挤成缝隙,如果要寻找答案,只能从缝隙之中探寻。
他微微蹙眉,依然认出了几个字符,于是迅速翻开了旁边那本古旧书籍,并和里面的字符进行对照,快速找到了几个看上去符合的词汇。
“它”的名字,大概率隐藏在这几个词汇之中。
解雇书只有一张,只能写下一个名字。不能一个个去试探,必须谨慎。
然而此时距离下一次的循环已经没有多远,剩下不多的监管者卡片马上就会耗尽,这意味着他们在船上将完全失去保护。
他自己一个人自然没有问题,可是褚言呢?
谢眠回头去看,站在门口的男人也正看着他。冷月透过舷窗照射着对方的侧脸,对方的表情平静而专注,他站的这样近,却又似乎离得那样遥远。
对方的身体早已经葬身在那场教堂的火海之中,而现在还活在他眼前的,究竟是真实抑或只是虚影?
不能让循环继续下去了。
古书里面符合血迹里面认出来字符的词汇一共有三个。
此刻,蜘蛛们正在其中一个名字上密密麻麻地攀爬着,试图阻挡他的窥视。而当他的目光落在上面时,也会产生眩晕模糊的感觉。
这似乎就是正确的答案。
然而,他的直觉却与之相反,指向另外一个看上去十分寻常的词汇之上。
究竟哪一个才是正确?
秒针在他的脑海之中缓慢跳动。
循环时间还有最后一分钟。
手边没有笔。
谢眠闭了闭眼,取出解雇书,咬破指尖,在上面写下一个名字。

隐藏在浓雾里面不知名的东西扇起的狂风如刀,刺得人后背生疼。
姬语头也不回往通往船舱的楼梯跑。
他不知道刚才杰西为什么会忽然像是饿死鬼投胎一样将那几根恶心的人油蜡烛全部都怼进了嘴里,不过这显然破坏了甲板上正在进行的事,导致那只隐藏在浓雾里面的怪物暴怒。
再之后,他就听到了杰西脑袋爆炸的声音——这声音也许会成为他之后很久的噩梦了。如果他再不逃,恐怕下一个爆炸的就是他自己!
然而,越是接近楼梯的入口,湿漉漉的雾气就越浓厚。
姬语的步伐越走越慢。周围的雾气已经浓稠得仿佛胶水一样,粘着他的衣袖和裤脚不让他行走。
凭借轮回者的强力身体素质,他竟然无法彻底挣开这些薄雾,脚腕上仿佛坠有千斤,速度慢的跟乌龟有的一比,而身后猛烈刺骨的风声却越来越大,
一种毛骨悚然的危险感从背后传来——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甲板上一寸一寸寻找敢于触怒自己的生物,只要找到,就会立刻如同猛兽扑来,将他彻底撕成碎片!
姬语在心里骂了声娘,开始快速地思考解决问题的办法。
他手边能够帮助他摆脱困境的东西,“真实之眼”已经因为能量耗尽而关闭,袖箭今天的使用次数也已经到顶,凭借轮回者强大身体素质却也无法蛮力挣脱这些该死的雾气……对了,还有游客手册!
虽然不知道这本奇怪的游客守则究竟是怎么出现的,但是根据种种情况推测,这东西显然在保护游轮上旅客的安全。
那些内容飞速地从他的头脑之中闪过整合。毫无疑问,里面最重要的提示是:
【无论何时何地,请尽量保持周围有光。】
游轮上那些不知名的东西怕光。姬语想。尤其怕的是自然光,电器所发出的光应该也有一定的阻碍作为。但刚才人油蜡烛产生的光却是例外。
无论如何,只要快点逃回到明亮的船舱里,应该就没事了。
但在此之前,得摆脱这些雾气……
光能驱散这些雾吗?
不管了!现在只有冒险一试。
姬语艰难地把手伸进自己的口袋里面,手指摸索着打开屏幕,按动了手电筒按键。
光亮从口袋里面透出,然而,周围的浓雾却依然浓郁粘稠,阻挡着他的脚步,并没有任何散开的迹象,也让他无法辨别清楚四周的路。
反而手机手电筒的灯光在漆黑一片的甲板里面格外显眼。
身后怪物的尖嚎声戛然而止,但随之而来的是让他汗毛耸立的窥视感。
姬语额角上冷汗流了下来。
他似乎干了一件愚蠢的事情。
手机手电筒发出的光暴露了他自己的位置,而他在浓雾之中却依然分辨不清楚自己现在的位置和回去船舱的路,简直就是把自己往怪物嘴里送!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姬语手心出汗,赶紧关闭了手机手电筒,然而背后的窥视感并没有消散,反而在渐渐逼近。
他屏住了呼吸。
周围寂静如深空,只有身后的动静悚然。他能够听到咀嚼的声音,滴落的血滴声,和愈发迫近的血腥味。
沉重黏腻的大雾,迫得他的胸膛难以喘息。
必须想出逃脱的办法……守则,守则里面还有什么能够利用的……
姬语脑海中飞速默念着守则的内容,直到倒数第二条守则划过脑袋。
……如果最终发现自己还是彻底迷失,马上把游客守则的最后一页撕下来折成千纸鹤拿在手里,并拿着千纸鹤寻找监管者。
和游客守则前面每一条解释合理却细思极恐的规则而言,倒数第二条对游客的要求让人很难理解,而规则本身似乎也懒得对此进行解释,看起来就像是一个随口开出来的恶作剧玩笑。
然而,现在轮船上所发生的诡异的一切,岂不已经是上天对他们开的最大的玩笑了么?
姬语咬牙把手册拿了出来。现在他庆幸当时从房间出来的时候没有忘记带走这本手册了。
“嘶啦”一声,他把最后一页撕扯了下来。
背后不远处——大概也许只有十多米的地方忽然传来一声森冷的怪异的哼笑声——他的心骤然悬起,原来不知不觉之间那怪物已经距离他这样近,刚才撕册子的声音明显已经吸引了对方的注意!
姬语冷汗直冒,指尖飞快动作,以平生从没有过的速度把那张纸折成了一只歪歪扭扭的千纸鹤。
就在折成的瞬间,手里的千纸鹤好像忽然有了灵性,眼睛的地方倏然燃烧起了微弱的猩红色光芒,周围浓雾似乎惧怕什么一样散开了一些,身上沉重黏腻的感觉也消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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