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一路向下,微热的唇碰上冰冷的皮带。
然后一双手捞起蓝昼,蓝昼摔在床上,眼睛迷茫了一下。
在酒吧里喝过的酒好像全在此刻蒸腾,化为咕嘟咕嘟的气泡,如同炸裂的可乐罐,涌上蓝昼的大脑。
蓝昼感觉很大脑很晕,身体很轻。
想接吻,想做/爱。
此刻的感觉如是说。
“我还没
做检查。”
一道冰凉低沉的声音响在耳边。
“那就不做检查了。”蓝昼伸手往下就想解傅声的皮带。
“你不是没跟别人……”
傅声稳了稳呼吸,声音低哑。
“没有。”
“那...”
咔哒,皮带开了。
“我们做,好不好?我会轻一点的。”
傅声愣了下,下一刻就笑出了声。
都醉成这样了还想着当1呢?
傅声一把抓住蓝昼抽皮带、拉裤链的手。
“我们不做,做不了。”傅声说,“这里根本没有东西,蓝昼。”
傅声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对于蓝昼从来没有控制欲望可言。蓝昼所有的动作与他来说都是致命的引力,引诱着他走向没有退路的地方。
蓝昼想要他,他也想要蓝昼。
但傅声不想动蓝昼。
第一是这里没有东西,他们毫无准备,硬来谁都尝不到甜头。
第二是蓝昼酒精上头,不清醒,就算他们像是P友关系,傅声也不想随随便便把人办了。
只可惜喝多的蓝昼哪有傅声那么多弯弯绕绕,他两手都被傅声抓着,摁在头两侧,傅声的呼吸就响在耳边,一声一声,他觉得傅声这是在折磨他。
他之前玩的时候哪受过这种罪,蓝昼觉得傅声这是想把自己烧死。
“傅声---”一出口,蓝昼都没注意自己的声音竟然带了点祈求和破碎。
“特么我早知道你不行,我连追都不追你!”
蓝昼被逼急了,眼角都落了泪水,说着气话。
傅声喉结滑动,闭了闭眼。
“蓝昼,别乱说。”
“傅声,老公,好哥哥,傅老师,你亲亲我。”
蓝昼哭泣的声音像在傅声的理智上撕开了一道口子。
再睁眼,傅声黑色的眼眸是沉沉的欲望。
“---跪起来。”
傅声扔掉了大衣。
感觉全身很重, 尤其是大腿,像是被车轱辘碾过一样疼。
蓝昼睁开眼睛,床正对着外面的餐桌和沙发, 房间里很安静,里面拉着窗帘, 外面天光大亮。
蓝昼缓缓从床上坐起来, 掀开被子穿上拖鞋, 他并没有着急下床,而是让双腿适应了一下才踩着鞋站起身。
“嘶---”蓝昼刚站起来腿根就打了个颤,他笼了下自己身上睡衣,拖着略微沉重的步子进了卫生间。
睡衣落地,蓝昼站在地毯上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许久,他舔了舔后牙槽;“傅声这只狗。”
接吻和束缚,
月光和体温。
“你比我想象的还要不耐疼。”
蓝色的长发全部散开,湿漉漉地贴脸上。
汗水如雨一样往外冒。
蓝昼弯腰在浴缸里放水, 然后把整个人都泡了进去。
浸泡在热水里让蓝昼整个人放松下来,肌肉缓缓展开,血管舒张, 蓝昼长出一口气。
昨晚真是刺激。
只是隐约觉得傅声的掌控欲有些强。
蓝昼放下手腕,给自己挤了些沐浴露在身上。
蓝昼慢悠悠地洗着, 外面传来房门开关的声响。没过一会儿,卫生间门口就倚着一个人。
“你去哪了?”
蓝昼身上满是泡沫, 自顾自地洗着, 也不看门口的人。
“游泳。”
蓝昼动作一顿, 转而趴在浴缸边缘,懒懒地看着傅声。
“你体力真好。”蓝昼说。
蓝色的头发被打湿粘在脸两侧, 露在外面的身体都被泡泡覆盖,浅蓝色的眼睛美的不可思议,有一瞬间让傅声觉得眼前的人像是深海里来的美人鱼。
食髓知味,即使还没有真正把人吃了,但已经知道这具身体有多诱人了。
傅声喉结滑动,垂下眼眸,移开了视线。
蓝昼很快捕捉到傅声的动作,嘴角勾了勾。
“昨晚我没让你满意吗?”
浴室响起水波的声响。
蓝昼惬意地倚靠在浴缸壁上,微微屈起一条腿,带起流动的水声在空中旋起暧昧的风波,朝着傅声扩散。
傅声察觉到了空气里纷飞的暧昧因子,喉结动了动,觉得白游了一个小时。
“怎么不说话?你昨晚干腿的时候可没这么内敛---”蓝昼一字一顿,“---超、凶、呢。”
傅声的呼吸滞了一下
“昨晚把我折腾坏了。”
浴缸很大,足以容纳两个成年人,蓝昼从中间游过来,手肘撑在浴缸边缘,掌心托着下巴,声音清哑。
傅声尝试了几次深呼吸都没办法把蓝昼挑起的欲望灭下去,相反只觉得呼吸更热了。
蓝昼撩水的声音如同昨夜身体撞击带来的水声,傅声抬起眼睛,迈步朝水里的人走了过去。
俯身,用手钳制蓝昼的下颚,低头吻了上去。
蓝昼像是笑了,伸出带着泡沫的手环住傅声的脖子,带着傅声向下。傅声蹲在浴缸边,蓝昼双手交叉搭在傅声后颈同他接吻。
泡沫和香气,美人和身体。
傅声伸手搂住蓝昼削瘦的身体,摸着他光滑的脊背,蓝昼也从水里探出身体朝傅声靠了过去。
不知道先引诱了谁,又是谁先勾引了谁,哗一声,蓝昼从水里出来,双脚踩在地上,带起迸溅的水珠,白色的泡沫顺着他的双腿下滑,蓝昼在地上跪了下来。
四十分钟后,傅声穿了和蓝昼一样的睡衣在餐桌前坐下。
蓝昼一直咳嗽,刚刚弄的时候蓝昼没来的吐,东西弄了他一嘴,呛到现在都没缓过来,咳的眼睛溢出生理泪水,眼尾都是红的。
傅声递给他一杯水,蓝昼咕嘟咕嘟喝着。
“还难受?”傅声顺了顺蓝昼的背。
蓝昼把喝净的杯子放在桌子上,用手背擦了擦嘴,声音不稳。
“讨厌的味道。”
“......”傅声语气带了些无奈,“那种东西味道能好?”
蓝昼瞥了傅声的一眼,“我又没有弄过,我怎么知道。”
傅声见又看水杯,站起身给蓝昼又倒了杯水。
“之前呢?”
傅声深知蓝昼的轻佻和风流本性,所以能很平常的和蓝昼聊这个话题。
蓝昼对于自己的风流史向来也不掩盖,他点了点头,坐在餐桌前,目光却一直跟随着傅声。
“这个问题你好像是第二次问了,你很介意我的过去?”
傅声的背影一顿,继续倒水。
“喝水,嗓子都哑了。”
傅声走过来把水杯放到蓝昼面前,挨着蓝昼在一旁坐下。
蓝昼踢掉拖鞋,轻轻踢了下傅声的腿。
“回答我的问题,傅声。”
傅声看了蓝昼一眼。
“你吃醋,还是觉得我脏。”蓝昼盯着傅声。
“为什么会问第二个问题?”傅声回视蓝昼。
“嗯哼。”蓝昼的脚趾有一点没一点的碰着傅声的腿,对此乐此不疲。
“我如果觉得你脏,你连碰我的机会都没有。”傅声淡淡地说。
蓝昼挑眉,“好像也是。”
傅声把叉子和刀递给蓝昼,蓝昼又说:“那你就是吃醋了。”
傅声不想和蓝昼纠结这个问题,嗯了声。
“嗯,挺醋的。如果你不咬疼我,说不定我会更醋。”
“噗”蓝昼笑出声,“这么小气,不就是没收住牙齿么,你还弄了我一嘴呢。”
或许亲密行为真的可以拉近彼此的距离,雨夜分享过悲伤的情绪更能增加信任,蓝昼对傅声不仅仅是纯粹的欲望了。更多的是本能的贴近,就像是一种感觉,想走近这个人。
连带着情绪都变轻松了。
“所以我很抱歉,如果你想,我下次帮你。”
蓝昼笑了一下:“好啊,你回去找点片学学,别弄疼我就行。”
“嗯。”傅声说,“现在可以吃东西了?除了屁股,浑身没有一点肉,怎么觉得你瘦了。”
“所以你就揉它们?”蓝昼语调上挑,唇角带了点笑。
傅声端咖啡
的手一顿,在反应过来蓝昼说的“揉”和“它们”是什么后,傅声垂下眼睛,喝了口咖啡。
“嗯,手感挺好的,我挺喜欢。”
“操。”蓝昼没忍住骂了一句,桌子下面的脚毫无预兆地踩在一个地方,傅声当即蹙了下眉。
“傅声,你也真够色的。”
“谁?”
蓝昼用纸包住油条, 拿着勺子搅了搅粥。傅声端走了桌子上唯一一杯咖啡,用的理由是他昨晚喝了酒,早上不能空腹喝咖啡, 蓝昼白了他一眼。
“昨晚在酒吧门口跟着我出来的那个外国人。”
傅声回想了一下,“他怎么了。”
“你不问我和他什么关系吗?搭讪?前情人?一夜情对象?”
傅声顿了顿, 看向蓝昼, 声音淡淡的:“我为什么要问?”
“不怕我昨晚去酒吧乱来?”蓝昼舔了舔嘴唇上的粥, 撩起眼皮看了眼傅声。
傅声笑了下:“我不是说过我不会再过问你的事情了么,只要你没跟别人睡,我就不会问你的私事。”
蓝昼捏着勺子想了一下,然后放下勺子,抽了张纸擦了擦嘴。
“那我想告诉你,你想听吗?”
傅声挑眉,放下咖啡,“随你。”
蓝昼就把自己在英国留学的事情的说了一遍,当然只是挑着说了一些, 傅声耐心听着,等蓝昼说完,他问了一个问题。
“你一直玩这么疯?”
蓝昼点点头。
傅声想了想没说话, 半晌,他说:“这么多年, 你倒是没腻过。”
蓝昼唔了声,“还好吧, 找乐子而已, 我还挺喜欢看他们捧着真心给我看的样子, 你不觉得很有趣吗?”
说完蓝昼忽然止声,转头看傅声, 只见傅声抬起冷淡的眼睛扫了他一眼。
蓝昼唔了声。
心情果然不能那么愉悦,高兴就会说错话。
蓝昼立马改口,挽回道:“当然,你除外。傅老师这么冷漠一个人,应该也不会对我动心吧?”
蓝昼笑吟吟的开口,一双桃花眼是惯有的欺骗性笑意,傅声知道这个人的轻佻和信手拈来的情话都可以不作数,索性也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桌子上摆的两种套餐,傅声拿过一块面包塞到蓝昼嘴里。
“多吃点。”
两个人吃完饭,送去烘洗的衣服也送了回来,只是傅声没让蓝昼穿。
“穿这件毛衣。”傅声递给蓝昼一个纸袋,蓝昼从里面拿出来一件黑色的毛衣。
“你的?”蓝昼问。
“嗯。”傅声答。
蓝昼没拒绝,脱掉睡衣当即就换,只是还未来得及穿,放在一旁的手机就响了。蓝昼随手接了起来。
傅声换好衣服,坐在离蓝昼不远处的沙发上看书,只是眼睛刚扫了几个字,视线里就出现一只细长的手,夹着他的书扔到了一边,随后有人跪坐在他身上。
傅声抬起头,鼻梁正好蹭到了蓝昼的唇。
蓝昼垂下眼睛盯着他的唇看了几秒,随后吻了下来。
微凉的唇贴了贴他的唇片,蓝昼玩一样抚摸着傅声的脸。
“嗯....我知道。”
“你让他直接联系我,文件在我这里,但电脑不在我身边....”
蓝昼捏着傅声的下巴,端详着傅声的脸,随后松开手,专心听电话里的人说话。
蓝昼就算坐在傅声身上,腰杆依然挺的笔直,白皙的胸膛上吻痕斑驳,漂亮又可爱,傅声的眼睛暗了暗,蓝昼适时扭了下身体,樱桃般红润的两个小点在傅声眼前晃了下,傅声伸出手,微微勾了下。
蓝昼垂下眼睛看了眼傅声,随后他拿远了手机,笑了下。
“来玩我。”他用口型说。
说完蓝昼重新拿近了手机。
“你刚刚说什么....”
傅声轻轻吻了下蓝昼的耳尖,随后蓝昼感觉身体一轻,下一刻就被傅声放到了桌子上。
“这件事你去找....”
两个人就是调情,蓝昼的注意力都在电话里,傅声也随意。
目光下落,傅声一顿。
那是一颗痣。
一颗小小的,落在胯骨之上的一颗痣。
傅声的脑海里瞬间闪过几张图片和视频。
调酒师、酒吧熟悉的高台、蓝昼第一次见就意味莫名的笑,以及见面就脱口而出的“老公”。
傅声之前不让蓝昼喊老公,就是因为这个称呼从蓝昼嘴里喊出来太熟悉了,轻佻里带着乖巧,顺从里带着挑逗。
但这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蓝昼的态度。他从一开始就对于自己网上的事过于清楚,也过于关心自己在网上的CP,傅声以为这是蓝昼的占有欲作祟,细想,每次蓝昼提起冰岛之风,并没有情敌的恶意,反而....是一种期待,像是试探他,希望他给出一个态度。
傅声眯了眯眼,回想起昨晚。
昨晚蓝昼的嘴唇好像比平时都要黏一点,还有淡淡的香气,还有这个人裸着身子靠在他怀里的时候,骨架好像确实又那么几分神似。
傅声忽然笑了一声,缓缓抬起眼睛看着正在讲电话的人。
他,好像发现了点不得了的事情。
蓝昼见傅声好一会儿不动作,用疑惑的眼神看着傅声,只见傅声轻轻笑了笑,少有的勾起他的下巴,眯着眼睛打量他的脸。
“嗯哼。”蓝昼看着傅声。
傅声没说话。
但还不确定,如果是真的.....傅声忽然很想笑。
那他真的挺想操眼前这个人的。
想操穿裙子的骗子。
傅声取掉蓝昼的手机,打开免提扔到一旁,随后压了下去。蓝昼还以为傅声又来了什么欲望一样,配合着傅声同他接吻,就是....
傅声怎么吻的这么凶呢?
“学长,你那边什么声音?”电话里的人问,“学生会那边的意思是....”
蓝昼扬起脖子,手抓着傅声的肩膀,吐出一口气:“继续,我这边没事,学生会怎么了?”
电话那边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蓝昼最后有些不耐烦,说了声知道了就挂了电话。
分开的时候蓝昼撩了把蓝色的头发,唇角勾出一个笑:“你怎么一副要操/我的样子。”
两个人走出酒店已经是下午,傅声把蓝昼送到昼夜开车,路上经过药店,傅声解开安全带。
“你做什么?”
“买东西。”
蓝昼有些疑惑,但也没多问。等到了昼夜门口,蓝昼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傅声才从大衣口袋摸出他刚刚买的东西。
“这是什么?”蓝昼接过细长的包装盒,上面是晦涩难念的药名。
“消炎的。”傅声顿了顿,“你的腿破皮了。”
“......”蓝昼少有的沉默了。
他没想到有一天,他也能被别人干破皮。
跑车的空间里安静的只剩下两个人都不正常的呼吸声,酒吧后巷这个时间点没有人,街道如洗,只有一两家静吧在营业,蓝昼深呼吸一口,缓缓吐出。
“你要真觉得对不起我,就亲自给我涂,你不是始作俑者吗?”蓝昼的声音有些冷。
就是磨破了皮,太大惊小怪了,哪有那么娇气。
傅声喉结滑动,莫名舔了下嘴唇。
蓝昼骂了声操,关心用不对地方还真是糟心。
蓝昼拿着东西作势下车,傅声一把抓住他的手,把他拦了下来,黑色的瞳孔晦暗不明。
“怎么涂?”
和傅声分开,蓝昼开车回家。箱子里的东西跟他猜的一模一样,是考研的资料。
蓝昼把书全部拿出来,坐在桌子前拿出平板和电容笔。一整个下午的时间,蓝昼把考研的计划全部列出,再抬头外面的天已经黑了。
蓝昼拿出手机点了份外卖,等吃完饭已经九点多了。
蓝昼从桌子上找出药,花花绿绿全部吃了下去,然后长出一口气躺倒在沙发上。
昨晚的酥软感还未褪去,腿间隐隐做疼,今天又在酒店浴室跪了那么久,膝盖也疼,加上看了一下午的资料,又
做规划,蓝昼实在心累。
“这条路非走不可了是吗?”蓝昼看着头顶的灯光自言自语。
“你不想反抗他们吗?”有一个声音在耳边说。
蓝昼侧头看到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坐在自己旁边,蓝昼盯着那个人看了几秒随后闭上了眼睛。
电话在手边响起,蓝昼接通。
是陈烨。
“蓝昼,offer收到了吗?”
“没,要等到二月。”蓝昼说。
“那我记错了,还以为这个月。”
“哥哥....”蓝昼迟疑着不知道怎么跟陈烨说他可能不出国了,毕竟他出国这件事,陈烨从大一就开始操心。
陈烨听出蓝昼声音里的犹豫,问:“怎么了?”
“我....”蓝昼张了张嘴,盯着头顶的灯光无声呼气。
“嗯?”
“我出不了国了。”蓝昼呼出一口气,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全身都松了下来,像是终于对什么妥协一样。
对面的陈烨明显愣住了,十几秒的时间都没有说话。
半晌,陈烨平静了思绪,问:“为什么?”
蓝昼说:“温竹和蓝尚让我考研,想让我进体制。”
“操!所以你上次回家就是为了这事?”
蓝昼嗯了声。
“蓝昼,你知道你已经22了吗?你还准备这样被操纵下去吗?当年志愿被改的痛苦你都忘了?!”
陈烨一字一句处处点在蓝昼的苦痛之上,蓝昼咽下不存在的唾液,再张口,声音低哑了半分:“我,没忘。”
他比任何人都记得被剥夺自由的滋味,没办法选择,没办法从心,看似自由恣意,实则被困在牢笼,用各种各样的手段催眠麻痹自己,以为这样就能忘掉什么是自由。
可他如天空一般蓝色的头发,却提醒着他,他从前也不是这样的。
在出国那段时间,他也曾幻想过不再回来的。
但....
“蓝昼,你好好想想,从前他们那样对你,你弱小没办法反抗,可是如今你已经长大了,就算当初的阴影如影随形,但你终究要成为你自己啊,你忘记了大二大三你为了考天文物理这个专业付出的夜晚了吗?”
“蓝昼,即使你忘了,但我从没有忘记你收起浪子心性,只为了跨考天文的坚持。这么多年了,你骗自己也总要有个头吧?精神病也好,放纵社交也好,自我麻醉都可以,但现在,这是你最能摆脱目前一切的机会了,你说你不去了?”
陈烨笑了声,“你不觉得这才是什么意义都没有了吗?”
第44章 引力潮汐
蓝昼最喜欢的季节是夏天, 最讨厌的季节是冬天。因为夏天被关禁闭的时候,外面的星空很亮,月亮也很亮, 窗外有聒噪的蝉鸣,风里有随风潜入夜的玫瑰清香。
夜晚很安静, 试卷作业本都被摊在学习桌上, 门从外面上了锁, 断电也只断他一个人的屋子,但还好有天空、夜风、玫瑰作陪。
上六年级的蓝昼已经习惯这样的惩罚了,如果最初还会拍门大哭,那么习惯了父母的冷漠之后,蓝昼只会靠着床坐在地上,看星星想月亮。
蓝昼喜欢睡床垫,喜欢坐地毯的习惯也是这个时候养成的,因为小时候哭累了就会没了意识自己靠在门边睡,久而久之, 也就习惯了僵硬的地板。
而真相来的时间太早,蓝昼最开始接受世界的冷漠并不是成年,而是父亲蓝尚漠然的眼神。家中父亲权威至上, 母亲依附,如果不能自然受孕最优的孩子, 那么就去做试管婴儿,即使花大价钱, 用外国人最活跃和最强壮的精子也要生出一个好的继承人。
不需要和蓝尚有血缘关系, 只需要冠以蓝的姓氏。
所以蓝昼有一双天空般湛蓝的眼睛。
但蓝昼当时并不懂这样的道理, 他以为蓝尚不喜欢他是因为他不是爸爸的亲生孩子,因为班里的同学会说, 亲生的哪有不爱的?所以蓝昼就努力讨好蓝尚,蓝尚希望他功课好,那么他就努力学习,蓝尚希望他高中去国外读,他就提前开始准备。
每个孩子都是带着祝福降生的,来自世界的第一份爱便是父母,蓝昼非但没有获得这份爱,还在幼年就被打破了对爱最纯粹的向往。
父母的控制欲、掌控欲、占有欲。
看作品一样的眼神,金钱至上的原则,都让蓝昼渐渐知道,父母对他是没有爱的。他只是蓝尚商业财产的继承人,不是他们的孩子。
蓝昼想,我不想爱他们了。
可每次蓝昼这样想的时候,蓝尚和温竹就像是看穿他的想法一样,带着他出去旅游,出国、拍照,然后说爸爸妈妈爱你,我们是为了你好。
他们打一个巴掌给一个甜枣,用最冰冷的眼神说我爱你,然后转身就会停掉所有的银行卡,从物质上断掉蓝昼反抗的权利。
残忍又甜蜜。
“没有爸爸妈妈,你哪里来这样优渥的生活?你和别人孩子都不一样,你从小住最舒适的房子,上最好的学校,拥有最好的资源,你该感谢爸爸妈妈,对不对?”
他们从小就让蓝昼过最奢侈的生活,然后告诉蓝昼,不可以没有钱。
他们让蓝昼离不开他们,蓝昼后知后觉感到恶心。
所以蓝昼出国后玩得疯,回国后一样,他甚至穿女装在互联网上。不仅仅是发泄,更是隐秘的报复,蓝昼温竹那么注重面子的两个人,如果知道自己引以为傲的乖乖儿子不仅在外面风流度日,还穿女装在互联网乱勾引人,那么脸上的表情也一定相当精彩。
只是.....
“哥哥,你让我想想....你让我想想。”
电话挂断,蓝昼坐在沙发上抱着头缓缓弯下腰。
如果自由付出的代价是失去锦衣玉食的一切,断绝这个世界上和你唯一密切的关系,那么人趋利避害的本能和惰性就会从心底浮现,去选择舒适的区域。
这就是人性。
不是所有人都可以舍弃拥有的一切去追逐那个模糊的自由。
好了伤疤忘了疼,大四半年舒适的时间,真的会磨去一个人的梦想,用堕落、用酒精、用纵情声色。
最舒适的往往最致命,蓝昼也不例外。
傅声近来往酒店开房的频率变高了,下午刚退的房,晚上就又来,甚至连前台的人都没变。
傅声接过房卡径直奔电梯。
电梯缓缓运行,傅声站在最里面的位置,他双手插兜,眉眼冷淡。
“怎么涂?”
他拽着蓝昼的手,蓝昼的手很白,也很漂亮,腕骨很细,摸起来很滑,上面有他昨晚用皮带绑起来的落下的红痕。像是在雪地上开出的一朵靡色的花。
欲望太容易被蓝昼三言两语挑起,蓝昼嘴角一挑,语气暧昧:“当然是你亲自涂。毕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