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边,也就是兴安县的方向,他跟憬书走过好几趟,树木丛林较多,相对人烟稀少,也许路途中可以找机会逃走。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慕栖真心感谢对方。
小安看着哥儿漂亮的眉眼,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忍不住道:“刀疤说,等会儿出发,要你跟在他身边。”
慕栖神色微顿,很快恢复正常:“我知道了。”
小安最后提醒:“小心些,千万别惹恼他。”
囫囵吞枣的填饱肚子,他跟着小安走出去,楼下已经被淹没,船成了唯一的交通工具。
慕栖看到几个有点眼熟的女子哥儿,几天前还一起困在平安河口,这时候各个垂丧着脸,害怕又无措。
一条船停在脚边,对方粗粝的声音响起:“醒了,快上来吧。”
慕栖看了他一眼没说话,也没有违背对方的意思,走上了船。
“这不是很听话吗?怎么刚开始那般凶?”
刀疤男伸出一只湿漉漉的手摸过来,慕栖侧身避开,独自坐在船上。
刀疤男向来都是说一不二的人,被拒时,神色明显不快,但看着小哥儿漂亮的眉眼,以及郁郁寡欢模样,莫名惹人怜爱。
“看来还是没变,算了,等安定下来在动你。”
慕栖把他的话当做耳边风,几次接触下来大概知道这人什么德行,只要不做什么出格的事,这些不一样的表现不仅能保护自己,也能让对方感兴趣。
“坐好了,船要走了。”不知谁吆喝一声,十几条小船缓缓前行。
此时的霖州已经完全不能住人,就算当初跟江源留下,也等不到府衙那边的救援,最后还是会被困死。
出事时,府衙尝试派人前去营救,但常年优越生活,就算是衙役也是油水里泡出来的,早就养废了。
听着下面每天报上来的伤亡数目,府尊两眼一黑,偌大的府城已经被毁了,这要是被上面知道,恐怕难逃一死,最后干脆卷着财产带着妻妾离开了。
主事人都跑了,留下来的又能做什么,有良心的写了信寄去京城。
船走了一上午,一路上慕栖都在寻找机会,这些山匪格外警惕,就算是去厕所也有人守着。
想逃走确实很难,不仅要躲开这些人,还要想办法弄到船才行。
“大哥,我看这雨好像小了,是不是要停了?”
刀疤男睁开一双虎目,抬头看了眼天,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反而道:“找个地方休息,等雨停了再走。”
慕栖微微松口气,总算有件好事了。
前方刚好有处客栈,几日来的大雨冲刷下,客栈萧条不少,楼下还是不能住人,但是这个客栈有三层,听动静,里面貌似还有人。
一行人跟强盗似的抢占了地方,其实就是强盗,慕栖被分到二楼,跟抓来的那些女子哥儿一起。
被水跑的不成样的地板很快打湿了鞋袜,但谁也不敢说什么,战战兢兢的挤在一起。
山匪将船停靠在客栈门口,进出相当容易,不好的是有人看守,想逃出去根本不可能。
慕栖拿着分到的食物慢慢吃着,进来时,他发现窗户外好像有条船停着,大概是客栈里的人用的。
周围人太多,很容易被发现,但他不想放弃,这是一次难得的机会。
楼上吵闹的喝酒声越发激烈,这些人一时半会儿应该不会下来,他缓缓朝窗口靠近。
“大哥,你身边那个哥儿,我看着挺喜欢的。”酒碗碰撞中,有人大着胆子道。
其实以前也有这种情况,对他们这些山匪来说,女人哥儿断不可能比得上出生入死的兄弟,只要开口,一般都会答应。
可这次显然不同,刀疤男脸上明显有些不悦,放下酒碗,淡淡道:“这个不行,换一个吧。”
要人的山匪讪讪笑了笑:“行,那就换一个,哈哈哈,老大咱们继续喝酒。”
其他人也跟着起哄,一时间气氛有恢复过来,刀疤男却没了兴致,喝完碗里的酒,起身往楼下走。
慕栖时刻注意着周围,他屏住呼吸,趁着众人吃饭,打开窗户快速跳进水里。
船被绳子拴着,他先游过去将其解开,等到爬上船的那一刻,心脏都快跳出来了,只要给他一点点时间,就能完全离开。
可惜,意外来的也快。
船刚挪动就被什么牵扯住,回头去看时,一张恶魔般的脸阴测测的看过来。
“看来是没尝过苦头,你知道逃跑被抓的人,都是怎么处置的吗?”
不知是不是因为全身湿透,慕栖身体忍不住发抖,今天上午就要有人仗着会游泳想跑,被这人抓鸡仔一样拎起来,众目睽睽下直接杀了。
而现在,他该怎么办,怎么在这人手上活下来。
“不过你不同,我对你很感兴趣,只要你答应好好伺候我,放你一条生路也行。”
这个好好伺候是什么不言而喻,他当然不愿,但这时候只能先保住性命。
见人点头,刀疤男大笑几声,走上来将手放在慕栖肩膀上:“走吧,跟我回去,放心,只要你老老实实,我不会亏待你。”
就这样,船走了一天一夜,刀疤男虽然没在追究,却暗地里让人看着他。
一路战战兢兢,唯一能说话的只有小安,等到真正落地,慕栖已经不知道到了什么地方。
脚踩在地上这一刻,就好像做了场噩梦,而这场梦并未结束。
晚上的伙食是这几天来最好的,吃饭时却发生了意外,一些人开始呕吐起来,慕栖同样浑身不适,虽不想吐,却身体发烫。
他知道自己应该是发烧了,泡了雨水,湿衣裳穿了一天,不生病才怪。
这些的症状很奇怪,如果说是食物中毒,他也跟着吃了,并没有这种症状。
不仅如此,有几个山匪也出现了同样的情况。
“大哥,怎么办?老四老五还有几个兄弟都病了。”
“快送去医馆,不能让他们有事。”刀疤男没怎么犹豫,这里已经安全,就算站在大街上也没事。
“抓来那些人呢?”
“先不管,把他们放在一起,先看看是什么病。”
慕栖同样被关了进去,半夜他听到哭闹声,原来回来的山匪说,他们这是得了疫病。
疫病两个字犹豫惊天巨雷,特别是被抓来的人,得了这种病谁会管他们死活,恨不得把人扔远点。
慕栖以前看过新闻,知道水患后,如果不好好处理,很可能会有传染病发生,没想到会这么凑巧,所有的不幸都被他碰上了。
就算现在没染上,跟这些人关在一起,感染也是迟早的事。
他坐在角落里,湿衣裳穿在身上,也有没有此刻的心凉。
充满潮湿的房间里,不知道怎么度过了两天,刚开始那些山匪还算有良心,送来了一些食物,后面就没了人影。
突然,一道哭声响起,有个妇人抱着一个年轻的女子哭喊着,可是无论她怎么摇晃,怀里的人都没有动静。
这里的人像是司空见惯,木着脸看着,慕栖收回视线,眼中满是无助茫然,已经不知道要怎么办。
门被紧紧锁着,他尝试过几次,根本打不开。
“栖哥儿,你知道我以前的家在哪儿吗?”小安也是感染中的一人,他白着一张脸,慢慢挪到慕栖身边。
几日来的相处,两人已经互相告知姓名。
慕栖轻轻摇头,将手里硬邦邦的馒头分给他一半,泛白的手指抵在唇上咳了咳,身体也跟着颤抖起来。
小安伸手想帮他拍拍背,但浑身没力气,只能放弃,拖着难受的身体,惨然一笑:“我家是沉阳县的一处小山村里,离这里倒是不远,没想到这时候还能回来,死在这其实也好,就像书上说的尘土归乡了。”
慕栖抱住自己肩膀,想说什么却说不出,他能做什么呢,自身都难保。
没有听到回应,小安依旧兴致高扬,开始讲起他的家乡,说起来也挺搞笑,他们村子不仅偏僻,而且常年缺水,如今他却因为水患而死。
慕栖听他的声音越来越弱,意识到不对,赶紧将人叫醒:“小安,不要睡着,快醒醒。”
“栖哥儿,我在这边一直没有朋友,也没有人愿意跟我说话,你是第一个愿意听我说话的人。”
慕栖声音嘶哑道:“我还想听你说,别睡觉好不好?”
小安笑了笑,脸上突然泛起不正常的红晕。
“好,我不睡,栖哥儿,你也说说你家乡那边的事好不好,我想听。”
慕栖眼睛泛红,声音颤抖的缓缓讲起了自己的故事。
轻缓的声音小的只有两个人听见,不知什么时候,身边的人渐渐没了声音,他闭着眼睛,手里的半个馒头却被紧紧握着。
此时,慕栖再也忍不住,将头埋进膝盖,低低哭起来。
三日前,霖州。
大雨停下后,水位缓缓下降,京城派来的也到了,就在所有人以为灾难结束时,一场瘟疫将这些苦难的人,带进更深的深渊。
短短三天时间,临时搭建的医馆挤满了人,但还是不够,很多人没有及时得到缓解,死在了医馆外面。
再闹也没有,朝廷派来的人最在行的就是武力,管你什么缘由,只要闹事,直接当场解决。
大街上时不时就有突然倒地不起的人,为了不让疫病进一步扩散,下派来的官员又要腾出人手处理,以至于根本阻止不了疫病扩散。
这么大的事也了瞒不住,京城又派来了几个太医,这些人浑身包裹的严严实实,唯一露出来的眼中,满是不情不愿,生怕被沾染上。
也对,关乎性命的事,要不是皇上下旨,谁愿意来冒险。
而京城依旧繁花似锦,唯一受了点影响的,也只是下了几天的小雨。
会试刚好在今天结束,赶京的学子伸了伸腰,感叹这一趟的不易。
李憬书最近心里很不安,夜里也睡不好,梦见一些不好的事,他心念夫郎,早已不在乎什么成绩。
快步走出考场,丝毫没有停留,连跟苏言俞说一声都来不及,直接买个匹马就走。
越到霖州,心里越是慌乱,特别是听到有人说那里的情况,脸色瞬间难看到极致,连口水都没喝,骑上马迅速离开。
耳听跟所见是不同的,看到霖州宛若地狱般的场景,李憬书感觉呼吸都疼起来。
他不敢去想栖哥儿会怎么样,只能踏着雨水往他们住的地方的走去。
江源站在空荡荡的门外,他已经站了好几天,等着有可能回来的人。
小店招牌歪歪捏捏的挂着,他出神的想着当初他们开业时的热闹,而今再也回不去了。
马蹄声缓缓接近,他从思绪中清醒过来,满怀期望的看向来人。
李憬书扫了眼店铺,没有看到相见的人,压抑着心里的不安,问对方:“栖哥儿在那?”
“你怎么回来了?”江源显然很惊讶,如今会看到远在京城的人,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他赶紧将之前事告诉对方。
“我跟府衙那些人说了,但他们根本不管,我不知道该怎么办?”说到这,江源握住脸,无助的落泪。
李憬书目露狠厉,强忍着问了几个细节,没有再停留,策马而去。
第89章
几日来折磨下,能活下来的人已经没多少,慕栖靠在墙角,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也染上了,只觉精神越来越差,有时候都不清醒,时常梦到李憬书,但他还在京城呢,想想都不可能。
他从一个孤苦伶仃的人到拥有家人,从来到这里就没有受过苦,有对自己很好的阿爹,甚至,幸运到跟自己相爱的人一起长大、成亲,这些对他来说已经足够了,唯一遗憾的是,没有见到李憬书官袍加身的模样,不过也好,就让他们以为自己还活着吧。
外面没有一丝动静,那些山匪不知去哪儿了,大概早就远远躲开了。
其实慕栖想错了,他们可没有走,因为山匪头头,也就是刀疤男也染上了疫病,他把附近县里最好的大夫抓来给自己诊治,只是没空管他们而已。
“大哥,里面那些人应该死的差不多了,听说得了这病死的人,是要一把火烧了的,你看?”
刀疤男听着外面手下人的话,半响后道:“那就明晚吧,把门锁紧了,就算有活着的也不能放出来。”
外面的人应了声,离开了。
其实这病并不是无药可医,山匪中有几个在逐渐康复,当然,治不好的也有。
他这样做只能说是,丧尽天良。
李憬书不知道自己走了多远,他顺着江源说的路线走过来,地面基本没有任何痕迹,他只能靠树上一些船走过的痕迹寻找。
傍晚的风吹在身上凉飕飕的,几个山匪裹紧衣裳,商量着晚上去哪吃。
“醉仙楼的酒最绝,再配上几道菜,吃吃喝喝,简直美过神仙。”
“先别说这些,待会儿还要把那房子烧了,老大可真够无情,之前要是把人给我多好,还能玩几天,这下真是可惜了。”
“一个哥儿而已,哪有女子有意思,等有时间我带你去看看好的。”
说着几人不怀好意的笑了起来。
“好了,先办事吧,我们分头行动,多找些柴火,那房子可不小。”
其他人应了声,分开往别的方向走。
谁都没有注意到,头顶上方树上,几只尖锐的箭正对着他们。
李憬书收起弓箭,没有立刻动手,他取出一把短刀,悄悄走到一个人身后。
还在哼着歌,想着美事的山匪感觉到脖子一凉,有什么东西抵在上面,多年刀口舔血的生活让他知道,是能要他命的东西。
“别出声。”
短短三个字,吓得山匪动都不敢动,听声音就知道,对方绝对是个狠角色。
“要烧的房子在哪儿?里面是不是有你们从霖州带过来的人?”
山匪摇摇头,想装作不知道,却瞬间感觉到刀刃刺进皮肉,只能战战兢兢老实道:“是、是的,都是趁着水患抓来的,房子在山脚下。”
说完求饶道:“大侠饶命的,人不是我抓的,要怪就怪刀疤,都是他的主意。”
李憬书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确认那处确实有个房子在,不等人废话,锋利的刀刃直接割破了对方的喉咙。
他一刻都不能等,拖得时间越久,小栖越有危险。
几日的滴水不进,慕栖已经耗尽了所有力气,他躺在地上,将手腕上的同心扣放在胸口,耳边仿佛还能听到那晚他对自己的承诺。
恍惚中,熟悉的声音响起,是他一辈子都不会忘的,但这时候显然不可能,他又在做梦了。
“小栖,能听到我的声音吗?”李憬书红着眼睛,将他的夫郎抱在怀里。
进来后看到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人时,从没落泪的人,眼眶湿润了。
他心疼夫郎,也自责自己为什么不将人带在身边,更痛恨外面那些人。
慕栖半睁着眼睛,手指在眼前这张熟悉的脸上碰了碰,像是在确认:“憬…憬书,你来了?”
看到人清醒着跟自己说话,李憬书浑身的煞气缓缓散去:“对不起,我带去出去,我们回家。”
慕栖艰难的挤出一点笑容,张开手臂想让对方抱,突然又想到什么,将人往后推了推:“不要碰我,我身上有疫病,我…”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这几天看了这么多生死,发生在自己身上好像也没什么,他不怕死,但不想让李憬书感染。
李憬书没说一句话,直接将人打横抱起,冷声道:“如果你死,我也不会独活,当初我说过,不离不弃,永不分离,所以,你一定要好好活着。”
慕栖看着他严肃的神色,心里却暖了起来,小声应了声,抱紧对方的脖子。
里面还有很多人,也有活着的,慕栖看了眼就收回视线,如果能帮自然愿意,但这种情况,他绝对不会让憬书涉险。
走出后没多远,李憬书就察觉到不对,各个方向藏着几十到陌生气息,如果再走几步,怕是直接撞在刀刃上。
他没有犹豫,直接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跑。
埋伏着的刀疤男见状,不在遮掩身形,厉声道:“追。”
“杀了我的兄弟,还想走?门都没有。”他为人警惕,居住的地方考究居多,出口处有人看守,那个山匪死后没多久就被发现,同一时间,他就带人过来守株待兔。
这里两面环山,唯一的出口在他们这边,而另一个方向却是个不归路。
听着身后逐渐拉近的脚步声,李憬书神色不变,将怀中人抱紧了些。
可惜周围没有树木和遮挡物,更不幸的是,远处已经没有路了。
刀疤男的脸色很不好,凶狠的视线恨不得将人吃了。
“跑啊?怎么不跑了?胆子倒是不小,一个人也来敢到我的地盘上救人。”
他注意到慕栖露出来的半张脸,神情一顿:“原来是他,还真是一家人,都挺能跑。”
“老大,现在动手吗?”
刀疤男冷笑一声:“当然,杀了我的人岂能再留,后院看门的狗这几天不是饿瘦了吗?正好,可以给它加餐。”
李憬书往后退了退,脚尖落在悬崖边沿,这种处境下,神色却没有丝毫慌乱,好像站在前方的不是一群凶神恶煞的山匪,而是蝼蚁罢了。
“小栖,你怕吗?”他靠近夫郎耳边小声问,声音缓慢又温柔,像是怕吓到自己放在心尖上的宝贝。
慕栖看着他的眼睛,苍白的嘴唇微微弯起:“不怕,只要跟你在一起,无论在什么地方,我都不害怕。”
李憬书低头在他苍白的唇上吻了吻:“我还想跟你白头到老呢,相信我,我们一定能活下来。”
说完,看了远处那些人一眼,不再言语,转身跃下悬崖。
第90章
几日来的大雨,崖底积满了水,李憬书知道这点,所以才会毫不犹豫的跳下,相比于面对那些山匪,这个方法显然更安全。
即便如此,这么高的地方跳下去,受到的冲击力也不少,慕栖被护在怀里保护着,但落水的瞬间,还是失去了意识。
崖边生长着树木和野草,李憬书用绳子将两人捆在一起,借着这些草木,一点点向上攀爬。
初春的天气本就冷,湿漉漉的衣裳穿在身上,风一吹,冷意刺进了骨子里。
意识不知道飘到那儿,迷糊中,慕栖听到有人在叫自己,他想睁开眼睛,却使不上力气。
“醒醒,该上课了,再不起来就迟到了。”
说话声熟悉又带着陌生,想不起来在那听过,一番挣扎后,冷汗布满了额头,眼前逐渐开始清晰。
“怎么出这么多汗?我刚才叫你都没反应。”
慕栖神色呆呆的看着天花板,意识渐渐回笼,才看向说话的人。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要不要我帮你请个假?”
沉默半响,床上不知想什么的人终于说话了:“麻烦你了,帮我请一天时间。”他声音嘶哑,像是好久没说过话。
“不麻烦,你好好休息,我先去上课了。”
等人走后,慕栖从床上下来,他站在镜子前,看着这幅身体,常年的营养不良显得苍白又瘦弱,最重要的是,鼻尖没有那颗红痣,他这是回来了?
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亲人,回来没什么意义,他更放不下那里的人,想到这,慕栖找到手机,急切的开始找那本书。
可惜,这里的时间没变,书也一样,里面没有多一个叫慕栖的人。
一时间,他有些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不行,不能留在这里,如果他死了,李憬书肯定会难过,他要赶紧回去。
重新躺在床上,就像第一次穿过来时那样,闭上眼睛,想着书里的内容。
再次睁开时,眼前的环境已经完全变了,在这生活这么多年,一眼就知道这是李家村。
正想着,远处突然吵起来。
脚步不受控制的往前走,慕栖一眼就看到被围在人群中的那个小孩。
他个子不算高,微低着头不言不语,承受着周围人的欺负。
“打傻子喽,打傻子喽……”
“今天一定要把傻子打哭,让他知道我们的厉害。”
怒火一下子上来了,来不及想为什么时间点不对,他推开人群,挡在对方身前。
连打带吓的将这群小孩赶走,慕栖蹲下身,看着这个缩小版的李憬书。
对方脸色苍白,身上带着药草味,记得李憬书六七岁左右生的病,不知道是不是这时候。
“你是不是生病了?”他声音轻柔的问。
小憬书点点头,睁着一双漆黑的眼睛看着眼前的陌生人,心里却没有一丝的害怕,相反,他很想跟对方亲近。
慕栖牵着他走到旁边的石头上坐下,介绍了自己的名字:“你别怕,我是你未来的夫郎,等你长大就嫁给你。”
他声音带笑,面对长大的李憬书,说话可能还会含蓄,但这么小的,就没什么顾虑。
小憬书坐在石头上,因为个子矮,两只脚都挨不到底,虽不太明白这些话,但还是乖巧的点点头。
夫郎,是不是就像阿爹跟父亲一样,能天天在一起,偷偷看了眼这个温柔的哥哥,他愿意。
小憬书不说话,慕栖也不强迫,他能看懂对方的眼神,知道不排斥自己。
“以后再遇到那些人,阿爹不在身边,你就赶紧跑,回去再告诉阿爹,千万不能站着让他们欺负,知道吗?”
小憬书低下头,当然知道这些,但是他身体不好,跑的慢,很快就会被追上。
见他情绪突然失落,慕栖意识到自己说的不对,不知谁家的狗叫了几声,他突然有了主意:“要不这样,你可以养一条狗,它会保护你的。”
小孩子一般都怕狗,有这个保镖在身边,小憬书以后出门就不会被欺负。
慕栖看到他眼中的惊喜,显然这个办法可行。
明明不是一个年龄段的两人,却在这短短时间里逐渐靠在一起,慕栖说了很多话,即便知道对方可能听不懂,以后能想起来一点也够了。
待了这么久,该回去了,不管是不是做梦,能遇到这时候的李憬书,也算让他护了小憬书一次。
“我要走了,你也早点回家,好好休息养病,一切都会慢慢变好的。”
慕栖想摸摸他严肃的小脸,手却被一只小手抓住,听到了对方说的第一句话。
“不要走…”
“你说过要做我的夫郎…”
他声音断断续续,还很小,大概很久没说话了,慕栖听到却很高兴。
“是要给你当夫郎,但不是现在,以后会看到我的,我们能再见面。”
小憬书站起来,想追过去,又谨记对方的话,没有在动,眼中的身影越来越远,直到消失不见。
你答应过的,可千万不要食言。
干旱的地区突然降雨,就像天上掉粮食,居住在偏僻村落的人,欢欢喜喜的将来之不易的水源储存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