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诺也回以微笑,他带着女人迈进酒店,“当然,我很抱歉你最近身上发生的事。”
地板光可鉴人,四周的人都认出了尼诺·佩蒂特,人群如同潮水一般退开,只留着尼诺稳步带着迟疑的女人前行。
威尔逊·菲斯克在过去几天发动了三场袭击。
第一场,他再度袭击教堂,但被早有准备的夜魔侠救走了目标,玛姬修女,这位修女据人所说一直是马修·默多克的最爱。斯塔克慈善基金会的佩珀女士站出来组织了教堂和孤儿院的重建。
第二场,富兰克林·尼尔森在公开竞选演讲的时候遇袭,夜魔侠挡下了子弹。作为对菲斯克的回报,弗吉当场满足了菲斯克的愿望,退出了选举,但他和他的竞争对手达成了交易——他要求对方立马代表检方起诉菲斯克。
干得好,弗吉。
第三场,凯伦·佩吉在的纽约公报遇袭,鲜血染红了墙壁,很多人的血,有夜魔侠的,还有公报成员的,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无人伤亡,被恐怖袭击的记者们爆发了此生最快的手速。他们手中的笔像剑一样刺向菲斯克,掀起了又一场舆论的风暴。
而现在,尼诺终于等来了这场迟来的谈话,他微笑着带着女人走向那个巨大的身影。
那些宣称监视菲斯克的FBI一个都不在,坐在长桌尽头的男人孤零零的,在见到凡妮莎后抑制不住的颤抖——
“凡妮莎!”他急切地站起身来。
而女人却没有给他预想之中的回应,凡妮莎娇小的身躯躲在那个律师身后的模样是如此刺眼,而尼诺·佩蒂特竟然还装模作样地挡在女人身前,“别怕,女士,”他奇怪地微笑着,“我的当事人从没在案件结束前出事过。”
“凡妮莎,”菲斯克沉下声,他祈求道,“到我这儿来。”
“我想我不能在没有律师的情况下和对方说话。”女人冷淡地拒绝了。
这让纽约的地下皇帝僵在了那儿,他脸上的露出了一种近乎于心碎的表情,很难想象这样一个强壮的男人竟然能在旁人面前毫无保留地暴露脆弱。而房间里唯一的女人惊慌地往后退了两步,唉呀,这让菲斯克心碎得更彻底了。
唯一脸上还带着笑容的,只有站在二人中间的尼诺。
“别害怕,别害怕。”尼诺轻声道,房间里的气氛如同最酷寒的严冬,菲斯克带着怒火的眼神却又像是能把尼诺烧着。
片刻后,男人开口:“佩蒂特,我们单独谈谈。”
尼诺忍住内心要放肆大笑出声的欲望——雷破碎的尸体在他眼前闪现,这个残酷的男人此刻终于尝到了报应,他活该如此!尼诺没有动作,这反而让其余两人愈发恐惧,凡妮莎望着尼诺的脸,这是她在这个房间里唯一能依赖的人,但律师蓝眼睛里闪烁的泪花又让她想立刻逃离。
直觉发出警告——尼诺才是最危险的人!
而尼诺只是凝视着凡妮莎,他知道,女人的挎包里放着一把枪。
菲斯克的确强悍无比,但一颗子弹照样可以解决他的性命,只要尼诺一个眼神,女人的灵魂就会被再次修改——菲斯克绝不会对凡妮莎设防,明天的报纸头条就会是金并的死亡。而尼诺呢?尼诺清清白白。他做了什么?他不过是一个无辜被连累的律师。
在旁人瞧不见的地方,一条毒蛇从地底现身,克劳利凑到尼诺面前,“动手吧,没人会知道发生什么的,那句话,你们人类怎么说的来着?”
“你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尼诺。”
尼诺松开手,他像是看不见恶魔一样,连嘴角的微笑也没变动,他轻轻推了一下凡妮莎的后背:“先出去吧,让我和威尔逊先生聊聊你的案子。”
女人离开的脚步带着仓皇不安,而尼诺垂下眼神来,拉开长桌尽头的椅子,“满意了吗?菲斯克?”
“你杀不了我,佩蒂特,”菲斯克说,“即使你能做到,你也没法活着走出这里。”
“你所有在意的人,他们在意的人都会受到连累,我这儿有个名单,或许你会感兴趣,哦,你不会知道马修·默多克到底在意多少人的。”
尼诺沉默不语,他胜券在握。
“你说你没有心,我看不是,佩蒂特,你比绝大部分人心肠都好,”菲斯克按住桌面,“我们能为何不各退一步?你放过凡妮莎,我让我的手下从此不再干涉夜魔侠——”
“嗯,”尼诺摩挲着下巴,“继续啊,菲斯克,在你差点杀了把马特从小养大的神父后?”
“你的案件不可能胜诉——你不会在当了这么多年律师后还在试图寻求正义吧?”菲斯克语速飞快,唉,克劳利要是有他一半的口才,他的工作报告就不需要胡编乱造了,“你看看你现在的名声,有多少人恨你?你追寻的所谓的正义让你像一条败家之犬一样从纽约逃回哥谭,又从哥谭逃来纽约——哪里还有你的容身之处?”
“我要你的灵魂。”尼诺说。
“拿你的灵魂来换她的,不然你永远都见不到你的爱人,菲斯克,我能让她生生世世都不再见你,我能在她的灵魂里彻底摧毁掉爱上他人的部分。”
尼诺被金并的影子笼罩,他坐在椅子上,得废力地仰头才能和男人对视。
“凡妮莎不会放弃我的,我的势力即使在我死亡后也会全部归她所有,夜魔侠的身份会被她公开,无论你怎么说——”菲斯克咬着牙,“她爱我。”
“我知道。”尼诺伸出手。
灵魂契约成立的那刻,他看见克劳利在金并身后用力地鼓掌,“精彩至极,尼诺,你死后可一定得来地狱。”
房间又只剩尼诺独自一人,阳光透过恶魔的身躯照在尼诺身上,他从口袋里掏出烟盒,只摩挲着,却不点燃。他看见了自己往后的道路,一条并不轻松,布满苦痛与荆棘的道路,他和许多人一道在长长的山坡上推着巨石,周而复始,而每次的艰苦旅程,都只会有微不可见的改变。
“我有个建议,”尼诺侧头问道,红发恶魔挑高了眉毛,“你今年的工作报告写了吗?”
“我最大的业绩已经被你弄丢了,小律师。”
“我们可以适当润色一下,克劳利,听我的,你就这么写,”尼诺思索了一下,“你用邪恶的魔法蛊惑了凡人的灵魂,虽然这个凡人微不足道,但他的确和许多足以影响世界的人有交情。你把一件足以造成恶果的武器交予了他,他后半生都会活在痛苦之中,像是每天都被放在地狱之火上那样煎熬。”
“听起来不错。”恶魔评价道。
“要是亚茨拉斐尔也没写完年度报告,顺便提醒你们,时间真的不多了,”尼诺笑道,“让他这么写——他见证了一个凡人长达十几年的自我挣扎,最后在天堂和地狱的角力中,天堂成功胜出,上帝的光辉再一次传播给世界——呕,这会不会有点太夸张?”
“呃,”恶魔嫌弃地摆摆手,“他们就好这口——但你要说天堂胜出就有点太武断了,尼诺,我要谨慎评估下次回应你召唤的可行性——”
“我在撒谎,克劳利,我一会就出去打算杀掉几个人助助兴。”
“嗯。”恶魔怀疑地瞧着他。
“真的,”尼诺眼神真诚,“我撒谎,我操控灵魂,我以别人的痛苦为乐,我男朋友还是个以恶魔为名的天主教徒,我腐化了他,毫无疑问——我怎么不算地狱的忠实信徒呢?”
“下次做交易别忘了给我打折,”尼诺冲着恶魔消失的背影喊道,“我能免费替你和亚茨拉斐尔写工作报告!”
作者有话说:
我会为所有错过好兆头六千年天使恶魔绝美爱情的人难过。 *感谢在2022-10-25 00:02:55~2022-10-27 00:33: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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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对于纽约人来说,这个冬天给他们带来的震荡不比当初外星飞船位于高空之上,复仇者第一次于众人目光汇集之处要更轻些。
外星飞船的降临固然是打破了他们对常理的认知,而发现自己的城市中隐藏着另一只庞大诡异的怪物要更可怕。毕竟外星飞船总会被复仇者驱逐,当天际又归于往常的样子时,人人便都能知晓那是胜利来临,英雄再一次战胜了邪恶。
可身边的腐败要怎么战胜呢?
怎么才能彻底解决腐朽的司法系统,不作为的政府官员和手握绝大部分社会资源的财阀?这场斗争什么时候才会结束而什么时候才会是胜利的体现?
威尔逊·菲斯克的名字被放在每个新闻网页的首页,那些和他有关的人——凡妮莎·菲斯克,尼诺·佩蒂特,马修·默多克被放在嘴边的日常概率也大大增加,一时间好像人人都能站出来对他们评判两句似的。
而最让人出乎意料的是,凡妮莎和威尔逊·菲斯克的官司落幕悄无声息,双方当事人甚至没有出庭,菲斯克的律师站出来,平静地承认了尼诺·佩蒂特所指控的全部事实——这个案件的受关注程度甚至远超于纽约检察院对菲斯克提出的刑事指控,毕竟在这个年头,这种沾染了爱情与背叛的传奇官司,可比FBI的死亡,官员的指控要更吸引眼球的多。
为了抚平纽约记者们的躁动不安和民众渴望真相和八卦,尼诺·佩蒂特在他常住的酒店接受了记者采访,与他一道接受采访的人还有经办案件的警察布莱特警官,案件的当事人凡妮莎女士还有刚刚放弃竞争纽约市地方检察官的富兰克林·尼尔森。
他们坐在酒店顶层套间的阳台里,冬日难得的阳光这么照进来,照亮了在座几人的复杂神态。
凯伦·佩吉按下录音笔。
女记者温和道:“好吧,感谢你们都给了我这个机会——”
“没必要客套,佩吉小姐,”凡妮莎神态冷淡,“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有关于我丈夫的过去?有关于即将开庭案件的调查,我不会按照你们的想法去说话的,我现在是个自由人,不是吗?”
凡妮莎冷冷地瞧着她旁边一位长相秀气的男人,尼诺冲着镜头一笑,“别这么激动,凡妮莎,你的人身自由一直都很有保障。”
“最好是这样。”布莱特发声,尽管他并不欣赏凡妮莎的所作所为,可职业素养让他没法视而不见,
这让在场的其他人都有些尴尬,记者出声将场面拉回正轨:“我们都清楚,对于威尔逊·菲斯克涉嫌杀人,抢劫,贿赂官员以及有组织地成立犯罪集团的案件将于下周开庭——作为参与过有关菲斯克案件审理过程的人,你们对审判结果有什么预期吗?”
“我猜测结果大概是无期徒刑,死刑也有一定的可能——目前根据现有的证据猜测,菲斯克先生将面临很长的一段刑期,并且服刑的位置也有限制,要知道他可是个能在纽约监狱里手眼通天的人物。”弗吉先发言,对于刑事案件他一向比尼诺要更加擅长,布莱特点点头,表情瞧上去对菲斯克的死刑不是板上钉钉颇为遗憾。
“他手上可有不少共犯的信息呢!”尼诺笑着摇头,他拿起一支烟,“介意吗?我需要平复一下心情……菲斯克手上那些帮派的名单和信息,他们贩毒走的哪条道,他们的军火买卖线路,我打赌他死到临头时肯定会把这些供出来,换他一条命。”
尼诺点燃了香烟,他深吸一口,脸被烟雾笼罩了一阵,望着旁边黑着脸的凡妮莎似笑非笑:“就是不知道供出来后,菲斯克会不会被谋杀在牢房里……”
“咳咳,”佩吉示意尼诺正面回答问题,“所以你认为菲斯克有可能面临的刑罚是多年监(禁?”
“他被判死刑的概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要是您想要个肯定答复,是的,这就是我的回答,”年轻的律师没有面对镜头,他长久地与凡妮莎对视,“即使我们都心知肚明他手下有多少条人命,那个死去的FBI的尸体是不是还在停尸间?哎呀,他的妻子和儿子为了躲避追杀逃去国外,甚至都没法在见到他最后一面——”
“是吗?马修·默多克为此流泪了吗?”凡妮莎抬起眼,“这是件本可以避免的事,是夜魔侠把他卷进来的!”
“你怎么敢扯上他!”弗吉厉声道。
尼诺放在椅子扶手上的手抽搐了一下,他缓缓歪头,望向凡妮莎,周边的温度莫名地下降了些,“凡妮莎,”尼诺问道,“你在暗示什么?”
女人回望他,“我们都心知肚明,不是吗?”
布莱特多年的警官经验让他意识到了不对,他起身拦在尼诺与凡妮莎之间,小声又急切地劝阻道:“天啊,佩蒂特,他妈的清醒点!你不能在镜头面前这样!”
“我不能?布莱特,你和马特是大学同学,你们认识将近十年了,你知不知道他对马特做了什么?”尼诺咬牙笑道,场面彻底失控,“他炸了马特的公寓!要不是马特那时不在屋内……布莱特,那里面有马特爸爸留给他的遗物。”
布莱特安静了,他听见尼诺尽力掩饰声音里的颤抖,可那没用,大约是搬回哥谭的原因,没有阳光的洗礼,尼诺最近的肤色愈发苍白起来。年轻律师眼圈那块发红,蓝眼睛里有泪光闪烁,“那些遗物被马特珍藏了十几年……现在都找不到了,所以,是的,我想让菲斯克死。”
这句话掷地有声,在众人之间久久回荡,凡妮莎瞧着尼诺·佩蒂特收起笑容。他们朝夕相处近半个月的时间已经足够这个聪明的女人意味到这代表了什么。
“你不会的,”她死死捏住衣角,“你在乎的秘密——”
“只有死人才闭嘴,对吗?亲爱的?”尼诺又重新坐回椅子上,更让凡妮莎不安的是,他冲佩吉挥挥手,“采访不如换个时间进行吧?”
镜头关了。
寒意爬上凡妮莎的脊背,她求助似的往布莱特的方向走了两步,尼诺几乎喷笑出声:“你认真的?凡妮莎,我以为你会比这更聪明呢。”
布莱特的脸上写满痛苦,为了今天的出境,他难得地换上了他那身好行头,刚刚干洗过的西装,厚实潇洒的羊绒大衣,他妈妈刚刚送给他的新领带,他真的以为今天就是普通的采访。
“冷静点,佩蒂特,”他伸出手掌来安抚对方,换来一个冷笑,布莱特爆炸般的脾气上来了,他冷声道,“不管你想做什么,佩蒂特——我是个警察!”
“而我是个律师,布莱特,”尼诺冲他咧开嘴,不管从哪个角度看,尼诺的笑容都称得上赏心悦目,律师摊开手,“我什么也没做,要是一会菲斯克的尸体登上新闻,你们都是我的不在场证明。”
凡妮莎茫然四顾,却发现她被设局关在了这个笼子里,凯伦·佩吉摆弄着那根录音笔,纤细的手指按下了删除按钮,弗吉·尼尔森胖胖的脸上的和善笑容不见了——整个房间里出了她以外就还只剩下迷茫的布莱特。
尼诺毒蛇般的声音诱惑道:“布莱特,你还记不记得去年一共有多少警察去世——你那些同事,猜猜谁在身后杀了他们?”
——怎么会,凡妮莎只觉得她的气管被什么东西堵住,在旁人冰冷的眼神中,她喘着气靠在窗台旁边,她足够了解尼诺,也足够了解默多克。默多克就是尼诺良心的保险,只要夜魔侠还在夜晚到处乱跑,背负着十字架干着无用功,尼诺·佩蒂特就绝不会踏出那一步。
除非……
凡妮莎只觉得她的血液在一瞬间凉透了,她在几天前的早上醒来时,发现世界天翻地覆,她的丈夫开始发动一场又一场的袭击,尼诺·佩蒂特毫不留情地对她下手——换取了她爱人的灵魂。她过去曾想拯救那个孤独男人的行为变得幼稚又可笑,现在她也成了待在深渊里的人。
是她把雷的消息告诉菲斯克的。
一片寂静之中,她突然发问:“马修·默多克在哪?”
尼诺望着她,那双蓝眼睛里写满了怜悯,“凡妮莎……”他拖长声音,“你的丈夫,他活该下地狱。”
凡妮莎疯了一般地冲向阳台的方向,她身子抖个不停,像一片单薄的在寒风中飘舞的落叶。尼诺·佩蒂特搂住她的肩膀,硬生生地掰着她的头朝菲斯克酒店的方向望去,警车一辆接着一辆往那边开去,枪响隔着一条街道也能清楚地听见。
“砰!”
“这是为了雷,操他妈的菲斯克。”尼诺微笑说。
“砰!”
“为了神父,你们竟然对一个开孤儿院的老人下手,真不是东西。”
“砰!”
“为了死在他手上的那些无辜亡灵,他们可都在等着你们下地狱呢——”
“马修·默多克是夜魔侠!”凡妮莎声嘶力竭,“我会把这个公布出去,佩蒂特,所有人都会知道他的秘密,他下半辈子永远也没法再安宁度过一天!”
“哦,天啊……”布莱特捂住脸。
“你没有证据,凡妮莎。”尼诺声音柔和。
“我不需要证据,只要默多克的照片登上报纸头条,人们会自己寻找——你们才会是那个急于自证清白的人。”
“挺有道理,他隐藏身份一直很糟糕,”尼诺这时候竟然还能轻松地笑出声来,接着他亲密地搂着凡妮莎的肩膀,把她掰成了面向酒店的方向,“亲爱的,看那里——”
人群中传来惊叫,他们楼下的记者朝远处一拥而上,活像是见了腐肉的秃鹫,维姬·维尔一马当先,凡妮莎甚至能听见女人穿着高跟鞋大喊:“快——快去!”她冲着摄影师咆哮,“夜魔侠动手了!!!”
“砰。”尼诺说。
“佩蒂特——把手举起来!”布莱特厉声说,他举枪对准尼诺。
凡妮莎脑子里的最后维持理智的弦断了。
有好长一段时间,她几乎都听不见声音,人群的吵闹,尼诺的嘲讽都成了默片,耳朵里唯一能听见的就是血流涌向头部的声音。她被割裂成了两部分,一部分已经在哀哀哭泣,另一部分却清醒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尼诺抱怨着举起了双手,弗吉在同布莱特激烈地争辩,佩吉警惕地望着门口——她知道,尼诺一直有配枪的习惯。
而那把枪,就在靠近她的一侧。
凡妮莎扑身而上,在佩蒂特尚未反应过来之时就夺走了枪,年轻律师脸上的笑容凝固了。凡妮莎咬牙,这是最后的机会,倘若她的爱人将要失去生命,那他的灵魂也绝不能被眼前这个魔法骗子掌握——
“再见。”她说。
“砰——”是有无形的力量推动了她的手臂,凡妮莎瞪大眼,却见到尼诺·佩蒂特脸上的笑容重新活泛起来,子弹擦过骗子漂亮的脸颊,蓝眼睛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他早有预料。
布莱特快步冲过来,穿着他那身好西装轻而易举地卸掉了凡妮莎的武器,把女人压在地上,尼诺轻浮地吹了声口哨。这声口哨让在场所有人都心头火起,围着他直嚷嚷。
“你怎么能让她拿到枪!你脑子坏了?尼诺!”
“我有准备——嗷!”
凯伦·佩吉站在原地运气半天,还是径直走上前,手上的录音笔带着呼啸的风声重重敲在尼诺的后脑勺上,让尼诺痛呼出声。
“佩蒂特,你他妈最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布莱特喘着气,他很久没这么恼火过了,他话音未落,手机就响起铃声,“快说。”
他没好气地接通,手下抱怨道:“夜魔侠真是一点也不给警方面子!大白天就冲进包围圈把菲斯克痛揍一顿——他是不是哪儿不对劲?菲斯克的案子明天就开庭了!”
尼诺无辜地摊开手:“我可什么都没干——你瞧,布莱特,我还是这位女士故意杀人的受害者呢。”
“你骗了我。”
尼诺低下头和凡妮莎对视:“骗子,赌徒,混蛋,恭喜你终于认清我是什么货色了,亲爱的。唉,我一点也不在意你有没有对我开枪,可监狱生活想必不太好受,哪儿不少人等着杀你呢!”
他的尾音轻轻上扬,“我可以不追究这件事,只要你当个聪明孩子——你会吗?”
尼诺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唇边,他凝视着凡妮莎,阳光照在他们的脸上,美好得像是一幅画——要是尼诺没有捡起地上的枪支的话。直到女人微微点头,他才志得意满地在布莱特的叹气声中站起来,慢悠悠地朝门口走去。
“哦,对了,”他在半路回头,微笑着问道,“布莱特,你今天听到什么了吗?”
纽约警局的警长静默片刻后,点头,“有。”
“布莱特!”弗吉压低声音。
尼诺偏着头,布莱特痛苦地翻了个白眼,“我听到你下周就要回哥谭,并且你这辈子永远不再回来了,说真的,佩蒂特,你就不能回去祸害詹姆斯·戈登吗?”
“那可不行,”尼诺大笑,声音甜蜜又温柔,“我可是夜魔侠的秘密情人。”
一周后,尼诺经历了这辈子最离谱也最无聊的庭审。
“我想上厕所,”尼诺小声抱怨道,“天啊,还有多久……”
说这次开庭离谱是因为哪怕以尼诺丰富的开庭经验,他也没经历过有这么多证人同时被一次性传唤的庭审,地狱厨房的警员,律师,医生,记者,餐馆服务员和一些并不清白的帮派人员挤满了法院的旁听席。最令人吃惊的还是坐在尼诺身边的夜魔侠——是的,马特带着他愚蠢的头罩参加了这次开庭。
说最无聊是因为,这是尼诺头一次不作为律师来到法院的椅子上。他的职业习惯在这一刻发挥了作用,检察官是雷耶斯——他们的老熟人,人品存在问题但职业素养无可挑剔。尼诺支着下巴望着她和金并律师的你来我往,忍不住在心里给他们挑刺。
“不会吧不会吧,”尼诺声音小到几乎只有气流涌动,“费斯克上哪儿找来这个律师?想用童年阴影打感情牌——在场除了弗吉,我打赌百分之九十的人都没过上幸福的童年,这笔律师费不如给我呢!”
地狱厨房的红色恶魔无奈地捅了一下尼诺腰侧,“你不该喝那杯咖啡。”
“我昨晚只睡了四个小时,这都怪谁?”尼诺捂着嘴打了个哈欠。
“你是个律师,你这辈子已经开了快上百个庭,难道你不清楚什么时候不该喝咖啡?”
“哦,我从来都速战速决——”
弗吉重重击中了尼诺另外一侧的后腰,尼诺难过地撇撇嘴,被迫安静下来听着雷耶斯的质问。
“我要传唤证人。”
“夜魔侠。”检察官宣布道。
“反对!证人需要证明自己的真实身份!”菲斯克的律师大喊,尼诺几乎要咬牙跳起来,他死死盯着这个男人——行,以后可别让尼诺在开庭时遇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