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文瞪大眼,“你们到底谁说得对?”
叶拙一脸平静地和季隶铭陈述:“你记错了还是说错了?这怎么可能是我。”
季隶铭摇了摇头,“不是,是你。”
叶拙愣住了,“不是我,这是路言意。”
叶拙肯定季隶铭是记错了。
这明明就是他和路言意,当年……
叶拙的思路忽而卡住。
当年得到照片的时候,那个人也没有说到底是谁。
但叶拙从来都认为,这一定是季隶铭和路言意。
因为没有人会看到他的存在。
但是那个背影……
“说什么呢这么热闹。”一个热烘烘的胸膛贴上叶拙的后背。
路言意明明笑着,但看向季隶铭的眼神却称不上热情。
他伸出手,捏了捏叶拙冻红的耳垂,动作带着股说不出的亲昵。
路言意:“又冻红了,早上出门让你带围巾你不听……”
他解下自己脖子上还带着余温的围巾,直接在叶拙脖子上兜了几圈。
路言意挑眉,满意地说:“戴着,不许取下来。”
历文观察半天,忽而说:“嘿,情侣款!”
路言意后知后觉地看向在一边的季隶铭,霎时,他本就不好看的脸色变得更黑了。
季隶铭今天戴的那条围巾,和叶拙现在戴着的围巾是同样的款式。
刚刚才勒令叶拙不许把围巾摘下来的路言意,此时后槽牙都快要磨碎。
这条围巾虽然是从他脖子上取下来,但根本就不是他的。
早上叶拙不听劝没戴,路言意就假装顺手戴上。
本来是一件稀疏平常的事情,却因为季隶铭的出现,变得暧.昧又特殊。
“情侣款”三个字简直让路言意如芒在背。
“市面上围巾基本都这样,撞款式而已,没什么特殊的。”路言意这样解释,但是那难看的脸色却出卖了他的介意。
季隶铭笑着说:“的确是一样的,只是我的这条更旧。”
历文惊诧:“没想到你这种身价还会戴旧围巾,一般来说,你们这种身价千亿的总裁应该都是带一条扔一条才是。”
季隶铭的笑意变得有些羞涩,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和历文解释说:“我这条已经戴了四年,当初也送给叶拙一条同样的,只是后来叶拙那条被他不小心弄丢了。”
他侧脸与叶拙对视,应该是为了向叶拙求证。
但路言意不逊的声音一出,拦截了季隶铭和叶拙的眼神交流。
路言意:“一条围巾而已,丢了就丢了,四年都过去你,你还成天念来念去的,耳朵都该听出茧子了,说这么多次,不如买条新的来的实际。”
季隶铭淡淡笑了笑,路言意见了他的表情就来火。
他妈的,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
季隶铭:“你这个建议非常好,既然你都这样说了,我觉得我也不得不买几条新的送给叶拙。”
他无奈地说:“我之前的确有想送的念头,但是我和叶拙提起好几次,他却一直推脱拒绝。现在你都帮我开口了,叶拙总该收下了。”
路言意额头的青筋瞬间暴起。
好几次?听着真够热络的。
还他妈学会借花献佛了。
路言意下意识就想开骂,却又生生忍了下来。
他冷哼一声,“拒绝一两次是客气,拒绝这么多次就是单纯不想要,这点道理还需要我告诉季大总裁吧?”
叶拙的确是不想和季隶铭有任何关系,包括收下季隶铭的礼物这种接触。
但路言意把话说得太难听,丝毫没有把季隶铭手握他“生杀大权”这件事放在心上。
他不在意,可叶拙要在意啊。
叶拙有些紧张地看向季隶铭,就怕路言意触到他的霉头。
没想到季隶铭脸上的笑容没有任何变化,甚至在和叶拙对视之后,笑得更为灿烂。
“的确是我考虑不周了,你已经有一条同样款式的围巾了,我也没必要再送了。”季隶铭的话锋十分自然地一转,“那礼物我就不送了,请你吃个饭吧。”
路言意:“你妈的……”
叶拙猛地用胳膊捣在路言意的腰上。
这里人多眼杂,一句脏话很可能就会发酵成大灾。
更何况在场的还是他们这几个人……
周围窥探的目光都快把他们包围了。
“好的季先生,我已经为您预留出了和叶先生用餐的时间。”季隶铭身后的助理上前,“叶先生,下周一晚上您有时间吗?”
路言意:“他没有!”
助理理智地点点头,“那下周二呢?”
“也没有!”
“那下周三呢?”
“没有,他没有多余的时间去吃饭。”路言意气得要冒火,“他要和我在一起,一分钟多余的时间都没有。”
没想到助理一副了然的表情点了点头,“那叶先生可以留个联系方式给我,以后我会每周末提前询问您的空闲时间安排。”
路言意:“不、许、留。”
季隶铭笑而不语,却让路言意心里警铃大作。
他猛地转头看向叶拙,又听季隶铭说:“现在不留也没关系,以后工作对接也会得到联系方式的,毕竟都是一个公司的员工。”
“行啊季老板,假公济私啊。”路言意露出笑容,但怎么看都称不上和善。
在一边的历文很想找个人和他一起面面相觑。
但他发现这在场的人,怎么好像都在这莫名焦灼的气氛里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季隶铭那个像机器人的助理就不说了。
路言意和季隶铭你来我往地说了半天,言辞之间的火药味浓得厉害。
历文只能努力在这几个人里,找到矛盾的源头……
最后他发现,源头好像就是自己那句顺口说的话。
那条围巾,还在叶拙脖子上戴着。
原来这个在场几乎没有存在感的男人,才是漩涡的最中心。
历文没有兴趣关心娱乐圈八卦,但他能看得出来,在掌握星诚的季隶铭和有名气和家庭做底气的路言意之间,叶拙夹在中心只会左右为难,而没有丝毫主动的余地。
目前来看,季隶铭明明是占上风的那个。
毕竟嘴上说得再凶,也没有手里真真切切拿着合同更有力。
但季隶铭并没有步步紧逼,而是主动提出自己要先行离开。
“我接下来还有几个会议要开,今天来探班也是想着应该给公司投资的新项目一点动力,又顺便来和你们两个打声招呼。”
季隶铭话里话外,都在把他的出现解释成合理。
他隔着距离点了点叶拙脖子上的围巾,笑着说:“既然你有了,那我也不硬送了,这条围巾好好保护,是可以戴很多年的。”
叶拙刚要点头,路言意又冷冷呛了回去,“久了就扔,谁要留旧东西在身边。”
季隶铭:“也许我和你不一样,我是个非常念旧的人,无论是围巾还是朋友,我都会付出很多精力维护。”
这种话从别人嘴里说出来,总觉得不真实。
在这种快餐文化盛行的时代,谁会去在意一条围巾,更别说是老朋友。
亲人之间都会形同陌路,朋友之间更是走着走着就散了。
可季隶铭总有一种让人信服的力量。
无论是他说话时候专注的神情,还是那双深情不移的眼睛,都让人默认了他不会撒谎。
但路言意发出一声嗤笑,对季隶铭的冠冕堂皇的不屑溢于言表。
“你说这些话,是觉得我们会有人相信吗?”
如果季隶铭足够在意和珍惜他的朋友,为何还要在醉酒后做出“那种事情”。
又为何选择仓惶离开,而不是留下来面对。
季隶铭无声地深呼吸一次,垂在腿侧的手默默攥紧。
路言意嘴角噙着一抹冷笑,“让我猜猜,你又要画什么饼给自己开脱?好了大忙人,快去开你的会吧,特地过来制造意外也挺辛苦的。”
节目组也就像有意配合一般,通知休息时间已经结束。
路言意的胳膊搭在叶拙肩膀上,半搂半推地把叶拙往录制现场的方向走。
叶拙转身和历文道别,同时也很别扭地和季隶铭说了声再见。
路言意伸手把叶拙的头扭了回来,若无其事地说:“叶助理,我要喝热蜂蜜水,你买的时候记得给自己也买一杯。至于那些香精和工业糖精勾兑出来的高热量饮料,谁愿意喝谁喝了。”
季隶铭望着他们一同离开,微微低垂下了眼。
“您不是已经把会议取消了一个?现在要通知董事会正常进行吗?”
助理不理解为何季隶铭已经把时间空出来,又在见面之后决定提前离开。
季隶铭背靠在后座上,目光远远地落在录制现场,在乌泱泱的人群中锁定了那道不起眼的身影。
叶拙脖子上的围巾随风而动,季隶铭第一次这么希望自己的视力不要这么好。
他只想看到叶拙,而不是清晰地看见叶拙凝视路言意的目光……
季隶铭捏了捏酸胀的眉心,“继续吧,把工作安排满。”
足够忙碌,就能暂时把烦心事搁置一边。
况且,现在星诚的烂摊子还需要他来运转。
季隶铭刚才还希望能有忙不完的工作,手机震动的时候,却下意识地不想看。
助理正在向他重新核对接下来日程安排,季隶铭却忽而坐直了身体。
“明晚时间空出来。”
“您刚刚还说……”
“不,必须要留出来。”季隶铭都没注意到自己的语气已经变得激动。
“那您恐怕要加班好几天的班了。”
“只要明晚有时间就可以。”季隶铭才不在意加班不加班,哪怕宣布后台世界末日,他也要在明晚按时赴约。
他以为叶拙会在加上历文联系方式后,再度把自己的微信删除。
但叶拙却主动给他发来邀约。
【叶拙:谢谢你今天帮我,明晚我有时间,但不多,我请你吃饭。】
季隶铭反复看了许多次,才敢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叶拙的叶,叶拙的拙,的确是叶拙发来的。
但是这条消息又突然被撤回了。
季隶铭嘴角的笑容凝固住。
是发错了吗?
叶拙看了眼正被摄像机围起来录制做游戏的路言意,悄悄离开了嘈杂的现场。
他来到安静的树下,拨通了一串电话号码。
叶拙:“喂。”
那边的声音有些迟疑,“……叶拙?”
叶拙轻轻叹了口气,“刚才发的消息你看到了吗?”
“没有。”季隶铭顿了顿,“是发错了吗?没事,我还没看见,你不用在意。”
“没有发错。我明天下午去医院,晚上可以留点时间吃饭……路言意不会跟着,所以想请你吃个饭。”
欠下的人情总归要还的。
更何况,季隶铭还是路言意和自己的顶头上司,叶拙不想看到有朝一日,路言意真得把季隶铭逼到要拿合同来压人的局面。
“你明晚有时间吗?或者也可以换……”
“有。”季隶铭似乎察觉到自己过于着急,又说:“我明天下午和晚上正好也是休息,所以你可以根据你的时间来。”
叶拙“嗯”了一声,交代说:“如果以后路言意问起我撤回了什么,你就说没看见,可能是发错了……我们是私下见面,也不要让他知道。”
本来叶拙并不觉得有什么,可偶尔从路边经过的人听见他这番话,投来了颇为暧.昧的八卦目光,他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出这番话里的歧义。
怎么就好像要去什么见不得人的约会……
可的确就是见不得人,这样说也没错……
叶拙补充:“他比较敏感,有时候不能和他百分百的坦诚。”
好像更奇怪了。
“没什么就先挂了,就还是学校那边的餐厅吧,晚上五点半,不见不散。”
叶拙说完就匆匆结束通话。
他前脚放下手机,后面就和路言意撞上目光。
路言意的眼睛,就像鹰隼一般,牢牢地盯着他。
叶拙删除了通话记录,调整好表情回到录制现场。
他不知道他的这通电话和邀约,会让城市另一端的卧室彻夜灯亮。
季隶铭听着滴答转动的钟声处理公务,却总是控制不住地走神。
对于明天的到来,他期待又害怕。
因为过于珍视,所以才格外小心翼翼……
叶拙本担心季隶铭的出现会影响路言意,但下午的录制看起来并没有出现意外。
这档真人秀主打的就是真实和无台本,所以开机后基本就没有空闲时间,分散了路言意的注意力和精力。
收工回家之后都已经到了后半夜,路言意和叶拙都疲惫不堪,连晚饭都没有吃,就各自洗下睡了。
一整夜,叶拙睡得昏昏沉沉。
虽然中途没有醒来,却做了一整晚的梦……
睡醒之后,状态比通宵还要差。
叶拙来到厨房,打开咖啡机准备做一杯意式浓缩提神。
他直直地面对厨房的窗户,在机械发出的轻微轰鸣声中发呆。
彻夜的梦里,他在一条看不见方向的路上狂奔,唯一能确定的就是视线尽头的光。
他以为,只要努力只要坚持只要咬着牙不放弃,终究是可以追上的。
可是直到他脱力醒来,都没有改变距离。
这么近,那么远……
厨房斜对面的主客厅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叶拙转身,才注意到路言意的存在。
路言意就盖着薄毯躺在沙发上,看样子是睡了一整晚,被厨房里的声音吵醒,十分不爽地翻身把耳朵堵上了。
叶拙转身去关机器,却听见路言意的声音从枕头下面传出来。
“别关了,我也醒了。”路言意的声音里显然带着怨气,“给我也弄一杯吧,昨晚真他妈晦气,居然梦到过去。”
他重重锤了一下沙发,脸色黑得像暴雨前的阴天。
“他妈的季隶铭……”路言意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叶拙沉默地操作着,心里想的却是该来的还是会来。
在别人那,生气了也没事,睡一觉醒来也会消气。
但路言意绝对不会。
他要是记恨谁,无论过去多久都不会忘。
路言意带着周身烦躁的情绪来到叶拙身边,居然是破天荒地要帮叶拙洗杯子。
“放着我来吧。”叶拙淡淡地说,“你之前说想吃饺子,我一会买点菜回来包,这次多做一点放在冰箱里,以后想吃就不用手忙脚乱地准备了。”
路言意皱着眉,似乎在做一个很艰难的选择。
“不要了。”
“你又不想吃了?”
路言意却摇摇头,“太麻烦了,又要准备饺子皮,还要出去买菜,回来还要洗菜切菜。你这几天也挺累的,不要折腾你了,中午随便吃点就好。”
叶拙愣了几秒,才确认自己没有听错。
路言意看出叶拙这无声地惊讶,侧过因羞愧而发热的脸,别扭地说:“上次说雇个做饭阿姨的事都忙完了,一会我就去物色几个靠谱的。”
这个时候,叶拙应该像那些有眼色有情商的人,大声夸奖路言意对助理的理解和友好。
但是叶拙却下意识地问:“这些事我不做,那我还能为你做什么呢……”
“你什么都不做也可以啊。你怎么会这么想?”
叶拙想象不到自己什么都不做会是怎样。
他脑海完全设想不出自己停下休息的样子。
从十岁那年开始,他的生活就像有一只看不见的手,推着他不停往前。
路言意说他可以什么都不做……这怎么可能?
叶拙的思路千回百转,在打开咖啡机的时候也没有留意。
“小心!”路言意快速从沙发上冲过去。
但叶拙的手还是被蒸汽烫了个正着,食指和大拇指根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你敢不敢给我小心点?!”
路言意握着叶拙的手腕,把他的手送到水龙头底下用冷水冲洗伤口。
“疼吗?”路言意眉头直皱。
“没事。”
“还说不疼?这都起泡了!”路言意又开始生气,两道眉毛竖起,“你到沙发上老老实实坐好,我去找烫伤药来。”
他气冲冲地去翻找家里的医药箱,嘴里念叨着:“家里的药这么多,每一样都是给你准备的,你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又爱受伤和生病,却又说自己没事。妈的,这么个活生生的人,受伤生病了怎么可能没事!我真是搞不懂你,你有事就不会张嘴说吗?”
路言意越说越来气。
他有时候真的很想把叶拙的嘴巴撬开,逼叶拙把心里的话大声说出来。
可是他拿着药一转身,看到叶拙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胸口那股愤怒的火焰瞬间就被浇灭了。
叶拙总是这样,就好像什么事都和他没有关系一样冷淡疏远。
“我真的……不懂你。”路言意蹲在叶拙腿边,就像之前叶拙在夜里给他盖被子的姿势一样。
叶拙的脸长得不怎么样,但这双手却天生就又薄又白,对着自然光就像是白玉雕刻出来的艺术品,连指甲的弧度都圆润漂亮着。
路言意在指腹上蘸了药膏,用尽最大的耐心让自己放轻力度,在叶拙伤口上小心的点涂。
“这么好看的手,为什么当初不和我一起学钢琴?”
路言意从几岁的时候就被家里强行按在钢琴前,可惜他对钢琴这种有些古板的乐器丝毫不感兴趣,也没有什么天赋,学了这么多年都没有学出感情。
可是叶拙的手是被钢琴老师天天提起的适合。
漂亮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精瘦有力,开合度极佳。
按理说,之前路言意上课,叶拙都会陪同,但是唯独最适合叶拙的钢琴没有。
路言意想了想,问:“是叶伯伯不让你学吗?”
叶拙闷声回答:“是我不想学。”
事实和路言意猜想的完全相反。
叶承礼怎么可能让叶拙只在一边旁观。
而是叶拙非常讨厌钢琴,而且极力反抗,最后是路唯成听见叶承礼训诫叶拙,才出面帮叶拙说服了叶承礼。
路言意想不明白,问:“为什么不想学?不喜欢?但是我觉得你很合适……”
“那个老师喜欢男人。”叶拙平静地说,但眼底却浮现出一抹抗拒。
“……喜欢男人怎么了?”路言意的喉咙发紧,“娱乐圈喜欢男人的男人和喜欢女人的女人到处都是,总不能是看不惯吧。”
“我小时候最不能理解,后来……也就还好。”
叶拙一笔带过了中间的过程。
但是每次想到把自己硬生生过成别人眼中神经病的妈妈,他总是止不住地厌恶自己。
这个话题过于沉重,连路言意都安静了许久。
“我以为你会喜欢钢琴的,原来是我误会了……”
路言意想了很久,才发现好像叶拙除了短暂喜欢过摄影,再也没有其他爱好。
但是当年填志愿的时候,路言意想替叶拙争取,却因为后续的许多事情分散了注意力。
等到填写志愿的那天,叶拙一脸平静地写了和路言意一样的志愿学校。
只是路言意能去更好的专业,而他只能去末尾的专业。
末尾的,录取几率大,这样就能陪着路言意了。
在那之后,叶拙就没再提过摄影的事情,连他的摄像机都不知去了哪里……
叶拙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这么直接放弃自己唯一的爱好……路言意不知道,但能猜到。
只是今日再提旧事,路言意如鲠在喉。
“药涂好了,感觉疼吗?”路言意脸上的笑意有些勉强。
“不疼。”
“肯定疼,是人受伤了都疼,你不用藏着。”
叶拙被路言意眼神中的温度惊到,下意识就要抽出手,却被路言意反手握住。
路言意他避开了叶拙受伤的地方,力度也无比轻柔,就像对待一朵极易散开的云朵。
“叶子,我带你出国重新读书吧?”
看到叶拙脸上的困惑,路言意笑着说:“我最近一直都在想这件事,现在我觉得应该这样做。我当初进娱乐圈也是和路唯成赌气的成分更大,我一点也不喜欢现在这种状态,更不想做资本的棋子,也不想被人当做动物园里的猴子观看。这种生活,我受够了。”
看似光鲜亮丽,实际却处处受制。
每时每刻都被当成物品观看,稍有一点错误就会被所有人举着放大镜挑剔。
路言意不是什么乖孩子,更没有标榜过自己是优质偶像。
他就是个性格烂又爱臭脸的坏蛋,在电影里都要划成反派。
但他也没有娱乐八卦里写得那样无恶不作。
他抽烟,但不可能吸.毒。
他脾气差,但绝不会无缘无故地罚工作人员跪着服侍他。
他嘴巴毒,但也不可能无缘无故去骂剧组里的残疾员工。
但是那些靠着造谣吸血的营销号们却乐此不疲地编造夸张的事情,以此换取大众的关注。
起初路言意还会解释,还会气愤地质问媒体,甚至差点动手砸了一个狗仔的相机。
但这些根本没有用,反而只会让事情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
这种身不由己的感觉,路言意一刻钟都不想继续了。
可这是他自己选的,年轻气盛时做错的路,要自己尝完了苦果才能解脱。
他的手指轻轻揉搓着叶拙光滑细腻的手背,问:“我知道你也很讨厌应付娱乐圈那些势利眼,也很想离开,是不是?”
叶拙低垂着眼,暖洋洋的阳光传过他睫毛中的缝隙,将他整个侧脸都照得无比和煦。
路言意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得过分厉害,连声音都在微微发抖。
“既然季隶铭想要和好,那我就接受他的帮助,这是他应该做的……再等两三年,我有足够的钱和底气和公司解约,然后我带你一起离开。”
叶拙凝视着路言意,把他每一个表情都深深看在眼里。
路言意是这么温柔,这么认真……
叶拙问:“这是台词吗?”
路言意心头一梗,“不是,这就是我想和你说的。”
他有些迫切地靠近叶拙,“我们找一个没人认识我的地方,把过去所有的事情都一笔勾销,一切都重新开始,好不好?”
路言意是这么期待叶拙能给出肯定的回答,所以在叶拙刚刚说出“路伯父”三个字的时候,他就恼羞成怒地皱起眉来。
“不要和我提他,他是我最恨的人,他毁了我的所有……”路言意表情挣扎且愤怒,“只要我们离开,我就和路家再无关系。我他妈改姓,以后我姓张姓李,哪怕是和你姓叶都无所谓。我和路唯成再也没有关系,他做的那些恶心事也我无关了。”
既然有些事情路言意无法解决,那就彻底割席。
路言意是路言意,路唯成是路唯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