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言意要和他说什么?
是想数落他昨天一夜未归,还是命令他立刻回家?
叶拙甚至疯了般想到,也许路言意打电话是要告诉他,他打算和季隶铭同归于尽。
倒也合理……
甚至感觉比前面两种猜测更加符合路言意的性格。
但路言意再开口的语气却格外柔和。
就像是对待什么稀世珍宝一样,缱绻地叫人沉醉。
“其实我一直在想,你倒是是我的什么人……对我而言,你不仅仅是朋友那么简单。你是我不落的恒星,是我生命里留下痕迹的独一无二,是我心里……最在意的人。”
叶拙怀疑自己没吃早饭才会低血糖,就连拿着手机的手都在发软,甚至还会出现幻觉了。
路言意说他独一无二,还说最在意他?
叶拙眨了眨眼,确认眼前清晰的景象不是幻境。
“路言意……”
叶拙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
仅仅是叫这个名字,都这么失控。
“别,让我说,这句话应该由我来说。”路言意着急地打断叶拙。
再度开口,路言意的声音无比沉稳。
“我喜欢你,不是朋友间的喜欢。”
叶拙的意识停运了数秒。
这句话,他做梦也没想过。
以至于他下意识是回问:“什么?”
今天得到的“惊喜”太多,叶拙已经不敢轻信自己的耳朵。
路言意轻笑,“没听清吗?那我多说几次:我喜欢你,我特别喜欢,喜欢你的所有。”
“我也……”
“不是朋友的喜欢,但就是哥们的那种——哈哈哈哈哈,你居然忍到现在?是不是猜到我在直播宣传了?”
恶作剧结束。
同剧组人员和主持人同时放声大笑,这些笑声透过耳麦电流显得有些刺耳。
路言意听着电话那边的沉默,在镜头前保持面上笑容,问:“你没生气吧?我抽到惩罚了,只能打给你。”
叶拙:“嗯……我还有事,你继续吧。
路言意听出叶拙的语气有些奇怪。
但也找不出毛病。
因为太过平静,就像AI生成的讲说词。
这个直播环节到此就可以结束。
但路言意迟迟没有结束通话,而是继续低头看着手机,表情是自己都没察觉的凝重。
路言意:“其实以我们的交情,你要当真也可以,都是这么多年的好朋友了,比刚在一起的情侣还像老夫老妻。”
观看直播的人数从电话接通时就开始暴涨。
热搜已然预定。
关于路言意的绯闻每天都更新。
但只有两个人是经久不衰的热议对象。
白月光季隶铭。
痴情备胎叶拙。
季隶铭刚回国,无数人等着路言意和季隶铭传出什么消息。
但几天过去,季隶铭始终没有动静。
反而是叶拙又一次成了话柄。
数百万人涌入直播间,等待这场戏该怎么结束。
路言意也在等待叶拙的回答。
许久没听见叶拙的声音,路言意说:“看来你真的很享受这次相亲,祝你成功,我先挂了。”
他计算着直播结束的时间。
十分钟结束。
十五分钟开车过去。
再花一点时间,好好和叶拙的相亲对象谈一谈。
接下来,所以事情都会按照他之前安排的发生。
弹幕里刷着“叶子哥别太爱了”。
路言意笑着准备挂断通话。
忽然,一个除他和叶拙之外的人声出现。
那是路言意每次想到,都会愤怒到全身战栗的声音——
“我五年前送你的围巾,你还留着?”
路言意脸色漆黑,“腾”地一声从直播机位前站了起来。
他妈的季隶铭为什么和叶拙在一起?!
当年季隶铭送给叶拙那条围巾,路言意也知情。
坦白来说,如果不是因为路言意,叶拙还收不到季隶铭送来的礼物。
叶拙得到礼物,只是季隶铭的顺势而为。
收到围巾的前几个小时,叶拙都在教室里学得头晕眼花。
好像高一一结束,高二就火速和高三融为一体,繁重的学习任务让叶拙无暇关注其他事情。
连原本三天的元旦假期,都腰.斩成了一天半。
几乎就是在家睡个长觉,再把作业写完,假期就已经结束。
但就是这短短的时间里,路言意还要拉着叶拙去看山顶日出。
所以假期后的第一天课程结束后,叶拙都感觉自己仿佛全身都被车轧过,从额头到腰都是酸的。
放学铃声一响,班上同学都鱼贯而出,叶拙却差点没站起来。
好冷……
今天的书包好像也特别重……
叶拙掂了掂肩膀上的背包,感觉两个肩头都被赘得疼了。
他余光瞥见左手边的空座位,恍然大悟地明白为什么今天书包异常地重——路言意今天没来,习题册还有新发的试卷都被他装在包里。
这年的冬天前所未有的冷,很多学生都感冒发烧,路言意也用高烧不退的借口,给自己放足了三天。
叶拙猜测,他在教室里算题目算到头疼欲裂的时候,路言意还在床上一边吃冰棍,一边把空调温度打到三十度。
当然,路言意肯定待在叶拙的卧室。
从叶拙到路家的第一天夜里,路言意就翻墙到他的卧室来,从此就成了他小床的常客。
想到卧室可能出现的凌乱程度,叶拙的头更痛了。
加上晚上的大风,叶拙被穿堂风吹得头疼欲裂,连眉头都不自觉紧锁。
也许是今天用眼过度,叶拙感觉还特别晕,看台阶都在摇晃。
他视线向下,一步一步慢慢走下楼梯。
一道挺阔地身影挡住他的去向。
同样是在校服外面穿外套,季隶铭穿的咖色大衣就显得格外有型修身,衬得周围穿羽绒服的学生像发面馒头似的臃肿。
他逆光站在楼梯口,立体深邃的眉眼淹没在柔和的光影交界处。
幸好现在今天路言意不在,走廊的人也已经走得七七八八,否则这里又要引起一阵拥堵。
和叶拙对视的瞬间,季隶铭笑着问:“怎么才出来?我一直在找你……”
叶拙吸了吸鼻子,目光盯着地面,有气无力地打断季隶铭的话:“路言意今天请假了。”
季隶铭微怔,“他怎么了?”
叶拙抿嘴,帮路言意圆谎,“发烧。”
“那让他多喝热水,你也注意保暖。”
“嗯。”
叶拙敷衍着回答,心想着季隶铭等的人不在,应该说完就该走了。
但季隶铭还是稳稳站在他面前,丝毫没有要挪开的意思。
他似乎有些欲言又止,眼睛转了一圈,最后还是落在地面上。
就在叶拙以为季隶铭会走开的时候,季隶铭忽然问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日出好看吗?”
叶拙固然感觉奇怪,但也向他点点头,如实回答:“好看。”
“你拍照了吗?可以发给我吗?我假期和父母去了躺LA……”
叶拙捏了捏抽痛的眉心,打断季隶铭说:“照片我让路言意发给你,要是没什么事我就走了。”
“等一下!”季隶铭上前一步,似是有些慌张。
叶拙的脸很热,声音却越发冷淡,“还有什么事吗?”
季隶铭很不自在地动了动手臂,叶拙才发现他不仅背着平时带的双肩包,手里还拿了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因为一直背着手,所以知道现在才被发现。
季隶铭:“这个送给你,不是什么很贵重的礼物,听言意说你冬天很容易感冒发烧,所以我……”
他的目光落在叶拙冻得发红的耳朵上,提议说:“今年冬天风大,我觉得你可能缺一条围巾。”
叶拙摸了摸自己冰凉的耳垂,和季隶铭说:“不了,谢谢。”
季隶铭明显没想到叶拙会直接拒绝,等叶拙大步从身边走过,才着急地叫住叶拙。
“请你收下吧!因为我……如果你不收下,我想路言意也不会要我的礼物。”
叶拙困惑又警惕地看向季隶铭,“什么意思?你要送东西给路言意就直接送啊。”
季隶铭明亮的眼睛忽然闪烁起来,低声解释:“我们都是好朋友,如果我只带礼物送给其中一个人,那不是显得我别有用心吗。”
别有用心这个词用得非常准确。
季隶铭的别有用心,一直藏得很深,恐怕路言意是隔了很久才意识到他的用心。
上天似乎也偏爱季隶铭这样的天之骄子,让一月初的初冬就开始飘雪。
季隶铭直接拆开包装,把围巾的标签摘掉,递给叶拙。
季隶铭:“好了,下雪了,你戴上吧……路言意的我今天没带,你明天帮我带给他好吗?我明天继续在这里等你。”
他就像生怕叶拙拒绝帮他转交一样,上前两步就要把围巾给叶拙戴上——毕竟强制送出去也是送出去。
叶拙闪开身,接过季隶铭半送半塞的围巾。
季隶铭:“生日快乐!虽然是前天的事情了。”
叶拙满不在乎地说:“没关系。”
反正也只是顺手送的,还为难季隶铭找个理由。
不过好歹自己也拿了他的东西,就得帮他办事。
雪花落在季隶铭肩上,就像韩国偶像剧里的一幕。
闪闪发光的男孩,纯白无瑕的飞雪,还有仿佛圣光般的路灯灯光……
叶拙不得不承认,自己在季隶铭面前,平淡地连路人都不够格。
只是今天路言意请假,错过了这样美好的画面。
叶拙捏了捏酸疼的眉心,语气不受控制的烦躁起来。
“说完了吗?我可以走了吧。”
季隶铭指了指自己的脸,示意叶拙,“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今天季隶铭怎么话这么多?
叶拙无力和季隶铭纠缠。
他叹了口气和季隶铭说:“路言意后天来上学,你有什么话就自己去和他说吧。”
把路言意上学的时间告诉他,已经是叶拙最大的宽容。
旁观者清。
叶拙早已发现季隶铭和路言意之间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氛围……
但这个时候,正处着其中的二人却朦胧未知着,以朋友的关系别扭地相处着。
叶拙认为,如果季隶铭多些勇气,也许高二那年他就不用收下那条围巾,也不用在几年后,因为同样款式的围巾,牵扯出许多事端。
现在依旧是冬天。
但此刻既不是夜晚,也没有下雪。
围巾还是当时的款式,因为经典,所以永不过时。
季隶铭穿着和过去相似的大衣,五官也并未有太大的不同。
一切看上去都好像和四年前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但季隶铭的气质已经与当年稍显青涩的少年有了脱胎换骨般的差别。
四年时光过去。
季隶铭在外人看不见的地方,磨炼的愈发成熟稳重。
眉眼间流露出不着痕迹的强势,和永不摇摆的坚定。
举手投足间,已经有他父亲年轻时的风范。
叶拙和他站在一起,就像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
大家希望看到的剧情是:出国多年的白月光归来,却被已然成为顶尖精英的主角打得跪地求饶。
事实却是,叶拙还是个毫无起色的小助理,几秒钟前还因路言意的戏谑而喘不上气。
更别提他衣服上沾的大片奶油,和手里那条快要垂在地上的围巾。
狼狈至极。
以至于季隶铭看他的眼神都有些诧异…和怜悯。
所以他才会以为,我连一条围巾戴五年都舍不得扔?
叶拙心烦意乱,大脑一片空白,先挂断和路言意的通话,而后和季隶铭说:“这条是你丢在这里的,你送我的那条早起被我扔了。”
“扔了?”季隶铭想也不想,立刻说:“那我再送你一条新的。”
“我不要。”
“那这条送给你。”
这话一出,季隶铭自己也愣了几秒。
一条戴过的,还被弄脏的围巾,为什么要送出去?
叶拙顿了顿,面容平静地和他说:“我还没有穷到戴别人围巾的地步。”
但脏了就是脏了,叶拙主动说:“这条多少钱,我原价赔给你。”
季隶铭摇摇头,“已经戴了五年,你不用在意,只是我得谢谢你帮我找到……”他低头看了看腕表,又说:“我一会还得去开个会,没时间给你买谢礼了,要不你给我个地址,我买好了差人给你送去——或者你觉得不够用诚意,我就亲自去送。”
叶拙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我不可能把地址告诉你,如果你想和路言意和好,就自己想办法,我不会给你牵线搭桥。”
从昨天晚上开始,季隶铭就在向他旁敲侧击。
关心路言意是否单身,关心自己是否得手,现在直接向他要起地址……他还没有傻到主动给季隶铭送机会。
叶拙笃定,这些年里,季隶铭成长的也不仅仅是商业头脑。
如果现在的季隶铭对上路言意……
两个都没放下彼此的人,心底都还藏着没熄灭的火星。
要么一引既爆,要么……死灰复燃。
叶拙清醒又无能为力地意识到这个事实。
他能做的,可能就只是拖延。
“喂?”季隶铭侧身接起电话。
他眉头微蹙,像是在听什么不想听的内容。
叶拙不是故意偷听,只是听筒里的喇叭声无比刺耳。
同时传来的,还有路言意的声音。
叶拙没听清路言意和季隶铭具体说了什么。
唯一能确定的,就是路言意正在生气。
季隶铭耐着性子劝他:“你冷静一点好吗?不是你想的那样——既然你已经在赶过来的路上,那我就留二十分钟给你,我们见面,好好谈。”
老板娘在一旁帮腔,“是呀是呀,你们好好谈谈,把过去的误会说开了,就还能继续当朋友了。”
季隶铭刚才还宝贵到不能浪费一分钟的时间,在路言意打来电话后就立刻拿出来了。
他们的对话很快就结束了。
叶拙问:“他同意要和你见面?”
季隶铭“嗯”了一声,反问他:“所以这些年,你和路言意还是和以前一样没变过,只是好朋友?”
叶拙抿唇,眼神不自觉地下移,轻声说:“他的事业还在上升期,我不能因为我的私心害了他。”
叶拙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他在说谎。
非常可耻。
但他偶尔也想用谎言来挽回自己摇摇欲坠的尊严。
如果是为了给路言意的事业让道,那他不至于输得很难看。
只是季隶铭的目光,让叶拙无地自容。
季隶铭肯定看出来他低劣的伪装。
但季隶铭没有戳穿他,而是说起路言意待的那家公司。
季隶铭:“星诚娱乐内部有很多问题,当年和路言意签的合同也设置了很多不公平条例,如果路言意想要离开,不仅要归还所有所得,还得倒赔两个亿,是吗?”
叶拙怔住,“你要做什么?”
这些事情除了星诚娱乐极为核心的人知道,不会再有外界人了解。
季隶铭转动腕表,语气轻松的和叶拙说:“星诚娱乐,是我的了。”
叶拙愣在原地。
季隶铭拉开一把椅子,目光邀请叶拙坐下。
叶拙警惕地回看他。
季隶铭露出微笑。
明明是很正常的笑容,但叶拙总感觉他别有用意。
季隶铭:“别紧张,在路言意来之前,我想先和你谈谈——我猜,你应该也很想帮路言意顺利解约吧。”
一件事是让叶拙转告路言意不要生气,以后有机会谈。
另一件事是让叶拙好好考虑他们今天聊的事情。
叶拙完成了第一件事,得到的是路言意的质问。
“季隶铭把我叫来又走了,他这样耍我,你还帮着他说话?!”
叶拙:“你也可以拒绝。”
“我拒绝了,然后他再来找你,你再像今天这样做传话筒告诉我他说了什么,那我的拒绝还有什么用?”
路言意气笑了,单手撩起额前打理整齐的碎发,眼神审视叶拙,问:“我都不知道你还有这么心软的时候,季隶铭说什么你做什么。”
眼看着气氛会变得这么激烈紧张,老板娘好意上前规劝,笑着说:“大家都是好朋友的啊,一点小摩擦而已,千万别气上头,正生气时候说的话最伤人,都冷静一点。”
路言意一口回答:“我冷静得不能再冷静了。”
他既没有动手,也没有砸东西,还能头脑清晰地说话。
简直不能更冷静了。
路言意看向一旁面无表情的叶拙,心里燃烧的火苗顿时涨大。
“跟我走!”
路言意直接抓着叶拙的手腕,大步把他带到店外。
“路言意,这里很多人。”
叶拙直呼他的名字,试图唤醒他的理智。
如果被人拍到发在网上,那又是一场未知的风险。
但路言意就是路言意,要是能听进去话,就不是他了。
叶拙被他半拽半推地进了副驾驶。
再柔软的车座,摔上去也难免会痛。
叶拙皱着眉刚要解释,车门就被路言意从外大力关上。
路言意从另一侧车门坐进驾驶座,双目直勾勾地盯着前方,把叶拙当成空气般视而不见。
叶拙:“路……”
路言意:“别说话,我现在开车回去,你要是惹我生气,我不敢保证这一路会发生什么。”
路言意的车技和他本人一样暴躁。
胆小的人坐他的车,都会吓得面色发白。
好在这次运气不错,一路绿灯不用等待。
顺畅的路况让路言意更为肆无忌惮,脚踩油门一路加速,用这种方式来宣泄他的不满。
整个过程只有被超车的司机按出鸣笛声,车内的两个人都沉默着没有说话。
叶拙看到路言意咬紧牙关,整张脸都紧绷着,仿佛下一秒就要转头看向他,从嘴里吐出大把尖锐的话。
但直到回家,路言意都没说话。
他打开门,独自在酒吧台前开了一瓶威士忌,冰都不加就全喝了下去。
叶拙沉默着走进屋内,冷不丁听见路言意问:“你哑巴了?”
叶拙脚步一顿,“是你让我别说话。”
路言意:“我让你别说话,你就一个字都不说。我让你别见季隶铭,你怎么就当听不见呢?相亲相着相着能把季隶铭相出来,叶拙,你当我是傻子吗?”
“是意外见到。”
“意外见到也是见了,难道一定是我亲眼看到你们点着蜡烛吃着烛光晚宴才不算意外吗??”
叶拙跟着路言意的话同步在脑海里幻想了一下那个画面,顿时恶寒地胃部不适。
他和路言意一起吃烛光晚宴,恶心程度不亚于吃饭的时候吃到苍蝇。
他转身和路言意对视,让路言意不要再说了。
路言意也看着他,脸色冷得能结霜。
“你这几天是在挑衅我吗?该解释的事情我都解释了,该和好的也和好了,你为什么总是让我生气呢……你做别的事情我都无所谓,你去相亲我也支持,你想要什么样的对象我都可以帮你找,但那个人绝对不可以是季隶铭。”
叶拙终于明白路言意怒意的源头。
说来说去,还是有关于季隶铭。
季隶铭和叶拙虽然是两个时常在各论坛里并排出现,但从来只是做比较。
人们津津乐道地拿他们举例,到底是选择“你爱的人”还是“爱你的人”。
或者是“金钱”和“深情”哪一个会胜利。
一个是选项A,一个是选项B。
两个选择,怎么可能抛开做选择人。
叶拙知道关心则乱。
但没想到路言意的心会乱成这样。
叶拙转身,不想再把争执扩大,淡淡地说:“我现在不想和你吵架,你在这里好好冷静一下。”
不等路言意回复,叶拙带上了门,将路言意与他分开在两个空间。
带上门后,叶拙无力地靠在门上,许久才找回行动能力。
太累了。
似乎从季隶铭回国的那天开始,所有事情都开始向着不可控的方向滑落。
叶拙看不清终点,也不知中途会发生什么。
再等等……
等医院的一纸通知书。
就能提前结束这一切了。
黄昏时分。
叶拙穿戴整齐打开房门,正面看见路言意趴在酒吧台上,手边是装着融化冰块的酒杯。
暖洋洋的橙光色夕阳穿过客厅,照到路言意身上时已经变得稀薄。
他沉浸在一片黯淡的光影中,侧脸犹如艺术家精心塑造的雕像,浓密鸦羽似的眼睫在脸上投射出柔和的阴影,恬静地仿佛正在进行一场美梦。
但他眉头局促地皱着,整个人蜷缩在吧台上,像个没有安全感的孩子。
叶拙叹了口气,轻轻走上前。
台面上的空酒瓶倒得歪七扭八,粗略一数瓶数都已经超过一只手。
即使醉了个彻底,也没抵消他心里的忧虑。
叶拙皱着眉,把酒瓶全都丢尽垃圾桶。
通告不去就不去了,能协调的就协调,协调不下来的就赔偿,但路言意的脸千万不能被划破……
一方面是路言意的工作已经排到下个月,千万不能出事。
另一方是路言意的脸是硬通货,在娱乐圈是,也叶拙这里也是。
叶拙和路言意朝夕相处了十几年,路言意下巴骨骼的拐角弧度都刻在心里,但还是不腻……
叶拙又不知不觉凝视了路言意许久,回过神来才发觉,再不动身就来不及了。
他匆匆起身,衣角却被猛地拽住。
路言意口齿不清地问:“你去哪?”
他抬起眼,目光涣散又迷茫。
“你穿这么好看是要去做什么……相亲?!”
说到最后两个字,路言意猛地坐直了身体。
叶拙甚至还穿着路言意亲自选好了卖给他的衣服,看上去清爽又整洁。
“叶拙,你不许去!”
叶拙捏了捏眉心,“我是代你出席晚宴。”
路言意喝成这个样子,根本不敢让他出席活动。
但这几天的工作不能再影响了。
叶拙好不容易才说服主办方放宽要求,由他代替路言意出席,自己千万不能再迟到了。
叶拙无奈地扯了扯自己的衣服,无果,反而让路言意更加激动。
“我不要你代替我去!我自己去!”
路言意不拽衣服,改为抓住叶拙的手腕。
叶拙:“疼。”
路言意的手劲很大,加上这几天总是捏同一个地方,叶拙这次没有忍耐,直接甩开路言意的桎梏。
叶拙揉了揉自己的手腕,冷声说:“你现在喝成这样怎么去?狗仔巴不得抓你的尾巴,你就在家里老实呆着。”
路言意几步跟上叶拙,避开叶拙的手腕,改为拽住他袖子的一角。